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爪王一篇,写出去二百余万言始暂行结束,在雁荡山十二连环坞凤尾帮瓦解为止,单行本虽则陆续付印,而几度搁置,近始完全出版。过去又曾为鹰爪王续写数篇,如《天南逸叟》、《离魂子母圈》、《黑凤凰》、《女屠户》、《淮上风云》,均为鹰爪王正集中未完之事迹,另起炉灶,单独出版,未能与鹰爪王正篇一气贯通。兹应读者要求,令作者为鹰爪王续集写一有系统而完全结局之作。作者亦因该篇布局过大,未能完全归结。凤尾帮正确之立场,今再摭拾未完之事迹,将凤尾帮作最后之归纳,兹为避免重复起见,将《天南逸叟》、《离魂子母圈》等各篇所续写之事迹,概述大略,俾使本篇可与第二十二集之鹰爪王衔接。
凤尾帮龙头帮主武维扬,从十二连环坞鲇鱼套以皮艇脱身,雄心不死,虽则屡遭打击,仍然在东清县集合旧部,企图在青鱼港重建凤尾帮。而此时在初经重创之下,人心散漫,虽有一班得力能手相助,而官家亦正因十二连环坞凤尾帮主要人物,均行漏网,多方设法,派遣官方能手四出踩迹。此时武维扬以维阳派之掌门人鹰爪王,以及西岳派掌门人慈云庵主,相继走离浙南,回转清风堡以及碧竹庵,劲敌已去,正可做死灰复燃之举。殊不知此时浙抚已派有力能手潜入浙南,踩迹逃犯。而武维扬以部下有力党羽陷身东清县,遂夜犯东清,劫牢犯狱,虽侥幸得手,更将巡抚所派之名武师云龙三现庄天佑之徒五凤刀韩君瑞掳劫入青鱼港,岂料此时青鱼港分舵主刁四义之妻黑凤凰柳四儿,生心内叛,致使青鱼港毁于一旦。
庄天佑之徒五凤刀韩君瑞,及黑凤凰柳四儿仍被凤尾帮所擒,在计家塘险遭不测,终为庄天佑、钱塘快手崔平等救去。而庄天佑以韩君瑞违反门规,庄天佑、崔平等此次更为奉湘浙两省巡抚之命而来办理此案。韩君瑞虽有不得已之情,而此举在官在私,均难容恕。黑凤凰柳四儿虽失身嫁与刁四义本非所愿,更兼刁四义掌青鱼港凤尾帮分舵,以凤尾帮中兴之后,党徒遍各省,声势浩大。刁四义颇有不法之情,违背凤尾帮创帮之意,柳四儿早有脱身之意,唯帮规至严,叛帮必死,刁四义穷凶极恶,柳四儿平时虽唇齿相关,不过待时而动。自从东清遇韩君瑞之后,一见钟情,矢志不移。
柳四儿虽为一江湖女,眼光颇大,以武维扬雁荡山十二连环坞树立威望以后,骄狂自满,刚愎自用,她的为人,至此一变,与当初鹰游山凤尾帮事败时,艰苦卓绝,同甘共苦,惨淡经营,以坚实凤尾帮之潜势力相违。在十二连环坞瓦解之下,柳四儿认为良机难得,遂不顾一切,干冒百死,愿与韩君瑞百年偕老。计家塘落于分舵主之手,去死已近,虽被救出,而庄天佑决难容许韩君瑞娶柳四儿为妇。柳四儿怀百折不回之心,必死之念而来,所谓“甘为情死”,当时因百般哀求之下,不得庄天佑之饶恕,以首碰壁自杀,血溅庭阶,卒得感动庄天佑、崔平、侯杰等,使有情人终成眷属。不过庄天佑此举亦为冒险万分,当初把计家塘分舵挑破之后,凤尾帮之主武维扬终被漏网,后患未已。而武维扬等重建凤尾帮固为所愿,而最重要者为帮主总海底(花名册)在多方侦查之下,知已落官方之手,势须夺回以保实力。
