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去后,我把疲劳的软如棉花的身体横在床上,但是,眼睛总睁着闭不下。对这不可思议的事件,想着,真是一个极奇怪的谜。无论是怎样的,想那年轻女子的人格没有什么可疑。反而是侦探的言行有些令人怀疑的余地啊!

朝晨醒来时,日光已射入窗内,我再把昨夜的事想着,实在不可思议。我换好了衣服,打电话到事务所去通知上午缺席,然后把昨夜弄得紊乱的书室,着手整理。

正在收拾那业务上应当保存的书、报纸时,我的眼睛忽然盯住在三个月前的一张《东方时报》上,只见载着一个五十多岁绅士的照片,旁边还有一个像是他的女儿,二人都是全身。这女儿的照片分明是昨天车站上使我吃惊的年轻女子啊!一看照片的说明,载着道:《星光日报》总经理陆朗庭及其女公子。按,陆氏因此次大选之际,为收买投票事处监禁四年之罪。照片下面又载着当时市民瞩目的贿选事件。其时,我脑中想起来的是,那女子既是陆朗庭之女,那么那贿选案与昨夜的事有什么关系么?当初陆朗庭由占有某属势力的梁松如君证实起诉的。在法庭开审时,梁松如说陆朗庭的星光日报馆当选举议长之际,为着应援无所属的候补者,陆朗庭曾供二万五千元,使无所属的候补者在梁松如地盘内买收投票,并且其时,由王志伦警察长、马德南侦探的证言把梁松如的话证实了。陆朗庭便处非常不利的地位。结局,陆氏判决有罪,送入狱中去了。

我手里拿了这段记事,独自默思,觉得有好几处是贿选案与昨夜的事关联着。女子既是陆朗庭的女儿,贿选案的有力证人又是王马二人。我的想象更为确实了。

他们苦心搜索的笔据是何等样的内容呢,解决此事的钥匙一定在此。既想到这里,我也无暇顾及侦探的警告,决计一直线地同此事的解决上突进了。

忽而桌上的电话一响,把我的冥想惊破,我急忙提起听筒来一听,是个柔软的女子声音说道:“对不起,你请顾先生来听啊!”

我答道:“我就是顾涟波。”

伊道:“那么就是昨天的一位……”

这声音确是昨天的女子之声。我笑着答道:“昨天吃惊的人就是我啊!”

伊说:“听得出我声音的么?”

我道:“听得出的……你是陆女士啊!”

伊似乎很惊,暂时没有声音,一会儿反问:“你何以会知道我的姓?”

我说:“我偶然在旧报纸上瞧见你的照片的。你又怎么晓得我的姓名?”

伊答道:“我把摩托车的号码做了目标,托报馆中人去调查的。”

我说:“说一句老实话,此事我如入五里雾中,并且你也忽然不见了啊!”

伊应道:“对不起得很。此刻还有种种事情要和你见面细谈咧。”

我便问道:“你到这里来么?什么时候?”

伊说:“只要你有空便好了。可以请你到星光俱乐部来么?”

我答道:“立刻就来。你可晓得昨天的两个男子夜里闯到我家里来的啊!”

伊说:“他们怎样说法?”

我便简单把昨夜的事情讲了一遍。伊似乎很抱歉地说:“实在对不起,累你受惊了!”

我说:“不用你担忧。只要你有益处就好。”

伊答道:“我也不晓得要怎样谢你才对。你若明白了事情的真相,决不会懊悔搭救我的了。”

我说:“虽不明白真相,也不后悔。我就来找你吧。”

伊就说:“那么,我等候在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