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依原版刊行)

清虚君 吉瞻仙客 改正

巫峡岩 道德野史 纪略

捷真斋 名衢逸狂 演义

凌云阁 镇宇儒生 音诠

81-82

安宣慰惧罪逃回  杨应龙散金激将

诗曰:

雨中闲坐小窗前,斜倚书台阅简编。

往古来今前事历,伊成彼败后人言。

识的方见其中趣,愚者差投就里缘。

虽是一篇真野语,留得芳名万古传。

话说庚子岁七月初五日,黄昏时候,官兵依陈总兵之计,乘机杀了接水守门杨兵,我军蜂拥杀上囤去,放起号砲,声震天地,如海沸山崩一般。正是:

一声砲响连天震,子母飞奔动地雷。

风随砲信传千里,砲逐风威透万重。

这砲乃是军中第一个号令,最紧要的。

不说官兵放砲,单讲陈总兵请安宣慰饮酒,弄斝传杯,尽欢而散。

安宣慰别去,回至半路,闻得囤中火砲连天,喊声大震,不胜惊骇,勒马沉吟半晌,暗思:是必陈总兵探知这送水情由,假说请我计议,着兵暗取囤了。

安宣慰不敢回营,恐官兵来计较,他即悄悄地带领苗兵,走回本寨去了。

却说杨应龙前日劫了吴营(吴总兵之营),自谓官兵一时无奈他何。每日与田氏饮酒歌乐,朝夕不撤。

是晚二更时分,饮酒方散,正携田氏手入房寝去。刚进房门,只听得外面砲响如雷,喊声不绝,遂抽身出来问是甚事。

小校报说:“官兵假扮安兵送水,杀死守门军士,如今尽进城来了。”

应龙闻说,嚇得魂不附体,好似:

朦胧睡中打一个轰天霹雳,单寒身上遇几阵刮面冷风。正是虎浇井中,鱼游釜内,命似风中剩烛,身如雨里残花。

忙问军师众将曰:“官兵入囤,我等皆无生路矣,将何区处?”

孙时泰对曰:“事既至,无之奈何。主公可取金银买劳众将用力死战,或可退之。”

应龙然其说,遂令开库藏到金银宝贝等物,置于阶下,传言曰:“众将有舍死报主,敢勇争先者,任意取之。待退敌之后,列土分茅,同享富贵。”

说言未已,何汉良、朱敬、杨清、赵仕登、杨银、尚守忠等分取财物已罢,进前启曰:“予等沐主公知遇之恩,无可答报,今愿领兵决一死战以退官兵。”

应龙曰:“兄肯出力,他日官兵退后,与汝等同分爵土。”

言讫,汉良等领兵五万奔杀前来不题。

且说陈总兵送安宣慰回帐,坐席未温(言所坐之席未势,不多时之意也。),忽听得囤上砲响,知成了事。即同陈总兵等披挂结束,引兵飞杀入城,恰遇着何汉良的军马。汉良、朱敬等便不打话,各举兵器砍来。

陈总兵挺枪架住,大声骂曰:“无知匹夫,不识时势。今囤已破,我兵四面围匝如铁桶一般。汝等纵能插翅腾飞,有拨天之手,亦不能出吾铁来之围。尚抗臣,莫若早降,犹可苟延残喘。如不愿从,祸临眼下。”

汉良等大怒,拥杀过来,陈总兵、陈副总兵举起枪刀当住。两下呐喊,交马力战,但见:

枪刺处如风吹败叶,刀剁来似砍瓜截觚。

下杀之间,刘总兵又攻破了前门。军马进城,吴总兵、王总兵、李总兵、彭总兵、童总兵、并各参将、守备、把总悉皆来到。

我兵四围拦截,把汉良、朱敬等困在垓心。

杨兵支架不住,左冲右突,无处奔逃。

陈总兵生擒何汉良,王总兵杀了杨清、吴总兵擒了朱敬,陈副总兵活捉赵仕登,李总兵斩了尚守忠。

酋兵死者不计其数,余众争先奔溃。但未知性命何如?且听下回分解。

83-84

杨应龙自缢身死  陈总兵遣使报捷

诗曰:

