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泰山把头天晚上在摩尔街和那群流氓以及警察遭遇的情形对迪阿诺特说了一遍,然后下结论似地说:“你的巴黎比我们那个野蛮的丛林还要危险,保罗。那些人为什么要把我引到那儿呢?难道他们肚子饿了吗?”

迪阿诺特假装害怕地打了个寒战。这个古怪的想法惹得他笑了起来。

“看来要想让你超出丛林里的道德标准,按照文明社会的习惯分辨是非还挺困难。”他打趣地说。

“文明社会的习惯,哼!当然……”泰山轻蔑地说,“丛林里的道德观并不鼓励毫无原则、庸俗不堪的暴行。大家为食物、为保护自己,或是为争夺配偶、保护子女而残杀。然而所有这一切都要受整个大自然规律的制约。可是这里,呸!你们这些文明人比野兽还要凶残。他们随心所欲,滥杀无辜,更糟糕的是,他们利用崇高的感情——人类相互间的友爱,诱使粗心大意的牺牲者上他们的圈套,陷入灭顶之灾。找是听见一位手足同胞的呼救声才匆匆忙忙跑到那间屋子里去的,没想到等待我的竟是暗杀。

“我好长时间没有意识到,也无法意识到,一个女人居然堕落到如此地步,骗一个自愿救她的人去送死。可是事情正是这样,茹可夫的出现,以及这个女人后来在警察面前对我的指控,使我对她的行为只能做出这种解释。茹可夫一定知道我经常经过摩尔街,便在那儿设下了埋伏。他的整个计划安排得天衣无缝,甚至连万一遇到不测——还真的发生了意外的变故——那个女人编个什么样的故事都想到了。现在我一切都清楚了。”

“唉,”迪阿诺特说,“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总算让你明白,摩尔街是个天黑之后就该躲得远远的地方。以前我对你说,你总是当耳旁风。”

“恰恰相反,”泰山微笑着说,“这桩事使我看到,在全巴黎摩尔街是最值得去开开眼的地方。从今以后,我决不会错过任何一个沿着这条街溜达的机会。因为从打离开非洲,直到昨天晚上,我才第一次真正开了一次心。”

“即使你不再造访摩尔街,这桩事也够你回味一阵子了。”迪阿诺特说,“记住,你跟警察的事儿还没完呢!我太了解巴黎的警察了。我可以向你担保。他们不会很快忘记你在他们身上干的那些事情。亲爱的泰山,他们迟早会抓住你的。那时候他们就会把你这个森林里的野人锁进铁栅栏里。难道你愿意那样吗?”

“他们永远不可能把人猿泰山锁进铁栅栏里。”泰山微笑着说。

泰山说话时声音里有一种东西使得迪阿诺持不由得抬起头,用犀利的目光望着他。泰山那张刚毅的脸和冷冰冰的及眼睛使得这位年轻的法国人清楚地意识到,这个“大孩子”很难理解法律要比他自己那无与伦比的力量与勇猛更有威力。因此,必须采取措施,在泰山和警察再次发生冲突之前,疏通一下关系。

“你需要学习的东西太多了,泰山。”他很严肃地说,“法律是必须受到尊重的,不管你是否喜欢。如果你继续蔑视警察当局,只能给你自己和你的朋友带来麻烦。我可以对他们做一些解释,今天就去。可是从今以后,你必须遵守法律。代表法律的人如果说‘过来’,你就必须过来。如果他们说‘走吧’,你就必须走开。现在我们就去找那位在警察局工作的好朋友,把摩尔街的事情了结了。走吧!”

