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绿的棉秸变得七支八叉,白色的棉花从棉荚里爆出来似的。
招雇摘棉工招贴贴出去,传单散出去,还写上了路边的木牌。
我要摘棉花。
有袋子吗?
没有,我没袋子。
你得花一块钱买袋子。要是没有现钱,可以拿头一回摘一百五十磅的工钱来抵。摘头遍棉的工钱是八毛钱一百磅,摘二遍棉是九毛。你知道,这很公道。
把袋子系在腰里,在两条腿中间拖着走。起先倒挺轻。
用指尖摘下棉花,往夹在两腿间的袋子里装。后来越拖越重,象种地的马似的,夹紧了屁股往前拽。孩子们是没有袋子的,一路跟在后面,摘下棉花装进大人的口袋里。
袋子装满了,拿去过磅吧。这下吵起来了。过磅的人说你在棉花里掺了石头。你又说他的磅不准,克扣了分量。有时候他说得不错,袋子里确实有石头。有时候你说得不错,他的磅确实不准。有时候大家都对,石头也有,磅也有毛病。于是老是争吵。
天黑了。大家累得精疲力尽,可是干得挺好,一家子挣到了三块钱。虽然挣得不多,还是希望这种活儿能多干几天。
要是只有五十个人,这活儿就能多干几天。可是这儿却有五百人,根本干不长。有个人老挣不出他买袋子的钱。每一回上工他都得买只袋子,不等他摘够分量,地里的活就干完了。无论如何得攒下点钱,冬天快要到了。一到冬天,加利福尼亚压根儿找不到活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