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利叶斯?赫谢默先生三十日晚上的招待宴会将让从事餐饮业的人们终身难忘。宴会厅设在饭店的雅座间里。赫谢默先生的吩咐简明扼要,他开出一张空白支票——当百万富翁出示一张空白支票时,他会得到所需要的一切。

所有不当今的精美食物被源源不断地送上来。侍者们小心、虔诚地送上一瓶瓶专为皇室酿制的陈年佳酿。装点缤纷的花草使人忘却了四季的存在,从五月到十一月的,名目繁多的水果不可思议地堆放在一起。客人不多,但都是精心挑选的——那位美国大使、卡特先生以及他自称为冒昧带来的朋友威廉?贝雷斯福德爵土、考利会吏总、霍尔医生以及两个年轻的冒险家,普鲁登斯?考利小姐和托马斯?贝雷斯福德先生,最后一位,当然是相当重要的——贵宾简?芬恩小姐。

朱利叶斯不遗余力要使简的出现大获成功。

神秘的敲门声在塔彭丝和这个美国女孩合住的公寓门前响起。塔彭丝打开门,看见朱利叶斯手中拿着一张支票站在门前。

“嘿,塔彭丝!”他嚷道,“劳驾,帮帮忙。拿着这个,把简漂漂亮亮地打扮好参加今晚的宴会。你们俩都要随我去萨伏依饭店。不要吝惜用钱,懂吗?”

“那当然。”塔彭丝模仿着他的腔调说,“我们会尽情享受的。妆扮简真让人快乐。

她是我所见到的最可爱的女人。”

“的确如此。”赫谢默先生热情洋溢地说。

他的热情一时感染了塔彭丝,她眼里也闪烁出热情的光芒。

“嗯,朱利叶斯,”她拘谨地说道,“我还没有告诉你我的决定。”

“你的决定?”朱利叶斯的面色变得苍白。

“你知道,当你向我求婚时,”塔彭丝低垂着眼险,结结巴巴地说着,其神态仿佛是维多利亚女皇时期的女英雄。

“当时,你并不想得到答复。我已经全面地考虑了这个问题……”

“是吗?”朱利叶斯的额头上冒出了细小的汗珠。

突然间塔彭丝有些怜悯他了。

“你真是个十足的傻瓜。我不懂你为什么会这样,可我觉得有时你根本就不在乎我。”

“当然在乎。你知道我对你的感情,我从来就很尊重,钦佩你的。”

“哼!你对我的感情常常会被其它感情挤走,对不?老朋友。”

“你能不能说明白些?”朱利叶斯的脸燥红了显得极不自然。

“明白些?”塔彭丝讥讽地笑笑,关上了房门。而后,又打开门严肃地说:“我常以为自己是一个被抛弃的人。”

“谁?”简在房间里问道。

“朱利叶斯。”

“他来干什么?”

“他可能想见你,可我不想让他见到你,至少在晚宴前不能。你应该像凯旋归来的所罗门国王一样出现在所有人面前。好了,我们去商店。”

对大多数人来说,曾预言将有很多事情发生的二十九日的“劳动节”就和平常任何一天一样静静地过去了。在公园和特拉法尔加广场有过几场演讲,散乱的游行队伍唱着《红旗之歌》盲目地穿过一些街道。新闻媒界因曾暗示过即将发生总罢工和恐怖统治的到来,也不得不偃旗息鼓,失势退隐。大胆一些、精明一些的人试图证明因为接受了他们的劝告,才有今天的相安无事。星期日的报纸登出了一则著名二级爵士詹姆斯?皮尔?埃杰顿爵士突然死亡的短讯。星期一的报纸以赞赏的口吻讲述了他的一生。然而,他淬死的原因并没有公布。