半个小时以后,他们一起走进警长的办公室。警长非常热情,他还记着泰山。几个月前为了指纹的事儿,他们见过面。

迪阿诺特讲完头大夜里发生的事情之后,警长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他按了一下手跟前的电铃按钮,在等秘书应召而来的当儿,翻着桌上的一迭纸,最后终于找着了要找的那张。

“朱布恩,”秘书进来之后,他说,“让这几位警官马上来这儿。”他把刚才找到的那张纸递给秘书,又转过脸望着泰山。

“你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先生,”他和蔼地说,“要不是我们的好朋友来做这番解释,我可真要严厉地惩罚你。现在,我却要做一件大家闻所未闻的事情。我已经派人去叫昨天夜里被你打了的那几个警官。叫他们来听听迪阿诺特的故事,然后由他们决定是否应该对你起诉。

“文明社会的许多规矩你都得学习。这些东西在你看来完全陌生或毫无必要,可是你必须学会接受它们,并且逐步弄明白它们的内涵。被你打了的那些警察,只是在按照他们的职责执行任务。在这件事情上,他们并没有处理权。他们每天都冒着生命危险,保护他人的生命和财产不受侵犯。他们也会为保护你而战斗。他们都是很勇敢的人。被一个手无寸铁的人打得落花流水,他们的自尊心很受伤害。

“你应该让他们面子上过得去,这样他们也好原谅你的过错。我深信,你是个非常勇敢的人,而众所周知,勇敢的人是宽宏大量的。”

四个警察走进办公室,打断了他们的谈话。看见泰山,他们脸上都现出惊讶的表情。

“我的孩子们,”警长亲切地说,“这就是昨天夜里你们在摩尔街见过的那位先生。他主动投案自首来了。我希望你们注意听迪阿诺特讲话。他要告诉你们这位先生生活中的一些故事。这些故事会解释昨天夜里,他为什么会对你们采取那样的行动。讲吧,中尉。”

迪阿诺特对四位警察讲了半个小时。他叙述了泰山在原始森林中的生活,向他们解释,与兽为伍使他学会为了自卫像野兽一样的搏斗。他们渐渐明白,这位泰山袭击他们的时候,完全出于本能,并没有经过理智的思考,没有弄明白他们的意图。对于他来说,他们和他在故乡的丛林里见过的各式各样的生命现象并没有多大的区别。而那种种动物,实际上都是他的敌人。

“你们的自尊心受到了伤害,”迪阿诺特最后说,“大概最使你们难堪的是,这个人赤手空拳打败了你们。这没什么可耻的。如果把你们和一只非洲狮,或是丛林里的大猩猩关在一间小屋里,你们就不会因自己的失败而害羞了。

“而昨天夜里,你们碰上的这个人曾经跟那块混沌大陆上凶猛的动物搏斗过无数次,而且每次都以胜利告终。因此,被力量超人的人猿泰山打败并不是什么耻辱。”

四个警察站在那儿,看看泰山又看看他们的上司,正不知如何是好,泰山做了一件消除他们之间最后一点介蒂的事情——伸出一只手向他们走了过去。

“我很为自己的错误难过,”他直截了当地说,“让我们交个朋友吧。”这桩事就这样完满地解决了。不过,泰山成了警察局营房里一个经久不衰的话题;他呢,在朋友中又增加了四个勇敢的人。

回到迪阿诺特的住处,中尉发现一封英国朋友写来的信。与信人正是威廉·塞西尔·克莱顿——格雷斯托克勋爵,珍妮·波特被巨猿特冈兹劫持之后,在寻找她的那次倒霉的苦征中,迪阿诺将和克莱顿建立了深厚的友谊。从那以后,他们一直通信。

“两个月之后,他们在伦敦结婚。”看完信,迪阿诺特说,不用解释这个“他们”是谁,泰山便知道是指克莱顿和珍妮。他没有答话,但是整整一天,心事重重,一言不发。

这天晚上,他们一起去看歌剧。泰山被那些不愉快的事情搞得心里沉甸甸的,台上演的什么,他都无心去看,只觉得那个美国姑娘美丽的倩影在他眼前晃动。他什么也听不见,只听见有一个凄婉而甜蜜的声音在说,他的爱已经得到回报,现在她要和别人结婚了!

