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有友某,忘其姓字,敏慧人也,議論宏暢,才思過人,好涉遐想,而類能實行其所思。一夕,余飲於其家,客四五輩,余友居主人位,兩目耿耿,頻顧余儕顏色,似欲有言。酒炙數行,余友斗然曰:“諸君亦知人能游 [1] 行於過去未來世界乎?”衆錯愕曰:“惡乎能。”余友小笑曰:“諸君何不思之甚也?譬余遭一事,使余終身不能忘者,雖事過境遷,設一思及,亦歷歷如在目前,此猶游行於過去世界也,惟神游而不能身游耳。今 [2] 余所欲發明者,則身游於過去未來世界也。”

衆譁然曰:“君得勿病癇耶?”余友不顧,續曰:“余自有此理想,卽思創造一車。”衆曰:“將乘之以游行於過去未來世界乎?”余友曰:“然。”座客聞之,羣訕笑之。余友殊無慍色,徐曰:“余早度諸君必不之信,故至今日試驗,始爲諸君言之。”衆驚詫曰:“試驗耶?”一客嗤之曰:“試爲之。”余友笑而不答,闢戶徑出,聞其履聲橐橐,似詣其試驗室去矣。一客曰:“渠誑余儕, 勿爲渠所紿也。”逾 [3] 頃,余友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