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大朋死后一切的费用,都是由迪民这三百两银子来成殓埋葬的。当夜燕青回到家里,还是哀声直号地哭泣着。迪民因向她劝慰道:“沈小姐,人死不能复生,徒然多悲痛,于死者固然无益,而且还要伤自己的身子。所以我劝你节哀顺变,还是保重要紧。”

燕青方才收束了眼泪,秋波盈盈地逗给他一瞥感激的目光,说道:“为了我的事情,劳了你的精神不算,且又花费有这么许多的钱,所以我在万分感激你之余,同时又感到万分的不安……”

迪民不等她说完,就抢着说道:“你这是哪里话呢?沈小姐,我不是再三向你说过吗,我的性命也是你恩赐的呢,哪还用再说什么别的吗?现在沈小姐老是这么客气,倒叫我听了,反觉得难过哩!”

燕青破涕道:“你难过什么呀?”

迪民道:“我不是还需要你送我回家吗?你若这样对我生疏起来,我怕你半途上会抛弃我,所以我非常难过。”

燕青听他这样说,好像还是个小孩子的神气,一时倒好笑起来,遂说道:“你放心,我既然答应陪送你回家,那我绝不中途变卦的。”

迪民方才满面含笑,向她深深地鞠了一个躬,说道:“谢谢好小姐,我今生今世再也忘不了你的大恩。那么这里也不必久留,我们还是明天动身好吗?”燕青也觉得没有久留的必要,遂点头答应了。

两人商量定当,一宵无话。到了次日,燕青把大君找来,说舅父家中一切,都送与大君,不过舅父的坟墓,万望随时照应。大君自然应命,当下大家各道珍重,洒泪挥别。

且说燕青、迪民离了宝带县七里溪,一路向浏河县回家。这天来到一个镇上,燕青忽然觉得头痛发热,好像要生病的样子。迪民慌忙落了客栈借宿,当时叫燕青卧在床上休息,亲自倒了一杯热茶,送到床边,低低地问道:“你要喝茶吗?”

燕青喝了一口,皱眉说道:“我头疼得厉害,恐怕要病倒客店了,那可怎么办呢?”

迪民道:“你一定是疲乏了,我想你静静地睡一夜,明天就会好的。”燕青且不言语,闭了眼睛,大有昏沉的样子。

直到晚上,迪民见她还未醒转,遂管自吃了饭,不敢惊动了她。忽然燕青在床上唉了一声,便痛苦地哼个不停。迪民倒吃了一惊,连忙走到床边,低低地问道:“你怎么啦,你此刻觉得好一些了没有?”

燕青牙齿瑟瑟地颤抖着,说道:“我冷得厉害哩!”

迪民奇怪道:“怎么一会儿热一会儿冷呢,莫非害了疟疾了吗?”

燕青唔了一声,并不作答,只管发抖。抖得两颊发白,面色十分的可怕。迪民急得手足无措,慌忙问伙计要了一条厚被。但大热的天气,客栈里的被儿都藏起来了,一时还没处去拿。好容易的伙计不知在哪儿找了一条厚被来,迪民急忙把她密密地盖起来。这时已三更时分,燕青自己虽然抖得厉害,但还很关切地向迪民说道:“时候不早,你也可以睡了。”

迪民道:“你还没有吃过晚饭,会不会肚子饿的?”

燕青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哪里还吃得下什么东西呢?要如肚子饿的话,我也不生病了。”

迪民道:“我若到外面一间去睡,你晚上要茶要水,这就没人服侍你了。所以我此刻倒不累,还是在你房中坐一会儿吧!”

燕青听他这样说,心里虽然很感动,但却不肯依他,说道:“那可不行,明儿把你也熬煎得生起病来,那叫我心中怎么安呢?”

迪民摇头道:“不会的,请你放心,此刻你要喝茶吗?”

燕青点点头,说道:“最好要滚烫的,越热越好。”迪民知道她是冷的意思,遂倒了一杯热茶,让她一口一口地喝了下去。燕青乌圆眸珠一转,忽然低低地说道:“包公子,这样吧,你也睡在这儿,那么我才心安。”

迪民听了,心中不觉荡漾了一下,微红了两颊,说道:“你不怪我鲁莽吗?”