汤米对形势的预测是正确的。这是一场独角戏,树倒猢狲散。克雷默宁于星期日上午离开英国仓促返回俄国后,其他几个小组成员也跟着惊慌失措,逃离了阿斯特利?普赖尔斯,遗留下许多文件。这些文件毫无保留地、无情地泄露了他们的秘密。政府掌握了这些证据之后,又从那个死人身上找到了一个棕色的小日记本,上面记满了这个阴谋的整个过程。政府就此召开了一个紧急会议,劳工领袖们直至此时才尴尬地意识到他们一直被人利用,无条件地接受了政府做出的一些让步,毕竟,大家需要的都是和平,而不是战争。

然而,内阁知道他们躲过了这一巨大灾难是多么的幸运。萦绕在卡特先生头脑中的仍是昨天晚上发生在索霍区那幢房子里的那一幕幕场景。

他穿过那间肮脏的房间,在那里,他看到了他的老朋友,那个大人物死在那里。从死者的皮夹里,他找到了那份伴随着鲜血和死亡的协议草案。也就在那里,当着其他三个人的面,将这份文件付之一炬。英国得救了!

现在,三十日的晚上,在萨伏依饭店的雅座间里,朱利叶斯?赫谢默先生正在恭候他的客人的到来。

卡特先生第一个到达,和他一起来的还有一个外表看起来性情暴躁的老先生。汤米一见到他,脸便刷的一下红到耳根。

“哈哈……”老先生痴痴地打量着他,“这么说,你是我的侄儿了,长相虽然不怎么样,但事还真干得不错。不管怎么说,你母亲一定教育有方。过去的一切,我们都不要计较了,对吗?你现在是我的继承人,今后,我会建议给你一笔津贴。你可以把查默斯花园当成自己的家。”

“谢谢,先生,你真慷慨。”

“那个有着传奇般经历的年轻女士在哪里?”

汤米介绍了塔彭丝。

“哈!”威廉爵士用眼睛打量着她说,“现在的女孩子跟我们那个年代的大不一样了。”

塔彭丝说:“也许是穿着不同了,但本质还是一样的。”

“也许对吧!顽皮的姑娘过去有,现在也有!”

“的确如此。”塔彭丝说,“本人就是一个让人讨厌的顽皮姑娘。”

“我相信你。”老先生轻声地笑起来。他拧了一下她的耳朵,情绪好极了。大多数年轻女人都害怕这老头,她们称他叫“老熊”。塔彭丝活泼的性格让这个厌恶女人的老家伙开心起来。

于是,胆怯的会吏总虽对自己处在这群人中总是感到恍恍惚惚,也开始为他有如此出众的女儿而高兴。可他仍然禁不住用紧张、担忧的目光不住地打量着她。塔彭丝的表现的确出色极了。她尽量克制自己不翘起双腿,说话小心谨慎,坚持不吸烟。

下一位客人是霍尔医生,接着是美国大使。

“我们最好都坐下。”朱利叶斯一一介绍了客人。“塔彭丝,你——”

他挥手指了指那个象征着荣誉和地位的座位。

塔彭丝摇了摇头。

“那应该是简的位置。一想起她坚持了这么多年,她应该是今晚的皇后。”

朱利叶斯向简投去敬佩的一瞥。她腼腆地朝着指定的座位走来,是如此的优雅、漂亮。姿色的娇妍简直无与伦比。

为了装扮她,塔彭丝真是煞费苦心。由一位著名时装设计师提供的这件礼服,被取名叫“绢丹”。由金色、红色和棕色三种颜色组成。高雅的服装映衬出姑娘无理的脖颈。

浓密的金发像一顶金冠戴在她可爱的头上。在大家倾慕的目光注视下,她坐了下来。

很快,晚宴进入了高xdx潮,大家一致要求汤米给大家讲讲整个事件过程。

“见鬼,你真是守口如瓶。”朱利叶斯嚷嚷道,“你告诉我说你去了阿根廷——尽管我猜想你有你的理由。你和塔彭丝让我装扮布朗先生的想法让我高兴得要死。”

“这个主意本来不是他们的,”卡特先生声音低沉地说,“这个诱敌深入的计划是受一位过去的艺术大师的启发而来的。纽约报纸上的短评让他想起了这个计划。他由此布下了天罗地网,你差一点撞在这张网上面死于非命。”

