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经过很长一段的寻找之后,我在乡间发现一座小房子,房前种有一大片郁金香。魔法师腓利门[FILHMWN]和他的妻子博西斯[BAYKI∑]居住在这里,腓利门是一位魔法师,并未试图将驱逐晚年,而是活出晚年的尊严,他的妻子也是如此。[3]他们的兴趣似乎已经变得很窄,甚至有些幼稚。他们用水浇生长着郁金香的地方,跟对方讲新绽放的花朵。他们的白天已经变成摇曳的苍白色,被过去照亮,只有来者的黑暗带来的一丝恐惧。

腓利门为什么是魔法师?[4]他用魔法使自己不朽,超越生命吗?他可能仅仅职业是魔法师,而如今他已经退休,是个退休的魔法师。他热切的和创造性的驱力已经消失,现在他正安享完全无能的晚年,像一个年龄非常大的老人一样,只种植郁金香,在花园里浇花。魔法棒与摩西六书和七书[5]以及赫尔墨斯·特里斯美吉斯托斯[EPMHΣ TPIΣMEΓIΣTYΣ][6]的智慧也被收进柜子中。腓利门已经年迈,脑力减退。他依然能够为被施魔法的城堡带来福祉而念一些咒语,他会收到少量的现金或厨房的礼物作为回报。但并不确定这些咒语是否依然正确自己是否理解咒语的含义。同样明显的是这与他念的咒语关系不大,/因为牛群也可能是自己变好的。老腓利门走在花园中,驼着背,颤抖的手中提着洒水壶。博西斯站在厨房的窗前平静又面无表情地望着他,她已经看过这个意象成千上万次了,他每次看起来都越来越弱,越发虚弱,而她每次看到的内容都会少一些,因为她的视力在不断变弱。[7]

我站在花园的门口,他们还没有注意到我这个陌生人。“你好啊,老魔法师腓利门?”我向他打招呼。他没有听到我,似乎已经完全失聪。我跟着他,挽着他的胳膊。他转过头来,尴尬地跟我打招呼,不断地颤抖着。他的胡须和头发都是白色的,面部有皱纹,面部表情似乎在表达什么。他的眼睛发灰,显得很老,并闪烁着一切奇怪的东西,有些人会认为这是有生命力的东西。“我很好,陌生人,”他说,“但你来这里做什么呢?”

我:“人们告诉我你会魔法,我对这非常感兴趣。您能跟我讲讲它吗?”

腓:“我能告诉你什么呢?没有什么可说的。”

我:“老先生,请不要曲解我的意思。我很想学习。”

腓:“你知道的肯定比我多。我能够教你什么?”

我:“请您不吝赐教。我没有打算成为你的对手。我只是好奇您在做什么,您施的是什么魔法。”

腓:“你想要什么?我过去曾经帮过这里的人,那时候他们生病又不堪一击。”

我:“您具体做了些什么?”

腓:“我做的很简单,就是同情。”

我:“老先生,这个词听起来很可笑又很含糊。”

腓:“怎么讲?”

我:“这就意味着您要么通过表达怜悯,要么通过迷信、同情的方式帮助他们。”

腓:“可以肯定的是二者都使用了。”

我:“这就是你所有的魔法?”

腓:“还有更多。”

我:“请告诉我那是什么?”

腓:“这与你无关。你非常傲慢又爱管闲事。”

我:“请不要误解我的好奇心。我最近听到的一些关于魔法的事情唤起我对这件往事的兴趣,由于我听说您懂魔法,所有便前来拜访您。如果今天的大学依然教魔法,我会在那里学习,但最后的魔法大学也在很久之前被关闭了。而如今,教授对魔法一无所知。所以请您不要过于敏感和吝啬,请告诉我您的一些魔法吧。您肯定不想把这些秘法带到坟墓中吧?”

腓:“你所做的就只有嘲笑。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一切都跟我一起埋葬会更好,总有一天会再被发掘出来。人类永远不会失去它,因为魔法会跟着我们每一个人重生。”

我:“您的意思是?您真的相信人天生就有魔法吗?”

腓:“如果可以,我会说是的,当然如此。但你会觉得这很可笑。”

我:“不,这时候我觉得不可笑,因为我经常对所有人类在一切时间和地点都有魔法风俗感到困惑。如您所见,我和您的想法一样。”

腓:“你使用什么魔法?”

我:“坦率地说,我不使用它,或几乎不用。对我而言,魔法是人类敌不过自然的一种无用工具。我在魔法中找不到其他实际的意义。”

腓:“估计你的教授所知道的也是如此。”

我:“是的,但您是怎么知道的?”

腓:“我不想说。”

我:“老先生,不要这么守口如瓶,否则我一定会认为您没有我知道的多。”

腓:“你喜欢就好。”

我:“您的回答表示您肯定比其他人懂得更多。”

腓:“可笑的朋友,你该有多顽固啊!但我欣赏的是你的理性没有阻碍到你。”

我:“的确如此。在我想学习和了解一些东西的时候,我都会放下我所谓的理性,把一切都集中到我正在试图理解的疑惑带来的好处上。我不断地学习这一点,因为如今科学的世界已经充满可怕的对立实例。”

腓:“在这一点上,你做得非常好。”/

我:“希望如此。现在我们不要偏离魔法。”

腓:“如果你说你已经放下自己的理性,那你为什么如此坚定地要学习更多的魔法?或者你不思考一下理性一致性的部分吗?”

我:“我思考了,我看到了,或者对我而言,您就像是一位相当老练的诡辩家,熟练地带我绕房子一周,最终又回到门口。”

腓:“这似乎就是你的道路,因为你从自己理智的立场上评判一切。如果你抛下自己的理性片刻,你也将抛弃一致性。”

我:“这是一个非常困难的测试。但如果我想要擅长某些东西,我想我应该服从您的要求。好,我听您的。”

腓:“你想听到什么?”

我:“您并不打算把我赶走。我只是在等待您要说的任何东西。”

腓:“如果我什么都不说呢?”

我:“那么我会撤回某些尴尬的东西,认为腓利门是一个非常狡猾的狐狸,他肯定有什么可以教给我。”

腓:“照这么说,年轻人,你已经学到一些魔法。”

我:“我要慢慢咀嚼这些。我必须承认这一点有些让人吃惊。我以前设想魔法在某种程度上很与众不同。”

腓:“这表示你对魔法知之甚少,你也没有正确理解它。”

我:“如果是这样,或它就是这样,我必须承认我对这个问题的理解完全是错误的。我并没有按照正常的理解收集您所说的这些东西。”

腓:“魔法也不会这么做。”

我:“但完全没有妨碍我,相反,我十分想再听到更多的内容。到现在,我听到的基本上都是消极的内容。”

腓:“如果是这样,那么你已经认识到第二个重点。最重要的是,你必须知道人能够知道的就是魔法的消极内容。”

我:“亲爱的腓利门,这也是一块很难消化的知识,给我造成不小的痛苦。人能知道的消极是什么?我想你的意思是它无法被知道,是吗?这耗尽了我的理解力。”

腓:“这是第三个你一定要谨记的要点:也就是说,没有什么让你理解。”

我:“我必须承认这一点非常新颖而且奇怪。所有关于魔法的内容都不能被理解?”

腓:“正是。魔法就是一切无法理解的东西。”

我:“那么邪恶的人如何传授和学习魔法?”

腓:“魔法既不能传授也不能学习。想学习魔法的想法是非常愚蠢的。”

我:“那么魔法就是欺骗。”

腓:“小心,你又开始使用理性了。”

我:“没有理性很难生存。”

腓:“这真是魔法的困难之处。”

我:“如果是这样,这是一项艰难的工作。我认为这是一种完全没有习得理性的高手必然拥有的状态。”

腓:“我想这就是它的核心所在。”

我:“神啊,这太糟糕了。”

腓:“并没有你想象得那么糟糕。随着年龄的增长,理性会衰退,因为它是驱力的核心对立面,年轻时理性和驱力之间的张力比年老时大。你见过年轻的魔法师吗?”

我:“没有,魔法师的年龄都非常大。”

腓:“你看,正如我所言。”

我:“但高手的前景并不好,他必须等到变老后才能去体验魔法的神秘。”

腓:“如果他在此之前能够抛弃自己的理性,那么他很快就能体验到有用的部分。”

我:“这似乎是一项危险的实验。如果没有额外的麻烦,人不会抛弃理性。”

腓:“人也不能/简简单单地就成为魔法师。”

我:“您布下可恶的陷阱。”

腓:“你想要什么?这就是魔法。”

我:“老魔鬼,您令我对非理性的老年艳羡不已。”

腓:“很好,很好,一个年轻人想变成老人!为什么呢?他想学习魔法,却又不敢要,害怕以青春为代价。”

我:“您撒开一道恐怖的网,老猎手。”

腓:“或许你应该静静地等待多年,直到你的头发花白,理性已经在某种程度上松懈,再学习魔法。”

我:“我不想听到您的嘲讽。我被您的网困住,已经非常愚蠢了,我无法理解您。”

腓:“但愚蠢会出现在通往魔法的道路上。”

我:“那么,您究竟想用自己的魔法获得什么?”

腓:“你看,我还在活着。”

我:“其他的老人也在活着。”

腓:“是的,但你看到他们活的怎样?”

我:“说实话,他们的生活并不乐观。而且,时间也在您身上留下了印记。”

腓:“我知道。”

我:“那么您的优势在哪里?”

腓:“眼见不一定为实。”

我:“眼睛没有看到的优势是什么呢?”

腓:“我称之为魔法。”

我:“您在绕一个邪恶的环。魔鬼比您做的更好。”

腓:“这是魔法的另一个优势:魔鬼肯定比不上我。你开始理解魔法了,我会认为你有学习它的天分。”

我:“谢谢您,腓利门,这就足够了。我感到头晕目眩。再见!”

我离开小花园走到大街上,人们聚在一起,偷偷地看我。我听到他们在我背后低声说:“看,老腓利门的学生走来了。他和那个老人交谈很久,他已经学到东西,他知道那些秘密。要是我现在能做他所做的事情该多好。”“闭嘴,你们这些傻瓜。”我想大声对他们说,但我没有,因为我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学到了东西。由于我一直保持沉默,他们越发相信我在腓利门那里学到了魔法。

[HI 142]

[8][2]认为人可以学到魔法是个错误的想法。没有人能够懂魔法。人只能根据自己的理性理解魔法,而魔法属于非理性,人无法理解。世界不仅有理性,也有非理性。但就像人使用理性理解世界意义,理性的东西可以用理性理解,但也有无法理解的东西需要非理性。/

这是魔法和无法理解的相遇。魔法的理解就是人们所说的不理解,一切魔法的工作都是无法理解的,无法理解的工作通常是魔法的,人把无法理解的工作称为魔法。魔法总是包围着我,总是纠缠着我。它打开没有门的空间,带人进入没有出口的场所。魔法是善也是恶,既不是善也不是恶。魔法是危险的,因为它与非理性的困惑、诱惑和刺激相一致,我总是它第一位受害者。

有理性的地方,就不需要魔法。因此我们的时代不再需要魔法,只有那些没有理性的人才需要它替代自己理性的缺失。但把符合理性的东西和魔法放在一起是毫无道理的,因为它们彼此毫不相干,把它们结合在一起会使双方受损。因此所有缺少理性的人都正好落入过剩和忽视,因此这个时代中理性的人将永远不用魔法。[9]

但对于任何一个在自己身上打开混乱的人而言,这又是另一种状况。我们需要魔法才能够接收到或求助于信使和无法理解的交流。我认识到世界是由理性和非理性构成,我们也明白我们的道路不仅需要理性,也需要非理性。理性和非理性的区别是随机的,依赖于理解的水平。但可以肯定的是有更大的世界在我们的理解范围之外。我们必须同等重视无法理解和非理性,尽管它们并不一定是对等的,但无法理解的部分仅是当下无法理解,或许未来就与理性相一致了。但只要人无法理解它,它就是非理性的。只要无法理解的部分符合理性,人便试图成功地思考它,但只要它是非理性的,/人就需要魔法打开它。

魔法的实践就是用无法理解的方式把还未得到理解的东西变得可以理解。魔法的方式不是随机的,因为它将可以理解,但建立在无法理解的基础上。但说是基础并不正确,因为基础与理性相一致。没有人可以讲毫无基础的话,因为几乎没有什么可以多讲。魔法自己出现。如果人打开混乱,魔法也会出现。

人可以传授通往混乱的道路,但人不能传授魔法。人只能对此保持沉默,沉默似乎是学徒最应该做的。这个观点很费解,但这就是魔法。理性建立秩序和清晰,魔法造成混乱和浑浊。[10]人非常需要理性,因为理性将无法理解的魔法转译成可以理解的内容,因为只有理性才能够创造出可以理解的内容。没有人说如何使用理性,但如果人试图表达出混乱的开端意味着什么,理性便出现。[11]

魔法是一种生活之道。如果人没有尽自己最大的努力驾驭战车,那么他将会发现实际上是一个更强大的他人在驾驭战车,那么魔法将会出现。没有人知道魔法带来的后果是什么,因为没有人能够预见它,魔法没有任何规律可依,也就是说,它是毫无规律地随机出现。但实际情况是,为了能够将一切转移到树的生长上,人必须完全接受它,不能拒绝它。愚蠢也是其中的一部分,每个人都会拥有很多,而且非常乏味,这可能是最大的麻烦事。

