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们离开伊多拉斯的时候,太阳已经开始西沉,落日的光芒让眼前洛汗的大草原染上了黄金的火焰。他们沿着一条西北方靠着白色山脉的大路前进,越过许多条细小的河流。他们的右方极远处是耸立的迷雾山脉,随着他们的脚步,它变得越来越高大、越来越黑暗。太阳在他们面前缓缓沉坠,暮色也跟着降临。

马队继续前进,他们担心太晚抵达,于是以全速前进,偶尔才会停下来休息洛汗国的良马善驰耐久,但眼前还有许多哩的旅程。从伊多拉斯到艾辛河渡口的直线距离,大约有一百二十哩,他们希望能够在那边和阻挡萨鲁曼入侵的部队会合。

夜色将众人包围。不得不停下来扎营。他们已经马不停蹄地赶了五个小时路程,但眼前还有超过一半的距离。他们在满天的星斗和月光下绕成一个大圆,扎起了营帐。由于他们不熟悉四周的状况,因此也不敢生火,但还是在四周设下了重重的守卫,斥候也骑到远方打探敌情。这一晚就相安无事的度过了,到了黎明,号角声再度响起,一个小时之内他们又踏上了征途。

天上没有一丝云朵,但他们可以感觉到空气凝重;以这个季节来说,这是相当炎热的一天。升起的太阳带着血色,其后还有一大块黑云跟着出现,仿佛东方有暴风雨即将降临;在西北方似乎也有另一道黑影在不断的游移,在巫师之谷上缓缓移动。

甘道夫策马奔回勒苟拉斯和伊欧墨身边,“勒苟拉斯,你拥有精灵的敏锐视觉,”他说:“可以在数哩之内分辨麻雀和幼雏的分别。告诉我,你在往艾辛格的方向看见了任何异常吗?”

“距离那边还有很远的距离,”勒苟拉斯用手遮住日光,边观察道:“我看见一道黑影,里面有一些生物在移动;在河边有许多高大的身影在移动,但我看不出来那是什么。遮蔽我视线的并非是云雾,而是某种笼罩大地的力量,它正沿着那河流往下扩散;感觉上,好象是树林之中的阴影都从山丘上集体流泻而出。”

“而在我们的身后则是魔多来的风暴,”甘道夫说:“这将会是危险的一夜。”

第二天众人依旧继续赶路,但空气变得越来越沉重。过了中午,乌云开始赶上他们,高耸的云中闪动着雷电的光芒,太阳笼罩在一片烟雾中,血红地滚落大地。骠骑们的枪尖反射着血红的烈焰,眼前则是白色山脉最北边的三座山峰;在夜晚来临之前,马队的先锋看见一个黑点奔向他们。那是一名狂奔的骑士,他们停下脚步等待他。

他终于来到马队之前,那是一名头盔脏污、盾牌裂成两半的骑士。他有气无力地爬下马,不停喘气,最后他终于挤出说话的力气:“伊欧墨在吗?”他问道:“你们终于来了,但是已经太晚了!兵力也太少了!在伊欧德战死之后战况急转直下,我们昨天承受了惨重的牺牲,并且被迫强渡艾辛河,许多战士在渡河的过程中战死。当天晚上,对方的生力军又夜袭我们的营地,全艾辛格的兵力一定都已经派出来了,萨鲁曼把山上的野人和登兰德的牧羊人都收纳成为旗下的士兵,并且驱使他们攻击我军。我们寡不敌众,盾墙遭敌击溃,西谷的鄂肯布兰德带着残兵退守圣盔谷,其它的战士则只有四散奔逃……伊欧墨在哪?告诉他前方的战况已经没有希望了。在艾辛格的恶狼抵达伊多拉斯之前,他应该回防我朝最后的宫殿。”

希优顿一言不发,刻意隐在前锋之后,对方话一说完,他立刻策马向前。“瑟欧,来我面前!”他说:“带队的是我,骠骑的最后大军已经来到这里了,我们不会不战而退!”

那人的脸上突然间充满了喜悦,他立刻挺直腰,睁大眼望着面前的景象;接着立刻跪下,将满是缺口的长剑献给国王:“王上,请下令吧!”他大喊:“请饶恕我的无知!我以为──”

“你以为我躲在梅杜西,像老狗一样龟缩不出。当你们出兵的时候的确是这样的,但一阵西风吹醒了沉睡的雄狮……”希优顿说:“给这人一匹新马!让我们一起去支持鄂肯布兰德!”

在希优顿说话的时候,甘道夫往前骑了一段距离,孤身看着北方的艾辛格和西方的落日,最后他赶了回来。

“希优顿,我们动作得快!”他说:“快去圣盔谷!别去艾辛河渡口,也别在平原上徘徊!我得要先离开你们一阵子,影疾必须载我去执行另一个急迫的任务。”他转过身看着伊欧墨和亚拉冈以及全体的骠骑,大喊着:“好好保护骠骑王,等我回来,在圣盔之门前等我!再会了!”