此时若以庄天佑、崔平、侯杰等与武维扬相较,实非敌手。不过凤尾帮此番瓦解,实毁于三阴绝户掌罗义、要命郎中鲍子威之手,此两人已暗中与武维扬为敌,武维扬焉能不落于处处失利之地步。庄天佑等回杭州复命,此时因有黑凤凰柳四儿从旁相助,凤尾帮之花名册严密收藏,更侦得武维扬等潜入杭州,图谋盗取花名册。庄天佑更调集浙江省内六府名捕头暗中协助,在严密布置之下,更有三阴绝户掌罗义、要命郎中鲍子威暗中相助,使武维扬等一场惨败之下,被捕入狱。此时三堂香主各奉武维扬之命,另有图谋,以致武维扬势力单薄,被获遭擒之下。庄天佑亦因自身为湘抚之护卫,必须立回长沙,而一班主要人尚未完全缉捕归案,遂以凤尾帮之花名册做诱敌之计,带回长沙,而转移目标于凤凰厅,竟将凤尾帮有力人青鸾堂香主天罡手闵智及谭永寿捕获。
天罡手闵智之妻闵三娘,携其侄闵熊儿卜居岳麓山已久。闵智与其妻闵三娘极有谋略,在凤尾帮势威时早留退步,故卜居岳麓山,本帮中人知者殊少。此次闵智和谭永寿凤凰厅落网,在往长沙递解途中,闵三娘乔装乡妇,虽处于庄天佑等严厉监视下,竟能与其夫闵智速递字柬,庄天佑等防守虽严,查出破绽时,而闵三娘已鸿飞冥冥。
此时武维扬在杭州城已越狱脱逃,浙江省全省官吏已在严厉搜索党徒中,武维扬竟领率一班得力人物秘入湘省岳麓山与闵三娘竹楼晤会,集合一班党羽,秘密图谋,变装易服,潜入长沙,遂与庄天佑等斗力斗智。终以暗中对付武维扬者实非一班党徒所能抵御,更兼庄天佑等亦存势难两立之心,举全力应付,以递解闵智、谭永寿赴浙江归案为名,网罗密布,更以官方之力将闵三娘所居,完全摧毁。武维扬与闵三娘等秘密移至北麓锁云峰。而要命郎中鲍子威与三阴绝户掌罗义,及西岳派铁拂尘悟因大师等,亦先后赶至长沙,暗助庄天佑等。此次已布置周密,双管齐下,武维扬虽是老谋深算,终于再遭惨败,锁云峰悬崖撒手。铁拂尘悟因大师与要命金七老亦现侠踪。不过武维扬生死不明,在武维扬湘浙间做死灰复燃时,天凤堂香主欧阳尚毅从青鱼港被武维扬派赴北路封坛闭舵,召集各分舵有力人物,齐赴浙南,借图大举重建凤尾帮。而欧阳尚毅,决不以武维扬之意为然,不过碍着重建凤尾帮之弟兄,只得阳奉阴违,趁势详查北路各舵情形。终以此次凤尾帮之失败,毁于淮阳西岳两派之手,弟兄们存报复之心,竟潜赴淮上清风堡绿竹塘。而欧阳尚毅由浙南起身时,系只身离青鱼港,沿途所调集之一班人物。欧阳尚毅致被所累,轻信此一班人之构煽离间赴清风堡,不取光明正大的行为,竟欲将清风堡绿竹塘付之一炬。而此时要命金七老正赴北方磁州访燕赵双侠,路经淮上,竟成欧阳尚毅之劲敌,以致清风堡绿竹塘,使欧阳尚毅将已往之威名付与东流。
在此时凤尾帮竟逃出一罪大恶极之女屠户陆七娘,携刑堂香主海鸟吴青逃出浙南,以陆七娘所行所为,为双方所不容。在十二连环坞中天南逸叟武维扬,已被陆七娘所累,当场受辱。武维扬若当时不存偏见,在净业山庄将女屠户陆七娘处置,陆七娘纵然狡诈多谋,亦难生出连环坞。当时被刑堂香主海鸟吴青赴刑堂,以帮规行刑,女屠户陆七娘遂得逃死之机会,以种种手段蛊惑海鸟吴青,吴青终被其所诱惑,变节皆逃。当时十二连环坞在极度纷乱之下,陆七娘吴青安然脱险。
浙南一带无法立足,相携逃奔北方,路经红沙谷,竟遇风尘异人川边女侠甘氏母女。女屠户陆七娘几为毒蟒所困,更与吴青失散,为侠女甘云凤所救之后,留宿其家。此时在十二连环坞以离魂子母圈,威震净业山庄之活报应上官云彤跟踪赶至。陆七娘终仗机智,逃出红沙谷,与吴青会合之后,陆七娘因痛恨燕赵双侠蓝璧蓝和,携吴青赴磁州。燕赵双侠此时已赴榆关访老镖头辛维邦。陆七娘、吴青此时更遇到轻蹬凤尾帮之同党夜莺子杜明等。燕赵双侠之家属,实有被女屠户等屠杀之险。
