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奥诺丽纳:

如果你早发慈悲,不疑心我,如果你念了我五年以前写给你的信,你可以省却五年不必要的,使我看了伤心的劳作。在那封信里,我向你提出的盟约足以祛除你所有的恐惧,使我们俩能恢复家庭生活。我有很多地方需要责备自己,在七年悲苦的光阴中我把我全部的过失体验到了。我没了解婚姻。你受着危险的时候,我竟没有发觉那危险。我屋里住着一个天使,主和我说:你好好的守着他罢!不料我粗心大意,不知提防,终于受了上帝的惩罚。你对自己下的毒手没有一下不打在我身上。亲爱的奥诺丽纳,饶了我罢!我完全了解你的敏感,所以不愿意再带你回巴伊安纳街的老家;我可以一个人住在那儿,却不能和你一块儿再见那屋子。我挺高兴的在圣•奥诺莱城关装修一所新宅,我心里要请去住的人不是一个因为对人生没经验而被骗回家的女子,也不是一个被丈夫用法律夺回去的女子,而是一个允许我像父亲每天祝福女儿似的亲吻她额角的姊妹。

就因为你受着绝望的煎熬,我才更要待在你左右,满足你需要,供给你娱乐,保护你的生命;难道你想剥夺我这种权利吗?凡是女人,必有一颗永远偏向着她的,永远能原谅她的心,就是她的母亲的心;你早失怙恃,你的母亲就是我的母亲,她要在世的话,一定能把你劝回来的;但你怎么没猜到我对你抱着一颗既是我母亲的心,又是你母亲的心呢?亲爱的,我的感情不是偏狭的,吹毛求疵的,绝不让一个心疼的孩子为了什么不如意而额上纵起皱痕。奥诺丽纳,倘若你以为我愿意接受你嘴唇哆嗦的亲吻,愿意过着忽而快乐忽而忧急的生活,那么你把你童年的伴侣看作是什么人呢?你不用怕将来会听到一个人抱着摇尾乞怜的热情向你怨叹;我一定要有把握能让你完全自由自在以后才愿意把你接回来。你的孤僻的傲气把困难过于夸张了;你可能,如果你愿意,以不关痛痒的心情参与一个长兄或父亲的生活;但绝不会在周围发现嘲笑与冷淡,也不会有人疑心你的用意。你将来呼吸到的空气永远是温和的,平稳的,没有暴风雨,也没有一颗细石子。倘若以后你觉得,在我家里的确像在你的小楼中一样自由自在,愿意多添一些快乐的因素,加一些娱乐消遣,你尽可扩大你的生活圈子。慈母的温情没有轻蔑的意味,没有怜悯的意味,它是什么?是没有欲念的爱。所以我的敬佩之情自会把你可能认为侮辱的心理藏起去。这样,我们俩在共同生活中彼此都能保持尊严。在你方面只要拿出姊妹的情意,腻友的怜爱,就足够使一个愿意做你伴侣的人满足;你只消看他花尽心力遮掩他的温情,就能测量出他温情的深度。我们俩都不会念念不忘的想着过去的事,因为我们知道彼此都相当聪明,只着眼于未来。因此,你住在家里,住着你的府第,和住在圣•莫街上完全一样;照样的无人侵犯,照样的幽居独处,爱作什么就作什么,随你的心意行事;除此以外,你还得到名正言顺的保护,不必人家再像骑士式的爱情那么操劳;你还能得到增加女性光彩的尊敬,还有可以拿去作许多好事的财产。

奥诺丽纳,你用不着求赦免;但若你要求的话,尽管来要求罢;那赦免不操在教会与法律的手中,而要由你的傲气决定,由你自动决定。做我妻子的可能有些为你所害怕的事,做我朋友和姊妹的可用不着,我对她一定礼貌周全。看到你快乐,我就幸福了;七年功夫我已经证明这一点。啊!奥诺丽纳,可以替我的话作保证的是:你手制的花全部由我珍藏着,用眼泪灌溉着;好似古代的秘鲁人用来记事的结绳,它们是一部记载我们痛苦的历史。如果这样的契约对你不合适,那么,孩子,我已经嘱托带这封信的圣者切勿替我说一句好话。我不愿意你的回家是因为教会引起了你的恐怖,或是法律给了你命令。我所求的简单而平淡的幸福,一定要你自动给的,我才接受。如果你坚持,要我把九年以来看不见一丝友爱的笑容的,阴惨惨的生活继续下去,如果你要独自一人,一动不动的在你的沙漠中待下去,那么我的意志一定服从你的意志。放心:你安静的生活可以像过去一样不受扰乱。那个管闲事而也许使你伤心的疯子,我会把他打发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