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民们一面东奔西跑寻找工作,一面如饥似渴地在寻求快乐,发掘快乐,制造快乐。小溪旁,树林下,一些说书人应运而生,人们聚集在微弱的火光里,听那些能说会道的人讲故事。也有人在伙食上省下两毛钱,到城里或是镇上去看了场电影。他脑子里装满了东西,回到住宿处,就把记得的说给大家听。
一个人有了点钱,总要喝酒。一喝酒,倒霉的事变得模糊了,将来的事不教人害怕了,饥饿不再在身边纠缠,世界又温和又舒适。死亡成了朋友,睡眠是死亡的兄弟。口琴便于携带,从裤子的屁股口袋里拿出来,在手掌上敲一敲,抖掉口袋里的脏东西和烟草末,这就准备完毕。到处都 可以吹。可以吹出芦笛似的单声的调子,也可以吹出带和声的旋律。要是坏了或者丢了,损失也不大,花两毛五再买一支。
六弦琴比较贵。这玩意儿得学才会摆弄。左手的指头上得磨出老茧来,右手大拇指尖上也得磨出了老茧才行。晚上拿来弹弹,要是邻近还有个吹口琴的,合奏起来相当好听。
提琴很稀罕,学起来也难。口琴、六弦琴、提琴,晚上有这三样东西,来一支苏格兰舞曲,大家不由得不围扰来。于是跳舞开始了。瞧那个得克萨斯的小伙子跳得多欢,瞧他搂着的那个契洛基姑娘,脸蛋红红的,吁吁地喘气。你当她转晕了吗?她才不在乎呢!提琴发出尖利的声音,六弦琴砰砰地响,吹口琴的涨红了脸。老年人在一旁拍着手,他们微微笑着,脚底下轻轻打着拍子。各处的流民都想着法儿穷开心,苦中作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