燕青说道:“事到如今,还顾得了什么呢?”

迪民方才脱去了外衣,睡到床上去,因为正仲夏之夜,迪民当然用不到盖什么被儿,但见燕青仍旧抖个不停,连连叫冷。因为被情感激动得过分的缘故,所以他掀开被儿,把自己身子也睡了进去,让燕青紧搂自己的身子取暖,并低低地问道:“你觉得好过一些了吗?”

燕青抱着迪民,只觉暖谷生春,十分的舒服,所以也顾不得羞耻,点头说道:“这样我很舒服。包公子,你太好了,我真感激你。”

迪民这时也无暇享受温柔,因为他是无病之人,在这仲夏季节,身上要盖一条厚被,你想,如何不要汗流遍体,闷热得透不过气来呢?这样过了半个时辰,燕青方才渐渐热转,迪民也睡到被外来,连连拭去了汗水,因为三更已敲,人也倦了,遂呼呼地睡去了。迪民睡了一个更次,忽然一阵炎热醒了过来。睁眼一瞧,只见燕青一条粉嫩的大腿,却拦在自己的身上,再看她身上,只穿了一件月白纺绸小衫,酥胸微露,乳峰隐现。两颊像桃花那么娇艳,却闭了眼睛,沉沉熟睡。迪民觉得她的粉腿,像火炭似的烫手,知道她的病症,果然是疟疾无疑。因为一会儿冷,一会儿热,这病象已经证实的了。迪民是个从未亲近过女色的少年,对于今夜这样肉感艳遇,虽然是感到意外的惊喜,但人家姑娘生了病,自己当然不应该从中猎艳,所以竭力压制热情的爆发,却动也不敢动地躺着。

这样一直到天亮,迪民方才匆匆起身,出外叫伙计去请医生来给燕青治病。一面回身,把帐子放下,自管刷洗完毕。这时伙计把医生请来,迪民叫他略坐一会儿,自己走到床边,低低唤醒燕青,告诉她医生已来。燕青遂在帐内伸出玉手,给医生诊了脉息,然后开了方子,说吃两剂,看明天病势转变如何。迪民送医生走后,又叫伙计代为去撮药,然后自己在房中给她煎药,并且还服侍她喝药。经过迪民这样的尽心给她延医服药,不多几天,燕青的病体也就一天一天地好起来了。

这日燕青完全能起床了,她向迪民感动地说道:“前次我虽救过你的性命,但这次病中,却是你救我的性命了。假使没有你这样尽心服侍我,只怕我要病死在客地了。”

迪民笑道:“投我以桃,报之以李。这是我分内之事,理应照顾你啊!况且你舅父临终的时候,也向我再三托付,要我照顾你,终算我是尽了责任了。”

燕青叹道:“世界上的事情,真是捉摸不定。我送你回家的本意,原是我可以一路保护你,到现在竟是你来保护我了。这真是意想不到的事情。”

迪民笑道:“老是让你来保护我,我也很不好意思,所以你成全我,你竟生了病,于是我也可以稍尽保护你的责任了。”

燕青听了,逗了他一个娇嗔,却嫣然地笑了。病后的燕青,在这一笑之下,自觉分外的妩媚可爱,迪民也忍不住得意地笑了。

匆匆又过几天,燕青完全复原,于是和迪民离开客栈急急地又赶路了。行行重行行,终于到了迪民的家园包村了。迪民的家在包村算为首富,他父亲包伯仁是个大田主,每年春秋两次收稻,足可维持全村的半年粮食。不过伯仁性情甚为吝鄙,虽有百万家财,还是很为刻薄。倒是他的夫人,非常慈悲为怀,所以在背地里每年终要做去几百担米的好事。这次金德荣入狱,那三百两银子,原也是夫人的私蓄拿出来的。今日见儿子回家,自然非常欢喜,急问舅父可曾安然脱罪,并问包寿何在,又问燕青是什么人。迪民叹了一口气,遂把这次出门经过的事情,从头至尾,详详细细地向母亲告诉了一遍。包夫人听了,一面口中念佛,一面向燕青道谢,一面又骂包寿狠心可恶。