他在影疾的耳边低语几句,骏马就如同飞箭一般劲射而出,在落日之下,他的身影如同一道银光和旋风般卷过草原;雪鬃扬首嘶鸣,想要跟在后面狂奔,但只有飞鸟能够追过急驰的影疾。

“这是怎么一回事?”一名禁卫军问哈玛。

“甘道夫有要事待办,”哈玛回答道:“他经常都是来无影去无踪的。”

“如果巧言在这边,恐怕可以编出许多理由来,”另一人说。

“的确是,”哈玛说:“至于我嘛!我宁愿等待甘道夫回来。”

“或许你会等上很久,”另一名禁卫军接话道。

部队离开了朝向艾辛河渡口的道路,转往南进,夜色降临,他们依旧头也不回的奔驰。山丘越来越靠近,白色山脉的山峰已经被夜色所吞没。在数哩之外西谷的另一边,有一座深绿色的峡谷,那是三面环山的峡谷,当地的人们称呼它为圣盔谷,为了纪念一名古代在此躲藏的英雄。这座山谷的地形从北一路延伸,越来越陡峭,在白色山脉的阴影之下不停攀升,直到两旁的峭壁如高塔一般地矗立,遮挡住一切的光线为止。

在圣盔谷的入口、圣盔之门前,北方的峭壁上有一座巨石伸出;在那底下有一道远古所建造的高墙,墙内则是一座耸立的高塔。人类有传说在刚铎全盛之时,海上之王藉由巨人之手建造了这座要塞。这里被称为号角堡,因为在塔上吹响的号角会在后方的深谷中回绕,彷佛古代的战将从深谷的洞穴中苏醒而战。古代的人类也将这道高墙,从号角堡延伸到南边的峭壁,完全阻挡住峡谷的入口。深溪从底下的渠道中流出,它在号角岩的位置转了个弯,从圣盔之门流向圣盔渠,再从那边落入深溪谷,最后流进西谷中。西谷的领主鄂肯布兰德,就驻守于位在圣盔之门的号角堡中,在这危机四伏的年代中,有远见的他修复了城墙,并且更强化了堡垒的防御能力。

部队的主力大多还在深溪谷之中,先遣的斥候就已经听到了杀声和号角吹动的声音,在黑暗中箭矢呼啸四射。很快,一名斥候策马回报,狼骑士出没在山谷中,一群半兽人和野人正从艾辛河渡口急行军,目标似乎是朝向圣盔谷。

“我们发现了许多同胞在撤退时遭到杀害的尸体,”斥候报告道:“我们在路上还遇到了群龙无首、漫无目奔跑的散兵,似乎没人知道鄂肯布兰德的下场如何。就算他没有在遭遇战中牺牲,在到圣盔之门前也很可能就被敌军赶上。”

“有任何人看见甘道夫吗?”希优顿问道。

“是的,王上,许多人看见一名穿着白衣的老人骑在马上,像风一般在草原上四处奔波,有人以为他是萨鲁曼。据说他在天黑之前被目击奔向艾辛格,有些人也说他们早先看到了巧言,带着一群半兽人往北逃。”

“如果甘道夫遇到他,巧言可就惨了,”希优顿说:“我还真想念新旧两名顾问。不过,在这种时刻,我们别无选择,只能继续往前进,不管鄂肯布兰德在不在,我们都必须照着甘道夫的指示前往圣盔之门。有人知道北方的部队兵力多少吗?”

“对方数量非常庞大,”斥候说:“虽然撤退的士兵会因为草木皆兵而夸大敌人的数量,但我和比较老练的战士当面谈过,我相信对方拥有的部队,是我们在此集结兵力的好几倍。”

“那我们就必须更快些!”伊欧墨说:“让我们先冲杀这些阻挡在我们和要塞之间的敌人。圣盔谷中有许多可以躲藏数百人的洞穴,还有通往山中的密道。”

“别相信密道的隐密性,”国王说:“萨鲁曼对此地已经观察许久。不过,我们应该还是可以死守住该处。快出发吧!”

亚拉冈、勒苟拉斯和伊欧墨并肩而行,他们头也不回地骑进夜色之中,随着四周越来越黑暗,地势越来越陡峭,他们的速度也越来越慢。眼前的敌人并不多,他们偶尔会遇到走散的半兽人队伍,但是在骠骑来得及动手之前,这些家伙便拔腿就跑,根本追不上他们。

“我担心的事情恐怕不久之后就要发生了!”伊欧墨说:“敌军的首领可能很快会知道我们部队赶来的消息,我还不确定对方是萨鲁曼,或是哪个大将。”

身后的威胁也逼近得很快,这时他们已经可以听见身后传来粗哑的歌声。当他们回头观看的时候,部队已经进入了深溪谷。眼前的景象十分惊人,他们在黑色的大地上,可以看见火把所造成的无数红点像是红花一般绽放,或是长蛇一般的延伸,偶尔还会有某些地方燃起熊熊烈火。

“对方的兵力确实惊人,而且还紧追不舍!”亚拉冈说。

“他们一路放火,”希优顿说:“不管是花草树木都被他们烧个精光。这里曾经是座水草丰美、畜养很多牲畜的山谷,现在全都被这些家伙糟蹋了!”

