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斯脱曾经有过一番苦苦思索,可是到目前为止,他还 没有形成一种重新进入积极生活的具体计划。罗伯脱的车业托拉斯的创立,对于他想对印第安纳小厂的投资计划实在是个致命的打击。他无法不顾及自己的身份和地位,而同一个财力优势明显的劲敌去作这种毫无力量的斗争。他曾经仔细研究托拉斯的组织,方才知道联桥所转告的还 只是一个轮廓。事实上,里面是有多不可数的资本可以运用的。它的力量差不多可以扼杀所有的小厂家。那么,他肯这样小规模的白手起家而在他那巨人般的哥哥胁迫之下艰苦存活下去吗?他见不到这种办法的可行性。这是太不现实。他必须四处奔走,打算同一个新托拉斯去竞争,以自己的哥哥为对于,用自己的合法资本来对抗他。这是断断使不得的。不如静等时机吧。或许会有别的机会也不一定呢。否则——好吧,他还 有他独立的收入,而且,如果他愿意,他仍旧能回到甘氏公司。但他真的愿意吗?这是他永远无法解决的问题。

雷斯脱正处于这种犹豫不决之中,忽有一个地产经纪人撤母耳·洛斯登门拜访,他做的木头大招牌是城外那些大草场上随处可见。雷斯脱曾经在友联俱乐部里和他有过几面之缘,俱乐部里的人都说他是一个大胆而成功的地产投机家,他自己也曾在拉扫拉路和华盛顿街亲眼目睹过他的惹眼的事务所。洛斯是个很迷人的人,年纪五十上下,高身材,浓须黑眼,大鼻孔的拱形鼻,自然卷曲的头发好像烫过一般。

雷斯脱印象最深的,是他那种柔软如猫的体态和他那双瘦长的白手。

洛斯有一桩地产生意要和甘先生商谈。甘先生当然和他认识。洛斯说他对于甘先生的事情知之甚详,他最近同耶鲁·辛普生·莱斯批发杂货行的诺门·耶鲁先生合资开发“耶鲁林”。甘先生听说过吗?

是的,甘先生知道这回事。只花了六个礼拜,耶鲁林中的岗林一段已经完全售出去了,一算总利润可达百分之四十。他又列举自己经营过的其他许多地产,都是当地赫赫有名的产业。他也承认他的事业曾有失手;他自己生平有过一两次,但是他的投机成功次数多于失败次数,那是众人皆知的。如今雷斯脱已经脱离甘氏公司。也许正在寻找新的利益可观的投资;所以洛斯来给他一个建议。雷斯脱表示愿闻其详,于是洛斯眨一眨他的猫儿眼,就开始口若悬河。他的建议是要同雷斯脱临时合资,因为那时有四十亩地要出卖,在五十五条街、七十一条衔、好斯代街和西南边亚希南路之间,他打算合资买下来进行开发。他说这一块地产很值得投资,到处展现出健康、自然、长久的征像。市政府正要铺砌五十五条街。还 计划要扩充好斯代街街车的路线,要延长出去。芝加哥·白林登·罗西铁路在附近穿过,将来要在这里添设一个站。按照他的估算,开头地价需四万元,准备两个人平摊。铺地,装灯,种树,测量,约计还 要二万五千元。此外还 有广告费,居总投资十分之一,暂以两年或三年为期,共需一万九千五百元或二万元。全加起来,两人合资全额是九万五千元或十万元,其中希望雷斯脱承担五万。资本算完,于是洛斯就开始估算利润。

诺想知道这地皮的销路和它的升值空间,可由它临近的地皮来判定,只要看五十五条街以北和好斯代街以东的地皮就一清二楚了。例如摩的麦氏的地亩,在好斯代街和五十五条街的东南角上。一八八二年的时候,这里的地皮一亩只值四十五元。到一八八六年卖给约翰·斯洛生,每亩涨到五百元。三年又过了——一八**年——卖给摩的麦,便是现在的价格千元一亩了。现在这地皮可以分区售出,长一百英尺阔五十英尺为一区,每区值五百元。试想这里面的利润多么丰厚?

雷斯脱承认利益可观。洛斯于是略带夸张的口吻说明地产的生意的做法。

他说他涉足这个行业已经有二三十年,外行人根本做不得这项投机事业,也决不是几个礼拜或是几年可以培养出来。有三个要诀:威信、鉴别力、理解力。现今做地产生意的,要算他——洛斯——独占鳌头了。他手底下有一批能人,他能指挥一班经济人,他在捐局里,水局里,和市政府其他一切局所里都有门路,经营起来顺风顺水。如果雷斯脱肯同他合作,他肯定能替他弄一点钱,数目虽然无法估计,但少则五万还 是有把握的,多则十万二十万也不意外。雷斯脱愿意和他详谈吗?要他把规划的步骤介绍一下吗?雷斯脱经过几天深思熟虑,就决计应允洛斯的请求,他愿意共商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