因此对于人自己和他人的生命健康而言,一定程度的孤独和孤立是不可避免的,否则人无法/充分地成为自己。生命中的放缓,就像静止不动一样,将无法避免。生命中这样的不确定或许将成为生命的最大负担,但我仍然必须把自己灵魂中相互冲突的两种力量结合在一起,并保持他们真正结合为婚姻直到生命的结束,因为魔法师是腓利门和他的妻子博西斯。我将基督身上分开的部分合在一起,通过他的例子进入其他人,因为我身上的一半越追求善,另一半就越往地狱去。

在双子月结束的时候,人对自己的影子说:“你就是我。”因为以前他们的精神就像另一个人一样围绕在他们身边。接着两个人合一,这次碰撞爆发出巨大的能量,就像意识的源泉一样,人们称之为文化,并一直持续到基督时代的到来。[12]但双鱼象征着已经结合的两者分裂的时刻,根据永恒的对立法则,它们分裂成地下和地上。如果力量停止生长,那么已经结合的两者变成对立。基督把下方的送入地狱,因为它在追求善,只能如此。但分离并不能一直保持下去,二者将再次结合,双鱼的月份很快就会过去。[13]我们怀疑和理解成长需要两者,因为我们把善与恶放得很近。因为我们进入善太深,进入恶也就越深,因此我们将它们合在一起。[14]

我们因此失去方向,也不再有东西从山上流进山谷,而是从山谷中悄悄地长到山上。我们无法阻止或隐藏的是我们的果实。流动的溪流变成湖泊或海洋,/却没有出口,它的水只能像蒸汽一样上升到天空,又像雨一样从天上落下来。即使海已死亡,这里也是一片上升的地方。就像腓利门,他依然照料着自己的花园。我们的双手被绑在一起,每个人都必须静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他无形地升入空中,又像雨一样落到遥远的地方。[15]地上的雨不再是云。只有怀孕的女人能够生育,而不是那些没有受孕的。[16]

[HI 146]

但你要以自己之名向我暗示什么秘密呢,腓利门?你的确是一个有爱心的人,在所有人都拒绝在地上彷徨的神时,你收留了他们。你是那个毫不怀疑地留宿神的人,他们通过把你的房屋变成金色的神庙来感谢你,而同时用洪水吞没其他所有人。在混乱爆发的时候,你依然活着。在人们徒劳地呼唤神的时候,你已经在神的圣殿成为他的仆人。只有真正有爱心的人才能存活下来。但我们为什么看不到呢?神在什么时候显现的呢?正好是在博西斯想将唯一的鹅奉献给尊贵的客人时,鹅就是受祝福的愚蠢:这只动物逃到神那里,然后神便向两位倾尽所有招待他们的可怜主人显露自己的身份。因此我们看到有爱心的人存活下来,而腓利门便是那个并非刻意留宿神的人。[17]

腓利门,我真的没有看到你的茅屋就是神庙,而你腓利门和博西斯在圣殿中侍奉。/魔法的力量不允许它被传授和学习,人要么拥有它要么没有拥有它。我现在知道了你最后一个秘密:你是一个有爱心的人。你成功地将已经分离的两端结合在一起,也即是将上和下结合在一起。我们不是已经知道这一点很久了吗?是的,我们知道,不,我们不知道。它一直如此,但它从未如此。如果腓利门要教给我多年以来的常识,为什么在我见到他之前要在这条长路上彷徨?啊,我们自古以来就知道一切,但在它被完成之前,我们将不会知道它。是谁耗尽爱的秘密?

[HI 147]

腓利门,你藏在哪个面具之下?在我看来,你并不是有爱心的人。但我的双眼已经睁开,我从你的灵魂中看到你是一个有爱心的人,焦虑又有戒心地守护着它的宝藏。有些人爱的是人,有些人爱的是人的灵魂,有些人爱自己的灵魂。腓利门便是这样的人,他是神的主人。

啊,腓利门,你躺在太阳下,像蛇一样盘成一团。你的智慧就是蛇的智慧,冰冷,带有一粒毒药,但很小的一点就能治愈。你的魔法使人瘫痪,因此也成就强大的人,他们把自己从自己身上撕开。但他们爱和感激你这个爱自己灵魂的人吗?或者他们会因为你魔法的蛇毒而诅咒你吗?他们离你很远,摇着头,低声说话。

腓利门,你还是一个凡人吗?或者/爱自己灵魂的人才是凡人?腓利门,你非常好客,你毫不怀疑地把肮脏的流浪汉接到自己的茅屋中。你的房子一间变成金色的神殿,我真的让你桌上的人不满意吗?你会给我什么?你邀请我一起进餐吗?你发出色彩斑斓又复杂的光,你没有给我这个猎物留地方。你逃离我的掌控,我找不到你。你还是一个凡人吗?你更像是蛇的同类。

我试图抓住你,把它从你身上扯下来,因为基督教徒已经学会去吞噬他们的神。在神身上发生的事情多久也会发生在人身上?我望着广袤的土地,听不到除哀泣声之外的任何声音,看不到除人们相互吞噬之外的任何景象。

腓利门,你不是基督徒。你没有让自己被吞噬,也没有吞噬我。由于这一点,因此你既没有演讲厅也没有柱厅可以供学生站着聆听老师讲话,像吸收生命的万灵药一样吸收老师的话语。你既不是基督徒,也不是异教徒,而是一个好客的不好客之人,诸神的主人,幸存者,永恒的人,所有永恒智慧的父亲。

但我真的让你不满意吗?不,我离开你,是因为我真的很满意。我吃了什么?你的话没有给我带来什么,你的话把我留给自己和我的疑惑,因此我吃掉自己。腓利门,正是因为这一点,你才不是基督徒,因为你自己滋养自己,而且强迫人也这么做。这让他们很不开心,因为没有什么比人畜自己更讨厌自己。正是因为这一点,它们会吃掉所有地上爬的、跳的、水中游的和天上飞的生物,是的,甚至包括它们自己的同类,直到它们开始一点一点地撕咬自己。但这种食物是有效的,瞬间就能吃饱。腓利门,正是因为这一点,我们才在你的餐桌前吃饱。

腓利门,你的方法非常具有指导性,你把我留在有益的黑暗中,我在这里什么都看不到,也听不到。你不是黑暗中闪烁的光,[18]救世主没有建立永恒的真理,也没有熄灭/人类理解中的黑夜之光。你为他人的愚蠢和可笑留出空间,而受祝福的人啊,你却不愿意从别人那里得到任何东西,而是在自己的花园中照料花朵。聪明的腓利门,我想在你有需要的时候,你也会向别人求助,而你会付出相应的代价。基督使人变得贪婪,永远只想从他们的救世主那里得到却不愿意以侍奉作为回报。付出既幼稚又有力量,付出的人都是强大的。付出的美德是披在暴君身上的天蓝色外衣。腓利门,你是一个有智慧的人。你想要自己的花园花开茂盛,因为一切都是从自己身上生长出来。

腓利门,我赞美你没有像救世主一样的行动,你不是跟在迷途羔羊之后的牧羊人,因为你相信人的尊严,人并不一定是羊。但如果人是羊,你会给他们羊的权利和尊严,这就是羊变成人的原因?也有很多真正的人。

腓利门,你知道未来事物的智慧,因此你是老人,非常古老的人,远远早我很多年,因此你在未来远远早于现在,而你过去的长度是无法测量的。你是传奇,难以企及。你以前是,将来也是周期性的回归。你的智慧是不可见的,你的真理是不可知的,因为它们在任何既定的年代里都是完全不真实的,而真相永存,但你倾泻出活水,因而你花园中的花得以绽放,这是星光闪烁的水,夜晚的露珠。

腓利门,你需要什么?在最微小的事情上你需要人类,因为你有的都是较大或最大的东西。基督已经将人宠坏,因为他告诉人类只有救世主才能拯救他们,也即是基督,神的儿子,从此人便一直要求从别人那里获得更大的东西,特别是他们的拯救,如果一只羊/迷路了,那么它会指责牧羊人。腓利门,你是一位凡人,你证明人不是羊,因为你照顾着自己最伟大的东西,因此肥沃的水不断地从水罐中流到你的花园里。

[HI 150]

腓利门,你孤独吗?我看不到你周围的随从和同伴,只有你的另一半博西斯。你生活在花丛、树林和小鸟之间,却没有人类。你不用和人类居住在一起吗?你还是一个凡人吗?你不想从人类那里得到任何东西吗?你没有看到人类如何聚在一起,捏造关于你的流言和幼稚的童话故事吗?你不愿意走过去告诉他们说你是一个和他们一样的凡人,你也想爱他们吗?腓利门,你在笑?我理解。刚才我闯入你的花园中,想从你身上撕下我已经在自己身上理解到的内容。

腓利门,我明白了:我直接把你变成一个救世主,任自己被吞噬并与天赋绑在一起。这是人类所喜欢的,你想一想,他们依然都是基督徒。但他们想要的更多:他们要你保持不变,否则你便不再是他们的腓利门,如果他们找不到自己传奇的承载者,他们会伤心欲绝。因此如果你靠近他们,说你和他们一样是凡人,你想爱他们,他们会嘲笑你。如果你这么做,你便不再是腓利门。腓利门,他们需要你,但不是像他们一样遭受相同疾病折磨的另一个凡人。

腓利门,我明白你是一位真正/有爱心的人,因为你为了人爱自己的灵魂,因为他们需要一个活出自己和不为自己的生命而感激别人的王。因此他们想要拥有你,你满足人类的愿望,然后消失。你是神话的容器,如果你像一个凡人一样来到人间,那么你是在玷污自己,因为他们都会嘲笑你,称你为骗子和撒谎的人,因为腓利门并不是一个凡人。

腓利门,我看到你脸上的皱纹:你也曾经年轻过,也想成为凡人中的一员。但基督教的动物们不爱你异教徒的人性,因为他们在你身上感觉到的是自己需要的东西。他们一直在寻找被打上烙印的人,当他们在某处抓到自由的他时,他们便将他锁进金笼子中,夺去他男性的力量,因此他变得瘫痪,沉默地坐在笼中。因此他们开始称颂他,为他设计神话。我知道他们将之称为崇拜。即使他们找不到真正的救世主,他们至少还拥有一个教皇,教皇的职责便是上演神圣的喜剧。但真正的救世主总是自我否定,因为他知道没有什么比一个人更高。

腓利门,你在笑?我理解你:像别人一样成为一个凡人使你烦恼。因为你真的渴望成为凡人,但你自绝于此,这样你至少可以为人类提供他们渴望从你身上得到的东西。因此,腓利门,我看到你没有和人类在一起,而是完全与花、树和鸟还有流水在一起,这样也不会玷污你的人性。对于花、树和草而言,你不是腓利门,而是一位凡人。但这是多么孤独,多么没有人性啊!/

[HI 152]

腓利门,你为什么在笑?我猜不透你。但我没有看到你花园中的蓝天吗?围绕着你的幸福影子是什么?是太阳在你周围孵化出的蓝色正午幽灵吗?

腓利门,你在笑吗?啊,我明白了:你的人性已经完全褪去,但它的阴影在你身上升起。人性的阴影要比人性本身强大和快乐更多!这是死者的蓝色正午阴影!啊,腓利门,你的人性在这里,你是死者的老师和朋友。他们站在你房屋的影子中叹息,他们住在树枝下。他们喝下你的眼泪形成的露珠,他们用你善良的心取暖,他们渴望你智慧的言语,你的声音能够满足他们,那是充满生命的声音。腓利门,我在太阳高悬的正午看到你,你站在那里和一个蓝色的影子讲话,血从他额头上流下来,严重的折磨使它变暗。腓利门,我可以猜到你正午的客人是谁。[19]我是多么盲目,多么愚蠢啊!腓利门,那就是你!但我是谁!我走上自己的道路,不断摇头,人们盯着我,我保持沉默。啊,多么绝望的沉默啊!/

[HI 153]

花园的主人啊!我从远处看闪耀阳光下的黑树。我所走的街道通往人类居住的山谷。我是一个流浪汉,我依然保持沉默。

杀死即将成为先知的人对人类是有帮助的。如果他们想要谋杀,那么他们将会杀死假先知。如果神依然保持沉默,那么每一个人都能听到自己的话。爱着人类的神仍保持沉默。只要假老师开始教导,人类便将假老师杀死,他们将会落入真理中,甚至是通往罪的道路上。只有在最黑暗的夜之后,白天才会到来。因此遮住这些光,保持沉默,这样夜晚才会变黑和安静。太阳不用我们的帮助就能升起。只有知道最黑暗的错误的人才知道光是什么。

花园的主人啊,你的魔法从遥远的树林中照射到我。我仰慕你欺骗性的遮盖物,你是所有鬼火的父亲。/[20]

[Image154][21]

[Image155][22]

我继续自己的道路,陪伴着我的是一片精心打磨的铁,在十种火中锻造,安全地藏在我的长袍中。我秘密地把锁子甲穿在我的外套之下。一夜之间,我开始喜欢蛇,解开它们的谜语。我坐在它们身旁路边的火热石头上,我知道如何巧妙又残酷地抓住它们,这些冰冷的魔鬼将毒牙刺入毫无防备的脚跟。我成为它们的朋友,为他们吹长笛,笛声温柔。但我是用闪亮的蛇皮装饰自己的洞穴。我走在道路上的时候,我遇到一块红色的石头,一条彩色的巨蛇盘在上面。由于我已经从腓利门那里学到魔法,我再次拿出自己的长笛,演奏一首甜美的魔曲,使她相信她就是我的灵魂。在她完全被迷住的时候,/{2}[1][23]我对她说:“我的姐妹,我的灵魂,你在说什么?”但她显得很高兴,接着心平气和地说:“我让草长在你所做的一切之上。”

我:“听起来令人欣慰,似乎不用再多说。”

灵魂:“你想我多说点吗?你知道,我也可以很平庸,我自己对这此很满意。”

我:“这对我来说很难。我相信你离连接一切的彼岸很近,/彼岸最伟大且最不寻常。因此我认为平庸对你而言是陌生的。”

灵魂:“平庸是我的基本要素。”

我:“如果我这么说自己,就相对不那么令人震惊。”

灵魂:“你越不普通,我就越能够普通。对我而言,这是真的缓解。我想你应该能够感觉到我今天不用自我折磨。”

我:“我能感觉到,我担心你的树最终再也结不出果实。”

灵魂:“已经开始担心了?不要这么傻,让我休息一下。”

我:“我注意到你喜欢平庸的自己。但我亲爱的朋友,我不认为你是发自内心的,因为我现在比以前更了解你了。”

灵魂:“你在变得熟悉,但我觉得你在失去尊重。”

我:“你很沮丧?我想这不是我想要的。我已经充分地了解到哀愁和平庸的相似性。”

灵魂:“那么,你没有注意到灵魂的到来走的就是蛇一般的道路?你没有看到白天变成黑夜有多快?水域和陆地怎能交换?所有的痉挛仅仅是毁灭性的?”