“我从来就不喜欢他,”朱利叶斯说,“从一开始我就感到他有些不对劲,我怀疑他花言巧语让范德迈耶太大保持沉默。但是,直到了解到就在那个星期天,就在我们同他见面后,汤米的死刑令就接通而来后,我才恍然大悟,事实上,他就是那位所谓的大好人。”

塔彭丝悔恨地说:“我从来没有怀疑过。我总认为自己比汤米聪明,但是他无疑比我高明多了。”

朱利叶斯表示赞同。

“汤米无疑就是这件事中我们寻找的中心人物,我们不能让他一言不发地坐在那里,让他来讲讲吧。”

“说得对!”

“真没有什么好讲的。”汤米神情窘迫,很不自在。“直到找到安妮特的照片并意识到她就是简?芬恩前,我还是一个笨蛋,简直笨极了。后来,我回想起她怎样固执地喊出‘玛格丽特’这个名字,想起那些画,于是我把整件事仔细地回顾了一遍确保自己没有干蠢事。就这样。”

“接着讲。”卡特先生敦促他说。他发现场米想再次用沉默来回避。

“朱利叶斯告诉我范德迈耶太太的事。这件事一直困惑着我。从表面上看,似乎是他或詹姆斯爵土在耍花招。可究竞是谁呢?后来我在抽屉里发现了照片以及知道了布朗警督从他那里拿到照片的事,我便开始怀疑朱利叶斯。然而,我又想起是詹姆斯爵士发现了假简?芬恩。我无法作出判断,决心不冒任何风险。我假设朱利叶斯就是布朗先生。

我留下一张便条告诉他我去了阿根廷;同时,我把詹姆斯爵士的信以及一份工作邀请书都丢在书桌旁,这样他会明白这是一场地道的花招。接下来,我给卡特先生写了信并打电话给詹姆斯爵士。不管怎么说,把他当成知心朋友是我了解事实真相的最好的办法了。

于是,我把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了他,惟一的保留,就是藏文件的地方我没有透露。在追踪塔彭丝和安妮特时,他帮助我的态度差点使我消除了对他的怀疑。在她俩之间,我始终毫无保留。于是,我便得到一张伪造塔彭丝签名的便条。此时,我恍然大悟,一切都真相大白。”

“你怎么知道签名是伪造的呢?”

汤米从衣袋里拿出便条,让大家传阅。

“这的确像她的笔迹,但是从签的名字来看,我知道这张便条不是她写的。因为她从不把名字拼写成‘Twopence’。没有见过她签名的人是不会知道这一点的。

朱利叶斯见过——他曾给我看过她留的便条——而詹姆斯爵士却从未见过。以后的事就顺利多了。我迅速把艾伯特打发到卡特先生那里,然后假装离开,却匆匆折回。发现朱利叶斯在车里发怒后,我意识到这不是布朗先生计划的内容,也感觉到了可能会有麻烦。除非詹姆斯爵士在现场被发现,否则,我空口无凭,卡特先生是不会相信的。”

“我当时真不相信你。”卡特先生有些悔恨地插话说。

“所以我才把姑娘们打发到詹姆斯爵士那里。我肯定他们迟早会在索霍区的房子里来。我用枪威胁朱利叶斯,我想让塔彭丝把看到的事告诉詹姆斯爵士;这样,他就不会来打扰我们了。等姑娘们走远后,我让朱利叶斯迅速开车前往伦敦。在路上,我把整个事件告诉了他。我们花了很长时间才到达索霍区。我们在房子外与卡特先生碰头,待一切安排妥当之后,我们躲进屋里窗帘后的凹处。警察已经得到命令,如有人间起,就说没有人进入房子。这就是全过程。”

汤米突然停止了讲述。

房间里出现了短暂的宁静。

朱利叶斯突然说:“顺便说一下,有关简的那张照片,你们都弄错了。照片是从我这里拿走的,我又拿回来了。”

“在哪里?”塔彭丝大声地问道。

“在范德迈耶太大卧室墙上的小保险柜里。”

“我就知道你找到了什么。”塔彭丝责备说,“实话告诉你,我就是从那时开始怀疑你。你为什么不告诉大家呢?”

