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門前身

中書令王瑉。有一胡沙門瞻瑉風采曰:「使我後生得為此人做子,願亦足矣。」後瑉生一子,始能言,便解外國語及絕國珠貝;生所未見,即識其名。咸謂沙門前身(《洞冥記》)。

取刀子

向靖有女,數歲而亡。始病時弄小刀子,母奪取不與,傷母手。後又產一女,年四歲,曰:「前時刀子何在?」母曰:「無也。」女曰:「昔爭刀子,故防母手,何雲無也?請覓數刀合置一處,令女自識。」女見大喜,即取先者(《冥祥記》)。

永師前身

唐房琯為盧氏宰,與道士邢和璞出遊,過夏口村,入廢寺坐古鬆下。和璞使人鑿地,得甕中所藏劉師德與永禪師書,謂琯曰:「頗憶此耶?」因悵然悟前身之為永憚師也(《東坡詩序》)。

戒子安分

韓忠憲戒其子曰:「窮通禍福,固有定分。枉道以求之,徒喪所守,切勿為也。餘以孤忠自信,未嘗有因緣憑藉,而每遭人主為知己。今忝三公,所恃者公道與神明而已,焉可誣也。」唐介一日自政府歸,語諸子曰:「吾備位政府,知無不為。桃李固未嘗與汝等栽培,而荊棘則甚多矣。然汝等窮通,亦自有命,惟自勉而已」(《湘山錄》)。

燕客索杖

韓忠憲億教子嚴肅,知亳州,第二子舍人自西京倅謁告省覲,康公與右相及侄柱史宗彥皆中甲科歸,公喜,置酒召僚屬之親厚者,俾諸子坐於席隅,惟持國多深思,知必有義方之訓,托疾不赴。坐中忽云:「二郎,吾聞西京有疑獄奏讞者,其詳云何?」舍人思之未得,已訶之;再問,未能對,遂推案索杖大詬曰:「汝食朝廷厚祿,倅貳一府,事無巨細,皆當究心。大辟奏案尚不能記,則細務不舉可知。吾在千里,無所干預,猶能知之,爾叨冒廩祿,何顏報國?」必欲撻之,從賓力解方已,諸子股栗,家法之嚴如此,所以多賢子孫也。忠憲八子,曰綱、綜、絳、繹、緯、縝、維、糸丐。絳、縝皆宰相,維門下侍郎(《蘇氏家訓》)。

稱錘投足

寇萊公準少時不修小節,頗愛飛鷹走犬。太夫人性嚴,每不勝怒,舉稱錘投之,中足流血,由是折節從學。及貴,母已亡,每捫其瘡痕輒哭(《記郡》)。

杖碎金魚

陳堯谘善射,號小由基。及守荊南回,其母馮夫人問:「汝典郡有何異教?」堯谘曰:「每以弓矢為樂。」母曰:「汝父教汝以忠孝輔國家,今汝不務行仁化,而專務一夫之勇,豈汝父之志耶?」杖之,碎其金魚(《燕談》)。

逆料其子

范蠡居陶,中男殺人,囚於楚。乃裝金千鎰,遣少子往視,長男固請行,不得已遣之。長男至楚,如父言,進金莊生。生曰:「可疾去,慎毋少留。」長男私留。莊生謂婦曰:「朱公金,事成後歸之,勿動。」乃入與王言:「某星害於楚。」王乃封三錢府,欲赦。楚人驚告長男曰:「王封三錢府,且有赦。」長男以為弟當出,復見生,曰:「弟今自赦。」生知其復得金,令自持去。生羞為所賈,又見楚王曰:「陶之富人朱公之子殺人,皆言其家持金賂王左右。今赦,以朱公子故也。」楚王怒,先論殺朱公子,明日下赦。長男持弟喪歸,盡哀之。朱公獨笑曰:「我固知必殺弟也。非不愛其弟,是少與我為生難,故重棄財。至如少弟,不知財之所從來。前日欲遣者,為其能棄財也。事之理也,無足悲者」(《史記》)。

不才子

帝鴻氏有不才子,掩義隱賊,好行凶德,醜類惡物,頑嚚不友,是與比同,謂之渾敦。少皞氏有不才子,毀信廢忠,崇飾惡言,猜譖庸回,服讒搜慝,以誣盛德,謂之窮奇。顓帝氏有不才子,不可訓教,不知話言,告之則頑,舍之則嚚,傲狼明德,以亂天常,謂之檮杌。此三族也,世濟其凶。縉雲氏有不才子,貪於飲食,冒於財賄,侵欲崇侈,不可盈厭,聚斂積實,不知紀極,不分孤寡,不恤窮匱。天下之民以此三凶謂之饕餮。舜臣堯,賓於四門,流凶族,投四裔,以禦魑魅(《左·文》)。