我:“我相信我已经看到这一切。我想躺在太阳下温暖的石头上一会儿,或许太阳会孵化我。”[24]

但蛇悄悄地爬上来,柔软地盘在我的脚下,她伤到了自己。[25]黄昏降临,夜晚已经到来。我对蛇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所有的锅都在沸腾。”

[26]蛇:“正在备餐。”

我:“我猜是最后的晚餐?”

蛇:“所有人类的团结。”

我:“我有一个可怕又甜美的想法:既成为客人,又成为桌上的食物。”[27]

蛇:“这也是基督最高的快乐。”

我:“多么神圣,多么罪恶,一切的热和冷都在朝对方流动!疯狂和理性想要结合,绵羊羔和豺狼平和地对视着。[28]这是全部的肯定和否定。对立面相互包含,相互对视和混在一起。他们在痛苦的快乐中认识到合一。我的心中充满残酷的战斗,黑暗和明亮之河上的波浪对撞在一起,一浪盖过另一浪。我以前从未体验过。”

蛇:“亲爱的,这是新的体验,至少对你而言。”

我:“我想你是在愚弄我。我的泪和笑是合一的。[29]/我感觉到不再像其中任何一个,我非常紧张。爱已经升到天上,但其却不愿升到如此高。它们交缠在一起,不愿放开对方,因为过度的紧张似乎显示出终极和最高的情感可能性。”

蛇:“你以情绪和哲学的方式表达自己。你知道人可以更加简洁地把这一切讲出来。例如,人们可以说你已经爱上所有从蠕虫通往特里斯坦和伊索尔德的道路。”[30]

我:“是的,我知道,但尽管如此——”

蛇:“似乎宗教还在折磨你?你还需要多少个盾?不如直接说出来。”

我:“我不会受你的迷惑的。”

蛇:“那么道德呢?如今道德和不道德也已经合一了吗?”

我:“我的姐妹和地府的魔鬼,你在愚弄我。但我必须说那两个交缠在一起升上天的也是善和恶。我没有开玩笑,我是在呻吟,因为快乐和痛苦在一起高声尖叫。”

蛇:“你的理解力在哪里?你已经完全变愚蠢。尽管如此,你可以借助思维解决一切问题。”

我:“我的理解力?我的思维?我再也没有理解力,我已无法再调用它。”

蛇:“你否认自己以前相信的一切。你已经完全忘记自己是谁。你甚至否认浮士德,而他冷静地穿过所有幽灵。”

我:“我再也达不到这个高度。我的精神也是一个幽灵。”

蛇:“是的,我明白,你听从我的教诲。”

我:“很不幸,确实如此,我从它痛苦的快乐中获益。”

蛇:“你把自己的痛苦变成快乐。你很纠结,很盲目,忍受吧,愚蠢的人。”

我:“我对这个不幸感到很开心。”

蛇变得愤怒,试图咬我的心脏,但我秘密的盔甲折断了她的毒牙。[31]她很吃惊地缩回去,发出嘶嘶的声音:“你表现得高深莫测。”

我:“那是因为我已经学会了从左跨到右和从右跨到左的艺术,而其他人自古以来都会不加思考地这么做。”

蛇再次昂起头,好像突然/要把尾巴放进自己的口中,这样我就看不到那颗折断的毒牙了。她骄傲又平静地说[32]:“你都看到了吗?”但我笑着对她说:“生命的曲折路线终究也无法摆脱我。”

[2]真理和信仰在哪里?温暖的信任在哪里?你发现所有这些都落在人间,而非人与蛇之间,哪怕他们是蛇灵魂。但只要有爱的地方,都有蛇形的存在。基督把自己比成一条蛇,[33]和他地狱的兄弟反基督,他自己才是老恶龙。[34]出现在爱中又超越人性的东西具有蛇和鸟的本质,蛇经常对鸟施魔法,而鸟很少能够赢得过蛇,人在二者之间。你看来是鸟的,别人看来是蛇,而你看来是蛇的,别人看来是鸟,因此你遇到的他者只能是人形。如果你想要变化,那么鸟与蛇之间的战斗就会爆发。如果你只想存在,对于你和他人而言,你将成为一个人。正在变化的人属于沙漠或监狱,因为他超越常人。如果人想要改变,他们要表现得像动物一样。没有人能够救我们脱离变化的魔鬼,除非我们选择穿越地狱。

[HI 158]

我为什么要表现得蛇就是我的灵魂一样?似乎只有一种可能,我的灵魂就是一条蛇。这个认识给我的灵魂带来一张新面孔,因此我决定对她施魔法,使她向我的力量屈服。蛇很有智慧,我想要我的蛇灵魂把她的智慧传给我。生命从来没有如此难以预料,一夜毫无目的的紧张,两者直接相克,只能成为其一。什么都没有移动,神没有移动,魔鬼也没有移动。因此我靠近躺在太阳下的蛇,她好像没有在思考。看不到她的眼睛,因为她在闪耀的阳光下眨眼,/{3}[1]我对她说[35]:“现在神和魔鬼已经合一,它将会怎样?他们会达成一致使生命静止吗?对立的冲突是生命无法逃避的状态吗?认识到和活在对立结合中的人是静止不动吗?他已经完全得到现实生命的这一侧,再也无法表现出好像自己属于这一侧又需要和另一侧进行战斗,他现在代表两侧,已经结束两侧之间的冲突。通过扛起生命的重担,他还需要得到它的力量吗?[36]

[Image159][37]

蛇转过身,没有好气地说:“你真的让我很烦。对我而言,对立肯定是生命的一种要素。你可能已经注意到这一点,你的创新把这种力量的源泉从我身上剥离,我既不能用哀愁引诱你,也不能用平庸烦扰你。我有些困惑。”

我:“如果你困惑,我要给你建议吗?我宁愿你潜入更深的地下,在那里,你可以前去问哈迪斯和圣者,或许他们可以给你建议。”

蛇:“你变得飞扬跋扈。”

我:“需要比我更飞扬跋扈。我必须活着,能够移动。”

蛇:“你拥有整个宽阔的地球。你还想要什么?”

我:“我不是受好奇的驱使,而是需要。我不会屈服。”

蛇:“我顺从,但很不情愿。这是一种新的风格,我并不熟悉。”

我:“非常抱歉,但迫在眉睫。请告诉深度我们的前景并不乐观,因为我们已经割下生命的重要器官。如你所知,我并不是罪人,因为是你细心地带我走这条道路。”

蛇:[38]“你本来可以拒绝那只苹果。”

我:“这些笑话真是够了。你比我更了解那个故事。我是认真的。我们需要一些空气。回到你的道路上,把火取回来。我周围已经漆黑太久了。你是行动迟缓还是胆小?”

蛇:“我现在就去。拿走我带来的东西吧。”[39]

神的宝座缓慢地上升到空洞的空间中,接着是神圣的三位一体,然后是完整的天堂,最后是撒旦。撒旦十分阻抗,坚守他的彼岸,他不会/让它离开。对它而言,上界太冰冷。

灵魂:“你抓紧他了吗?”[40]

我:“欢迎,黑暗中的热物!我的灵魂很粗鲁地把你拉上来。”

撒旦:[41]“为什么这么吵?我反对暴力地拉我出来。”

我:“冷静,我没有想到是你。你最终还是来了,你似乎是最艰难的部分。”

撒旦:“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我不需要你,傲慢的人。”

我:“有你是一件好事,你是整个教条中最有活力的。”[42]

撒旦:“你的废话对我有什么意义!长话短说,我要冻僵了。”

我:“听着,我们身上刚发生一些事情:我们已经将对立合一。在其他的事物中,我们已经把你和神合一。”[43]

撒旦:“神啊,为什么是这种绝望的大惊小怪?为什么如此没意义?”

我:“拜托,这并不蠢。这种结合是一种重要的原则,我们结束了永无止尽的争吵,最终为真正的生命解放出双手。”

撒旦:“这感觉是一元论。我已经注意到一些类似的人了。特别的房间在为他们加热。”

我:“你错了,物质并不像它们在我们面前表现得那么理性。[44]我们也没有唯一正确的真相,反而,出现一个最不同寻常和奇怪的现象:对立结合之后,再没有意想不到和无法理解的事情发生。一切留在原处,平静又完全一动不动,生命变得完全静止。”

撒旦:“是的,你这个蠢人,你肯定把这些弄得一团糟。”

我:“你的愚弄完全没有必要,我们的意图很严肃。”

撒旦:“你的严肃让我们遭受痛苦。彼岸秩序的基础已经被动摇。”

我:“你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我想要回答自己的一个问题,在这种情况下,会有什么发生?我们不知道还可以做什么。”

撒旦:“很难知道可以做什么,很难给出建议,即使人很想要建议。你是个盲目的蠢人,极度傲慢的人。你为什么不远离麻烦?理解世界的秩序是什么意思?”

我:“你的咆哮显得你十分愤愤不平。请看,神圣的三位一体对待事物很冷酷,它似乎很不喜欢创新。”

撒旦:“啊,三位一体是如此的不理性,人/完全不能相信它的反应。我强烈建议你不要认真对待这些象征。”[45]

我:“谢谢你善意的建议。但你似乎很感兴趣。人们期望你基于自己优越的智慧给出公正的评判。”

[Image163][46]

撒旦:“我很公正!你自己能够做出评判。如果你在完全没有生命力的镇定中思考这种绝对事物,你很容易就会发现这种状态和静止都是你几乎等同于绝对事物的假设产生的。但如果要我给你建议,我会完全站到你这一侧,因为你也会发现这种静止让人难以忍受。”

我:“什么?你站在我这一侧?真奇怪。”

撒旦:“这并不奇怪,绝对事物总是和生命力相对立。我依然是生命的真正主人。”

我:“这令人怀疑。你的反应太个人化了。”

撒旦:“我的反应绝不个人化。我非常不安,迅速加快生命。我永远不满足,永远不会泰然自若。我把一切都推倒,又迅速重建。我非常有野心,贪图名利,渴望行动,我是新想法和行动的嘶嘶声响。绝对事物非常枯燥且没有作为。”

我:“是的,我相信你,那么,你的建议是什么?”

撒旦:“我给你的最好建议是:尽快完全废除你有害的创新。”

我:“我能得到什么?我们必须重新开始,再次准确无误地得出相同的结论。只要人已经掌握住一样东西,那么他就无法刻意地不知道或不去做。你的建议等于没有建议。”

撒旦:“但如果没有分歧与不和,你能够存在吗?如果你想继续活下去,你必须工作,代表党派和征服对立。”

我:“没有用。我们也在对立的两侧看着对方,我们已经厌倦了这种游戏。”

撒旦:“还有生命。”

我:“对我而言,那要看你如何定义生命。你对生命的理解是必须向上爬和拆毁,带有坚持和怀疑,不耐烦地到处拖拽/,带着仓促的欲望。你缺乏绝对事物和它的忍耐心。”

撒旦:“相当正确。我的生命泡沫四起,搅起汹涌的波浪,它由抓住和扔掉构成,热切的渴望和不安。这就是生命,不是吗?”

我:“但绝对事物也有生命。”

撒旦:“那不是生命。是静止或像静止一样,更确切地说是:它的生命非常缓慢,已经荒废数千年,就像你所创造的悲惨情境一样。”

我:“你点醒了我。你的生命是个人的,静止的是永恒忍耐的生命,即神性的生命!你这次的建议很好。我让你离开。永远离开!”

