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锦荣归喜可知,虽然老病足支持。从今饱领山湖趣,更喜随身有爱姬。
却说宋钟领了春菲之命,到同仁堂买了好些小蜡丸,携了回来,交与春菲。春菲接了藏过。
原来章伯有了年纪的人,又因国事烦劳,到了晚上总苦睡不着。请了几个医生看过,吃了好些煎药,总不见效验。后来请得一位太医,给他定了一个方子,叫他去合成丸药。这丸子就叫做宁神丸,每夜临睡时,用盐汤送服三钱,一连服过三个多月,居然见效起来。但有一样毛病,这丸子服久了犹如鸦片烟瘾一般,偶然一夜忘了不服,就通宵不能完寐,所以章伯竟与那丸子相依为命一般,交代春菲一手掌管。到了晚饭过后,春菲就称好丸子,冲了盐汤,送与他吃,这是成为老例的了。
春菲自从与宋钟定计之后,便每晚称丸药时暗暗搀进一二颗小蜡丸,章伯那里留心,只觉兴致勃勃。起初还以为是偶然之事,后来竟成了一个风流老叟,大有无病不孤眠的意思。春菲又更比平日格外打扮得妖艳,把一个章伯起初是弄得神魂颠倒,到后来竟变了神昏志聩起来。过得三个月光景,就得了一个咳嗽之症。请太医来看。说是肾家虚火烁金,水火不济所致,定了个方,吃过几帖不甚大效,又换请一个医生来看。谁知这个庸医误做了感冒,用些表散的药。章伯也其时天气不正,自己亦有几分疑是外感,竟就照方服下。谁知不服犹可,这一服下去,竟咳了个通宵不止。到了明日,就不能起床,只得再请太医来看。说是误服辛散之品,病势转增,要安心调理方可痊愈。章伯无奈,只得上表请假,批准了一个月。这一个月里面,若果安心调治,也遂可望调理好了,怎禁得略略好些,又被春菲百般撩拨,稍不遂意,就撒娇撒痴的。因此,一个月假期已满,依然未得痊愈,只得又展了一个月假。过了十几天,越弄得头重脚轻起来,太医劝他搬到书房里去养静,章伯自己也知是色事过重,恐怕要成痨瘵之症,依了太医的话,搬到书房里去。日间春菲也出来伏持;到了夜来,只叫一个小书童伺候茶水。春菲也乐得趁这个空儿去与宋钟叙旧。
又过了十几天,假期复满。章伯虽觉得好些,究竟病深了,不能就复原。立起来,走得三二步路就要喘气,如何能办得公事?而且年老有病之人,不免思念家乡。因此,又拜了一本,恳请开缺,当日就批准了。章伯就叫收拾动身。
到了明日,不免要去谢恩。那些同僚的知道了,纷纷来送别。忙过几天,择定吉日,带着春菲等动身回南。正是:
虽然带病还家去,也算荣归衣锦人。
不知金章伯南旋之后毕竟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