他晃了晃脑袋,竭力让自己从过些不愉快的想法中解脱出来。与此同时,感觉到有一双眼睛正在看他。多年来的训练已经使他具备了这种“特异功能”。他抬起头,直盯盯地望着那双闪闪、笑盈盈的眼睛,原来是德·考德伯爵夫人——奥尔加。她向他鞠了一躬,泰山还礼时,看见奥尔加目光中暗含着邀请,乃至乞求的神情。

幕间休息时,泰山已经出现在她的包厢里。

“我非常希望能够见你一面,”她说,“一想到你给我和我的丈夫那么多的帮助,我却没有对你就这件事做恰当的解释,心里就十分不安。你也许觉得我们是忘恩负义的小人,不听从你的劝告,采取适当的措施,阻止那两个人对我们继续迫害。”

“你错了,”泰山回答道,“一想到你,我就觉得非常快活。你千万不要以为应该对我做什么解释。他们又找你的麻烦了吗?”

“从来没有停止过这种骚扰,”她悲伤地说,“我似乎必须跟谁讲讲这桩事,我觉得再没有谁比你更有资格听我的这番解释。你一定要赏光让我这样做。我的话也许对你有点用处。我太了解这个尼古拉斯·茹可夫了,也知道你还绝对没有看透他。他一定会设法报复你。我要告诉你的事情,也许在以后对付他的报复时,能帮你点忙。可我不能在这儿对你讲。明天下午五点,在我家里,泰山先生。”

“哦,明天下午五点,我简直有点等不得了。”泰山说,然后向她道了晚安。

剧院一个角落里站着茹可夫和鲍尔维奇。他们看见泰山先生站在德·考德伯爵夫人的包厢里,脸上露出会心的微笑。

第二天下午四点半,一个皮肤黝黑、满脸胡子的人按响了德·考德伯爵府邸供仆人出入的那个小门的门铃。一位男仆打开门,认出了站在门外的这个男人,不由得扬了扬眉毛。两个人低声嘀咕了一会儿。

一开始,男仆似乎对那个大胡子提出的什么要求表示反对。可是等大胡子把一样东西塞到他手里之后,仆人便回转身,领这位来访者绕了一个大弯,走进与伯爵夫人下午用茶的那间与客厅相连的、用帘于隔开的小屋。

半个小时之后,泰山走进客厅,不一会儿女主人便走进来,微笑着伸出一双手。

“你能来,真让我高兴。”她说。

“没有什么东西能够阻止我来看你。”他回答道。

他们谈了一会儿昨晚看过的歌剧;又谈起时下巴黎人爱谈的那些话题。彼此倾诉了在那样离奇的环境中偶然相识,现在又重逢的喜悦,然后两个人谈到此刻最为关。心的事情。

“你一定纳闷,”伯爵夫人说,“茹可夫为什么要这样无休止地加害于我们。其实事情很简单,伯爵掌握着国防部许多重要机密,他经常带着外国列强不惜重金希望得到的秘密文件。为了得到这些文件,那些国家的特工人员宁肯采取谋杀或者比谋杀更为残酷的手段。

“现在伯爵手里掌握着一件机密,任何一个俄国人如果能把这件机密搞到手,提供给他的政府,都会名利双收。茹可夫和鲍尔维奇是沙俄帝国的间谍。为了得到这个情报,他们不遗余力。轮船上那件事——我是指牌桌上的那场阴谋,目的就是借此对我丈夫讹诈。

“如果大家认为,他玩牌的时候都在骗人,他的政治生涯就会蒙受很大的损失,他就得被迫离开国防部,而且被排斥于各种社会团体之外。他们企图以此为把柄,要挟他。于是,伯爵成了敌人阴谋的牺牲品。他们企图估污他的名声,得到他们迫切需要的那些文件。

“他挫败了他们的阴谋,他们就策划了一个损坏我的名声的计划,妄图以此为代价得到那些文件。鲍尔维奇直言不讳,今我那间小屋里把他们的阴谋和盘托出。他说,如果我能提供情报,他们就再也不打搅我了。否则,站在门外的茹可夫就要去报告轮船上的事务长,说我在反锁着的舱房里和别的男人胡搞。而且,还要把这件事讲给船上所有的人听;上岸后还要向新闻记者一一披露。