撒旦像老鼠一样迅速地爬回自己的洞中。三位一体的象征和它的随从平和且平静地升到天上。蛇,谢谢你指给我正确的道路。每个人都能理解他的话,因为这些话都是个人性的。我们能活过来,活得很久。我能够荒废数千年。

[HI 164]

[2]神啊,从哪里开始呢?从痛苦或快乐,或两者之间交织的复杂情感,起点总是最渺小的,它始于虚无。如果在这一刻开始,我便看到一小滴“东西”落入虚无的大海中。起点总是再回落到虚无中,为自己开拓出毫无限制的自由。[47]现在还没有动静,世界还未开始,太阳还未诞生,混沌还未被分开,[48]我们还未爬到父亲的肩膀上,因为我们的父亲还未到来。他们刚刚去世,在我们嗜血欧洲的子宫中休息。

[HI 164/2]

我们站在浩瀚中,与蛇结婚,认为石头可以成为建筑物的基石,/而我们现在并不知道这些。最古老的?它也适合象征。我们想要事物可以理解。我们对白昼编织和黑夜又将其拆开的网感到厌烦,或许魔鬼可以创造出它,那个微不足道却有虚假的理解力和贪婪的双手的同党?他从粪球中出来,诸神在这里保卫他们的蛋。如果金种子不在这个畸形物肮脏的心中,我宁愿把这团废物踢开。

接着,黑暗和恶臭的儿子出现!你紧紧地抱着永恒粪坑中的碎石和垃圾!虽然我恨你,但我不害怕你,你是我所有应受到谴责的兄弟。今天,应该用重锤砸你,这样神的金子才会从你身体里出来。你的时间已经结束,你的年份屈指可数,今天你的审判日已经支离破碎。愿你的外壳裂成碎片,希望我们用手可以抓住你的种子,即金种子,使它摆脱滑溜的泥浆。魔鬼,愿你结成冰,这样我们就可以冷锻你。铁比冰坚硬,你要符合我们的形状,你偷走神圣的奇迹,生出大猩猩,你将自己的身体塞进诸神的蛋中,从而使自己变重。因此我们诅咒你,尽管不是因为你,而是为了金种子。

从你身上出来的是多么有用的外形啊,你在偷窃深渊!它们以基本的精神出现,穿着皱巴巴的衣服,他是卡皮里,有着可爱的畸形外形,年轻又显老,矮小,皱巴巴的,一个不引人注意但会魔法的人,拥有荒谬的智慧,最先形成无形的金子,从被解放的诸神之蛋中爬出的蠕虫,处在原始阶段,还未出生,依然看不见。你在我们面前会表现出什么?你从难以触及的宝藏中,诸神之蛋中的太阳那里得到什么新的法术?你依然像植物一样扎根到土壤中,你是人类躯体上的/动物面孔,你是一个愚蠢的爱人,怪异,原始和世俗。我们无法掌握你的本质,你是地精,你是客观的灵魂。你源自最低下的部分。大拇指汤姆,你想成为圣人吗?你属于大地之子的追随者吗?你是神性在地上的脚吗?你想要什么?说话![49]

卡皮里:“我们来欢迎下层自然的主人。”

我:“你在对我说话吗?我是你的主人?”

卡皮里:“你以前不是,现在是了。”

我:“你们这么说,那便是了。我要为你们做什么呢?”

卡皮里:“我们把下方不该背负的东西背到了上方,我们是秘密上升的汁液,不是被驱动,而是被从惰性和粘附在正在生长的东西上吸上来。我们知道未知的道路和难以解释的生命法则,我们携带地下蛰伏的和死亡之后又重生的生物。我们缓慢又轻松地做着你们人类徒劳无功的事情,我们完成你们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我:“我应该留给你什么呢?我应该给你什么麻烦?我不应该做什么,而你们做什么更好?”

卡皮里:“你忘记了物质的惰性。你想要用自己的力量拉起那些只能缓慢上升的,自我吸收的和粘附在自己之上的东西。远离这种麻烦吧,否则你将干扰我的工作。”

我:“你们不可信,你们这些奴隶和奴隶的灵魂,我应该相信你们吗?工作去吧,顺其自然。”

[HI 166][50]

“我似乎给你了很长时间。我既没有落在你这里,也没有打扰你的工作。我生活在白昼中,做着白昼中的事情。你做了什么?”

卡皮里:“我们拉东西上来进行建设,我们把石头放在石头上,你现在可以站在坚实的地面上了。”

我:“我感到地板比以前更加坚实,我在向上拉伸。”

卡皮里:“我们为你锻造一把闪光/剑,你可以用它砍开缠绕你的绳索。”

我:“我把剑紧紧握在手中,我举起它准备攻击。”

卡皮里:“我们也将魔鬼般熟练织出的绳结将你困住和锁住,袭击它,只有锋利的剑刃才能切断它。”

我:“让我看看,巨大的绳结,将周围全部伤到!这真是谜一样的大自然的杰作,狡诈的自然盘根错节!只有大自然这个失明的织女才能织出这样一张网!一个巨大的球和球上数以千计的小结,全部巧妙地织在一起,错综复杂,就像人的大脑!我看到的正确吗?你做了什么?你把我的大脑放在我的面前!你给我一把锋利的剑让我切自己的大脑吗?你在想什么?”[51]

卡皮里:“自然的子宫织出大脑,大地的子宫生出铁。因此母亲能够给你两者:缠绕和切断。”

我:“多么神秘啊!你们真的想我成为自己大脑的刽子手吗?”

卡皮里:“它有利于你成为下层自然的主人。人类被自己的大脑缠绕住,剑使他们能够切开缠绕。”

我:“你说的缠绕是什么?”

卡皮里:“缠绕就是你的疯狂,而剑可以击败疯狂。”[52]

我:“你们这些魔鬼的后代,谁告诉你们我疯了?你们这些地精,扎根于泥土和粪便之中,你们不就是我大脑中的根纤维吗?你们是沾满息肉的废物,汁液结在一起的通道,寄生虫身上的寄生虫,把一切吸干,又去欺骗,在夜里秘密地爬到同类的身上,我锋利的剑刃就是为你们准备的。你想说服我去砍你们?你们想自我毁灭吗?自然怎么能够生出想要自我毁灭的生物呢?”

卡皮里:“不要犹豫。我们需要毁灭,因为我们自己就是缠绕。想要征服新土地的人/要摧毁身后的桥梁。让我们不再存在。我们是数千条河道,一切都顺着我们流回到它们的源头。”

我:“我要砍断自己的根吗?杀掉我的人民,那我是谁的国王呢?我要让自己的树枯萎吗?你们真的是魔鬼的儿子。”

卡皮里:“动手吧,我们是愿意为主人而死的仆人。”

我:“如果我这么做,会有什么发生?”

卡皮里:“那么你将不再是你的大脑,但会超越你的疯狂而存在。你没有看到你的疯狂就是你的大脑,是根部、河道网和复杂的纤维中可怕的缠绕和交错。大脑的专注使你狂热。动手吧!找到道路的人能够超越自己的大脑。你是大脑中的大拇指汤姆,超越大脑,你就可以获得巨人的外形。我们的确是魔鬼的儿子,但不是你把我们从炙热和黑暗中锻造出来的吗?因此我们拥有一些它的和你的本质。魔鬼说一切存在都有价值,因为它会消亡。作为魔鬼的儿子,我们想要毁灭,但作为你的生物,我们想要自我毁灭。我们想要借助死亡在你身上上升,我们是从所有方向吸收营养的根。你现在已经拥有你需要的一切,因此切断我们,撕开我们吧。”

我:“我会想念你们这些仆人吧?作为主人,我需要奴隶。”

卡皮里:“主人自己服侍自己。”

我:“你们这些模棱两可的魔鬼之子,这些话就是你们的毁灭。愿我的剑将你们砍断,这一击永远有效。”

卡皮里:“啊!我们恐惧的和我们渴望的都要出现了。”

[HI 171]

/我站在新的土地上。被带上来的东西不应该再流回去。没有人会拆毁我所建造的建筑。我的塔是铁铸的,没有接缝。魔鬼被锻造在地基中。卡皮里建造它,而建造者在塔上的战斗中成为剑的牺牲品。就像塔会超越它所矗立的山之顶峰一样,我在我的大脑之上,而我是在大脑中长大。我已经变得坚硬无比,再也不会被摧毁。我也不会再回流,我是自己的主人,我欣赏自己的统治。我变得强壮、美丽和富有。广袤的土地和蓝天都在我的面前,向我的统治俯首。我不服侍任何人,也没有人服侍我。我服侍自己,自我服侍。因此我拥有了自己需要的东西。”[53]

[Image169]

我的塔一直存在数千年,永不消亡。它不会沉回去,但它可以再建和建成。没有人能理解我的塔,因为它矗立在高山上。但很多人能够看到它/但不能理解它。因此我的塔将保持不动。没有人能爬上它光滑的墙壁,没有人能降落到它的尖顶上。只有能找到隐藏在山中的入口和穿过内部的迷宫攀升的人才能够到达塔上,还有从这里寻找快乐的人和活出自己的人能够到达这里。这些已经得到实现和被创造出来。这并不是来自人类思想的拼凑,而是从内在强大的热量中锻造出来,卡皮里自带物质进到山中,用他们自己的血神圣化建筑,而血是神秘起源的灵魂守护者。我在下和上之外建造它,而不是在世界的表面。因此它是新的,奇怪的,在人类居住的平原之上。这是坚固和起点。[54]

我已经和彼岸的蛇合一,我已经接受彼岸的一切到我身上。这一刻,我已经建造出自己的起点,这项工作完成后,我很开心,且非常想知道我的彼岸还有什么。因此我来到我的蛇这里,亲切地问她/是否愿意爬到彼岸给我带回那里有什么在发生的消息。蛇很疲倦,她没有兴趣做这件事情。

[HI 172]

{4}[1][55]我:“我并不想强迫任何事情,但谁知道呢?我们依然会找到一些有用的东西。”蛇犹豫一段时间,接着她消失在深度中。不一会儿,我听到她的声音:“我相信我已经到达地狱,这里吊着一个人。”一个长得很丑且面部扭曲的普通人站在我的面前,他的耳朵突出,驼背。他说:“我投毒害人,要被处以绞刑。”

我:“你做了什么?”

他:“我把自己的父母和妻子毒死了。”

我:“你为什么这么做?”

他:“为了荣耀神。”

我:“什么?荣耀神?你意欲何为?”

他:“首先,一切都是为了荣耀神;其次,我也有自己的想法。”

我:“你想了什么?”

他:“我爱他们,想把他们快速地从苦难的生命中转移到永恒的福地。我在他们临睡前让他们喝下很强、非常强的酒。”

我:“那么这也没有让你发现对自己有什么好处吗?”

他:“我现在孤身一人,十分难过。我想为我的两个孩子活着,为他们找到更好的未来。我比我的妻子健康,所以/我想继续活下去。”

我:“你的妻子同意这次谋杀吗?”

他:“不,她肯定不同意,但她对我的意图一无所知。很不幸,这次谋杀被人发现,我被判处死刑。”

我:“你又在彼岸发现自己的亲人了吗?”

他:“这是一个奇怪又不太可能的故事。我怀疑自己在地狱中。有时候我的妻子好像也在这里,有时候我又不确定,就像我对自己的不确定一样。”

我:“请告诉我,那是什么?”

他:“有时候她似乎在对我说话,我回应她。但我们到现在都没有谈到谋杀和我们的孩子。我们只是到处说话,讲的都是琐碎的事情,我们以前日常生活中的小事,但完全与个人无关,就好像我们俩之间毫无瓜葛一样。但事情真正的本质在躲着我,我几乎没有看到过自己的父母,我相信我还未见过自己的母亲,我的父亲来过这里一次,说了一些关于他的烟斗的事情,可能把它忘在了什么地方。”

我:“但你是如何消磨时间的呢?”

他:“我以为我们没有时间了,所以没有时间消磨。但什么都没有发生。”

我:“那岂不是/极度的枯燥?”

他:“枯燥?我从没有想到这一点。枯燥?可能有吧,但那里没有什么有趣的东西。事实上,一切都是一样的。”

我:“魔鬼没有折磨你吗?”

他:“魔鬼?我从来没有见到过。”

我:“你来自彼岸,没有什么可以说的吗?我感到难以置信。”

他:“如果我还有躯体,我通常会想跟死者讲话是一件有趣的事情。但对我而言,前途已经毫无意义。正如我所说,这里的一切都是非个人的和纯粹的物质现实。这就是我要说的。”

我:“好凄凉。我想你肯定来自地狱的最深处。”

他:“我不在乎。我想我要走了,可以吗?再见。”

他突然消失了。而我转向蛇[56]说:“这个无聊的客人来自彼岸是什么意思?”

蛇:“我在那里遇见他,他像其他很多人一样不安地来回蹒跚。我选择他为下一个最为合适,他给我的印象是会成为一个好的范例。”

我:“彼岸没有颜色吗?”

蛇:“好像是这样,在我到那里的时候,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有运动。一切仅在一条阴影的道路上来回晃荡。完全没有个人的成分。”

我:“那么,有可恶的个人特质的是什么呢?撒旦最近/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他似乎是有个人特质的典范。”

蛇:“他当然是了,因为他是永恒的对手,而且你永远无法使个人的生命与绝对的生命和解。”

我:“对立不能合一吗?”