双侠之大弟子李遐龄,老成持重,武功亦筑根基,不过孤掌难鸣,在连得警戒之下,李遐龄以死报师门,岂料绝处逢生,突得意外之救援。活报应上官云彤、八步赶蝉金老寿,已隐蹑敌踪,力退强敌,使燕赵双侠之家属,转危为安。陆七娘、吴青脱身逃走,赶奔榆关。此时老镖头辛维邦亦濒于危险,因十二连环坞辛维邦在淮阳派、西岳派赴会之前,曾以与武维扬有同门之谊,欲为两边化解嫌隙,自身反遭到武维扬之猜忌,曾遭囚禁。而老镖头淮阳派在净业山庄时,亦生误会。在凤尾帮瓦解之后辛维邦怀恨回榆关,燕赵双侠此番赴榆关相访,即为解除误会。而凤尾帮对老镖头则认为有卖友之嫌,已连番派人赴榆关,与老镖头辛维邦为难。其中主持报复最力者,为刑堂舵主胡灿,榆关亦有凤尾帮之分舵,不过连番失利,已在陆续调集党羽中。
此时燕赵双侠已在途中,更于无意中救得当年在凉星山义释之卢茂田。榆关凤尾帮分舵与老镖头辛维邦已作殊死之斗。欧阳尚毅清风堡绿竹塘失败之下,亦已无面目回浙南,更得轻蹬党羽之密报,辛维邦对凤尾帮实有仇视之心。更有劲敌相助,临榆县分舵舵主周斌,已连番失利,欧阳尚毅遂亦赶奔榆关。此时海鸟吴青、女屠户陆七娘竟在榆关为本帮所擒,燕赵双侠等更已和要命金七老、活报应上官云彤会合,不愿将陆七娘从帮匪手中索还。天凤堂香主欧阳尚毅誓为本帮正帮规,决不令女屠户陆七娘落于燕赵双侠等之手,在临榆舵海鸟吴青惨死。女屠户陆七娘竟乘双方力斗之下,诈死逃出榆关。凤尾帮、淮阳派双方进击女屠户,直至断云章回头崖,女屠户陆七娘在日暮途穷之下,连番遇险之后,形单影只孤立无援,此时竟有人欲使其迷途猛醒,绝岸回头,煞费苦心,决不令其落于凤尾帮、淮阳派之手。陆七娘至此时亦痛悔前非,知过去所行所为,实取死之道。此时红沙谷甘氏母女突现侠踪,回头崖上女屠户陆七娘决心痛改前非,重新做人。甘婆子、甘云凤母女鉴于其出于至诚,遂力拒燕赵双侠、要命金七老、欧阳尚毅等不使轻蹬人对女屠户再施辣手,气走欧阳尚毅及要命金七老,女屠户陆七娘遂皈依甘婆子门下革面洗心。以上为《天南逸叟》、《离魂子母圈》、《女屠户》、《黑凤凰》、《回头崖》、《淮上风云》所叙述之大略。以下即行接续鹰爪王全篇,做总结综合之作。
凤尾帮龙头帮主武维扬自从在岳麓山北岭锁云峰悬崖撒手,这算是凤尾帮二次的大惨败,当时两处落网没有几人。这次官家办得过分严厉,简直是不问首徒,凡是被捕的全从死在这场事上。这件事湘抚办理得实有些不当了。固然是凤尾帮声势浩大,情同“叛逆”,但是他们究竟不是“造反”,在十二连环坞那么大声势,只是对内,虽则是党徒太多,遍布各省,鞭长莫及,各地党徒们虽有越轨行为,可是他们还没有伤害了善良的百姓。
