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来艳福伴金刚,花酒筵开庆绣房。知道情人爱豪迈,双台局面故排场。
却说春菲早晨惊醒,掀开帐子一看,只见衣箱、衣柜一齐开了。衣服等件,乱放一堆,不觉大惊,连叫有贼。惊起众人,方知大门开了,连忙起来检点,只见带来的银子已是不翼而飞,衣服却一些不动,还有一个首饰匣也不知去向了。众人之中单单不见了宋钟,春菲不觉捶胸大哭,众人面面相觑。有个说赶紧寻找,有个说去报巡捕房,有个说上新闻纸。春菲哭着道:“都是空的。这杀千刀听见我昨日说的话,吃起醋来,所以将我们灌醉,他自己走了。走了也罢,你也该留下点点给我用呀!”说着,又大哭起来。他母亲忙来解劝,足足忙了半日,春菲方才梳洗。幸得随身的几件首饰还是不曾取去。
中饭之后,春菲便叫人去请小三儿来,告诉他的缘故。小三儿安慰他一番,又请他坐了一天马车。从此小三儿便与他双宿双飞,俨同夫妇一般,一家大小都把小三儿叫做姑爷。
古语说的是坐食山崩。春菲起初原有二三千银子,到了上海,置些时髦衣服又花用了些,虽然所剩无几,却还可以敷衍。日前被宋钟偷走了,春菲只得设法典当过日子。慢慢当空了,不觉着急起来,与小三儿商量要重张艳帜。小三儿本不过同他姘识的,听见这话也不阻止他。春菲便另题一个名字,叫做傅玉莲,看定了四马路某某里房间,择日子迁了过去,将那金底黑字的傅玉莲牌子挂了出去。
上海堂子里的规矩,大凡倌人初铺房间或初次掉头的,必要有客人吃酒或是碰和,叫做场面。这天傅玉莲便邀小三儿来吃酒,小三儿也十分高兴,邀了一班朋友来给他挣场面。陆续到了十个客,摆起双台来。一般的写局票叫局,李春来此时结识了张书玉,因此就叫了他;周凤林叫了林黛玉;赵小廉叫了陆兰芬;张玉奎叫了刘翠芬;张顺来叫了蔡文姬;夏月珊叫了赵兰英;马飞珠叫了金小宝;何家声叫了花佩玉;范连奎叫了林枝荪;熊文通叫了谢宝玉,一班唱戏朋友倒也吃得十分热闹。小三儿道:“统共只有十一人,吃个双台未免冷清,你们何不叫个双局呢?”李春来道:“这个不必,我还有一说。今日不管甚人都不准转局,若要转起来,今日应转的人不少,岂不要变成走马灯一般么?”小三儿道:“这等说第一便宜了桐荪,这两台局,差不多他个个都是相好呢。”夏月珊问李春来道:“你那张韵兰呢?”李春来道:“你不要说,我若叫张韵兰,你要叫我丈人呢。”夏月珊道:“这是何故?”李春来道:“赵兰瑛叫张韵兰做好爹。他们的好爹就如叫母亲一般。这不是你要叫我丈人么!”正在说得高兴,忽一人闯了进来道:“你们吃得好快活!却瞒了我。”正是:
雄谈轰饮才高兴,谁料门前更有人。
不知来的是谁,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