蛇:“你们不是对立,而是一般的不同。就像你不能把一天和一年视为对立或把一斗和一丈视为对立一样。”

我:“很具启发性,但有些枯燥。”

蛇:“一直如此,就像人谈到彼岸的时候一样。它总是在枯萎,特别是在我们平衡对立和结合对立之后。我认为死者很快就会灭绝。”

[2]魔鬼是人性黑暗面的总和。生活在光明中的人渴望成为神的意象,生活在黑暗中的人渴望成为魔鬼的意象。因为我想要生活在光明中,因此在我碰触到深度的时候,太阳便消失了,它是黑暗,像蛇一样。我将自己和它合一,而不是征服它。我接纳施加到我身上的羞辱和征服,因此我拥有了蛇的本质。

[HI 176]

如果我/没有变成像蛇、魔鬼和一切的像蛇一样的典范,有这样一点力量便能支配我。这将会让魔鬼抓到把柄,魔鬼将强迫我和他立约,他也是这样狡猾地欺骗浮士德的。[57]但我先发制人,借助的是将自己和蛇合一,就像男性与女性的合一一样。

因此,我摆脱掉魔鬼施加影响的可能性,而魔鬼一直只借助自己的蛇性,[58]但人通常会归因于魔鬼,而非自己。墨菲斯托菲里斯就是撒旦,带有我的蛇性。撒旦本身就是魔鬼的典范,赤裸着,因此没有诱惑,甚至不算聪明,是完全没有说服力的纯粹否定。因此我阻抗他毁灭性的影响,将他抓住,紧紧地铐住他。他的后代为我效劳,我用剑献祭他们。

因此,我建造一个坚固的建筑。从而我获得稳定和持续的时间,能够经得住个人化的波动。因此我身上的不朽得救了。我把黑夜从自己的彼岸带到白天,我清空自己的彼岸。因此死者的要求消失了,因为他们得到了满足。

/我不再受到死者的威胁,因为我通过接受蛇接受了他们的要求。但这样,我也把死者的一些东西带入我的白天。由于死者是所有一切中最持久的,因此有些东西永远无法抵消是必要的。死亡给予我持久和坚固。只要我只想满足自己的要求,那么我就是自私的,因此从现世的意义上来说是在活着。但在我认识到自己身上死者的要求时,并去满足他们,我抛弃早期个人的追求,现世把我当作一个死去的人,因为巨大的冰冷会降临到任何一个在自己的个人追求之外认识到死者的要求并寻求满足他们的人身上。

尽管他感到好像是某种神秘的毒药使他有生命力的个人关系瘫痪时,但在他彼岸的死者依然保持沉默,而威胁、恐惧和不安止住了。由于以前贪婪地潜伏在他身上的一切都不再和他在白天的时候在一起,因此他的生命变得美丽且富有,那是因为他成为了自己。

但一直只想得到别人的好运的人是丑陋的,因为他/使自己跛足。强迫别人幸福的人是谋杀犯,因为他扼杀了自己的成长。为了爱而消灭自己的爱的人是傻瓜,对他人而言,这种人很自私,他的彼岸是灰色和非个人的。他把自己强加到别人身上,因此他被诅咒在冰冷的虚无中把自己强加到自己身上。认识到死者的要求的人已经把自己的丑陋赶到彼岸,他不再贪婪地把自己强加到别人身上,而是独自美好地生活,并与死者对话。但死者的要求得到满足的一天也会到来,如果人依然保持孤独,美丽将消失到彼岸,他这里将变成荒原。白色阶段之后到来的是黑色阶段,天堂和地狱永远在那里。[59]

{5}[1]我现在已经找到自己内在的美丽和我自己,我对自己的蛇说:[60]“我回头看,像是在看一个已经完成的作品。”

蛇:“什么都没有完成。”

我:“你的意思是?没有完成?”

蛇:“这只是开始。”

我:“我想你是在撒谎。”

[HI 179]

蛇:“你在跟谁争吵?你知道的更多吗?”

我:“我一无/所知,但我已经熟悉我们已经到达一个目标的想法,至少是一个暂时的目标。如果死者即将消失,那么会有什么发生?”

蛇:“但活着的必须首先开始生活。”

我:“这句话意义深刻,但它就像一个笑话。”

蛇:“你开始变得傲慢。我不是在开玩笑,生命才刚刚开始。”

我:“你说的生命是什么意思?”

蛇:“我说,生命正待开始。你今天不感到空洞吗?你将之称为生命吗?”

我:“你说的是实话,但我试图掩饰一切,安顿事物。”

蛇:“那将非常舒服。但你真的应该有更高的要求。”

我:“这让我恐惧。我肯定不能假定我可以满足自己的要求,但我也不认为你能够满足它们。但可能是因为我又没有足够地信任你,我想这是因为我把你视为人类去接近,发现你像城里人。”

蛇:“这不能证明什么。不要认定你能够理解和体现我。”

我:“那应该如何?我已就绪。”

蛇:“你有权利从已完成的事情那里/得到奖励。”

我:“好想法,应该得到回报。”

蛇:“我给你意象作为回报。请看!”

是以利亚和莎乐美!循环已经完成,神秘的大门已经再次打开。以利亚用手拉着有视力的莎乐美。她红着脸,低头蹙眉。

以:“我把莎乐美交给你。她是你的。”

[HI 181]

我:“神啊,我该如何处置莎乐美?我已经结婚,我们又不是土耳其人。”[61]

以:“你这个无助的人,你是多么呆板啊!这不是一个美丽的礼物吗?她的治愈不是来自你吧?你不接受她的爱为你解决困难之后应得的回报吗?”

我:“对我而言,这似乎是一个相当奇怪的礼物,负担多于快乐。莎乐美感激又爱着我,我很开心。我在某种程度上也爱着她。而且,我能够给她的照顾完全是从我身上挤压出来,而不是我自由又有意为之。如果是我部分无意的/困难经历带来这么好的结果,我已经完全满足了。”

莎乐美对以利亚说:“不要管他,他是个奇怪的人。天知道他的动机是什么,但他似乎很认真。我并不丑,我肯定是很吸引人的。”

莎乐美对我说:“你为什么拒绝我?我想成为你的仆人,服侍你。我可以为你唱歌跳舞,挡开找你的人,在你伤心的时候安慰你,在你快乐的时候跟你一起欢笑。我将全身心地照顾你,我将亲吻你对我说的话,我将每天为你摘玫瑰,我所有的想法都是为了你,围绕着你。”

我:“谢谢你的爱,听到你说爱的时候感觉很美。这是音乐和古老遥远的乡愁。看,你的话使我流泪了。我想跪在你的面前,亲吻你的手一千次,因为你的双手想给我爱。你说爱的美丽,说爱的时候,人总是百听不厌。”

莎:“为什么只是说话?我想要成为你的,完全彻底地属于你。”

我:“你像缠绕着我的蛇,挤压出我的血。[62]/你甜美的声音在我耳边回荡,我像一个被钉在十字架上的人一样站在那里。”

莎:“为什么还要被钉到十字架上?”

我:“你没有看到是无情的需要将我送上十字架上的吗?是不可能的事令我瘫痪。”

莎:“你不愿意打破需要吗?你所称的需要是真实的吗?”[63]

我:“听着,我怀疑你的命运就是注定属于我。我并不想干涉你完全非凡的生命,因为绝没有可能帮你引领它到达终点。如果哪一天我把你像破旧的衣服一样丢弃,你会得到什么?”

莎:“你的话很可怕。但我是如此地爱你,在你的时刻到来的时候,我不能让自己袖手旁观。”

我:“我想让你离开将会是对我最大的折磨。但如果你不能为我这么做,但我也可以为你这么做。我将毫无怨言,因为我忘不掉那个梦,在梦中,我的身体躺在尖针之上,铜轮在我胸前滚动,将它压碎。只要我想到爱,我就会想到这个梦。如果一定如此,我已经准备好了。”

莎:“我不想要这样的牺牲。我想给你带来快乐。我不能成为你的快乐吗?”

我:“我不知道,或许可以,/或许不可以。”

莎:“那至少得尝试一下。”

我:“尝试和行动相同。这样的尝试代价很大。”

莎:“你不愿意为我承受这样的代价吗?”

我:“我很弱,在为你遭受完痛苦之后,已经精疲力竭,还要为你继续完成接下来的任务,我无法承受。”

莎:“如果你不愿意接受我,那我肯定不能接受你吗?”

我:“如果这和接受无关,而是关乎一些特别的东西,关乎给予。”

莎:“但我已经把自己交给你。请接受我。”

我:“似乎这样就能解决问题!却陷入爱的罗网!只要想一想就很可怕!”

莎:“你要求我存在同时又不存在。这是不可能的。你怎么了?”

我:“我缺乏将另一种命运扛在肩上的力量。我已经扛得足够多了。”

莎:“但如果我帮你扛这个重担呢?”

我:“你?你要扛着我,我是一个难以背负的负担。难道不该我自己扛吗?”

以:“你所言极是。每个人都要扛起自己的重担,想要把别人的包裹扛在自己肩上的人是奴隶。[64]负担起自己并不难。”

莎:“但父亲啊,我不能帮他分担一些他的重担吗?”

以:“那么他会成为你的奴隶。”/

莎:“或我的主人或统治者。”

我:“这不是我想要的。你应该是自由的存在,我既不能成为主人,也不能成为奴隶。我渴望成为普通人。”

莎:“我不是一个普通人吗?”

我:“成为你自己的主人,成为你自己的奴隶,不要属于我,而是属于自己。不要扛起我的重担,而要扛起自己的。因此你将我自己人类的自由留给我,这比拥有其他人的权利更有价值。”

莎:“你是在把我送走吗?”

我:“我并不是在把你送走,但你不会离我太远。不要出于你的渴望而给予我,而是出于你的充满。我无法满足你的贫乏,就像你不能平息我的渴望一样。如果你收获颇丰,从你的花园中摘一些水果给我。如果你受到富足的困扰,我将从你满溢的斛角中饮一口你的快乐。我知道这是给我的香膏。只有坐有满足者的桌子我才能满足,而不是那些求助者的空碗。我不会偷走自己的报酬。你一无所有,怎么给予呢?尽管你能给予,但你是在要求。以利亚,老先生,请听我说:你的感谢方式很奇怪。不要抛弃自己的女儿,而是让她/自己立足。她将会在人们面前跳舞、唱歌和弹鲁特琴,她也会喜欢人们将闪光的金币投到她脚下。莎乐美,谢谢你的爱。如果你真的爱我,请在众人面前起舞,给人们带来快乐,那么他们会夸你的美和你的法术。如果你获得一个这么丰富的收获,请从你的窗户上扔一支玫瑰给我,如果你的快乐满盈溢出,请为我跳舞和唱歌。我渴望常人的快乐,渴望他们的充满和自由,而非他们的贫乏。”

莎:“你是一个多么顽固又难以理解的人啊!”

以:“自从我上次见到你之后,你改变不少。你说的是另一种语言,对我来说很陌生。”

我:“我亲爱的老先生,我愿意相信你发现我变了。但你似乎也变了。你的蛇在哪里?”

以:“她已误入歧途。我相信她是被偷走了。从那以后,事情就开始变得有些暗淡。因此,如果你能够接受我的女儿,我会很高兴。”

我:“我知道你的蛇在哪里。她在我这里。我们把她从阴间救上来。她/给我坚强、智慧和魔法的力量。地上的我们需要她,否则阴间将占据优势,给我们造成伤害。”

以:“走开,你这个可恶的强盗,神会惩罚你。”

我:“你的诅咒很无力。诅咒伤害不到有蛇的人。不,老先生,你要明智一些:有智慧的人不会贪恋权利。只有有力量的人才不会使用力量。莎乐美,请不要哭泣,幸运只能自己创造,而不会自己到来。离开吧,我痛苦的朋友,夜已深。以利亚,请把力量的假光从你的智慧中抹去,莎乐美,为了我们的爱,不要忘记起舞。”

[2][65]当一切都在我身上完成的时候,我意外地返回到神秘中,第一眼就看到精神和欲望的超自然力量。就像我为自己赢得快乐和力量一样,莎乐美已经丧失自己的快乐但她学到了对别人的爱,以利亚已经丧失自己智慧的力量,但他已经学到去认识其他的精神。莎乐美已经丧失诱惑的力量,/已经变成爱。由于我已经在自己身上赢得快乐,因此我也想要对自己的爱。但这真的太多了,会像铁环一样将我捆住,令我窒息。我接受莎乐美为快乐,拒绝她为爱。但她想和我在一起。那么,我如何对自己也有爱?我相信爱属于其他人。但我的爱想和我在一起,我害怕她。愿我思维的力量把它从我这里推开,推到世界中,推到事物中,推到人群中,因为要有东西将人聚在一起,要有东西成为桥梁。这是最困难的诱惑,哪怕是我的爱想要我!神秘,请再拉开你的窗帘!我会奋战到最后。出来吧,黑色深渊中的蛇。

{6}[66][1]我听到莎乐美依然在哭泣。她想要什么,抑或我还想要什么?你给我的是可恶的报酬,这是一个需要做出牺牲才能触碰的报酬。只要触碰到它,就必须做出更大的牺牲。

蛇:[67]“你是要不用牺牲的生活?生命必须付出代价,不是吗?”