“我也值得怀疑。照片曾被拿走过一次,我想让摄影师多洗出一些,在这之前,我不想泄露这个秘密。”

塔彭丝若有所思地说:“我们都保留了一些东西。我认为是间谍的工作把大家都变成了这个样子。”

一时,大家都无话可说。卡特先生从口袋里模出一个破旧的棕色的本子。

“贝雷斯福德刚才说,除非詹姆斯?皮尔?埃杰顿爵士在现场被抓住,我才会相信他有罪。的确,直到看完了这个小本子上的记录后,我才相信了这个让人尴尬的事实。

这个本子将交给苏格兰场而且将永远不会公诸于世。由于詹姆斯长期以来在司法界的影响,这里的东西将使人们反感。既然你们都是知情人,我来给你们念几段。它将有助于你们了解这位奇人的离奇的思想。”

他翻动着这薄薄的本子。

“我知道,保留这本笔记是不明智的,它是我一切活动的记录。但是我从不畏惧冒险,我渴望自我表白……这本笔记只能从我的尸体上找到……“很久以前我就意识到自己有罕见的能力,只有傻瓜才会低估自己的能力。我的智力超人,我相信自己是成功的化身。惟一的遗憾是我的外表,它太不显眼,看起来很低微,猥琐——真难以形容……“……还是个小孩时,我旁听了一场著名的谋杀审判。

我被辩护律师那口若悬河的雄辩所折服。第一次,有一种渴望纠缠着我,我决定把自己的天赋用在这一特殊行业…于是,我开始研究审判席上的罪犯。这个人是个十足的笨蛋,一个不可思议、让人难以置信的傻瓜。即使是律师的雄辩也救不了他……我极端地蔑视他……我感觉到这个罪犯的档次太低,属于那种文明社会中最无用的人、失败者、社会渣滓之流。这些人稀里糊涂地被卷入了犯罪的旋涡。真奇怪,有头脑的人为什么就意识不到这种特别的机会?……我玩味着这一想法……多么壮丽的领域……多么广阔而无限的前景:这种想法使我感到阵阵眩晕……“……我大量阅读公认的关于犯罪和罪犯的著作。它们进一步证实了我的想法,衰退、堕落,我们社会制度的种种弊病使深谋远虑的人难以抓住这一机会。于是,我想,假如我的抱负实现了,取得了律师资格,登上了事业的顶峰,那又怎么样呢?或者说,我进入政界,即使是当了英国首相,又怎么样呢?我无非是个傀儡而已,处处被同事妨碍,事事受民主体制的羁绊。不!我梦想的权力是绝对的,是一个独裁者!专政者!这种权力只能在法律外获得。我必须利用人性的弱点,利用民族的弱点,组织并控制一个庞大的组织,最终推翻现行的制度和统治!这些想法让我如痴如醉,兴奋不已……“……我明白我必须过着双重生活。像我这种人容易受到公众的注意。我必须有一个成功的职业,这样可以隐藏我真正的活动……同时,我还必须锻炼自己的人格。我校第二级爵士的著名人物的样子来塑造自己。我复制他们的癖性、他们的魅力。假如我去当演员,我绝对是当今最伟大的——勿需伪装,勿需油彩,勿需假胡子!人格!我把它像手套一样戴在身上。一旦脱去它,我又是真正的我,谦逊而不引人注目,一个与其他人完全相同的人,我叫自己布朗先生。许许多多男人叫布朗——许许多多男人看起来和我长得相像“……在这个双重人格、双重形象的游戏中,我干得很成功。我一定会成功,做其它事,我也会成功,像我这样的人是不可能会失败的……“……我一直在读关于拿破仑的书,我跟他有许多相同之处……“……我经常为罪犯辩护。人应该照顾自己的同类……“……有这么一两次,我也害怕过。第一次是在意大利,在一个晚宴上,D教授——一个伟大的精神病医生——他也在场。不知怎的,大家的话题转向精神病。他说:‘许多人都患有精神方面的病,只是没有人知道,连他们自己也不知道。’他说这话的时候,两眼看着我,眼神非常奇怪,令我很不舒服,我不借他为什么会这样……“……这场战争使我不安,我想是战争促使形成我的计划。德国人大能干了,他们的间谍机构也非常出色。满街都是身穿卡其布制服的男孩,全是年轻的傻瓜……当然,我并不知道他们……赢得了这场战争……这件事也使我烦恼……我的计划进行得非常顺利……有一个女孩子撞了进来……我并不认为她知道什么……但是,我们必须放弃埃索尼亚公司……不会有冒险了……“……一切都很顺利。失去记忆却让人烦恼。这不可能是场骗局,没有姑娘能骗得了我!…“……二十九日……很快就来到了……”卡特先生停了下来。