大明一统承平日,海宇苍生敢不毛。

天马衔花开□粟,野人献酒熟葡萄。

九重雨过江山润,万里去收日月高。

今朝酋虏俘馘后,西行大将捲征袍。

话分两头,却说杨应龙使汉良、朱敬领兵前往拒敌,不知胜负如何。正忧思间,忽报汉良等尽被官兵生擒活捉,余众悉皆杀了。应龙闻之,魂飞天外,魄散九霄,长吁短叹,无计可施。好似:

大江滚起千层浪,半空轰震一声雷。

乃令军士开各库藏,取出金银珍宝,罗缎紬帛等物,分散众将曰:“我初无是意,皆是兄等愿求助。我故是好意,即事不成,非兄等之过,乃是天命。今日至此,无之奈何,兄等要金银各带些逃走,走脱者是汝之福,走不脱者是汝之命。毋得怨我,愿死战者,退敌之后同享富贵。”

众将悉皆垂泪,如泥塑木雕一般,默默无言可答。但曰:“今事已至此,我等谅无生路。惟愿与主公同死此处。”

说言未已,忽报官兵已近城下,应龙听说,惊得手足如冰冷,容貌似水浇。恍如:

蛟龙失水摧鳞角,猛虎离山剉爪牙。

自料不能保全首领,乃对妻子永诀曰:“我今不得顾你们了,你们各自逃生去罢。”

言讫,田氏并众妾暨(及也,音既)五子二孙举各大哭不已。

应龙两眼流泪,趋进寝房,反闭其户,厉声叹曰:“天丧吾也!天丧吾也!于人乎何尤?”即解下所系紫丝绦,搭在梁上,把登同条放在梁下,将身立在登由,把丝绦将颈头系紧,两脚把凳一蹬蹬开,身悬半空。不消半刻,只见:

身如鼓胀,气喘锣鸣。急繃面色通红,紧切切牙关咬定。眼珠深爆,舌吐长伸。手垂脚直命归阴,身坠头低魂去远。黄泉路上新添个枉死英雄,阎罗展前又勾到含冤伥鬼。金鞍战马闲嘶柳,绣幙(音莫)佳人痛哭天(夫乃女之天也,故妻哭夫曰天)。

却说杨维栋、杨朝栋、杨奇栋见应龙进去了,许久不出。未审何意,正欲往视间。但听得外面金鼓之声接耳,喊杀之声近身。

朝栋乃谓众将曰:“官兵渐至此矣,我等当奋勇决一死战,或者天不绝灭予类。杀退官兵,犹未可料,安有束手受缚者哉?”

众将各有退缩之意,但闻朝栋之语,不容不去。应声答曰:“大丈夫当舍死报主,岂可袖手受死乎?”

道声未了,军师黄七、孙时泰曰:“官兵四围杀一,我们谅无逃生去所,信当奋力杀去,或可图全,安有坐以待尸之理?”

众交从其说,朝栋即速点集军马,还有三万有余。急令披挂上万能,杀向前来。

是时,官兵纷纷扰扰,江翻浪滚而到,沿途斫杀,不分军民男男女女。逢者身归前节,遇者命丧黄泉。尸横遍地,血积成渠(音拒,水沟也)。真个是:

钢刀落处人头滚,宝剑挥时热血流。

维栋、朝栋、奇栋并众将引兵杀来,正迎着官兵,两下呐喊交战。

陈总兵骂曰:“蠢呆匹夫,汝不闻顺一者昌,逆天者亡。今我提兵百万前来,量尔腐草之萤光。怎敌天心之晧月?况汝所恃者,此囤。今已攻破,是乃几上之肉,釜中之鱼耳。即速倒戈卸甲拜降,犹以为迟,尚敢如此悖逆来拒敌乎?”