我:“我相信,我已经付出代价。我已经拒绝了莎乐美。这个牺牲还不够吗?”

蛇:“远远不够。就像你说的那样,你允许对自己提出要求。”

我:“你这可恶逻辑的意思是:要牺牲?这/和我理解的不一样。我的错误很明显已经是我自己的优势。告诉我,我强迫自己的情感进入背景还不够吗?”

蛇:“你根本没有强迫自己的情感进入背景,反而它更加适合你,不用进一步烦扰莎乐美。”

我:“如果你讲的是真理,这就很糟。这是为什么莎乐美还在哭泣吗?”

蛇:“是的。”

我:“那应该做什么呢?”

蛇:“你想做出行动?你也可以思考。”

我:“但思考什么呢?我承认在这里我没有什么可以思考。或许你可以给我建议。我感到我必须逾越自己的大脑。但我不能这么做。你怎么想?”

蛇:“我什么都没想,也没什么建议。”

我:“那么问一问彼岸,进入天堂或地狱,或许那里有建议。”

蛇:“我在被向上拉。”

接着蛇变成一只白色的小鸟,飞上云层,然后消失了。我盯着它很久。[68]

鸟:“你能听到我吗?我现在离你很远。天堂离你很远。地狱离地面更近。我为你找到一样东西,一顶被丢弃的皇冠。它躺在天堂无边无际空间中的一条街上,这是一顶金皇冠。”

现在它就在[69]/我的手中,一顶金皇冠,上面刻着字,刻的什么呢?“爱是永存不息的。”[70]这是一个来自天堂的礼物。但它意味着什么呢?

鸟:“我在这里,你满意吗?”

我:“部分吧,不论如何,非常感谢你的这个有意义的礼物。但它是神秘的,你的礼物真让我怀疑。”

鸟:“但你知道,这个礼物来自天堂。”

我:“它当然很美。但你很清楚我们对天堂和地狱的理解。”

鸟:“不要夸大。天堂和地狱毕竟是有区别的。在我看来,我十分相信天堂和地狱发生的事情同样的少。尽管会以其他的方式表现出来。但未发生的不会以其他特定的方式出现。”

我:“你讲的是谜语,如果将它们听到心里,会使人生病。告诉我,你怎么理解这顶皇冠?”

鸟:“我怎么理解它?我没有什么理解。它本身就能够说明。”

我:“你的意思是通过它上面刻的字?”

鸟:“正是如此,我想你应该明白了吧?”

我:“我想是某种程度上吧。但很不幸,问题悬而未决。”

鸟:“这就是它的初衷。”

突然,鸟又变成蛇。[71]

我:“你真令人沮丧。”

蛇:[72]“只对那些没有与我达成一致的人而言。”

我:“我肯定没有。但人怎么能够做到呢?这样悬在空中令人不寒而栗。”

蛇:“这样的牺牲对你而言太难了吗?如果你想要解决问题,你必须悬在空中。请看莎乐美!”

我转向莎乐美:“莎乐美,我看到你还在哭泣。你还未完成。我悬浮着,也诅咒我的悬浮。我为了你和自己而悬在空中,最初,我被钉在十字架上,现在我只是悬在空中,高贵降低了,但痛苦未减少。[73]请原谅我,因为我想把你完成,我想拯救你,就像我通过自我牺牲治愈你的失明一样。或许我必须为了你第三次被斩首,就像你以前的朋友约翰一样,是他为我们带来痛苦的基督。你不知足吗?你还看不到让你变得理性的道路吗?”

莎:“亲爱的,我能为你做什么?我已经完全将你抛弃。”

我:“你为什么还在哭泣?你知道我不忍看你流泪。”

莎:“我原以为你拥有黑色的蛇形树枝就不会受到伤害了。”

我:“对我而言,树枝的效果是值得怀疑的。但它的确在一个方面帮到了我:至少我悬在空中的时候,没有窒息而死。魔法的树枝明显帮助我悬在空中,当然这也是可怕的善行和帮助。你不希望至少这绳子能被剪断吗?”

莎:“我怎么能够呢?你悬挂得太高了。[74]你高挂在生命之树的顶端,我到不了。你知晓蛇的智慧,自己不行吗?”

我:“我要一直悬着吗?”

莎:“一直到你设计出帮助自己的办法。”

我:“那么你至少要告诉我你对我的灵魂之鸟从天堂带下来的皇冠有什么想法。”

莎:“你在说什么?皇冠?你有皇冠?真幸运,那你还在抱怨什么?”

我:“被悬挂着的国王愿意和乡村道路上没有被悬挂着的乞丐交换位置。”

莎(欣喜若狂):“皇冠!你有皇冠!”

我:“莎乐美,可怜我吧。和皇冠有什么关系?”

莎(欣喜若狂):“皇冠,你被加冕了!我和你是多么受祝福啊!”

我:“啊,你想对皇冠做什么?我无法理解,我正在遭受难以言表的折磨。”

莎(残酷地):“悬挂到你明白为止吧。”

我保持沉默,高高地悬挂在地面上神圣之树不断摇晃的树枝上,原始的古人为了它而犯罪。我的手被绑在一起,我完全陷入无助。我挂在那里三天三夜。帮助会从哪里来?那里坐着我的鸟、我的蛇,它已经换上白色的羽毛。

鸟:“如果我们得不到帮助,我们将从你头上的云朵中找来帮助。”

我:“你想从云中找来帮助?怎么可能?”

鸟:“我去那里尝试一下。”

鸟像云雀一样飞起来,变得越来越小,最终消失在天空中厚厚的灰色云层中。我的目光追随着她很久,除了无尽的灰色天空以外,我什么都看不到,灰得无法看透,灰得很和谐,难以理解。但皇冠上写的字很清晰,“爱是永不止息”,这意味着永远悬挂着吗?当我的鸟带给我皇冠的时候,我的怀疑没有错,这是永恒生命的皇冠,殉道的皇冠,不祥之物是危险的模糊不清。

我很疲倦,不仅是因为悬挂,也是因为与无边无际的争斗。神秘的皇冠在离我的脚很远的地上,金光闪烁。我没有在悬浮着,不,我在悬挂着,或者更糟,我被挂在天地之间,但并不厌倦悬挂的状态,因为我已经完全沉迷在其中,但爱是永不止息。爱是永不止息是真的吗?如果这是一条祝福他们的消息,那么我的是什么呢?

“完全取决于概念,”一只老渡鸦突然说,它栖息在离我不远的树枝上,在等待着葬礼上的食物,沉浸在哲思中。

我:“为什么完全取决于概念?”

渡鸦:“取决于你对爱和他者的概念。”

我:“我知道,不吉利的老鸟,你指的是天上和地上的爱。336天上的爱是全然的美,但我们是凡人,正因为我们是凡人,我已经决定成为一个完整且真正的凡人。”

渡鸦:“你是一位思想家。”

我:“蠢渡鸦,走开!”

我眼前的一根树枝突然动了,一条黑蛇缠绕在树枝上,用它炫目闪光的珍珠般眼睛盯着我。这不是我的蛇吗?

我:“姊妹,黑色的魔法树枝,你从哪里来?我想我已经看到你像一只鸟一样飞到天堂,而你现在怎么在这里?带来了帮助?”

蛇:“我只是自己的一半,我不是一个,而是两个,我的一面和另一面。我只在这里像蛇形,是魔法。但魔法在这里没有用,我无所事事地盘在树枝上等待事态的进一步发展。你在生命中可以使用我,但在悬挂的时候无法使用。更糟的是,我已经准备带你到哈迪斯那里,我知道通往那里的道路。”

一团黑色在我面前的空气中凝聚,是撒旦,带着一丝轻蔑的笑,他对我说:“看对立和解带来什么!放弃吧,你很快就能回到绿色的地球上。”

我:“我绝不放弃,我不傻。如果这是所有一切的结果,就让它结束吧。”

蛇:“你的不一致在哪里?请记住这是重要的生命艺术规则。”

我:“我悬挂在这里的事实足以是不一致。我活的不一致已经很令人厌烦了。你还想要什么?”

蛇:“或许不一致就在正确的地方?”

我:“住口!我怎么知道什么是正确的和错误的地方。”

撒旦:“能够掌控对立的人能够分清左右。”

我:“安静,你们是一派的。但愿我的白鸟能够带回来帮助,我担心我正在变弱。”

蛇:“别傻了,脆弱也是一条道路,魔法补偿错误。”

撒旦:“什么,你都没有脆弱的勇气?你想成为一个完整的人,人类强大吗?”

我:“我的白鸟,你找不到回来的路了?因为你不能和我生活在一起,你就起来离开了吗?啊,莎乐美!你来了。莎乐美,来我这里!一夜过去,我没有听到你的哭声,但我在悬挂着,依然在悬挂着。”

莎:“我已不再哭泣,因为我的好运和厄运已经达到平衡。”

我:“我的白鸟已经离开我,还未返回,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明白。这与皇冠有关吗?请告诉我!”

莎:“我该说什么呢?问你自己。”

我:“我不能,我的脑子像铅块一样,我只能低声哭泣求救。我根本不知道一切是在跌落还是静止。我的希望在我的白鸟身上。哦,不,不会意味着鸟也在悬挂着吧。”

撒旦:“对立和解!一切都有平等的权利!真是愚蠢!”

我:“我听到鸟在叫!是你吗?是你回来了吗?”

鸟:“如果你爱地,你将被悬挂起来,如果你爱天,你将悬浮着。”

我:“什么是地?什么是天?”

鸟:“在你下方的是地,在你上方的是天。如果你追求上方的,你会飞起来,如果你追求下方的,你将会被悬挂起来。”

我:“我上方是什么?我下方是什么?”

鸟:“你上方是你之前和之上东西,你的下方就是返回到你之下的东西。”

我:“那皇冠呢?请为我解开皇冠之谜!”

鸟:“皇冠和蛇是对立,又是合一。你没有看到是蛇把皇冠带到被钉在十字架上之人的头上吗?”

我:“什么,我没有明白你的意思。”

鸟:“皇冠为你带来什么话语?‘爱是永不止息’,这就是皇冠和蛇的秘密。”

我:“但莎乐美呢?莎乐美会怎样?”

鸟:“你看,莎乐美就是你。飞吧,她将长出翅膀。”

云层分开,天空充满第三天完成后的落霞。[75]太阳沉入大海,我顺着它从树顶爬到地上。柔和平静的夜晚降临。

[2]恐惧降临到我身上。卡皮里,是谁把你带到山中?我在你们那里牺牲了谁?你们把我堆起,把我变成人迹罕至的悬崖上的塔,把我变成教堂、修道院、处决的场所和监狱。我将自己锁起来,给自己定罪。我是自己的牧师和会众,是法官和被审判的人,是神也是人祭。

卡皮里,你已经完成一项工作!你从混乱中生出难以废除的残酷律法,它可以被理解和接受。

秘密行动即将完成。我尽最大的努力将自己所看到的用言语进行描述。言语非常贫乏,没有美感。但真是美的且美是真吗?[76]

人可以对爱讲出美丽的辞藻,那对生命呢?而且生命在爱之上,但爱是生命无可避免的母亲。生命永远不能被强迫进入爱,但爱可以进入生命。爱可以被折磨,但生命不能。只要爱怀有生命,它就应该被尊重,但如果爱已经生出生命,它已经变成空壳,消失到无常中。

我出言反对孕育我的母亲,我把自己从子宫中分离出来。[77]我不再为爱说话,但是为生命而言。

对我而言,言语已经变得沉重,它几乎不能使自己摆脱与灵魂的争斗。铜门已经关上,火已经燃烧完,化成灰烬。井已经枯竭,大海已经变成干燥的陆地。我的塔矗立在沙漠中,能够在自己的沙漠中成为隐士的人是幸福的,因为他可以存活下来。

是爱的力量而非肉体的力量应该为生命受到破坏,因为生命在爱之上。人需要自己的母亲,直到生命发展成熟,那么他便与母亲分离。生命也需要爱,直到它发展成熟,接着它便与爱分离。孩子与母亲的分离非常困难,但生命与爱的分离更加困难。爱渴望拥有和保持,而生命渴望的更多。

一切的起点都是爱,但事物的存在都是生命。[78]这种区分很可怕。啊,最黑暗的深度的精神,你为什么强迫我说出没有生命的爱和没有爱的生命?我总是弄反!一切都要变成自己的对立面吗?[79]有海的地方就有腓利门的神庙吗?他阴暗的岛会沉到最深的地下吗?会被卷入到以前吞掉所有人和土地的漩涡中吗?海底就是亚拉腊山升起的地方吗?[80]

你这个大地的哑巴儿子,你讲了什么可恶的话?你想要切断我灵魂的怀抱?我的儿子啊,你不要在中间乱踹?你是谁?是谁给你的力量?我追求的一切,我从自己身上夺得的一切,你想再夺回去并摧毁掉吗?你是魔鬼的儿子,对魔鬼而言,一切神圣都是他的敌人。你的力量逐渐增强,你让我很害怕。让我舒服地躺在灵魂的怀抱中不要打破神庙的平静好吗?