这时伯仁也从外面回家,迪民拜见了父亲,包夫人忙着告诉,燕青是儿子的救命恩人。但伯仁却并不说什么,反而埋怨夫人,不该多管闲事,幸亏儿子遇救,否则,救人反而害了自己儿子的性命哩!燕青听他这样说,知道他父亲是个势利之人,心中甚然不悦,遂向迪民说道:“我舅父死后所用之款,将来一定照息归还。现在公子既然回到家中,我的责任已完,就此告辞了。”说完,回身欲走,但不料迪民拉住燕青,急得两颊灰白,话还没有说出,身子先倒在地上昏厥过去了。包夫人是明白儿子的心中必定有爱上燕青的意思,所以连忙留住燕青,说道:“沈小姐,你千万不要走呀!瞧我儿子一听沈小姐要走,他便急昏了。这……这可怎么的好呢?”燕青回头一见倒在地上的迪民,芳心也不忍起来,因此倒是呆呆地出了一回神。

这里伯仁和包夫人忙把迪民抱起救醒,只听迪民呜呜咽咽地哭叫着道:“沈小姐,你不能走,你不能走,要走大家一同走。你到东,我到东,你到西,我到西,我无论如何也离不了你,少不了你啊!”

燕青红了粉颊,走了上去,低低地笑道:“公子,你不要说痴话了,我此刻还没有走。你瞧,我不是站在你的身旁吗?”

迪民见了燕青,方才安心了许多,便垂泪说道:“沈小姐,你不要走,你走了,我会没有灵魂一般地疯狂起来。我想你是慈悲心肠的女子,你一定会可怜我而不离开我吧!”

包夫人笑道:“你放心,沈小姐她一定在我家永远地住下来,那总好了。不过沈小姐一路上辛苦了,应该给她到房中去休息才是。”迪民这才点头答应了,于是包夫人陪伴燕青到上房里去了。

当天晚上,迪民躺在床上,神思昏昏,长吁短叹,显然有无限心事的样子。包夫人遂低低地问道:“孩子,你为什么这样闷闷不乐?有什么事情,你只管告诉我吧!”迪民听了,却并不作答,只是叹气。包夫人于是忍不住又问道:“孩子,你莫非爱上了那位沈小姐吗?”迪民想不到母亲这一句话会猜到自己的心眼儿上去,一时倒不禁开颜笑了。但既然笑了出来,却又觉得十分难为情,红了两颊,别转脸去了。包夫人知道被自己猜中了,遂又说道:“沈小姐果然是个很温和美丽的姑娘,我心中也很喜欢她。不过人家姑娘心中,对你是否也有意思呢。我想这倒不能肯定地说有把握……”

迪民听到这里,却不让母亲再说下去,就回头插嘴说道:“母亲,假使你老人家也赞成的话,我相信沈小姐一定肯嫁给我的。”

包夫人想了一想,笑道:“也好,让我去做一个说客,看她到底答应不答应。”迪民方才含了笑容,大有喜气洋洋的样子。包夫人离开了床边,便走到燕青睡的那间房中去了。

燕青这时还没有睡觉,她独对孤灯,手托香腮,好像有所沉思的神气。瞥眼见到包夫人进房,遂含笑相迎,低低地说道:“伯母,你还没有安息吗?”

包夫人故作愁容满面的样子,一面请燕青坐下,一面微微地叹了一口气,说道:“沈小姐,我这孩子生起病来了。”

燕青惊讶地说道:“怎么,公子好好的怎么忽然会病了呢?”

包夫人还是忧心忡忡地说道:“他的神智有些昏迷,口里胡言乱语,仿佛中了邪似的。”

燕青啊呀道:“那么伯母应该快请医生给他诊治诊治,这到底是生了什么病呢?”