在十二连环坞瓦解之后,武维扬却有些不择手段,一切的行为,千犯法禁,律所难容。但是也得分谁是首?谁是徒?官家过去是纵容于前,赶到仗着凤尾帮内部自相火并,有人泄露了一切秘密,官家才能够顺利地把十二连环坞肃清。所谓律所难容,也只是这轻蹬主要人。这次在湖南省这一大举抄办凤尾帮,岳麓山所擒获的人,以及递解时假天罡手闵智所捕获的戴兴帮海马万麟等,解回长沙之后立时在狱中全给绞杀。并且最厉害的是那册总海底,依然在湘抚手内,其中各处分舵的掌舵人,姓名住址、家势,全用凤尾帮自己一种秘密符号注在册子上。可是掌舵人以下,就完全是真名实姓了。湖南、浙江、江苏、安徽、河南、山东、河北这几省全用雷厉风行的手段,缉捕凤尾帮党徒,这一来死的人太多了。但是还仗着是凤尾帮失势后,勒令地方官缉捕,十二连环坞龙头总舵已散,武维扬几次的图谋,也经过半年多的光景,并且经过天凤堂香主欧阳尚毅封舵闭坛,北几省早已全散开,这样才算少死了不少。
那云龙三现庄天佑、钱塘快手崔平,跟侯杰这三个人一见到这种情形,可不禁十分后悔了。万想不到湘浙两省巡抚,这么严厉处治起来。可是他们办案时有权,赶到事后,这种公事下来,他们连一句话也无法进言,无法劝阻。庄天佑知道这件事弄得结怨太深,自己不赶紧撤身远避,非弄个杀身之祸不可。庄天佑更严厉地嘱咐钱塘快手和侯杰,回浙江后赶紧设法脱身,不急流勇退,定会有祸事临头,因为官家杀戮得太过了。崔平等深以庄天佑的话为然,好在他们不是在一处,全是设法把差事辞掉,庄天佑带着韩君瑞、柳四儿,全家远走边疆,至于躲到什么地方,就没有人知道了。钱塘快手崔平、侯杰,也是照样地全是找那边远远地去躲避。
在第二年,夏秋的雨季,长江一带,竟自闹起大水来,洪流泛滥沿着长江上下游,全受到这种水灾,足有七八十县,完全被水淹没。这种大水灾绵延的地方太大,湖北、浙江、江苏全是灾情最重之地,这样一来到处的黎民百姓们,流离失所。死亡载道弄得盗贼蓬起,各处抢县城、夺市镇,此伏彼继,真是民不聊生。这种灾民太多了,朝廷里所发的“赈粮”,可以说是毫无用处,没有什么大用。这种灾荒,在那种贪污遍天下的时候,就是小民该死。没被淹的地方,越发地有了题目,横征暴敛,名目是救济灾民,可是这些贪官污吏、土豪劣绅们,他们哪还有什么良心,克扣中饱,层层剥削,弄得民怨沸腾。虽是有几个贤明的官吏,但是也没法挽救。朝廷里固然也有御史们屡起提参各省官吏,可是查只管查,办只管办,克扣中饱的丝毫未能敛迹。这样一来,各省商民百姓,就算元气大伤,要想一时恢复,谈何容易。
各处里有的大拨,有的结伙,反正到处抢劫的案子,每天不知有多少,一赶上这种年月,那是自然之势,又是无法避免的。官吏打着爱民如子的幌子做招牌,真为黎民百姓造福的又有几个人?这样一来,大水虽则退下去,整整经过一个严冬,湖南、湖北、浙江、江苏,这几省铤而走险的可就太多了。官吏们也是敷衍塞责,赶上这种大荒年,哪还有力量去做那种剿抚兼施的事。只有哪里厉害哪里派兵去镇压一下,地方上不过落个粉饰太平。一般的官吏,只图保着自己的顶戴,只要把公事交代得下去,就算是会做官。直到第三年春夏之间,水退净了,沿着长江各地,能够耕种了,这才稍微安定些,可是依然没有前几年平静。
那时凡是山岳地带,没有一处不潜伏着盗匪。也就是这次大荒事,老幼算是填于沟壑,少壮者铤而走险,这就叫天灾人祸。这时在三湘七泽间潜伏着多少盗匪,时时蠢动着,这些事先按下不提。凤尾帮虽是那么大的声势,党徒那么多,凤尾帮的潜势力在各地的固然有,但是名气越大越没法立足,现在凤尾帮是一蹶不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