“我不再念策划政变的那些细节。但这里有两件小事与你们三个有关。根据所发生的情况看,它们非常有趣。

“……经过诱导,这个女孩子她自愿地跟随我,我已经成功地消除了她的怀疑。但是,她不时地闪现出的敏锐的直觉,让我很不安,这是危险的……必须让她走……我不同那个美国人来往。他怀疑我,也不喜欢我。但他不可能知道。

我相信我伪装的盔甲坚不可摧……有时我害怕自己低估了那位男孩。他并不聪明,但很难在他面前隐藏事实……”

卡特先生合上了本子。

“一个伟大的人,”他说,“一个天才,或者说是一个疯子,有谁说得清呢?”

大家缄默无语。

卡特先生站起来。

“来,为大家干杯。合伙企业自身的成功充分证明了自己!”

大家陶醉在欢呼声中。

卡特先生接着说:“我们都想多知道一些。”他看着美国大使说:“我知道,我也说出了你的想法。让我们请简?芬恩小姐告诉大家,那些塔彭丝小姐已听过的故事。但是,首先让我们为她的健康干杯,为最勇敢的美国巾幅英雄中的一位佼佼者的健康干杯。

两个伟大的国家将永远感谢她。”——

上一页下一页尾声“那是非常好的祝酒词,简。”当他和他的表妹坐着罗尔斯一罗伊斯回里茨饭店时赫谢默先生说。

“是对合伙企业的祝酒词吗?”

“不——是对你的祝酒词。世界上没有一个女孩像你这样把任务完成到底,你真是太棒了!”

简摇摇头。

“我并不感到很好,在内心里我又疲倦又孤独——渴望我自己的祖国。”

“那使得我想说一些事情。我听说是大使告诉你,他的妻子希望你能立刻去大使馆拜访他们,那好极了,但我有另外一个计划,简——我想和你结婚:不要害怕,不要马上说不,你不可能马上爱上我,当然那是不可能的,但是从我一看到你的照片时起我就爱上了你——现在我看到你,简直爱你发狂:只要你和我结婚,我不会让你有任何不安,你可以安排你自己的时间,或许你永远不会爱上我。如果情况是那样的话,我会让你自由。但是我想有照顾你的权力,好好地照顾你。”

“那是我所希望的,”姑娘渴望地说,“有人对我关心、体贴。哦,你不知道我有多么地孤独。”

“我也是这样,那么我想一切都定下来。明天上午我得去见主教,谈谈结婚证书的问题。”

“啊,朱利叶斯2”“嗯,我想催促你,简,但是等待毫无意义,别害怕。我不期待你一下就爱上我。”

但是一只小手滑进了他的手里。

“我现在很爱你,朱利叶斯。”简?芬恩说,“最初在汽车里,当子弹从你面颊擦过时我就爱上了你……”

五分钟后简温柔地低语着:“我不了解伦敦,朱利叶斯,但是从萨伏依饭店到里茨饭店是这样长吗?”

“这取决于地你怎么走,”朱利叶斯不害臊地解释着,“我们正经过摄政王公园回去。”

“哦,朱利叶斯——司机会怎么想?”

