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事把信收起,锁在皮包里,补了一句:“于是,伯爵夫人死了。”

“伯爵还在不在呢?”大使问。“七月革命以后,政治舞台上看不见他了。”

领事说:“特•洛拉先生,你可记得有一回看见我送一个客人上船吗?……”

领事回答说:“他是猜到真相的,所以活不下去了。他搭船上拿波里,我送他出了海再坐小船回来。告别的时候彼此恋恋不舍,我怕那就是永诀了。我们都喜欢参与我们爱情的秘密的人,特别在爱人故世之后。奥太佛和我说:这样的人有种魔力,身上有一道光轮罩着的。——伯爵踱到船首,望着地中海;碰巧那天天气很好,大概他被当时的景色感动了,对我又说了最后几句话:为了改善人性,真应当研究一下究竟是什么一种不可抵抗的力量,使我们不顾理性,把一个神仙般的女子为了片刻的欢娱而牺牲?我良心上听到那些呼号。并且呼号的不仅是奥诺丽纳一个人。而这竟是我亲手造成的!……我悔恨交集,痛心极了!过去我在巴伊安纳街为了得不到欢娱而恹恹欲绝;将来在意大利,我要为了已经体验过的欢娱而恹恹欲绝!……两个同样高尚的心灵,他们的不调和到底是从哪儿来的?”

阳台上大家相对无言,静默了一会。

台•杜希小姐问:“他可明白自己做了刽子手吗?”

“一个头发雪白的,一个老头儿是不是?”画家问。

“一个四十五岁的老头儿!到意大利南部去疗养和散散心的。那老人便是我可怜的朋友,我的保护人,经过热那亚跟我告别,同时把遗嘱交托给我。我用不着再把奥诺丽纳的遗言告诉他了。”

“她算不算贞节的呢?”领事问在座的两位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