“如果现在还是白天,我们可以像山脉席卷而下的暴风一样,杀进他们的队伍中!”亚拉冈说:“被迫在他们面前不停逃跑,让我觉得满腔怒火。”

“我们不需要再逃多远,”伊欧墨说道:“眼前不远就是圣盔渠,那是从圣盔之门底下穿过、绵延数哩的古老壕沟,我们在那边可以转身应战。”

“不行,我们的数量不足以守住圣盔渠,”希优顿说:“它的长度大概一哩左右,其中的缺口还相当宽。”

“如果我们能够通过该处,一定得派后卫驻守那些缺口。”伊欧墨说。

当骑士们来到圣盔渠的时候,天上无星也无月亮,小溪从山上流出,两旁的道路则是通往号角堡。眼前的防御工事如阴影一般地出现在面前,在那之前还有一座很深的陷坑。当他们骑近的时候,一名卫兵询问他们的身份。

“骠骑王要前往圣盔之门!”伊欧墨回答道:“我是伊欧墨。”

“这真是天大的好消息!”卫兵说:“动作快!敌人紧追在后!”

部队通过了那缺口,停留在斜坡上。他们很高兴地发现鄂肯布兰德留下了很多人防守圣盔之门,而且还有很多逃过大难的士兵回来协助防守这个地方。

“我们或许可以凑出一千名可以战斗的步兵,”带领部下防守圣盔渠的老兵加姆林说:“但这些人里面,不是像我一样见识了太多寒暑,就是和我这位孙子一样乳臭未干。有任何关于鄂肯布兰德的消息吗?我们昨天听说他带着西谷最强骑兵团的残兵一起撤退,但他并没有出现。”

“我想他恐怕不会来了,”伊欧墨说:“我们的斥候根本打听不到关于他的任何消息,身后的山谷中更是挤满了敌人。”

“我衷心希望他逃过这场大难,”希优顿说:“他是个骁勇善战的人,他拥有远古英雄再世般的勇气和意志,但我们不能在这边空等,我们必须赶快将所有的部队都撤进城墙内才行。你们的补给够吗?我们当初是准备和敌人决战,没想到必须面对围城的局面。”

“在我们身后的圣盔谷中,集合了西谷中的老弱妇孺,”加姆林说:“不只如此,还有许多的食物和牲畜,以及给他们的粮秣也都集中在该处。”

“非常好,”伊欧墨说:“敌人在后面的谷地上放火破坏了一切。”

“如果他们想要来圣盔之门乞求我们的食物,他们可得要付出极大的代价!”加姆林说。国王和所有的部队继续前进,他们渡过了小河后,立刻下马集合,所有的骠骑都牵着马匹,走进号角堡的大门中。在那边,守军又再度热情地欢迎这些生力军的到来;有了这些战力,他们才终于获得了足够防御要塞和城墙的兵力。

很快的,伊欧墨就下令部队备战,国王和他的禁卫军,以及许多西谷的战士负责镇守号角堡;不过,伊欧墨将大部分的兵力,都安排在深溪墙和它的高塔附近,因为如果敌方集中兵力攻打此处,这里的防御是最脆弱的。马匹则被领到圣盔谷的深处,以仅存的少数兵力来看守。

深溪墙高达二十尺,宽可以让四个人并肩齐步,防御守军的胸墙则只有身材高大的人才能够伸头往外看,墙上到处布满了可以让弓箭手瞄准敌人的箭孔。这道防御工事拥有一条由号角堡外围的空地上过来的阶梯,另外还有三道从背后的圣盔谷过来的阶梯。不过,在面对敌人的正前方则是光滑平整的高墙,巨大的石块彼此之间严丝合缝,毫无任何可以落脚的地方。对于进攻的部队来说,眼前是一道如同悬崖一般难以克服的阻碍。

金雳靠着城墙发呆,勒苟拉斯则是坐在胸墙上拨弄着弓弦,看着眼前的黑暗。

“我就是喜欢这样!”矮人用力跺着脚底的岩石说:“我们越靠近山脉,我的心情就越好。这里的岩石都很坚固,这可是块骨骼牢靠的大地。我从壕沟那边走上来的时候,用脚就可以清楚地感觉到它们的强韧。只要我有一百名同胞和一年的时间,我就可以把这地方改造成能让那种兵力烟消云散的堡垒。”

“我相信你,”勒苟拉斯说:“你毕竟是矮人,矮人都是怪里怪气的家伙。我不喜欢这个地方,就算天亮也不会改变这想法。不过,金雳,你是个可以让我放心的人;我很高兴能够看着你拿斧头屹立在我身边;我真希望有更多你的同胞加入我们。但我更希望能有幽暗密林的百名弓箭手来防守此处,我们会需要他们。骠骑们拥有自己独特风格的射手,但数量太少了,太少了!”

“以射箭来说,现在嫌黑了些,”金雳说:“的确是该睡觉的时候了。睡觉!现在我可能是有史以来最需要睡眠的矮人了,骑马真是累人。但我的斧头不甘寂寞地在手中跳跃,只要你给我一整排的半兽人和挥舞斧头的空间,我想这疲倦就会一扫而空!”