不如友子

後漢太原王霸妻,不知誰氏。霸立高節,與同郡令狐子伯為友。子伯為楚相,而其子為郡功曹。子伯令子奉書於霸,車馬服從,雍容如也。霸子方耕於野,聞客至,投耒而歸,見令狐子,沮怍不能仰視。霸目之有愧色,客去,臥不起。妻怪其故,霸曰:「吾與子伯素不相若,向見其子容貌甚光,舉措有適;我兒曹蓬發曆齒,未知禮。則父子恩深不覺自失耳。」妻曰:「君少修清節,不顧榮祿。今子伯之貴,孰與君之高?奈何忘初誌而漸兒子乎?」霸屈起而笑曰:「有是哉!」遂共隱遁終身。

伯道無兒

鄧攸字伯道。後石勒過泗水,攸以牛馬負妻子而逃,遇賊掠其牛馬,步走,擔其兒及弟子綏度,不能兩全。乃謂其妻曰:「吾弟早亡,唯有一息,理不可絕,隻當自絕我兒耳。幸而得存,我後當有子。」妻泣而從之,乃棄之。其子朝棄而暮及,明日攸係之於樹而去。後妻不復孕,過江納妾,甚寵之。訊其家屬,說是遭亂,憶父母姓名,乃攸之甥。攸素有德行,聞之感恨,遂不復畜妾,卒以無嗣。時人哀之,為之語曰:「天道無知,使鄧伯道無兒。」讚曰:「攸棄子存侄,以義斷恩。若力所不能,自可割情忍痛,何至預加徽纏,絕其奔走者乎?斯豈慈父仁人之用心也?卒以絕嗣,宜哉!勿謂天道無知,乃有知矣。」

神奪其子

王導子悅為中書郎,先導卒。導先夢人以百萬錢買悅,潛為祈禱者備矣。尋掘地得錢百萬,意甚惡之,一一皆藏閉。及悅疾篤,導憂念特至,不食積日。忽見一人形狀甚偉,被甲持刀,導問是何人,曰:「仆蔣侯也。公兒不佳,欲為請命,故來耳。」導因與之食,食至數斗。食畢,謂導曰:「中書命盡,非可救也。」言訖不見,悅亦殞絕。

祖孫移山

北山愚公年且九十,麵山而居,懲山北之寒,出入之迂也,遂率子孫荷擔,扣石墾壤,箕畚運於北海之尾。河曲智叟笑而止之,愚公長息曰:「我之死有子在焉。子又生孫,孫又生子,子又生孫,子子孫孫無窮匱也,而山不加增,何若不平?」河曲智叟無以應之(《列子》)。

不辨群孫

後周李遷哲嘗除真州刺史,即本州也。遷哲妾媵百數,男女六十九人,緣漢千餘里,第宅相次。姬媵之有子者,分處其中。遷哲鳴笳導從,往來其間,縱酒歡宴;子孫參見,或忘其年名,披簿以審之。郭子儀諸孫數十人,每群孫問安,不盡辨,頷之而已。

祖笏猶存

唐文宗以右拾遺魏謩,征之裔孫,頗奇之。謩累諫,轉起居舍人,紫宸中謝,上曰:「卿家有舊書詔否?」對曰:比多失墜,惟簪笏存。」上曰:「進來。」鄭覃曰:「在人不在笏。」上曰:「覃不解朕意。此甘棠之義,非笏而已。」宣宗嘗曰:「謩名臣孫,有祖風,朕心憚之。」讚曰:謩之議論,挺挺有祖風烈。

臣叔不癡

王湛初有隱德,人莫能知,兄弟宗族皆以為癡。兄子濟輕之,嘗詣湛,見床頭有《周易》,濟請言之。因剖析玄理,微妙有奇趣。歎曰:「家有名士,三十年而不知。」濟去,叔送出門。濟從騎有一馬難乘,無能騎者。請騎之,回策如素。濟益歎其難測。既還,渾問濟:「何以暫行累日?」曰:「始得一叔。」渾問其故,具歎述如此。渾曰:「何如我?」濟曰:「濟以上人。」武帝每見濟,輒以湛調之,曰:「卿家癡叔死未?」濟曰:「臣叔殊不癡。」稱其實美。

兄疫不去

晉咸寧中大疫,庾袞二兄俱亡,次兄毗復危殆,癘氣方熾,父母諸弟皆出次於外,袞獨留不去。諸兄強之,乃曰:「袞性不畏病。」遂親自扶持,晝夜不眠。其間復撫柩哀臨不輟。如是十有餘旬,疫勢既歇,家人乃返,毗病得瘥,袞亦無恙。父老咸曰:「異哉此子,守人所不能守,行人所不能行,歲寒然後知松柏之後凋,始知疫癘之不能相染也。」

