剜肉钢刀信不诬,杀人无血语非虚。可怜多少奇男子,毕世聪明受此愚。
却说宋钟乘机设法将范发逐去之后,觑个空便来对春菲说:“只道范发畏罪潜逃,不知去向了。”此时章伯的怒气已息,春菲正在想着他,听得宋钟这话,便埋怨道:“你为甚么不留着他呢?如今老头子也不怒了,纵使见了他也不过发挥几句,又怕甚么呢?”宋钟:“我何尝不想留他,只是看他不见,却从那里留起呢?”春菲道:“你只给我寻他回来。”宋钟道:“这却难了,他若是在京好商量,若是出了京时,就是天空海阔的,往那里去寻?”春菲道:“你寻得来,寻不来,我都不管,如今剩得你一个人,只要伺候得到家,就恕你无罪。”宋钟道:“不到家呢?”春菲咬着嘴唇看他一眼,也不言语。宋钟便退了出来。
喜得从此拔去眼中钉,乐得一个人独乐乐。只还有三分碍着章伯,时时要想着拐了春菲逃走,又恐怕他认真追究起来有些不便。左思右想,更无妙法。便暗暗地又与春菲商量。春菲道:“你好狠心,才放了一个,又来想这一个。”宋钟道:“不这样设法,终是不得长久。”春菲道:“只要他回南去,就好想法子。”宋钟道:“他一时如何肯回南呢?除非是革了职。但是革职回去,就连我们也没有威风。”春菲道:“要回南,只在我身上,但是不能性急,至少也要半年才有个影子。”宋钟道:“甚么妙法呢?”春菲道:“一时也不能告诉你,待我办成之后,你便晓得。”说罢,向小皮箱子拿出一锭银子,交给宋钟道:“你去买前回你吃那东西来。”宋钟道:“是甚么东西,我忘了。”春菲道:“好蠢才,就是同仁堂那个。”宋钟道:“如何要买这许多?”春菲笑道:“我说你蠢才,果然不错。这还不够半年的用呀。”宋钟道:“这更奇了,这又不是粮草,如何要算定半年的用?”春菲笑道:“这等你还不明白么?”宋钟道:“的确不明白。”春菲道:“你试猜一猜是甚么用,看猜得着么?”宋钟道:“猜不着,要就是姨太太的交情广了,打算每个汉子送他几十丸。”春菲怒道:“好好的,那个同你取笑。”宋钟道:“不然,还有甚么用呢?我知道了,是嫌我伺候的不到家,赏给我用的。”春菲道:“好糊涂的东西,才刚说是要回南,你想不出法子来,是我设出这计谋,只怕要半年才得见效,你为甚总想不出来呢!”宋钟还不曾解得道:“好姨太太,你明白说了罢,这等半吞半吐的,说到明日,我也不懂呢。”春菲又好笑,又好恼道:“等他病了,怕不请假;请假多了,怕不请开缺;开了缺,怕他不回南。”宋钟听了,喜得手舞足蹈道:“果然妙计,一举两得,姨太太也乐得受用呀!”春菲道:“啐!不要嚼蛆了,去办来罢。”宋钟只得退了出来。正是:
若非妙使回春药,那得南归赋遂初。
不知宋钟究竟买了何物回来,春菲如何作用,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