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十四日晚蒋主席夫妇在首都励志社举行祝捷盛宴,赴宴者有新到京的张副司令,全体中央委员,各院部长,军事长官,及各国公使暨代办等夫妇,约六百余人,并演剧助兴,车水马龙,歌舞升平,极一时之盛,说者谓太平景象充满首都。中国幸告统一,国民于灾难喘息之余,逢此建设初基开始显露之际,其满腔希望的欣喜情绪,殊不逊于衮衮诸公,唯“太平景象”尚仅“充满首都”,试睁眼四望全国各地兵祸所遗之惨况,与匪患正炽之凶焰,则满目疮痍,哀声震耳,揆以昔贤“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懿训,痛念中山先生弥留时不忘“救中国”的惨呼,则天下未乐(那时的天下,犹仅指中国),中国未救,愚意与其铺张粉饰以长虚嚣之气,不如戒慎刻苦以坚奋进之心,且以“励志”名“社”,顾名思义,则所当互“励”者尤应在此而不在彼。
印度志士与英帝国主义死抗,为全印度千百万人所尊崇的甘地坚苦卓绝,感人至深,至今仍在叶拉扶达狱里,其信徒被捕入狱者已达二万余人,尚有信徒仍在进行革命者数十百万人,无不一一存着自甘入狱的决心,愈是领袖愈是狱犯的候补者,他们决非以入狱吃苦为赏心悦目的写意行为,而独能前仆后继,甘之如饴者,盖实如甘地所尝自谓“每念及印度同胞匍匐呻吟于少数来自异域者之足下,即觉满身颤栗,一刻难安”。记者愚妄之见,以为中国目前所处地位既未脱离中山先生所谓“次殖民地”,而民生惨苦,随处而是,以救国为己任的当局与国民党党员,以救国为己任的全国知识分子,在中国一日未达到中山先生弥留时所惨呼的话,便一日要觉得“一刻难安”,否则徒给有识者以哀伤悲痛的感触,决难引起欢欣鼓舞的心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