“这岂不是太可怕了吗?可是我碰巧知道那位鲍尔维奇的秘密,这件事如果传扬出去,圣彼德堡的警察一定会把他送上俄国的绞刑架。因此,我量他也不敢玩弄他那套鬼把戏,便向他俯过身,悄悄地说了一个人的名字。他就这样,‘啪’地捻了一下手指,发疯似的掐住我的喉咙。要不是你及时赶来,我准得死在他手里。”

“这些畜牲!”泰山喃喃着说。

“他们比畜牲还坏,我的朋友,”她说,“他们简直是魔鬼!我替你担心,因为你已经得罪了他们。你一定要提高警惕。告诉我,为了我,你要处处留心!倘若你因对我的一片好意而遭他们的暗算,我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

“我不怕他们,’季山回答道,“比茹可夫和鲍尔维奇更厉害的敌人我都见识过。”他看出,奥尔加对摩尔街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便只字未提,生怕她越发为自己担忧。

“为了自己的安全,”他继续说,“你们为什么不把这两个流氓交给政府当局呢?他们很快就会受到应得的惩罚。”

她犹豫着。

“有两个原因,”她终于说,“其中之一是伯爵自己就不愿告发他们。另外一个原因,也就是我害怕揭露他们的真实的原因,我从来没和任何人讲过。只有我和茹可夫知道。哦,真奇怪……”她停下话头,用热切的目光看了他好一阵子。

“奇怪什么?”他微笑着问道。

“奇怪为什么我要把连对丈夫也不敢讲的事情讲给你听。我相信,你会理解我。你会告诉我应该怎么办。我相信,你对我的评判不会太苛刻。”

“我真怕事实将证明,我是个非常无能的‘评判官’,太太。”泰山回答道,“假若你是个有罪的凶手,我会说,牺牲者将因为处在这样一个甜美的人儿之手而感恩戴德。”

“哦,亲爱的,不,”她用劝戒的口吻说,“事情还没有糟到这个地步。首先让我告诉你,伯爵为什么不愿意告发这两个人;然后,如果我有足够的勇气,就把我不敢揭发他们的真实原因讲给你听。你绝不会想到,尼古拉斯是我的哥哥。我们是俄国人。从我记事以来,就知道尼古拉斯是个坏蛋。他从前是俄国军队里的一名上尉,被开除了。这桩事成了轰动一时的丑闻。后来,随着时间的流逝,人们渐渐把这事儿淡忘了。我的父亲便又在间谍机关给他谋了个位子。

“尼古拉斯真是坏事做绝,但他总能设法逃脱当局的惩罚,最近他又因捏造事实,证明几个受害者反对沙皇,而得到俄国警方的赦免——要知道,沙俄警察最喜欢给人横加这种性质的罪名。”

“他对你和你的丈夫的种种罪恶行径不是足以证明他早已不顾兄妹之情了吗?”泰山说道,“你虽然是他的妹妹,但他想方设法损坏你的名誉。你没有庇护他的义务,太太。”

“啊,可是还有别的原因。即使我不必因为他是我的哥哥就非得庇护他,也还是不能轻易解除我对他承担的责任。因为我生活中的一段插曲,他知道得一清二楚。我总对他怀着深深的恐惧。

“但我可以把这桩事从头到尾讲给你,”她停了一下又说,“因为我觉得迟早都要告诉你的。我是在修道院受的教育,受业期间认识了一个男人,我以为他是一位很有教养的先生。那时候,对于男入我知之甚少,或者可以说一无所知,至于爱情更别说了。我傻乎乎地认为自己爱上了这个男人,在他的一再要求和催促之下,我跟他私奔了,而且准备结婚。

“其实我跟他在一块儿只呆了三个小时,大天白日,而且是在公共场所——火车站和火车上。到达我们准备结婚的目的地之后,刚下火年,两名警察就走到我的那位旅伴面前,将他逮捕了。他们自然把我也带走了。不过听了我的申辩,没有扣留我,而是派一名女看守把我送回了修道院。从他们的介绍看,那个向我求婚的男人根本不是一位有教养的先生,而是一个开小差的逃兵、正受通缉的逃犯。欧洲每个国家都有他犯罪的记录。