朝栋等闻言大怒,挥刀直砍。陈总兵挺枪迎还,众将军各举兵器,四下夹攻。真是好一声厮杀,怎见得,有诗为证,诗曰:

杀气腾腾罩太阳,数员战将斗争强。

征尘逐日皆迷暗,天地昏沉尽失光。

古来多少英雄将,难比如今刀对枪。

须臾便见输赢决,生擒活捉势威昂。

混战多时,杨兵力不敌,望风奔溃。我兵四围裹杀,杨兵不能得脱。

陈总兵生擒杨朝栋,刘总后活捉杨维栋,陈副总兵擒了杨奇栋。

其余众将尽被刀砍枪刺,死于马下。试看是谁?

杨光隣、尚守忠、吴金钱、石朝贵、杨标、郭通、杨七、娄国并三万酋兵尽皆诛戮无余。

我兵席卷,乘势杀进,陈总兵急传令曰:“如有擒获应龙者,赐金千两,斩首来献者,赐金百两。或擒妻子一人者,赐金百两。”

众将得令,悉各奋勇杀至前来,围住住宅。

陈总兵、刘总兵、陈副总兵、李总兵、王总兵、吴总兵带领参将、把总等官并骁勇军兵拥进宅内。拏了田氏侍妾春秀并良栋、胜栋、嵩寿、军师黄七、孙时泰等。

陈总兵不见应龙下落,忙令众将查看潜躲何处?

田氏说道“适往后房去了。”

陈总兵闻之,即领精锐兵往后房搜寻,但见房门紧闭。陈总兵领众兵挥刀劈开门扇。定睛看时,只见应龙悬梁高吊,舌吐头垂,气身亡已久。

陈总兵即令家丁近前,将屍(音尸)解下。恐怕有众将前来夺攻,就一刀砍下头来,藏了首级,赴督府报验已讫,就令众兵刳出心肝五脏,拏去炒吃。复着油盐重重腌擦尸身,恐怕损坏。搜出宣慰铜印一颗,并伪造两京十三省印信。

田氏五子二孙,及同谋党恶,尽行绑缚,陷入囚车。铜印并库藏金银财物,尽行封号解上朝廷。

陈总兵修下奏捷表章,敬差指挥韓学信飞星去报各衙门知道。限了刻期,十二日报捷京城。

众官是日设太平筵宴,犒劳三军。即日收拾军马,听候圣旨。

当下三军陆续起程。是时六月初六日也。

玄真子叹杨应龙自缢诗曰:

应龙缢死海龙囤,可比自刎乌江人。

铁骑险关无可恃,牢坚垒嶂势何凭?

又赞都督南诏龙岩公陈大将军、副帅义乌右山公陈将军克平海龙囤大捷诗曰:

跃马平蛮穴,传俘上建章。

论功谁第一,屡说两陈汤。

85-86

圣天子降旨班师  陈总兵追祭亡魂

诗曰:

宫殿开轩紫气高,风吹玉乐透清霄。

云移豹尾旌旗动,日射螭头玉珮摇。

香雾细添宫柳绿,露珠微润苑花娇。

山呼舞蹈千官列,海晏河清一统朝。

话说韩指挥领了陈总兵军令,恐怕违了限期,昼夜兼程而行。看看十二日,即到京师,就在馆驿歇下。

次日五鼓时候,皇帝(皇天,能以道治天下,故称皇;帝,谛也,能以德化天下,故称帝。及秦始皇兼并六国,自以为功过三皇,德迈五帝,故称皇帝。)早朝,集聚两班文武官员。但见:

烟笼凤阁,瑞霭龙楼。光摇丹扆动,云拂翠华流。君臣相契同尧舜,礼乐威严近汉周。侍臣灯,宫女扇,双双映彩;孔雀屏,麒麟殿,处处光浮。山呼万岁,毕祝千秋。静鞭三下响,衣冠拜冕旒。宫花灿烂天香袭,堤柳轻柔御乐讴。珍珠簾、翡翠簾,金钩高控;龙凤扇、山河扇,宝辇停留。文官英秀,武将抖擞。御道分高下,丹墀列品流。金章紫绶乘三象,地久天长万万秋。

君臣山呼万岁拜罢。

皇帝传旨,有事出奏,无事退朝。

道声未了,黄门启曰:“今征播总兵差官具有奏捷文表上干天听。”

当驾官捧上御案展开奏章。皇帝览其表曰:

镇守湖广偏桥等处地方总兵官前军都督府同知陈,为仰仗天威,攻破险巢,擒斩巨魁,发报大捷事。本年六月初六日早,本镇同三省各总兵衔枚齐进,举砲为号,拥入酋巢。杨应龙当即自缢,生擒田氏五子二孙并诸党恶。当日,三省监军道验尸明白。合先塘报。

皇帝看罢,龙颜大悦,即着解赴京师鞫审定夺不题。

话不生叙,且说陈总兵破了海龙囤,擒获送当。

次日平明,陈总兵谓众将曰:“今日且喜成功,只是可惜死于锋镝之众,不如就在此设灵位祭奠之,何如?”

众将答道:“已死者不忘其在生之时,此元帅之盛德,有何不可。”

陈总兵遂令人设灵位,安排祭仪,新自祭奠,哀恸之情,感动三军,无不泪下。祭毕,焚化纸钱。陈总兵命将祭物酒礼分散三军尽饮而罢。有诗为证:

出师经战地,铠甲几曾离?

塞上昏尘土,军四捲绣旗。

英雄归土壤,魂魄赴沙泥。

祭奠情何切,三军为发悲。

饮酒已罢,众将拱手称贺曰:“今日剿除巨寇,将军之功居多焉,实朝廷之福,生民之幸矣。”

陈总兵答曰:“今须侥幸成功,固是朝廷洪福,益亦列位诸公之协济也。但予临事以来,不想折了数万人马。今已待班师,思起同事功之将冲突矢石,为国忘身。眼前未见其人,不由伊不伤悲矣。”

众将对曰:“将军休要如此,生死人之大分,岂能保得常无事乎?且诸将为朝廷出力而死也,得有名节,宜录其功劳奏与天子知道,封荫其后,足可报他功矣。将军何必悲哉?”

说言未已,忽报朝廷有圣旨来到。

陈总兵等忙整香案,出帐迎接。

跪听宣读已罢,总督似令:发监押官将应龙尸首并田氏、朝栋等解赴京师请旨裁决。

监军道发下将令:传示各营收拾行装,听候班师。

大小三军无不欢欣雀跃,正是:

风捲旌旗,将将齐敲金蹬响;春风宇宙,人人都唱凯歌声。

87-88

刘总兵武当设醮  刑部官究审逆酋

诗曰:

秋暑才消水亦寒,西风吹泪上眉端。

若将世事兼身事,须信人间并梦间。

断送一生惟有酒,寻思百计不如闲。

幽冥本是无情路,多少英雄去不还。(与43-44诗同)

按下一头,话谈各旨。

却说三省总兵官奉命班师而回,一路上但见尸横山积,江水不流。触动不忍之良,举发感伤之慨(慨叹也)。正是:

血流河涨尸山积,乌啼花落断人魂。

是话休提,单表刘总兵收兵回至湖广地界,素闻武当山仙景无涯,玄武帝灵应不爽。遂上武当山来观玩,但见果好座大山:

云遮峰顶,日转山腰。嵯峨仿佛接天关,崒嵂参差侵汉表。岩前花木舞清风,暗吐微香;洞口藤萝披宿雨,倒悬嫩线。飞云瀑布,银盃影浸月光寒,峭壁苍松,铁角铃摇银尾动。疑是繇揉苍染出,天生工积翠装成。根盘直压三千丈,气势平吞四百州。