时间缓慢流逝,底下的山谷依旧野火四窜,艾辛格的部队正沉默地前进。守军们可以清楚的看见他们的火把排成许多列,同时朝向此地进发。

突然间,人类的惨嚎和战呼从圣盔渠的方向传了过来,火把似乎全都挤在渡口附近,接着它们分散开来,消失了。人们开始往城墙内撤,躲进号角堡的防御之中,西谷的后卫们已经被敌军赶出了之前的阵地。

“敌军来袭!”他们大喊着:“我们射光了箭,让圣盔渠内躺满了半兽人的尸体,但这无法阻止他们太久,他们已经从许多地方同时渡过了壕沟,像是蚂蚁雄兵一样地蜂拥而来。不过,我们已经给他们上了惨痛的一课:别带火把!”

※※※

时间已经过了午夜,天色一片漆黑,沉闷的空气预言了将临的风暴。突然间,一道让人目眩的亮光划破了云朵,闪电的獠牙刺在东边的山丘上,在那一瞬间,所有的守军看到了底下如同白昼噩梦般的景象:地面上挤满了黑色的身影,有些矮胖、有些高壮,戴着头盔和黑色的盾牌,数以百计的敌人不停地拥过壕沟,穿过那唯一的开口,这道黑色的浪潮一路喷溅到两侧悬崖上。闪电在山谷中滚动着,滂沱大雨毫不留情地哗哗落下。

如同大雨一般密集的箭雨瞄准城墙射来,全都被坚固的岩石给阻挡了,只有极少数射中了目标。对圣盔谷的攻击已经展开了,但守军却没有任何的回应,也没有回射一箭一矢。

进攻的部队停了下来,被那岩石和高墙沉默的威胁所阻挡。闪电一再地扯裂黑暗,接着,半兽人们嘶哑的大吼,挥舞着刀剑和长矛,对着防御工事中任何会动的目标发射箭矢。骠骑军团惊讶地看着这一片被旺盛战意所鼓动的黑色大海,不禁为他们的气势所震慑。

刺耳的号角声响起,敌人纷纷冲向前,有些人挤向深溪墙,其它人则挤在通往号角堡大门的路口和斜坡上,最高大的半兽人都挤在那里,登兰德的野人也被指派到该处。他们迟疑了片刻,也跟着冲向前,在闪电的照耀下,每个头盔和盾牌上艾辛格的白掌都显得十分刺眼。进攻的部队抵达了峭壁边,开始冲向城门。

最后,守军的回应终于出现了,一阵浓密的箭雨和巨石从城墙上落下。攻方犹豫了片刻,阵形随即被打破,只得转身逃跑,不久之后又再度集结进攻。如此周而复始,他们每次都更进一步攻占了几寸的土地。当号角声再度响起的时候,一群大吼大叫的人类冲了出来,他们高举着巨盾如同屋顶一般遮挡着上方的攻击,在队形中则是两棵大树的树干,在他们之后则是一群蜂拥而上的半兽人弓箭手,压制城墙上的守军;他们就这样冲杀到了门前,在许多双强壮手臂的挥舞之下,大树一次又一次地冲撞城门。如果有任何人被守军丢下的巨石砸死,立刻有两人前来支持。一次又一次,巨大的破城锤狠狠撞击在城门上。

伊欧墨和亚拉冈并肩站在深溪墙上,他们听见那破城锤一次又一次发出震耳的敲击声,在一阵闪光之下,他们发现了城门已经岌岌可危。

“快来!”亚拉冈说:“这是我们并肩拔剑的时刻了!”

两人十万火急地沿着城墙狂奔,爬上楼梯,走到号角岩之上,同时他们也集合了一群强悍的剑士。该处有一座小门通往西边城墙和峭壁会合的地方,门外则是一条狭窄的小路,在巨岩和城墙的夹缝间通往城门外。伊欧墨和亚拉冈两人并肩冲出小门,部下紧跟在后,两柄剑同时拔出,如同一柄剑一般激射出光芒。

“古丝温出鞘!”伊欧墨大喊着:“古丝温为骠骑而战!”

“安都瑞尔!”亚拉冈大喊着:“安都瑞尔为登丹人而战!”

两人从旁边的山壁上奋不顾身地扑向那些野人,安都瑞尔不停地挥舞,发出白色的火焰。守军纷纷开始大呼:“安都瑞尔!安都瑞尔上战场了!断折的圣剑今晚再现神光了!”

负责破城的敌军被这气势所压,只得丢下大树,转身迎战;但他们的盾牌阵形彷佛被一道闪电所冲破,溃不成军。守军如同斩瓜切菜一般砍倒这些野人,或是将他们推到底下的河流中。半兽人弓箭手们一阵乱射之后,也跟着逃跑了。

伊欧墨和亚拉冈站在城门前环顾四方,雷声现在已经渐渐远离,闪电依旧在南方的山脉中肆虐。阵阵的强风再度从北方吹拂而来,天上的浓云被撕扯吹开,星辰也探出头来,西沉的月亮从云朵空隙中将晖黄光芒洒在山坡上。

“我们来得还是太迟了,”亚拉冈看着城门说。巨大的门枢和上面的铁条都被撞弯,不少根木板都已经出现了裂缝。

“可是,我们站在门外也无法抵御敌人的攻击,”伊欧墨指着通往要塞入口的道路,已经有一整群的半兽人和人类,在河流旁边再度聚集。箭矢呼啸而来,撞上他们身旁的岩石,“快来!我们得赶回去,看看要如何从门内修补这座门。来吧!”