你走开,你用使人瘫痪的力量刺入我的身体。我不想要你的道路。我会瘫软在你脚下吗?说话,你这个魔鬼和魔鬼的儿子!你的沉默让人难以忍受,是可怕的愚蠢。

我赢得自己的灵魂,她要为我生下什么?哈!你这个怪物,儿子,一个可怕的恶棍,一个口吃的人,一只蝾螈的大脑,一个原始的蜥蜴!你想成为地球上的国王?你想放逐骄傲的自由人,蛊惑美女,攻破城堡,切开老教堂的肚子?多么愚蠢,就像一只青蛙,暴露的双眼透出懒散,头上还顶着水草!你称自己是我的儿子?你不是我的儿子,而是魔鬼的卵。魔鬼的父亲已经进入到我灵魂的子宫中,在你身上变成肉身。

腓利门,我认识你,你是所有骗子中最狡猾的!你欺骗了我,你用可怕的蠕虫使我少女般的灵魂怀孕。腓利门,你这个该死的骗子,你为我模仿神秘,你把星星的外衣披在我身上,细心又荒唐,我就像奥丁一样挂在树上,[81]你让我设计如尼文的咒语迷惑莎乐美,同时你又使我的子宫孕育从尘土中出来的蠕虫。欺骗上的欺骗!极度邪恶的诡计!

你给我魔法的力量,你为我加冕,你用力量的光辉覆盖我,让我扮演所谓的父亲约瑟吧。你把一只弱小的蜥蜴放在鸽子的巢中。

我的灵魂,你这个不忠的淫妇,你怀上私生子!我感到耻辱,我是反基督的可笑的父亲!我怎么错信了你!我的错信是多么差劲,居然没有看出如此可耻的行为!

你打破了什么?你把爱和生命分成两半。这次可怕的分离之后,青蛙和青蛙的儿子开始出现。真可笑,令人厌恶!无法抗拒!他们将会坐在甜水的岸上,聆听青蛙在夜里的叫声,因为他们的神是青蛙的儿子。

莎乐美在哪里?无法解决的爱的难题在哪里?再无问题,我的目光转向即将到来的事物,莎乐美就在我所处的地方。这个女人跟着你的最强处项,而不是你。因此她怀上你的孩子,有好也有坏。

{7}[1]我孤独地站在大地上,大地被乌云和黑夜笼罩着。我的蛇[82]爬到我的面前,给我讲了一个故事:

“从前有个国王,他没有子嗣,但他很想有个儿子。因此他找到一个聪明的女人,她是住在森林中的巫婆,国王向巫婆忏悔自己的罪,巫婆就好像是被神任命的牧师一样。听完之后,巫婆说:‘亲爱的国王,你做了不该做的事。但既然已经发生,就让它发生吧,我们要思考你以后如何做得更好。你把一磅的水獭油膏埋在地下九个月,然后再挖开,看你能发现什么。’国王回到家中,感到很羞愧和哀伤,因为他在森林中的女巫面前受到了羞辱。但他听从女巫的建议,夜里在花园中挖开一个洞,把一罐水獭油膏放入其中,在这个过程中遇到一些困难。接着他等待九个月时间的过去。

“九个月之后,他再次回到自己埋罐的地方,并将其挖开。让他感到无比震惊的是,他在罐中发现一个熟睡的婴儿,而油膏已经消失。他抱出婴儿,欢欣鼓舞地把孩子抱给妻子看。她立即把孩子抱在胸前,看着他,她的乳汁不断地流出来。孩子茁壮地成长,变得威猛强大。在王子20岁的时候,他来到父亲的面前说:‘我知道你是用魔法把我变出来的,我不是由凡人所生,我来自你对自己罪的忏悔,这使我变得强大。我不是由女人所生,这使我变得聪明。我既强大又聪明,因此我想要你王国的王位。’老国王对自己儿子的知识感到吃惊,但却比不上他自己对王权的贪恋。他没有说话,自己想到:‘是什么生出的你?是水獭油膏。是谁怀的你?是大地的子宫。是我把你从一个罐中抱出来,我却承受着女巫的羞辱。’因此他准备秘密杀害自己的儿子。

“但由于他的儿子比其他人都强大,国王很害怕他,因此他想求助诡计。他再次回到森林中的女巫那里,向她寻求建议。女巫说:‘亲爱的国王,这一次你不是忏悔自己的罪,而是要犯罪。我建议你再将另一个装满水獭油膏的罐子埋在地下九个月,然后再把它挖出来,看看会有什么发生。’国王按照女巫的建议做了。之后他的儿子变得越来越弱,九个月后,国王来到他当初埋罐子的地方,此时他也在是为儿子挖坟墓。他把死去的儿子埋在空罐子的旁边。

“但国王很哀伤,他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忧郁,某一天夜里,他再次回到女巫那里寻求建议,女巫对他说:‘亲爱的国王,你想要儿子,但儿子想要成为国王又拥有权利和聪明智慧,那时你又不想要儿子,因此你失去自己的儿子。为什么还在抱怨呢?你拥有一切,亲爱的国王,这就是你想要的啊。’但国王说:‘你所言极是,我想要如此。但不想要忧郁。你有后悔药吗?’女巫说:‘亲爱的国王,回到你儿子的坟墓那里,再把装满水獭油膏的罐子埋在那里,九个月后,看看罐子里有什么。’国王按照女巫的安排去做,此后他变得快乐起来,但不知道是为什么。

“九个月后,他再次挖出罐子,尸体已经消失,但罐子里躺着一个熟睡的婴儿,他发现这个婴儿就是自己死去的儿子。他把孩子抱出来带在身边,此后,这个孩子长一周就像其他孩子长一年一样。20周后,儿子来到国王的面前,向国王要他的王国。但国王已经从经验中成长,早已经知道一切会怎样发展。在儿子讲出自己的要求时,老国王从自己的王位上站起来,抱着他的儿子,流出快乐的泪水,随后为他的儿子加冕。因此儿子成为国王,十分感激自己的父亲,在父亲的有生之年中非常尊重他。”

我对蛇说:“我的蛇啊,事实上,我不知道你会讲童话故事。告诉我,我该如何诠释你的童话?”

蛇:“想象你是那位老国王,你有一个儿子。”

我:“谁是儿子?”

蛇:“我还以为你刚才说的是那位让你不开心的儿子。”

我:“什么?你的意思不会是我要为他加冕吧?”

蛇:“是的,要不然呢?”

我:“这太怪异了。那女巫呢?”

蛇:“女巫是一位母亲,而你是她的儿子,因为你是一个自我更新的孩子。”

我:“不,我没有可能成为一个凡人吗?”

蛇:“要有足够的男性气质,除此之外,要充满童稚。这是你为什么需要一个母亲。”

我:“我对成为一个儿童感到羞耻。”

蛇:“那么你就杀死自己的儿子。创造者需要母亲,因为你不是女人。”

我:“这是一个可怕的事实。我想并希望自己在各方面都是个男人。”

蛇:“为了儿子,你不能这样。创造意味着:母亲和孩子。”

我:“我必须停留在孩子状态的想法让人难以忍受。”

蛇:“为了你的儿子,你必须成为一个孩子,把皇冠留给他。”

我:“必须停留在孩子状态的想法令我感到羞辱又不安。”

蛇:“那是对抗力量的有效解药![83]不要抗拒成为孩子,否则你抗拒的是你的儿子,[84]而你最想得到儿子。”

我:“的确如此,我想要儿子,也想活着。但这个代价太高了。”

蛇:“儿子代表更高,你比儿子弱小。这是一个残酷的事实,但无法避免,不要反抗,孩子必须表现良好。”

我:“该死的蔑视!”

蛇:“愚弄的人!我对你有耐心,在所有的土地都干涸,所有人都在乞求生命之水时,我的井水将会流到你那里,为你带来拯救的水。所以向儿子屈服吧。”

我:“我要到哪里抓住无边无际呢?我的知识和能力都已贫乏,我的力量又不够。”

这时候,蛇卷曲起来,卷成一个结说:“不要只追着明天不放,今天给你的已经足够,你不用担心方法。让一切成长吧,让一切发芽吧,儿子自己会成长。”

[2]神话开始,人要的是生命,不是歌颂,人可以歌颂自己。我向儿子屈服,他来自魔法,超自然地诞生,他是青蛙的儿子,站在水边和他的父亲说话,聆听他们夜间的歌唱。事实上,他充满神秘,比所有人都强大。没有男人可以生出他,也没有女人可以生出他。

荒谬进入古老的母亲,儿子已经在最深的地下长大。他发芽,又被处死。他再次长大,使用魔法再次新生,比以前长得更快。我把能够结合分裂的皇冠给他,因此他将我身上的分裂开的结合在一起。我给他力量,因此他能够发号施令,因为他比其他所有人更强大和聪明。

我不情愿地让位给他,但也是出于洞察。没有人能将上和下结合在一起,但他不像常人一样长大,但却有常人的外形,他能够将上和下结合在一起。我的力量已经瘫痪,但我在儿子身上存活下来。我不再担心,他能够成为人民的主人。我很孤独,人们为他欢呼。我曾经很强大,而现在很无力。我曾经很强壮,但现在很弱小。自那时起,他已经把所有的力量吸收到自己身上,而我的一切都被反转了。

我爱美女和美丽,富有精神之人的精神、强者的力量。我嘲笑蠢人的愚蠢,我鄙视弱者的弱小、凡人的卑贱,憎恨坏人的恶。但我现在必须爱丑者的美丽、愚人的精神和弱者的力量。我必须羡慕聪明人的愚蠢,必须尊重强者的弱小、贵人的卑贱,必须荣耀坏人的善。愚弄、蔑视和憎恨都在哪里?

它们都到象征力量的儿子那里,他的愚弄很血腥,他的眼睛里闪烁着何等的蔑视!他的憎恨是歌唱之火!你是令人嫉妒的神的儿子,谁能够不服从你?他把我分成两半,他把我切开,他又结合被分开的东西。没有他,我将陷入分裂,但我的生命会跟着他,而我的爱在自己的身上。

因此,我带着黑色的面孔进入孤独,对儿子的统治充满怨恨和愤怒。我的儿子怎么能霸占我的力量?我进入到花园中,孤独地坐在水边的石头上,郁郁寡欢。我呼唤蛇,它是我夜间的同伴,我们以前经常在黄昏躺在石头上,她把蛇的智慧传授给我。自从我的儿子从水中出来后,他变得越来越强大,最后加冕,皇冠上缠着狮鬃,他身上披着闪光的蛇皮,他对我说:[85]

{8}[1]“我来这里要你的性命。”

我:“你是什么意思?你已经变成神了吗?”[86]

他:“我再次长大,我已经有了肉身,我现在要回到永恒的光芒和闪耀中,回到太阳永恒的余烬中,把你留在尘世。你将会和凡人生活在一起,你已经活在不朽中很久了。你的工作属于大地。”

我:“什么话!你不也是在地上和地下打滚吗?”

他:“我曾经是人和动物,现在我再次升到自己的国度。”

我:“你的国度在哪里?”

他:“在光里,在蛋中,在太阳上,在最深和最压抑的地方,在永恒渴望的灰烬里。因此升起你心中的太阳,照射进冰冷的世界。”

我:“你的变化真大啊!”

他:“我要从你的视线中消失,你应该活在最黑暗的孤独中,凡人,不是神,应该照亮你的黑暗。”

我:“你是多么的强硬和严肃啊!我愿意用我的泪水沐浴你的双脚,用我的头发擦干它们。我在胡言乱语,我是女人吗?”

他:“你也是个女人,是个妈妈和孕妇。生产正在等着你。”

我:“圣灵啊!请将你永恒之光的火花赐给我!”

他:“你怀着一个孩子。”

我:“我感受到一个孕妇的折磨和恐惧还有凄凉。我的神,你会离我而去吗?”

他:“你有孩子。”

我:“我的灵魂啊,你还在吗?你的蛇,你的青蛙,我亲手埋葬又魔法地复活的男孩,你这个被嘲笑,被蔑视,被憎恨的人以愚蠢的形式出现在我的面前?灾难会降临到已经看过自己的灵魂并用手感触过灵魂的人的身上。我的神,在你的手中,我很无力!”

他:“怀孕的女人属于命运。放开我,让我升到永恒的世界中。”

我:“我将再也听不到你的声音?可恶的欺骗!我在问什么?你明天将再次对我讲话,你将对着镜子一遍又一遍地讲话。”

他:“不要抱怨。我将出现,又不会出现。你将会听到我,又听不到我。我将存在,又不存在。”

我:“你讲的都是可怕的谜语。”

他:“这是我的语言,让你来理解。只有你才拥有自己的神,他将永远和你在一起,但你只能在别人身上看到他,因此他绝没和你在一起。你要努力向那些似乎拥有神的人靠拢,你将会发现他们并没有拥有神,只有你拥有神。因此你在凡人之中,在人群中,但是独自一人。众人中的孤独,仔细想一想这个吧。”

我:“我想在你说完之后,我应该保持沉默,但我不能,当我看到你要离开我的时候,我的心便流血。”

他:“让我走吧,我会以新的形式回来。你见过红红的太阳如何沉入山中吗?白天的工作已经完成,会有新的太阳回来。你为什么为白天的太阳哀悼呢?”

我:“夜晚一定降临吗?”

他:“它不是孕育了新的一天吗?”

