话说傅景将打擂日期约定,大家一同散去。

魏川回到家中,与傅景商议道:“擂台设于何处?”

傅景道:"城里地方窄狭,难于施展武艺,许多不便。门下想有一处地方颇妙。”

魏川问系何处,傅景道:“城外天竺山下,地方宽大,可以聚积多人。”

魏川道好。即刻教家人将水木作头传来。家人领命而去,不一刻将水木作头传到,来见魏川。魏川道:“我欲在天竺山下设一擂台,东西两边,再设两个小台,以便观望。”

匠人答应。魏川道:“你急速去办,十日内就要成功,材料人工开张前来,到账房领款。”

作头领命出来,忙唤了伙计人等,将应用物件一同带去。来至天竺山下,选定地点动手开工。未到十日,诸事齐备,急忙来至魏府禀报。魏川闻得擂台造成,心中大喜,向傅景道:“今日擂台成功,我们何不同去看来?”

傅景道是。二人起身出城,来到天竺山下。站定身子,朝上一望,只见台高三丈,四面宽阔,两边小台亦起得齐整。魏川看了,快乐非常,向傅景说道:“你看此台如何?”

傅景道:“好,恭喜世子爷。今日擂台成功,诸事大吉,何不叫家人回去备办几席酒来,将众英雄请到,一同上台饮酒,庆贺新台?一则代世子爷觇个喜兆,二则犒赏众人,好让他等个个感恩,他日打擂之时,自必尽心图报。”

魏川道:“此言有理。”

忙唤家人回去备席,并请众英雄到来。家人领命而去。此时魏川与傅景走上东边小台,指手划脚,四面观望。不一时酒席已至,后面众英雄齐来,一个个上前与魏川见礼毕,然后上台饮酒。魏川此时见了众英雄个个魁武,人人猛勇,想必武艺高强,心中暗暗欢喜,就与傅景在东边小台上对饮。魏川道:“打擂之时,不知他等怎样打法?”

傅景道:“此乃比武艺,不用兵器。一家一人,上去对打,打败者跳下台来,打胜者立在台上,换一人上去再打。不愿再打者,再换一对上去。”

他二人谈论一回,那台上众英雄酒已饮毕,一同起身下得台来,道谢而去。魏川与傅景也下台来,一同进城,回转王府。到了书房,与傅景坐下,说道:“台已成功,你明日往祝家一行,约他聚积英雄,三日以后,即行打擂。”

傅景答应,次日来见祝贤,将此话说了一遍,约定日期。此时巧巧的在九月下旬时。祝贤应允,傅景告辞,回来禀复。魏川急忙吩咐,备宴三日,款待众英雄,且自不表。

再说祝贤听得傅景言语,说三日后打擂,回至书房,与严秀等商议,将两处众弟兄,并焦氏太太母女四人,请来一处居住。亦是摆酒三日。祝贤一一吩咐道:“诸事拜托。”

众人道:“贤弟放心。”

焦氏太太道:“公子勿烦,有我等在此,总要代公子面上争光。”

祝贤连忙称谢。不觉光阴迅速,到了三日之后,第四日黎明,祝贤与众英雄相约起身。焦氏太太道:“你等众位先行,我母女四人随后就到。将崇元也留在此,好保我等轿子。”

祝贤答应道:“我等先去,望太太就来帮助。”

焦氏太太道:“即刻就到。”

于是大家饱食一顿,一同起身,往天竺而来。到得台前,严秀与祁点、邵翼、项天祥、祝贤上了西边小台坐下。方举、皮登、任奎、景寿他四人在台下。杂在众人之内,只等魏川人等到,好上台对敌。不一时见魏川傅景骑马在前,后面随着众英雄皆到,上得东边小台坐下。向西边一望,见西边台上,连祝贤只有五人,相貌总不惊人。魏川向傅景言道:“你看对面台上,因何只得五人?”

傅景道:“想祝贤没有世子爷势大,何能邀约多人?我看此四人本事,大约也是平常。我处只用一二位好汉上台,就可以将他那四人打败,包管世子爷成亲。”

魏川听了大喜,坐在台前大笑,不料西边台上,祝贤看得明白,向严秀说道:“对过贼子大笑,想必是见我处人少之故?”

严秀听了,向对面台上一望,见他家人很不少,脸上颜色不一,身长力大,膀阔腰圆,形容丑陋,想必本事不凡,我等亦不俱怕。

再说台下闲人,扰扰攘攘,总要向前看打擂台,越聚越多,口中喧嚷。魏川见了,即与傅景说道:“此时已有辰牌时分,台下闲人不少,何不就此刻请哪一位上去交手呢?”

傅景道:“先请陶氏弟兄,哪位上去一行?”

陶能听了,说道:“我先上去。”

说毕起身,脱下长衣,浑身束扎停当,下了小台。辞别众人,直奔擂台而去。到得台前,双脚一纵,纵上台去。众人看见,吃了一惊,好似一位火神下界,见他身高一丈开外,头大如斗,面如赤炭,眉似扫帚,两眼如铜铃一般,狮子鼻,蒲包嘴,颌下一部红须,头扎大红包巾,销巾抹额,一朵红缨,穿件大红扎袖短袄,杏黄束腰,丢裆裤,薄底快靴,站立在台上,高声大叫道:“西边台上听着,有好汉与我上来对敌!”

