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泥公路旁边是一片枯革。燕麦、狗尾草和翘摇的种子都已经成熟。它们有的长着针长着棘,等待动物经过,把它们带走:有的长着凭借风力飞向远方的降落伞。看来一切都是被动的,但是它们都有自己的活动的装备,都有原始的动力。
各种昆虫在枯草下面活动。一只乌龟在吃力地爬着,驼着隆起的甲壳,后边留一条它踩过的痕迹。它那又硬又尖的嘴微微张开,眼睛直瞪瞪地望着前方。一堵水泥墙挡住了去路,那是公路的路坎,足足有四时高。它用后腿把甲壳推到墙边,高高地昂起头,从墙顶探望那广阔平滑的路面,然后前脚抓住墙顶,拼命往上挣,甲壳缓缓地上去了,前半截靠在墙上休息了一会,它再用后腿往上顶。甲壳愈升愈高,升到平衡的中心,前半截朝下一扑,前脚抓住路面,于是大劝告成,上了公路,这一下路好走了,它四腿并举,摇摇摆摆向前爬。
一辆轿车过来,开车的女人看见乌龟,把方向盆一转,让开了。一会儿,又来了一辆轻便卡车,司机看见乌龟就故意兜去撞它。卡车的前轮刚碰到甲壳的边缘,乌龟一弹,滚到了公路边上。它背脊着地,头和腿都缩进硬壳里,过了好一会儿才伸出四条腿,在空中晃来晃去。它的前脚终于抓住了一块石头,甲壳一点点竖起来,砰的一声翻正了身子。夹在甲壳里的一根野燕麦梢震落下来,三粒带针的种子落在地面上。乌龟爬下路坎的时候,甲壳拖了些泥土盖在这几粒种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