“修道院对这件事守口如瓶,就连我的父母也一无所知。可是尼古拉斯后来碰见了那个男人,从他那儿听说了这件事情的全过程。现在他威胁我,如果不按他的要求办,就把这件事告诉伯爵。”

泰山笑了起来。“你真是个孩子!你刚才讲的这件事怎么会影响到你的名誉?如果内心深处不是个小姑娘,你就该明白这个道理。今天晚上就去找你的丈夫,就像刚才对我讲的那样,把这桩事都告诉他。我相信,他一定会对你的这种恐惧大加嘲笑,然后马上采取措施,把你这位宝贝哥哥送进监狱。那儿才是他的是归宿。”

“但愿我能有这么大的勇气,”她说,“可我还是害怕。我从小就怕男人。起初怕父亲,后来怕尼古拉斯,再后来怕修道院的神父,我的朋友几乎都怕她们的丈夫,我怎么能不怕呢?”

“我觉得女人不应该惧怕男人,”泰山说,脸上现出迷惑不解的表情。“我对丛林里的种种动物都比较熟悉,它们的情形可与此相反,只有黑人例外。我无法理解,为什么文明社会的女人要怕男人。在我看来,男人就是为保护女人而生的。如果有哪位女人怕我,我可真受不了。”

“我想,没有女人会怕你的,我的朋友。”奥尔加·德·考德轻声说,“这话说出来也许很蠢,我虽然认识你不久,可我觉得你是我有生以来碰见的唯一一个用不着害怕的男人。这可真怪,因为你那么壮,本来应该让人望而生畏。那天晚上,你在我那间小屋里收拾尼古拉斯和鲍尔维奇时那么轻松自在,简直妙极了。”

泰山又呆了一会儿,分别时,奥尔加紧紧握着他的手,坚持要他答应第二天再来看她。秦山心里不禁有几分纳罕。

分手时,她站在那儿深情地望看他。整整一大,她那以秋波盈盈的眼睛,红润丰满的嘴唇,不时浮现在他的眼前。奥尔加·德·考德是个非常漂亮的女人,人猿秦山是个非常孤独的小伙子,他那心灵的创伤只有一位女人才能医治得了。

送走泰山之后,伯爵夫人转身回屋,一眼看见尼古拉斯·茹可夫正站在她面前。

“你是多会儿来的?”她叫喊着,不由得倒退了几步。

“你的情人没来之前,我就来了。”他斜睨了她一眼,嘲笑着说。

“住嘴!”她以一种命令的口吻说,“你怎么能对我——你的妹妹说这种话?”

“好了,亲爱的奥尔加,如果他不是你的情人,我道歉好了。如果对于女人他有我十分之一的经验,此时此刻,你早在他的怀抱里了。他是个地地道道的傻瓜,奥尔加。你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是对他赤裸裸的怂恿,可他却视而不见。”

奥尔加用手堵住了两只耳朵。

“我不想听!你说这种活简直太恶毒了。不管怎样威胁我,你心里清楚,我是个正派女人。从今天晚上起,你就不敢再打搅我了。我要把什么都告诉罗尔。他会理解我的。然后,尼古拉斯先生,你就当心点儿吧!”

“你什么都不会告诉他,”茹可夫说,“我现在又掌握了你和泰山先生私通的秘密,一旦需要,不费吹灰之力,我就可以让你的某位仆人向你丈夫提供一大堆证词。先前那件私通案已经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现在又有一桩证据确凿的案例可以继续为我们服务了,奥尔加。一件真正的私通案。你可真是一位值得信赖的妻子。不害羞,奥尔加!”这个混蛋哈哈大笑着。

伯爵夫人果真没敢对丈夫吐露真情,结果事情越糟了。她原先心里那种模模糊糊的恐惧之感现在似乎多得可以触摸了。也许是道德感加大了这种恐惧的比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