他们转过身准备再度冲回要塞内,就在那时,有数十名躺在地上装死的半兽人跳了起来,无声无息地紧跟在后;两名半兽人扑倒了伊欧墨,把他压在地上。千钧一发之际,一个之前没人注意到的矮小身影从黑暗中跳了出来,沙哑地大喊:BarukKhazd!Khazdai-m!一柄斧头在黑暗中飞舞,那两名半兽人的脑袋就这么飞上半空中,其它的半兽人见势头不对,也立刻转身开溜。

亚拉冈还没来得及跑到伊欧墨身前,对方就已经摆脱纠缠,站了起来。

侧门又关了起来,城门也从内侧堆上石块和用铁条闩上补强。在一切都安排妥当之后,伊欧墨转身说道:“金雳,多谢你的救命之恩!”他说:“我当初还不知道你和我们一起冲了出来,看来,不速之客往往是最好的客人。你是怎么出现在那边的?”

“我跟你们一起跑出去是为了摆脱睡意,”金雳说:“但是我看着那些野人,发现他们体型似乎太高了些,所以我就在旁边的石头上坐下来,欣赏你们的剑技表演。”

“你的恩情实在难以报答!”伊欧墨说。

“在今晚结束之前你应该会有很多机会的,”矮人笑着说:“不过,我自己倒是已经相当满意了。自从我离开摩瑞亚之后,除了木头之外几乎什么都没砍。”

“两个!”金雳拍着斧头说,他已经回到之前在城墙上的岗位。

“两个?”勒苟拉斯说:“看来我的表现好很多,等下我还得去找人借箭才行。我至少射中了二十个敌人。可是,倒下的敌人和对方全军的数量比起来,只算是九牛一毛而已。”

天空此时变得十分清朗,缓缓西沉的月亮发出耀眼的光芒,但这光芒并无法给骠骑们带来任何的希望,他们眼前的敌人似乎越来越多,而且远方的山谷中还有更多的敌军正在集结,从号角岩上的突袭只争取到极为短暂的时间;稍后,对城门的攻击变得加倍猛烈,艾辛格的部队如同怒潮一般不停地拍打深溪墙,半兽人和野人把城墙前面的空地挤得水泄不通。底下不停丢上的抓钩让守军们疲于奔命,砍断绳索的动作,几乎赶不上它们丢上来的速度。数以百计的长梯也在墙边架了起来,许多梯子被守军给砸烂,但又有更多的梯子冲了上来;半兽人飞快地在梯子上攀爬,如同南方森林中的猿猴一般矫健。墙角的尸体堆积如山,但敌人却视若无睹地蜂涌而来。

洛汗国的战士开始感到疲倦了,他们的箭矢几乎都已经消耗完毕了,每柄剑都出现了缺口,盾牌也伤痕累累。亚拉冈和伊欧墨为了鼓舞他们的士气,三次冲杀敌军,安都瑞尔的火焰也跟着绝望地在城墙上燃烧了三次。

然后,要塞后方的圣盔谷中传来了骚动,半兽人像是老鼠一样从溪水的渠道中钻了进来。他们在峭壁的阴影中悄悄集结,等到战况最炽烈、几乎所有的人都冲上城墙时才跑了出来。已经有一些半兽人冲到了圣盔谷口的地方,开始和马群的守卫发生冲突。

金雳从城墙上一跃而下,震耳的战呼在山壁之间回响。“凯萨德!凯萨德!”很快的,他就不再感到无聊寂寞了,“喂!”他大喊着:“半兽人混进来了!注意注意!勒苟拉斯,快过来!这边够我们两个好好杀一顿。冲啊!”

老兵加姆林从号角堡往下看,在满山遍野的喧闹中听见了矮人的大吼声。“半兽人进入圣盔谷了!”他大喊:“圣盔谷守军注意!冲啊!”他带着许多西谷的战士从巨岩上冲了下来。

他们的反击猛烈地超乎对方想象,半兽人的队形在他们面前彻底瓦解。不久之后,他们就被围困在峡谷中的角落,这些入侵者不是被杀,就是被逼得在惨叫声中落入深谷中。

“二十一个!”金雳说。他双手一挥,最后一名半兽人倒在他脚前。“现在我的杀敌数终于超过了勒苟拉斯啦。”

“我们必须要堵住这个老鼠洞,”加姆林说:“据说矮人是控制岩石的奇才,大师,请协助我们!”