行不移时,仰到真武玄帝殿前,举步进殿来看那殿时,果然是盖造得齐整:

玉门金殿,碧瓦朱扉。山河扶绣户,日月□雕梁。悬虾须织锦簾栊,列龟背朱红亮槅。廊庑下,磨砖花间□;殿台边,墙壁捣拆泥。帐设黄罗,供案畔,列龟蛇二将;扇开丹凤,御榻边,摆童女二尊。堂堂庙貌肃威仪,赫赫神威常示享。

刘总兵看罢,即在玄帝殿扬起长幡,设超凡度幽援罪好事。

做三百六十分罗天大醮,追荐阵亡军将,并孤魂枉死等众。

七日七夜方止,设醮已讫,刘总兵遂催兵奔回本属而去不题。

却说监押官领总督钧命解送田氏、朝栋等到京。当日即具本呈奏阙下。奉钦依将田氏、杨朝栋等发刑部送四川司究审叛情。是日午牌时候,该司官即令将田氏五子二孙、军师黄七、孙时泰、谋士赵仕登、何汉良等连囚车推至台下,四下军士各摆利器簇住。喝令田氏、杨朝栋等实供口词。

朝栋等叫道:“我们乃死未了之残囚,今日到此,复有何词?乞宽刑拷打,待我们慢慢供来。”

朝栋等即将攻破州县、烧劫库狱、杀虏人民、奸淫妇女、抢掳财物、敌杀官兵、共谋反逆等情从实供出(全文载《平播事略》)。时有执笔官吏,立在旁边,听朝栋等说一句写一句。

朝栋等供完口词,呈上会同诸官看罢,举各骇然长叹。

天色已晚,仍将囚犯发下狱中监候。正是:命似日沉西岭外,身如月挂五更头。

89-90

刑部官请旨诛逆  圣天子准奏行刑

诗曰:

妖氛一旦起西边,扰扰兵戈乱有年。

漫逞荧光晴日下,敢撑螳臂膏车前。

堪笑防风眉过拭,更嗤后羿箭穿天。

圣时定鼎过周历,授首酋雏枉乞憐。

话说刑部四川司官究审杨朝栋等叛情已的,次日拟定朝栋等所供情由。

反贼杨应龙先已斩首焚尸,外将田氏、杨朝栋、杨维栋、杨奇栋、杨梁栋、杨胜栋、并二孙、军师黄七、孙时泰、谋士赵仕登、何汉良俱凌迟处死;朱敬等俱斩首各决,不待时;其应龙侍女春秀并各贼母、妻妾、姊妹、子之妻妾俱各给功臣家为奴;财产抄入官。

该司案呈到刑部,具本题请恭候。下将逆酋朝栋等押赴市曹,会官处决,榜市天下。庶有以伸天威于塞外,重大戒于域中。缘系起解叛逆酋恶尸身,并同谋正犯。伏候圣断,以正典刑事。

臣等参照得朝栋等三十余名桀骜顽冥,悖逆天道。深犯无将之戒,共为不轨之谋。已死杨应龙与朝栋等首倡乱阶,黄七、孙时泰等助成虐焰。僭称大号,分授伪官,纠合十三省之亡命流徒,安破数十处之堡城县邑。烧劫房财库狱,所过无遗;杀死官吏军民,不计其数。极奸姦之腥秽,穷磔剉之凶残。震动京师,惊惶天下。流毒遍于三省,莚蔓已踰二年。罪恶贯盈,神人共愤。今既擒获,宜加族诛。理未敢擅,便谨题请旨。

某具题奉圣旨:是,杨应龙尸着火焚化为肉泥;田氏、杨朝栋等凌迟处死;朱敬等斩首,仍各枭示边塞并各土司地方,便都决了。钦此。不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