祝贤听了,便问道哪位兄长前去。严秀道:“我去也!”

将长衣脱下,束扎齐全,来至台前,将身一纵,纵上擂台。陶能见窜上一人,身高九尺有余,面如傅粉,唇似涂朱,两道清眉,一双秀目,正准头,四方口,颌下无须。心中暗忖道:此人象个文士一般,何能打擂?便道:“来者何人?先通名姓,然后交手。”

严秀道:“我姓严名秀,字锦章,绰号俏才郎是也。你乃何人?”

陶能道:“俺姓陶名能,绰号赛金刚是也。”

说毕交手。严秀认定陶能鼻子上一拳打来,陶能左手一起,想得他的手腕,右手一起,想得他的膀弯,意欲将他膀子折断。严秀见来人想得他手,急忙将手缩回,就将右腿一起,认定他脚跟踢去。陶能见了,用双手将他右腿一捺,他也将右腿一起,认定严秀腰眼踢来。严秀将身一闪,陶能踢个空。陶严二人在台上拳去拳来,腿来腿去,打得难分难解,台下众人喝彩。

此时小台上魏祝两家见了,亦皆欢喜,见他二人武艺不分高下,忙喊道:“二位英雄少歇,今日乃是一天,头一对打擂,难得二位未有胜负,相应请下台来,让二对上去。”

此时陶能渐渐气力不佳,闻得此言,正合心路,向旁边一跳,叫道:“严兄且缓缓动手,非是我不斗,方才世子爷吩咐,叫我等且下台来稍息。”

那严秀此时精神陡长,道:“陶兄莫怪,你我俱是好汉,今日既上台来,总要拼个胜负,为何此时就走?”

祝贤在台上听得,忙呼道:“严大哥请下台来,有话面讲。”

严秀听了,对陶能道:“你我后会有期,再显手段。”

二人跳下台来,各奔小台而去。魏川道:“二对哪位上去?”

张雄应声而去。下了小台,跳上擂台。只见他身长一丈,膀阔腰粗,一副黑脸,浓眉怪目,大鼻阔口,微微黄须,元缎包巾,乌袖扎额,一朵黑缨,玄缎扎袖短袄,玉色挑包,丢裆裤,裹脚绕腿,薄底快靴,在台上叫道:“那边台上谁人上来,与我比斗?”

祝贤听了道:“哪位兄长前去?”

祁点答应道:“我去。”

说毕脱衣上台。他身高八尺,也是黑脸,两道刚眉,一双豹眼,鼻梁高大,尖嘴无须,与张雄一样打扮。各通名姓,说毕交手。二人并无高低,斗到后来,张雄渐渐力怯,不能招架,祁点越斗越勇,手起一拳,将张雄打倒,滚下台来。下面一声嘈嚷,傅景忙唤家人,将张雄抬回家中调养。那张豹见他哥哥打败抬回,心中大怒,急忙脱衣跳上台去,与祁点交手。未有半刻,仍然被祁点打下台去。傅景也是叫人抬回。祝贤此时见祁点连伤二人,恐他气力不佳,忙喊道:“祁大哥快下台来!”

祁点听得祝贤叫他,随即跳下台,直奔西边小台而去。魏川见了大怒,与傅景说道:“连伤我家二人,如何办理?”

傅景道:“他二人武艺平常,三对上须选一个英雄再上去方妙。”

百花神杨林应声愿往。说罢,脱下长衣,跳上台去。他身高一丈,一副白脸,眉清目秀,高鼻无须,银红包巾,鹅黄扎额,一朵绒缨,白缎窄袖短袄,紫色挑包,丢裆裤,薄底皮靴,在台上大叫道:“谁人上来会我?”

这边项天祥正欲应声上去,巧巧后面焦氏太太母女到来,那银翅鸾见台上叫道“谁人上来”,她即应声说道:“我去!”

说完,即脱下上盖衣服窜上台去。那杨林见是一个女子,只见她脸似桃花,身如弱柳,瓜子面皮,唇红齿白,两道蛾眉,一双凤眼,上穿一件绣花短袄,下系一条大红战裙,足下金莲三寸,包尖铁鞋。杨林问道:“你是何人?快通名姓。”

银翅鸾见问,忙转莺声,娇滴滴地应道:“我乃青州府崇家寨焦氏太太之女,银翅鸾姑娘便是。”

姑娘亦问杨林姓名,杨林道:“我姓杨名林,江湖上称我百花神是也。谅你一个小小女子,有何武艺?不是我的对手,快快下去,换有名的好汉上来,与我对敌。”

银翅鸾听了大怒,叫道:“杨林休夸大口,试试我姑娘的手段!”

说完交手,认定杨林脸上一拳打来。杨林将手隔过,回敬一拳。银翅鸾用手挡开,二人打得正在高兴,那杨林系少年英雄,见此美色,如何不爱?此时虽与姑娘对敌,久已魄散魂销,渐渐精神颓败。姑娘是越打越紧,见杨林手慌脚乱,又是一拳打去,杨林正要来隔,姑娘劈面往上一窜,杨林吃了一惊。正在抬头看时,不防姑娘双足一起,认定杨林双眼踢来。未知能否伤了杨林,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