“我们无法用指甲或是战斧来雕塑岩石,”金雳说:“我只能尽力帮你们。”

他们尽可能地搜集了许多的小块石头和岩石碎块,在金雳的指导下,西谷的战士们阻挡住渠道的这一端,只留下一个小开口。深溪在大雨的助长之下,在被堵塞的沟渠之间乱窜,慢慢地在峭壁之间累积起了一汪汪的积水。

“上面会干一点,”金雳说:“来吧,加姆林,我们回去看看守城的人表现如何!”

他爬上城墙,发现勒苟拉斯站在亚拉冈和伊欧墨身边,精灵正在磨着手上的小刀。在从渠道入侵的企图失败之后,敌人的攻击似乎暂时松懈了一阵子。

“我杀了二十一个!”金雳说。

勒苟拉斯说:“很好!但我已经累积到二十四个,刚刚上面有一场激烈的白刃战。”

※※※

伊欧墨和亚拉冈都疲倦地倚着宝剑,在他们的左方号角岩上,又再度响起了激烈的战斗声,不过号角堡依旧如同大海中的孤岛面对浪潮一般屹立不摇。它的城门已经破烂不堪,但在重重的工事和岩石阻挡下,暂时还没有敌人可以入侵要塞内。

亚拉冈看着苍白的星辰和即将落入山谷的月亮说道:“这一夜和一年一样漫长!”他说:“到底还要多久才会天亮?”

“就快了!”加姆林跟着爬上城墙:“不过,我担心阳光并不会对我们有任何帮助。”

“曙光永远会给人类带来希望!”亚拉冈说。

“可是,这些艾辛格的变种怪物,在萨鲁曼的魔法调制和混种之下,并不会惧怕阳光,”加姆林说,“同样的,山中的野人也不会因此退却。你听见他们的声音了吗?”

“我听见了,”伊欧墨说:“可是在我耳中听起来,它们似乎只是鸟兽的嘶吼声。”

“其中有许多用的是登兰德的语言,”加姆林说:“我听得懂那种语言,那是人类所使用的一种古语,骠骑国西边谷地一带曾经流行过这种语言。哼!他们恨我们,这时也感到很高兴,因为看来我们是铁定会惨败了。‘他们的国王!国王!’他们大喊着:‘我们会亲手杀死他们的国王。稻草头去死吧!北方的强盗去死吧!’这些都是他们替我取的浑名。五百年来,他们从来没有忘记刚铎将这块土地赐给伊欧的仇恨。萨鲁曼煽动了这过去的仇恨,在仇恨的驱使下,他们是凶猛的战士,除非希优顿王战死,或是他们全被消灭,否则不管黑夜或是白天,都无法阻挡他们的怒火。”

“不论如何,白昼都会替我带来希望!”亚拉冈说:“传说中,不是只要有人守护号角堡,它就永不会陷落吗?”

“吟游诗人是这样说的,”伊欧墨说。

“那就让我们怀抱希望守护这里吧!”亚拉冈回答。

就在他们交谈的时候,又响起了另一阵号角声。一阵爆炸声和火焰及烟雾飘过,深溪的水流冒着青烟流出要塞外:水流已经不再堵塞,墙上被炸出了一个大洞,一大群黑暗的身影涌进洞内。

“这是萨鲁曼的计谋!”亚拉冈大喊道:“在我们谈话的时候,他们又爬进了那道沟渠,还在我们脚下点燃了欧散克塔的妖火……冲啊,杀啊!”他大喊着跳下城墙,但在此同时,数百条云梯也对着城墙竖立了起来,敌方的最后一波攻势,从城墙上和城墙下疯狂展开,守军被敌人给冲散了。一部份的骠骑被逼得朝着圣盔谷的方向撤退,沿路拼死战斗,只希望能够来得及撤入洞穴中做最后的奋战,其它的敌军则是切断了他们撤回要塞的退路。圣盔谷中有一道宽大的阶梯,通往号角岩和号角堡的后门,亚拉冈就站在阶梯底部,安都瑞尔在他的手中闪闪发光,圣剑的威力暂时逼退了敌人,好不容易退到阶梯边的守军,一个接一个撤入堡垒中。勒苟拉斯单膝跪在亚拉冈身后的阶梯上他弯弓瞄准,但手上只剩下孤单的一枚羽箭,他凝神看着前方,准备射死第一个胆敢靠近阶梯的半兽人。

“亚拉冈,退到阶梯前的守军都已经安全进入堡垒了,”他大喊着:“快回来!”

亚拉冈转过身,飞快地奔上阶梯;但久战的疲倦让他一步踏空,摔倒在阶梯上。敌人们立刻蜂拥冲向前,半兽人们大吼着伸出长长的手准备抓住他,当先的第一个半兽人被勒苟拉斯一箭射中咽喉,但其它人还是争先恐后的冲上来……就在此时,守军从墙上丢下一枚巨石,将其它的半兽人全都撞回圣盔谷中。亚拉冈把握机会,一个箭步冲到门内,门轰地一声关了起来。

“这下子糟糕了,老友!”他用手臂擦去额上的汗珠,边说道。

“情况的确是够坏了,”勒苟拉斯说:“但只要还有你在,就还没到绝望的地步。金雳到哪里去了?”