寢必共被薑肱,彭城人,與弟仲海、季江事繼母,俱以孝行著聞。

其友愛天至,寢必共被。肱嘗與季江夜於道遇賊,欲殺之。兄弟更相請死,賊遂兩釋之。漢桓帝時為郡守,閹豎專政,乃隱身賣卜(《本傳》)。

君良同居

劉君良,瀛洲人,四世同居,門內斗栗尺帛無所私。隋末荒饉,妻勸其異居,因易置庭樹烏雛。烏雛鬥鳴,家人怪之。妻曰:「天下亂,禽鳥不相容,況人乎?」君良即與兄弟別處。月餘,知其計,斥去妻曰:「爾破吾家。」召兄弟復還同居(《本傳》)。

友恭備至

王覽為生母朱氏偏愛,年數歲,見兄祥被母楚撻,覽輒涕泣抱持。朱以非理使祥,覽即與俱,又虐使祥妻,覽妻亦趨而共之,朱患乃止。又欲鴆祥,覽輒奪而先飲,幾致斃。其友恭備至如此。晉武帝時,累官至光祿大夫(《本傳》)。

嫂翏釜羹

漢高祖微時,嘗與賓客過其丘嫂食。嫂厭叔,佯為羹盡嘐(音曆)釜。客已去,而視釜中有羹,由是怨嫂。及立,獨不封其子。太上皇為言,高祖曰:「非敢忘也,為其母不長者。」封其子為羹頡侯。

為嫂所嫉

陳平與兄伯居。伯嘗縱平遊學,人或謂平問食而肥。其嫂嫉平不親家產,曰:「食糠核耳(麥糠中不破者)。有叔如此,不如無。」伯聞之,遂棄其婦。鄉人或讒平,居家時盜其嫂。

珠玉在側

衛玠字叔寶,風神秀異;入市,見者皆以為玉人。王濟字武子。玠之舅也。每見玠,輒歎曰:「珠玉在側,覺我形穢。」又嘗語人曰:「與玠同遊,冏若明珠之在側,朗然照人。」

過妻兄食

劉穆之少貧,好往妻兄江氏乞食,多見辱江氏。後有慶會,屬令勿來,穆之猶往,食畢求檳榔。江氏兄弟戲之曰:「檳榔消食,君乃常饑,何忽須此?」妻市肴饌,為其兄弟,以餉穆之。穆之為丹陽尹,乃令廚人以金盤貯檳榔一斛以進之。

財產歸妻弟

許昌士人張孝基,娶同里富人女。富人隻一子,不肖,斥逐之。富人病且死,盡以家財付孝基,與治後事如禮。久之,其子丐於途,孝基見之,惻然謂曰:「汝能灌園乎?」答曰:「如得灌園以就食,幸矣。」其灌園稍自力,孝基復謂曰:「汝能管庫乎?」答曰:「得管庫,又何幸也。」孝基使管庫,覺馴謹無他過,知其能自新,遂以其父所委財產悉歸之。其子自此勵操(《厚德錄》)。

棄子存侄

魯義姑者,野人之婦也。齊攻魯至郊,遙見一人攜一兒、抱一子,及軍至,乃棄抱者而抱攜者。將欲射之,遂止,問曰:「所抱者誰之子?」對曰:「兄之子。」「所棄者誰之子?」曰:「己子也。妾見大軍至,不能兩全,遂棄所生之子。」軍曰:「子之於母,甚痛於心。何棄所生而抱兄子?」對曰:「子之於母,私愛也;侄之從姑,公義也。背公向私,妾不為也。」齊軍曰:「魯郊有婦人,猶持節行,況朝廷乎?」遂回軍,不伐魯。魯軍聞之,賜束帛,號曰「義姑」。

見誣通妹

河南李淑卿為功曹,應舉孝廉。同時應舉人害之,使婢宣言「淑卿淫其寡妹。」同舉人詣尹,以骨肉相奸,不合應孝廉。淑卿杜門自絕。女妹傷被淫名,遂到府門自殺,淑卿亦自殺,明己無僭也。後三年,霹靂害淑卿者,以其屍置淑卿塚前(《列子》)。

冒刃赴姑

鄭義宗,唐人。妻盧氏,事姑恭順。夜有盜劫其家,家人悉奔竄,盧冒白刃往立姑側,被賊箠擊幾死。賊去,人問其何以不懼,答曰:「人之所以異於禽獸者,以其有仁義也。鄰裏急難,尚當相赴,況在於姑而可棄乎?若百有一危,我不得獨生」(《本傳》)。

引刀斷臂

王凝妻李氏,青州人。凝為司戶參軍,以疾卒。李氏攜幼子往負其遺骸以歸,車過開封,旅舍止宿。主人見其婦人,避嫌不許。李氏顧天色已暮,不肯去,主人牽其臂而出之。李氏仰天慟曰:「我為婦人不能守節,而手為人牽執,不可以此手汙吾身。」即引刀自斷其臂,路人嗟之(《本傳》)。