包夫人摇头说道:“医生恐怕是不中用吧!”

燕青奇怪地蹙了翠眉,说道:“我倒有些不明白,一个人既然生了病,当然得请医服药诊治才是,伯母怎么说医生不中用?那么他这个病难道说是没有救星了吗?”

包夫人沉吟了一回,才徐徐说道:“他这个病很怪,除了小姐能医他,医生实在是不中用的。”

燕青听了这句话,心头顿时像小鹿般地乱撞起来,红着粉脸,遂故意不明白说道:“伯母,你这话我真有些听不懂,我又不是做医生的,怎么会医人的病呢?”

包夫人愕住了一回,无可奈何地说道:“沈小姐,事到如此,我也只好老实向你说了,因为我这孩子十分痴心,他竟一心一意地爱上了你,想跟你做对夫妻。沈小姐,不知道你肯不肯答应这头亲事呢?”燕青听了,两颊益发通红起来了,秋波看了她一眼,雪白的牙齿微咬着殷红的嘴唇皮子,却默不作答。包夫人见她羞人答答的意态,益发令人感到妩媚可爱。因为她并没有拒绝,那么就是有默允的意思。这就接下去又说道:“沈小姐,婚姻大事,本来不该向你女儿家亲口说的。但是你的父母都没有,孤苦伶仃只得一个人,身世也确实很凄凉,所以我不跟你亲口地要求,又向谁去说好呢!沈小姐,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古今皆然,而且也是一件正正当当的事情。沈小姐,你就答应我好吗?”

燕青听她后面这句话,完全包含了央求的成分,虽然心中有些愿意,但究竟不好意思说出口来,遂沉吟着说道:“伯母,承蒙你老人家这样抬爱,我自然十分感激。不过,我是一个孤苦无依的女孩子,况且又是一个贫穷的姑娘,假使公子娶了我,你们就得损失一副很好的嫁奁。所以为你们着想,我觉得有些不大合算吧!”

包夫人听了,啊呀了一声,笑道:“沈小姐,你这是什么话啦?照你说来,我们娶媳妇,难道还预备发一票财吗?老实说,讨人就是讨一个人,只要人好,还说什么‘嫁奁’两字呢?况且像我们人家,房里房外,一切应用之物,哪一件不舒齐?就有了嫁奁,我还嫌没处摆呢!沈小姐,你千万别这样想,只要你肯委屈下嫁我的孩子,我心里实在已经非常感激你了。”

燕青虽然是个女子,到底性情豪爽,听包夫人这样说,遂也老实说道:“伯母既然并不嫌我贫穷,那我就听凭你老人家做主吧!”

包夫人听她答应,心中大喜,遂满面含笑,作别回房去了。

匆匆过了两天,包家大门口张灯结彩,顿时热闹起来。迪民满面春风,喜气洋洋,穿了新衣,预备做新郎了。单等吉时一到,新人双双交拜天地,然后拜祭祖先,再后拜见公婆,便送入洞房。这时华灯初上,外面大摆酒筵,贺客猜拳行令,真所谓高朋满座,万分热闹。直等到酒阑灯迤,众宾欢然而散,这时候新房里也比较寂静了许多,因为只剩下迪民和燕青两个人了。

燕青是低了头,坐在床边,默默地出神。迪民却笑嘻嘻地望着这对融融的花烛,也呆呆地出神。燕青暗想:这书呆子真也有趣,我是女孩子家,所以怕羞不好先开口说话,难道你也害着难为情不成?这就抬头向他看了一眼,忍不住哧地一笑。

燕青这一笑,方才把迪民唤醒过来了。他很聪明地先到房门口去张望一下,然后把门紧紧闭上,方徐步走到燕青面前,低低地笑道:“沈小姐,你今天……不,我如今不该再叫你沈小姐了,是不是?”

燕青好笑道:“你还是叫名字吧!”

迪民摇头说道:“叫你名字,太老气横秋了,我的意思,还是叫你一声燕妹,你说好吗?”