“我不知道,”亚拉冈说:“我最后一次看到他的时候,金雳还在外面奋战,但敌军把我们冲散了。”

“糟糕!这真是个坏消息!”勒苟拉斯说。

“他可是个身经百战的战士,”亚拉冈说:“我们只能希望他可以逃到洞穴中,在那边他可以暂时安全一阵子,至少比我们要安全多了,那样的地点或许反而最适合矮人呢。”

“我也这么希望,”勒苟拉斯说:“不过,我真希望他是朝这个方向撤退的,我很想告诉金雳老大,这回我的战绩已经有三十九人了!”

“如果他能够杀进洞穴中,一定可以再胜过你,”亚拉冈笑着说:“我从来没看过这么刁钻的战斧。”

“我得赶快去找些箭才行,”勒苟拉斯四下观望着说:“如果天亮了,我就有更好的条件可以瞄准了。”

※※※

亚拉冈终于回到要塞中,他失望地发现伊欧墨没来得及撤入号角堡。

“不,他没有往号角岩这方向走,”一名西谷的战士说:“我最后看见他的时候,他在圣盔谷口集结人马,准备反攻。加姆林和矮人都和他在一起,但我无法冲到他们身边去。”

亚拉冈越过要塞的内院,进入塔中最高的房间。国王站在那边,站在窗后的阴影中凝视着山谷中的战况。

“亚拉冈,有什么消息吗?”他说。

“王上,深溪墙已被攻陷,守军都被冲散了,但还是有很多人躲进了号角岩。”

“伊欧墨回来了吗?”

“没有,大人,但你有不少兵力撤入了圣盔谷,有人说伊欧墨就在他们之中。借着该处狭窄的地形,他们或许可以挡住敌人的入侵,撤退入洞穴中,之后该怎么办我就不知道了。”

“我想至少比我们有希望多了,据说里面有很丰富的补给,而且,因为山壁上有很多的裂缝通风,洞穴中的空气也还算干净。只要守军决心坚守,没有任何的力量可以强行侵犯,他们应该可以支撑很长的一段时间。”

“但半兽人们从欧散克塔带来了可恶的魔法,”亚拉冈说:“他们有种会爆炸的火焰,靠着那火焰,他们轻易地炸开了城墙。就算他们攻不进洞穴中,也可以把守军封死在里面。唉,多说无益,我们还是仔细想想该怎么守住号角堡才行。”

“我被困在这牢笼中,”希优顿说:“如果我可以带着部队冲上战场,或许可以身先士卒地享受那种置死生于度外的感觉,就这么战死沙场也比困守在此地好多了。”

“在这里,至少你是在骠骑国最坚强的要塞中,”亚拉冈说:“在这里比在伊多拉斯,或甚至是登哈洛都要容易防守多了。”

“据说号角堡从未被攻陷过,”希优顿说:“但我现在也不禁感到有些动摇,世事多变化,一度强胜的国家可能在转眼间崩溃,世界上怎么可能有任何建筑,能够抵御这种狂暴的攻势和无边无际的仇恨?如果我早知道艾辛格的势力已经如此坐大,或许我就不敢这么狂妄地上战场,就算有甘道夫的所有魔法在背后支持也一样。他的建议现在看起来并没有白天时那么的妥当!”

“在大势底定之前,不要轻率评断甘道夫的忠告,王上,”亚拉冈说。

“不久一切就会结束了,”国王说:“但我可不愿意像是只鼠辈一样被困在这牢笼中。雪鬃和哈苏风以及禁卫军的座骑都在内院里,只要天一亮,我就会下令部属吹起圣盔谷的迎战号角,亲自策马出阵。亚拉冈,你愿意和我一起上战场吗?或许我们可以杀出一条血路来,或至少来上一场可歌可泣的战斗──希望到时还会有人活下来,记载我们的事迹。”

“这是我的荣幸!”亚拉冈说。

他向国王告退,回到城墙上,把握每一个机会激励守军,哪里战况最激烈,他就奋不顾身地前去支持,勒苟拉斯和他一同冒险犯难。城下不停爆炸的火焰一次又一次撼动城墙,敌方又丢出了许多抓勾和攻城梯;半兽人一次又一次的意图冲进城内,而守军也一次次将他们击退。

最后,亚拉冈站在城门上,不顾敌方的箭雨,看着东方天空逐渐泛白。然后,他举起右手,对着敌人伸出掌心,示意对方要谈判。

半兽人们欢声雷动。“下来!下来!”他们大喊着:“如果你想要和谈,快下来!把你们的国王带出来!我们可是善战的强兽人;如果他不来,我们就会把他抓下来!把你们懦弱的国王带出来吧!”

“国王爱来就来,爱走就走,”亚拉冈说。

“那你在这边干什么?”他们回答:“你为什么看着这个方向?你想要亲眼看见我们壮盛的军容吗?我们可是骁勇的的强兽人啊。”

“我想要看看黎明的景色。”亚拉冈说。

“黎明又怎么样?”他们轻蔑地回答:“我们是强兽人,不管白天黑夜、风霜雨雪,我们都不会停止战斗,黎明又算是哪根葱?”