竇氏投崖

唐奉天竇氏二女,生長草野,幼有誌操。長者年十九,次者年十六。的群盜劫掠,匿岩穴間,盜曳出,驅迫以前。二女曰:「寧死義,不受辱。」姊先投崖死,盜方驚駭,妹復自投,折足破麵,盜乃舍之而去(《烈女傳》)。

詹女給賊

詹氏,宋高宗時蕪湖人。年十七,淮寇破邑,父兄被執,將殺之,女泣拜曰:「妾雖陋,願相從,贖父兄命。」賊然之。麾父兄亟去:「無相念,我得侍將軍足矣。」行數里,過市東橋,躍入水中死,賊駭歎而去(《烈女傳》)。

班女成史

扶風曹叔妻,班彪女,名昭,字惠。兄固著《漢書》,共「八表」及《天文志》未及竟而卒。和帝詔就東觀藏書閣踵而成之。帝數召入宮,令皇后諸貴師事焉,號曰大家。每有貢獻異物,輒詔大家作賦頌。時《漢書》始出,多未能通者,內郡馬融伏於閣下,從昭受讀。昭作《女誡》七篇(《列女傳》)。

蔡女博記

陳留董祀妻,即蔡邕之女,名炎,字文姬。博學有才辯,又妙於音律。曹操因事問曰:「聞夫人家先多墳籍,猶能記憶之否?」文姬曰:「昔亡父賜書四千許卷,流離塗炭,罔有存者。今所誦憶,才四百餘篇。」操曰:「今當使十吏,就夫人寫之。」文姬曰:「妾聞男女之別,禮不親授。乞給紙筆,真草唯命。」繕書送之,文無遺誤。

李易安詞

近時婦人能文詞,如李易安頗多佳句。小詞云:「昨夜雨疏風驟,濃睡不消殘酒。試問卷簾人,卻道海裳依舊。知否,應是綠肥紅瘦。」此語甚新。又《九日》詞云:「簾卷西風,人似黃花瘦。」此語亦婦人所難到也。易安再適張汝舟,來幾反目,有啟事與綦處厚云:「猥以桑榆之晚景,配茲駔儈之下材。」傳者無不笑之(《漁隱叢話》)。

情致非宜

毗陵士人家有女,年十六,能詩。《破錢》詩云:「半輪殘月掩塵埃,依稀猶有開元字。想得清光未破時,買盡人間不平事。」《彈琴》詩云:「昔年甘笑卓文君,豈信絲桐解誤身。今日未彈心已亂,此心元自不由人。」雖有情致,非女子所宜。

女子題驛

後山見永安驛廊東柱有女子題《五字詩》云:「無人解妾誌,日夜長如醉。妾不是瓊奴,意與瓊奴類。」讀而哀之,作二絕句云:「桃李摧殘風雨新,天孫河鼓隔天津。主恩不與妍華盡,何恨人間失意人。」《青瑣高議》載:瓊奴姓王氏,郎中幼女,失身於趙奉常家,為主母淩辱,道出淮上,書其事於驛壁,見者哀之。

憶其妻像

齊王起九重之臺,募國中能畫者賜之錢。有敬君居常饑寒,其妻妙色。君工畫,貪賜畫殖,去妻日久,思憶其妻像,向之而笑。傍人見以白王,王召問之,對曰:「有妻如此,去家日久,心常念之。竊畫其像,以慰離心,不料上聞。」進士趙顏於畫工處得軟障圖,一婦人甚麗,顏欲得如此妻。畫工曰:「余神畫也,此名真真。呼其名百日,晝夜不歇,即必應。應則以百家彩灰酒灌之,遂活。」顏如其言,果下障,言笑飲食如常,逾年生一子。其友曰:「此妖也,余有神劍,可斬之。」是夕,真真泣曰:「妾南嶽地仙也。君忽疑妾,不可更住。」攜其子卻上軟障,嘔出前酒,畫上添一子(《縉紳勝說》)。

丹腮點頰

吳孫和悅鄧夫人,嘗置膝上。和弄水精如意,誤傷夫人頰,血汙褲帶。醫者曰:「得白獺髓,雜玉與琥珀屑,當減痕。」及差,有赤點,更益其妍。諸嬖人更以丹脂點頰以要寵(《拾遺記》)。

難在去欲

東坡云:昨日太守陽君采、通判張君規,邀餘出遊安國寺,坐中論服氣養生之事,餘曰:「皆不足道,難在去欲。」張曰:「蘇子卿齧雪咽氈,縮背出血,無一語少屈,可謂了死生之際矣。然不免為胡婦生子,窮居海上且爾。而況洞房綺疏之下乎?乃知此事不易消除。」眾客皆大笑(《誌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