燕青赧赧然笑道:“随你的便,你爱叫什么,就叫什么好了。”

迪民笑嘻嘻挨近她身旁坐下,说道:“那么你叫我什么呢?”

燕青逗给他一个媚眼,说道:“我叫你公子呀!”

迪民道:“不行,‘公子’两字太生疏了,不够亲热。”

燕青笑道:“照你的意思,我叫你什么呢?”

迪民想了一会儿,说道:“叫夫君太俗,叫名字太不客气,那么叫一声民哥吧!”

燕青在这时候,也不用怕什么难为情了,遂亲亲热热地叫了一声民哥。迪民听了,喜极欲狂,遂情不自禁抱住她的娇躯,在她小嘴儿上紧紧地吻住了。燕青想不到一个文弱的书生,吻起来,倒也很有一股子劲儿,遂羞涩地白了他一眼,推开他的身子,嗔道:“看你倒像是个老实人,谁知你竟也这样的顽皮哩!”

迪民笑嘻嘻地说道:“在自己心爱的妻子面前不顽皮,难道倒在别个女人身上去顽皮吗?”

燕青红了脸,笑道:“别涎脸,我们早点儿睡吧!”

迪民连忙笑着应道:“好的,好的,妹妹,你不要性急,我马上就睡了。”

燕青听他说得这样俏皮,这就啐了他一口,倒忍不住又抿嘴笑了。两小口子在暖和的被窝里躺了下来,迪民两手是不停地抚摸着她光滑白胖胖的肌肤,燕青哦了一声,低低说道:“民哥,安安静静地睡吧,时候已经不早了呢!”

迪民说道:“妹妹,我们今夜洞房花烛,真是多么高兴快乐的日子,应该好好多谈一会儿才是,怎么你便要睡了呢?”

迪民说道:“我已经嫁给了你,你还有什么可谈呀?”

迪民笑道:“我想起我们同宿客店的时候,你忽然生了冷热病,那时候我们也曾经和现在一样地搂抱着睡觉。妹妹,你还记得吗?”

燕青有些难为情,遂闭了星眸,故作欲睡的样子,说道:“这些过去的事,还提它做什么?”

迪民笑道:“这是值得回忆的事情,为什么不要提呢?我还记得你发冷的时候,把我身子当作了火炉子。后来你又发热了,就把被撩落在一旁,还把你的大腿,完全拦到我的身上来了……”

燕青伸手扪住他的嘴,恨恨地说道:“谢谢你,你不要再说下去了好吗?”

迪民笑嘻嘻偏说道:“可怜我一个童男子,那时真被你熏得心头乱跳。因为你的睡态,实在太肉感了。酥胸袒露,玉腿横陈,而且那新剥鸡头肉,也隐隐约约地显现在眼前,我实在迷醉得神魂颠倒起来了。”

燕青绯红了娇靥,秋波逗给他一个白眼,嗔恨着说道:“你这无赖,当初我一定被你揩足了油的。”

迪民连连否认着说道:“没有,没有,天地良心。当初我因为你在病中,我不忍心再跟你有亲热的举动,我是动也不敢动地睡着,生恐吵醒了你,要加重你的病体。”

燕青抿了抿嘴,似有不信之意,冷笑道:“那么说来,你倒是一个真君子哩!”

迪民笑道:“其实我是完全为了真心爱你的缘故,我是爱你的人,并非爱你的色,所以在那时候,我虽然目睹这样肉感诱人的镜头,但我心中一些也不起淫心。我只觉得爱怜、痛惜,所以我对你绝对不敢有一丝一毫轻薄的举动。”

燕青听了他这些话,一颗芳心,是深深地感动起来,遂把娇躯紧偎他的胸怀,柔顺得仿佛是一头驯服的绵羊一般。迪民也情不自禁地低下头去,在她小嘴儿上又紧紧地吻住了。正在郎情如水、妾意如绵的当儿,忽然屋顶上瓦片当啷啷的一声,接着有什么东西滚下院子里来。燕青叫声“不好”,立刻翻身从床上坐起。不知是谁前来行刺?且待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