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旁边那只小船撑篙泛棹,来到蓝鸿船边,早有打手跳上船去,要抢蓝小姐。旁边恼了醉太保方举,乃一声大喝道:“清清世界,休得无礼!”
将身一纵,跳上船头,举起一腿,打了两人落水,随即挥起老拳,打翻了十余人下水。邵翼也就将身一纵,跳上船来,帮助方举,便将众教习打来纷纷落水。
却说那蓝鸿虽也会些手脚,怎能敌得过童高凶勇,脚下一滑,跌倒在地。童高赶上一步,踏住胸前,骂道:“你这畜生,不知好歹,我好意请你吃酒,与你叙谈叙谈,你却拂我来意,我亲自又过船来面请你,立意不行,又图赖我的亲事,可恶已极,快快领我拳头,我便将你性命结果了,把你妹子抢去,看你家还有何人前去替你伸冤,与我结讼!你又怎奈我何?”
说罢,举拳正往下打。忽然那西边突然来了一个乞丐,奔上前来,将童高轻轻一扳,童高就跌了一个仰面朝天,蓝鸿随即起来,童高也爬将起来。那人上前一脚,踏住童高胸脯,大声骂道:“囚娘养的,你说你的拳头狠,试试爷的拳头如何?”
就举起拳头,照定他鼻梁一拳,将他鼻梁骨打断陷下。只听得童高哎呀一声。
却说那谢廷,见童高打倒蓝鸿,心中十分欢喜,忽见来了一个乞丐,将童高打倒,心中着急,猛然回过头来一望,见苏氏弟兄来了;忙喊道:“苏兄快快来救大爷要紧。”
二人听了,一声答应,到了童高面前,一声大喝道:“何方野贼,敢在此行凶么?”
那乞丐正欲打第二拳,见后面有人喊叫,丢了童高,直奔苏氏弟兄厮打起来。早有人将童高抬上船去,哼声不绝。桑廷肇见童高这样模样,着急道:“快将那凶手获住要紧!”
那些打手听了此言,一齐都奔那乞丐,将他团团围住。
再说那蓝鸿脱了身,飞跑来到河口,见船上立了二人,打得那童高家众打手不敢上前,他便招呼道:“快快放过船来!”
船家认得是公子,急忙将船撑了一篙,靠在岸边。蓝鸿上了船头,便打了一恭道:“多蒙二位壮士搭救,真乃再生之德。”
方、邵二人还礼道:“些微之事,何德之有?四海之内皆朋友也,不必挂怀。”
蓝鸿道:“好说,还有一事。小弟适才被那恶贼打倒在地,多亏一位英雄相救,方得脱离虎口,但是他一人难敌众手,须得有人帮助,唤他回来才好。”
方举道:“邵贤弟前去走一遭,船中有我在此保护便了。”
邵翼闻言,将身一纵,上得岸来,放开大步,飞奔前去。只见众打手,将那人围住,邵翼乃大叫道:“壮士休慌,有俺在此!”
那乞丐此时正在力尽筋酥,难以抵敌,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忽见一大汉前来相助,他便抖擞精神,挥动双拳,将那些众教习打得走的走,伤的伤。邵翼道:“壮士请了,我来时,蓝兄已在舟中,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那乞丐道:“但是便宜了他们,可惜。”
说罢,将身一纵,随了邵翼而行。那苏氏弟兄见他们来头凶勇,也不追赶,就回船中去了。那桑廷肇见众教习回头便问道:“那几个凶手可曾拿住了么?”
众人回道:“怎奈蓝家人多,难以抵敌。”
谢廷道:“我们如今且自回去,将大爷调养好了,与蓝鸿再算账便了,不怕他们插翅飞上天去。”
于是众人一齐而回。
再言邵翼与那乞丐一同来到河边,上了船只,保住船舵,吩咐开船。不多时到了岸边,蓝鸿即令家人将轿子打入舱中,请娘子与妹子上轿先行上岸。蓝鸿又邀请三位英雄一同而行,保护轿子进门,恐防路上又遭毒手,大娘小姐轿子到了厅堂。下了轿子,转身来到后堂,方才定神,便道:“今日这一桩大祸,吓得我魂飞魄散,从此再也不敢游荡。”按下不表。
再言童高家人将童高抬回童府,那童高只是哼声不止,即刻请医调治,用药敷贴,总难止疼,睡在一张榻上乱哼乱喊。桑廷肇坐了一刻辞去,托谢廷在此照应。童府家人又将童高抬入内房,众姬妾见了,个个掉泪,人人伤心,都前来看问。忙了一夜,闹得神鬼不安,人参汤燕窝汤总吃不下,只是一夜哼到天明,不曾住口,饮食格外难进,若吃饮食,就要带动鼻子越发疼痛难当。次日大早,桑廷肇过来问候,自有谢廷代为接待。那些打手些微之伤,不敢报知童高,只得自认晦气,只当被鬼打去罢了。
桑廷肇又将城内各医请来细看,个个都说难于医治,只不是铁器所伤。桑廷肇道:“若说不是铁器,焉有如此狠法?”
谢廷道:“大爷之鼻是被那人一拳打陷了下去的。”
那些医生道:“有如此之拳头,比铁的还狠些呢,这必是那人手上带了什么物件,方能伤得如此之重。若说拳头,恐不能如此狠法。”
那谢廷道:“他们相打之时,是我亲眼看见,那乞丐两手空空,并无一毫物件,只见他一拳打下,大爷便喊不得命了,不是我着苏氏弟兄去救,若再打一拳,他就没命了,此刻只怕连耳朵眼睛都没有了。”
那医生闻谢廷一番言语,吓得目瞪口呆,连舌头都缩不进去。过了一会工夫,便开口说道:“若果如此,那人竟是个生铁打的拳头,奇怪奇怪。我等行医多年,莫说没有见过,连听总没有听见过,今日真正是头一回。”
言毕开了药箱,丢下些膏药并敷药下来,辞别而去。谁知童高的鼻子一日狠似一日,无论何药,总不见效,城里城外所有医生,不论有名无名,都请到了,个个推说不能医治。童家个个惊慌,那桑廷肇一日来上数次,协同谢廷商议要请别省名医医治。
你道那人之拳为何如此厉害?列公有所不知,他是自幼将药水终日洗打,练成风火手,若遇着他的拳头,虽不暂时丧命,却也终久难好,要算天下第一名手,这也是童高平日恶贯满盈,合该倒运。这一日正抢蓝鸿的妹子,与蓝鸿在柳荫之下比斗厮打,恰巧遇见那乞丐正在柳荫纳凉,遇见蓝府老管家上前去哭诉,那乞丐闻听这一番话,气得三尸暴跳,七孔生烟,一跃跳入圈来,将童高一扳一个仰面朝天,照脸一拳,巧巧打着鼻子,那鼻子即刻陷下,血流满面,四面红肿起来,痛不可当,所以哼声不止。及至抬回家去,仍是不能定疼,医药无效,罔劳无功,因而桑廷肇与谢廷并他家众人,惊慌无措。那童高一日重似一日,疼得人事不知,只得等死。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文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