“没有人知道崭新的一天会带来些什么,”亚拉冈说:“你们最好赶快撤退,免得必须面对厄运。”

“你不下来,我们就把你射下来,”他们大吼着:“这根本不是什么和谈,你根本无话可说。”

“我还有几句话要说,”亚拉冈不为所动地回答:“号角堡从来没被敌人攻陷过,赶快撤退,否则我们将会把你们赶尽杀绝,没有人可以活着回去向北方的主人回报军情,你们还不知道自己正面对着末日。”

亚拉冈身上散发出举世无匹的王者之气,让地面上的野人停下动作,不安地回头看着山谷的入口,有些甚至抬头看着天空。但半兽人们则是毫不留情地哈哈大笑,亚拉冈从高墙一跃而下,身后的箭矢如雨激射。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和刺眼的火光爆射,亚拉冈之前所站立的地方,一瞬间在浓烟中崩塌了下来,城门底下的防御工事似乎受到闪电击打一般地崩溃了。亚拉冈狂奔向国王所在的高塔,

但是,就在大门被攻陷、半兽人们狂吼着准备冲锋时,他们的身后忽然响起了低语的声音,仿佛是远方的和风带来了不祥的预兆。号角岩上的半兽人听见这声音,不禁转头回顾;就在那时,从要塞中的高塔响起了圣盔谷的迎战号角。

所有听见这声音的人都不禁浑身颤抖,许多半兽人伏倒在地,用爪子捂住耳朵。从圣盔谷中传来了不断的回响,一声接一声,仿佛每座山峰上都有一名号手回应这呼唤。守军们专注地倾听着,号角声不停地在山谷中回响,不但没有减弱,更显得越来越狂野奔放、越来越高昂振奋。

“圣盔!圣盔!”骠骑们大喊着:“古代的勇士复生了,将协助希优顿王打胜仗!”

国王在众人的欢呼声中出现了,他的马匹洁白胜雪、盾牌金黄耀眼、长枪无比锐利,他的右边是伊兰迪尔的子嗣亚拉冈,身后则是伊欧皇室的禁卫军。曙光划破天际,夜色悄然消退。

“骠骑们,冲啊!”一声大吼,所有的马队全都朝敌人冲锋。他们冲出了倒塌的大门,一路所向披靡,像是狂风吹过草原一般席卷过艾辛格的部队。在圣盔谷中则是传来之前幸存者的回应,他们从洞穴中杀出,赶走了流连在该处的敌人。号角岩所有残存的守军全都一涌而出,震耳的号角声依旧在山丘中不停地四处回响。

国王带领着禁卫军奋勇冲杀,敌人的统帅和军官,不是死于长枪之下就是四散奔逃,没有任何的半兽人或是人类可以阻挡他们的攻势。骠骑不停地追赶,敌人没命的奔逃,艾辛格的部队溃不成军──黎明的确给他们带来了意想不到的致命打击。

希优顿王就这样,一路从圣盔之门冲杀到圣盔渠,部队在那边停了下来,天色越来越明亮。阳光开始从东方的山丘后一道道的跃出,反射在他们的枪尖上。但他们只能沉默不语地坐在马上,目瞪口呆望着深溪谷的景象。大地的容貌已经完全改变了,原先那里是一块倾斜的大草原,现在却出现了一座森林。这些树木沉默地矗立在草原上,纠缠的枝丫间几乎没有任何的空隙,它们扭曲的根部深深钻入土壤中,森林中则是漆黑一片。在圣盔渠和这座无名的森林之间,只有不到一哩的空隙,萨鲁曼引以为豪的大军就被困在该处,因为骠骑的威力加上恐怖的树林而无法动弹。他们没命地奔逃,却被困在深溪谷中;他们徒劳无功地攀爬着峭壁,想要逃开这困局,却只是白费力气;而他们真正的致命一击,则是从西方出现了。一名穿着白袍的骑士,在刺眼的阳光下突然出现在山坡上,号角声再度从山下响起,一千名手握钢剑的步兵从他身后出现。在他们的队伍中有一名高大强悍的战士,他握着红色的盾牌,当他来到谷口时,他举起一只巨大的黑色号角,凑到唇边吹响——

※※※

“鄂肯布兰德驾到!”骠骑们欢欣鼓舞地大喊:“鄂肯布兰德!”

“还有白骑士!”亚拉冈大喊道:“甘道夫又回来了!”

“米斯兰达!米斯兰达!”勒苟拉斯说:“这可真是奇迹!快来!我要在魔法消失之前,看看这座森林。”

艾辛格的部队仓皇狼狈地四处碰壁,偏偏每个方向都是死路。高塔中又再度响起号角声,国王领着骠骑沿着圣盔渠的开口冲了出来,西谷的领主鄂肯布兰德也带兵从山坡上冲下来;而影疾则以飞快的速度冲向山谷,白骑士的出现让他们恐惧得快要发狂,野人们趴在地上不敢动弹,半兽人狂叫着丢下武器只管逃命。他们像是被强风吹散的黑烟一般四散奔窜,在走投无路之下,他们只得哭喊着冲入森林的阴影中,再也没人活着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