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平到了我家里,坐定之后,我问道:“今天的疑问,总算打破了,可是博物院里的白熊不见,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我觉得愈弄愈糊涂咧!”
鲁平笑道:“这个闷葫芦,在你胸中,横梗了好些时了,等我老实告诉你吧……有一天,我带着小平(鲁平之子)到博物院去参观回来时,小平便闹着要那白熊标本。他说我从前许他一个活动木人,不曾给他(事见拙作《东方亚森罗苹案——傀儡剧》),此番非买这白熊给他不可。可是博物院的陈列品,又不肯出卖的,我被小平闹得没法,只好晚上悄悄地去把那白熊偷了回来。”
鲁平说到这里,我笑道:“好,好!你真不愧是个孝子。”
鲁平道:“你别取笑,世间的父母,为了儿女,做贼做强盗的尽多着,不但是我一个啊!”
我道:“照你这样说,白熊不见,是你弄的神通,不足为怪。那末,博物院的管理人,亲眼看见白熊跳舞,却是什么缘故?”
鲁平拍手笑道:“这种无稽之谈,你竟信以为真吗?足见你的脑筋,和社会上许多笨伯一般的简单啊。老实对你说,那管理人因为院中一无动静,突然不见了这么一件笨重的标本,自己也觉得没有交待。恰巧第二天,听见有个警士,半夜里见过这白熊,并且被重物打了一下,于是他就借了这一点因由,造出一番谣言。一回儿说白熊换了方向,一回儿又说白熊居然会跳舞。他的用意,无非想捣一阵鬼,掩饰去管理不周的罪名罢了,自己何曾看见什么呢?”
我道:“那末黄叶路口的岗警,看见白熊,难道也是撒谎?”
鲁平道:“那警士倒并非说谎,原来我在博物院中,负着白熊的标本出来,见这警士,立在路口。我恐怕被他看破,于是把背上的白熊,放了下来,靠在一根电杆上,一面我却抄到这警士背后,趁他回顾,将他打倒在地下。他当时虽然看见这白熊,不过一瞥之间没有看清楚,是死的,是活的,醒后告诉人家,却说得神气活现,听的人自然分外觉得可怪令人……
“还有一柄古代匕首,和白熊同时不见,事后,人家谈论起来,总说是被那白熊摄去的,其实也是我顺便拿的。方才电话里你告诉我说,看见一个怪影,握着短刀。我起先也觉得可怪,后来仔细一想,就疑惑又有人借着白熊作怪的梦话,在那捣鬼了。不过还不敢十分确定。直等到我们守着了那人,见他手里的黑布包内,露出半只白色的兽爪,那时我的料想,方始完全证实了。”
我听完了这一席话,不由笑道:“一场郑重其事的怪事,结果只是如此。”
鲁平道:“世界上的事情,哪一件可以认真?拆穿了,都不过如此如此啊。只是你的笔记,又多了一节新颖的资料咧。”
我道:“资料确乎很新颖,只怕记出来时,要妨碍你的信用。你以前曾经宣言,无论如何,不用手枪;今天为什么拿手枪威吓人家呢?”
鲁平一听,跳起身来,摸出那支手枪,一拆拆作两段,一段向我一掷,狂笑道:“吃手枪吧。”
我一看,原来是一块手枪形的可可糖,外面裹着一层锡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