“按照我付给他的工资,他知道如何更好地独立思考。

喂,简,我在萨伏依吃晚饭的唯一原因是我可以开车送你回家。我不明白我是如何单独把你抓到手里的。你和塔彭丝两人亲密相处好像是暹罗连体双胞胎。我想再有这么一天会使我和贝雷斯福德完全疯狂!”

“啊,他——?”

“当然,他……他深深地恋爱着。”

“我想也是这样。”简说。

“为什么?”

“从所有塔彭丝没有说出来的事中我感觉到。”

“这些地方你超过我。”

简只笑了笑。

与此同时,年轻冒险家不安地坐在出租车里也取道摄政王公园回里茨饭店。两人之间似乎有一种可怕的约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切都变了样。他们说不出话来——呆若木鸡,仿佛所有原来的友情都不存在了。

塔彭丝找不到话说,汤米也同样苦恼,他们正襟危坐,互不相望。

终于塔彭丝作出了最大的努力:“相当有趣不是吗?”

“相当有趣。”

又是一阵沉默。

“我喜欢朱利叶斯。”塔彭丝试探着说。

汤米突然像触电似的又恢复了激动。

“你不打算和他结婚,你听见了吗?”他专横地说,“我禁止这事。”

“啊!”塔彭丝温顺地说。

“绝对如此,你知道。”

“他不想和我结婚——他仅仅是出于好心向我求婚。”

“那不可能。”汤米嘲弄地说。

“这完全是真的,他深深地爱着简,我希望他现在正向她求婚。”

“他会很好待她。”汤米带有优越感地说。

“难道你不认为她是一个你所见到的最可爱的姑娘吗?”

“啊,是的。”汤米说。

“但是我想你宁可保持高尚的品格。”塔彭丝娴静地说。

“我——啊,真该死:塔彭丝,你知道。”

“我喜欢你的叔叔,汤米。”塔彭丝很快转了一个话题。

“顺便问问,你打算做什么?接受卡特先生提出的到政府工作的聘请,或者接受朱利叶斯的邀请,去美国在他的农场上干一份报酬丰厚的工作?”

“我还是干我的老行道,我想虽然赫谢默是好意,但是我觉得在伦敦更加自在。”

“我不清楚我该干什么?”

“我看得清楚。”汤米有把握地说。

塔彭丝悄悄斜视了他一眼。

“还有钱啦。”她若有所思地说。

“什么钱?”

“我们每个人将得到一张支票,卡特先生是这样说的。”

“你问过有多少吗?”汤米不无讽刺地问道。

“是的,”塔彭丝得意洋洋地说。“但是我不告诉你。”

“塔彭丝,你真是一个让人无法容忍的人。”

“事情很有趣,不是吗,汤米?我的确希望我们还会有更多的冒险。”

“你真是贪得无厌。目前冒险已经够了。”

“嘿,逛商店挺不错,”塔彭丝心不在焉地说,“想想买些旧家具,色彩鲜艳的地毯,未来派的真丝窗帘,明亮的餐桌,有很多座垫的长沙发——”

“等一等,”汤米说,“所有这些是干什么用的?”

“可能还要买一套房子——我想买一套公寓。”

“谁的公寓?”

“你以为我会在乎说出来吗?我——点也不会!我们的,就是这样!”

“亲爱的!”汤米喊着,他的双臂紧紧地拥抱着她,“我决心要让你说出来。我感谢你那无情的方式,你曾经用这种方式在我多愁善感时压制我。”

塔彭丝把脸凑向汤米。出租车继续绕着摄政王公园的北部行进。

“你还没有真正向我求婚。不是我们祖母那种求婚方式,但是听了像朱利叶斯那种倒胃口的求婚后,我想免了你吧。”

“你不可能不和我结婚,所以你不要想这些事情了。”

“那会多有趣呀。人们对婚姻有各种说法:港湾、避难所、至高无上的光荣、桎梏等等。但是你知道我是怎么看它?”

“怎么看?”

“运动!”

“是一项极好的运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