我:“正是夜的降临,我才绝望。”

他:“为什么哀叹?这是命运,让我走吧,我的翅膀在生长,对永恒之光的渴望在我身上急剧增强。你再也无法阻止我。止住你的泪水,让我带着快乐的欢呼升天吧。你是田地里的凡人,想一想自己的庄稼。我变成光,像小鸟一样从黎明的空中升起。不要阻止我,不要抱怨,我已经浮在空中,生命的欢呼已经离开我,我再也找不回自己的至高快乐。我必须上升,已经在上升,最后的绳索已经断裂,我的翅膀使我飞起来,我潜入光的海洋中。下方的你,遥远的你,昏暗的你,在不断地从我的视野中消失。”

我:“你要去哪里?有些事情已经发生,我跛足了。神从我视野中消失了吗?”

神在哪里?

发生了什么?

多么空洞,多么完全的空洞啊!我要告诉人类你是怎么消失的吗?我要宣讲为神所弃的孤独福音吗?

因为神离开我们,所以我们就要全部走进沙漠,把灰烬撒到头上吗?

我相信并接受神[87]与我不同。

他兴高采烈地上升。

我仍在痛苦的黑夜中。

不再与神在一起[88],而是单独和自己在一起。

关上吧,我为毁灭和杀害人类的洪水打开的铜门,也是为神的接生员打开的铜门。

关上吧,愿大山将你埋葬,大海将你冲走。[89]

我已经找回我的原我,[90]这是一个轻浮又可怜的形象。我的自我!我并没有想他成为我的同伴,我发现自己和他在一起。我宁愿他是坏女人或顽劣的猎犬,但他是我自己的自我,这让我很恐惧。

[91]有一项作品是非常需要的,它可以让人挥霍数十年,却不是因为必须要这么做。我必须将中世纪的部分补上,也即是我身上的中世纪,我只完成了别人的中世纪。我必须尽快开始,因为隐士在这个时候都消失了。[92]禁欲主义、宗教审判和折磨都近在咫尺,施加到他们自己身上。蛮族需要蛮族的教育方式,我的自我,你就是蛮族,我想和你生活在一起,因此我会带你进入完全中世纪的地狱,直到你能够和无法忍受的事物生活在一起。你要成为生命的血管和子宫,那么我才可以净化你。

试金石就是与自己独处。

这就是道路。[93]

[1] 1914年1月27日。

[2] 《手写的草稿》中被替换为:“第十次冒险”(1061页)。

[3] 奥维德在《变形记》中讲述了腓利门和博西斯的故事。朱庇特和墨丘利伪装成凡人在佛里吉亚的乡村中流浪,他们在寻找可以休息的地方,但一千户家庭都将他们拒之门外。一对老夫妇最终收留了他们,这对夫妇年轻的时候在这个村子里结婚,并一直住在这里到老,他们很坦然接受自己的贫穷。他们为客人们准备晚饭,在吃饭的过程中,这对夫妇看到酒壶中的酒喝完以后会自动加满。为了招待两位客人,他们决定杀掉自己家唯一的鹅。鹅向神寻求庇护,它说自己不应该被杀掉。朱庇特和墨丘利向他们表明自己的身份,并告诉这对夫妇他们的邻居们要受到惩罚,而他们将得到赦免。他们邀请这对夫妇和他们一起爬到山上,在他们到达山顶的时候,这对夫妇看到他们茅屋周围的乡村已经被洪水摧毁,只有他们的茅屋还在那里,而且已经变成有大理石柱和金顶的神庙。两位神问这对夫妇想要做什么,腓利门回答说他们想要成为祭司,在二位神的圣殿中侍奉,并且希望他们能够同时去世。他们的愿望得到了满足,在他们去世的时候,他们变成两棵长在一起的树。在歌德的《浮士德》第2场,第5幕中,腓利门和博西斯以前救过的一位流浪汉来拜访他们。而浮士德在海水退去的地方建造一座城市,浮士德告诉墨菲斯托菲里斯说他想移开腓利门和博西斯。墨菲斯托菲里斯和和三位巨人便去将茅屋烧毁,还有住在茅屋中的腓利门和博西斯。浮士德狡辩说他只想把他们转到另外一个地方住。歌德对艾克曼说:“我的腓利门和博西斯……与古代那位闻名的夫妇或与他们相连的传统无关。我为他们命这样的名字仅仅是为了提升角色的地位,人物和他们的关系与之相类似,因此使用相同的名字会带来好的效果。”(1831年6月6日,引自歌德,《浮士德》,W.阿尔恩特[纽约:诺顿评注版,1976],428页)。1955年6月7日,荣格在一封写给爱丽丝·拉斐尔的信中提到歌德对艾克曼所说的话:“关于腓利门和博西斯:歌德对艾克曼的典型回答在试图掩饰他的痕迹。腓利门(腓利玛[Φιλημα]=吻),有爱心的人,朴素有爱心的夫妇,接近大地,能够觉察到神,完全与超人浮士德相对立,而浮士德是魔鬼的产物。顺便提一句:在我波林根的塔楼上藏着一段题字:腓利门的圣殿—浮士德的忏悔(Philemonis sacrum Fausti poenitentia)。在我第一次遇到智慧老人这个原型的时候,我称他为腓利门。/在炼金术中,腓利门和博西斯象征术士或智者和神秘姐妹(佐西默斯-提奥塞贝雅,尼古拉斯·弗拉梅尔-派伦内尔,19世纪的索斯先生和他女儿)和《无声之书》(约在1677年出版)中的那一对。”(拜内克图书馆,耶鲁大学)。关于荣格的题字,也见他在1928年1月2日写给赫尔曼·凯瑟林的信(《荣格通信集》第1卷,49页)。1942年1月5日,荣格在写给保罗·施密特的信中写道:“我已经把《浮士德》视为自己的遗产,而且是对腓利门和博西斯的称颂,他们与浮士德不同,浮士德是超人,是无情又凄凉的年代中诸神的主人。”(《荣格通信集》第1卷,309~310页)

[4] 在《心理类型》(1921)中,荣格在讨论浮士德的过程中写道:“魔法师自己身上保留有原始异教徒的痕迹,他拥有仍然没有受到基督教分裂影响的品质,这意味着他可以接触到无意识,仍是一名异教徒,他们原始天真的状态中仍有对立,超越所有的罪,但如果被吸收到意识中,会产生恶与善,带有同样原始和随之出现的邪恶力量……因此他是一位破坏者,也是一位拯救者。因此这个形象最适合成为试图合一的象征携带者。”(《荣格全集第6卷》,§316)

[5] 这摩西六书和七书(不包含《圣经·旧约》的前五卷)由约翰·西贝尔在1849年出版,西贝尔认为这些书的内容源于《塔木德》。这些作品是卡巴拉派咒语的提纲,一直受到广泛的欢迎。

[6] 赫尔墨斯·特里斯美吉斯托斯这个形象是由赫尔墨斯和埃及的月神透特相结合而成。《秘义集成》来源于他,这部著作收集了大量基督教早期的炼金术和魔法文献,甚至被认为有更早期的文献。

[7] 在歌德的《浮士德》中,腓利门自己不断减弱的力量说:“越来越老了,我都不能帮助别人[筑堤了],/而我以前能够充分做到,/在水退下去的时候,/我的力量也在衰退。”(L1,11087~11089页)

[8] 荣格在《花体字》抄本的页边上写道:“1924年1月”。指的是这一部分被誊抄到《花体字》抄本上的时间。这时候字体变大,字间距也变大。卡莉·拜恩斯在这个时候开始誊抄。

[9] 在《心理类型》(1921)中,荣格写道:“理性只能给理性已经成为一种平衡性器官的人带来平衡……作为一种法则,人需要他现实情况中得对立面迫使他找到中间的位置。”(《荣格全集第6卷》,§386)

[10] 《草稿》中继续写道:“因此魔法实践分成两个部分:第一部分是发展出对混乱的理解,第二部分是把本质转译为可以理解的内容。”(484页)

[11] 《草稿》中继续写道:“理性只有一小部分和魔法相同,它会伤害到你,你需要年龄和经验。年轻时急切的渴望和恐惧,还有其不可或缺的正直,都会破坏神与魔鬼神秘的相互作用。那么你将会被很容易地被拉到这一边或那一边,你会失明和瘫痪。”(484页)

[12] 这里指的是占星学的概念,庇西斯(双鱼座)的柏拉图月或极长时期,源于分点岁差(precession of the equinoxes)。每一个柏拉图月都包含一条黄道带,大约持续2300年。荣格在《移涌》(1951,《荣格全集第6卷》,第6章)中讨论了与之相连的象征。他写到大约在公元前7世纪左右,出现过一次土星和木星的结合,象征对立两极的结合,这便将基督的出生置于庇西斯之下。庇西斯(拉丁文的意思是“鱼”)被认为是鱼的符号,通常代表两条相对而游的鱼。关于柏拉图月,见爱丽丝·豪厄尔著《占星学符号和时代中荣格共时性》(惠顿,伊利诺伊州,求索书店,1990),125页f。荣格在研究神话的过程中,自1911年开始研究占星术,学习算星座(荣格在1911年5月8日告诉弗洛伊德,《弗洛伊德与荣格通信集》,421页)。在荣格研究占星术的历史资源中,他在后期的作品中九次引用到奥古斯特·布赫-勒克莱尔的《希腊占星术》(巴黎:厄尼斯特·勒鲁出版社,1899)。

[13] 这里指的是庇西斯(双鱼座)的柏拉图月约束和阿奎那(水瓶座)的柏拉图月开始。确切的时间不定。在《移涌》(1951)中,荣格写道:“从占星学的角度上看,根据你所选的起始点,下个极长时期的起点将出现在公元2000年至2200年之间。”(《荣格全集第9卷》Ⅱ,§149,注88)

[14] 在《移涌》中,荣格写道:“如果双鱼的极长时期受‘敌对的兄弟’的原型主题支配,那么很明显下一个柏拉图月即将到来,即阿奎那(水瓶座),它将集聚对立结合的问题。再也不能把恶仅仅写成善的缺乏,恶是真实的存在,将会被认识到。”(《荣格全集第9卷》Ⅱ,§142)

[15] 《草稿》中继续写道:“冰雨始于基督。他教给人们通到天上的道路,他教给人们回到地上的道路。因此《福音书》中什么都没有被移除,反而得到了补充。”(486页)

[16] 《草稿》中继续写道:“我们的追求集中在睿智和智慧的优势之上,因此我们全方面发展我们的聪明。但所有人身上大量固有的愚蠢内容却被抛弃和否认,如果我们接受自己身上的他者,那么我们也会激发自己本质中特定的愚蠢。愚蠢是人的一个奇怪的最爱,它有神圣的部分,却是世界上某些夸大的成分,这就是为什么愚蠢实际上很大。它挡住一切能够使我们有智慧的内容,它使一切本应该得到理解的事物无法理解。这种特定的愚蠢贯穿整个生命。某种程度的聋,某种程度的瞎,它引出必要的命运,使我们脱离正直和理性。就是它分离和孤立生命的混合种子,给我们一个清晰的善恶观,和什么是理性与非理性。但很多人的逻辑缺乏理性。”(487页)

[17] 在这段话中,荣格引用的是《变形记》中对腓利门和博西斯的经典描述。

[18] 与《约翰福音》1章5节相反,基督在这里说的是:“光照在黑暗中,黑暗不能胜过光。”

[19] 见荣格在1916年6月1日的幻想,在这里腓利门的客人是基督(见下文,548页)。

[20] 荣格在《花体字抄本》的页边上写道:“《薄伽梵歌》有云:每当法律不彰,罪孽当道,我应挺身而出,为了拯救虔诚,为了消灭妖孽,为了建立律法,我生于每一个时代。为了拯救虔诚的人和摧毁邪恶,为了建立律法,我每年都会出生。”这段话源自《薄伽梵歌》第4章7~8行,克利须那神正在向阿朱那传授有关真理的本质。

[21] 图片中的文字:“先知之父,敬爱的腓利门。”荣格后来在波林根塔楼的一间卧室的墙上画了这幅画的另一个版本。他又把《玫瑰园哲学》中的一段拉丁文写到画上,在这里,赫尔墨斯如此描述石头:“保卫我,我将保卫你,给我权利,我才能够帮助你,因为太阳是我的,光和热都是我内部的一部分,但月亮也属于我,我的光胜过所有的光,我的善高于所有的善。我把财富和欢喜散发给那些有需要的人,我继续追求任何他们需要的东西,我使他们能够理解,我让他们拥有神圣的力量。我发出光,但我的本质是黑暗。除非我的金属变干,否则所有的躯体都需要我,因为我使他们湿润。我给他们涂上绣,提取他们的物质。因此我和我的儿子结合在一起,在整个世界,没有什么可以做得更好和更加光荣。”荣格在《心理学与炼金术》(1944,《荣格全集第12卷》,§§99,140,155)引用了这些内容。《玫瑰园哲学》主要内容是制造哲人石,包含一系列象征性人物的木版画,是荣格在《移情心理学》、《诠释系列炼金术图片》和《写给医生和实践心理学家》(1946,《荣格全集第16卷》)中的原型素材。

[22] 在“科莱女神的心理学”(1951)中,荣格以匿名的形式把这幅图描述为“ xi,接着,她[ 阿尼玛] 出现在教堂中,取代了祭坛的位置,她比真人要大,但罩着面纱。”他评论说:“梦xi 中,阿尼玛重新回到基督教的教堂中,但不是以肖像的形式,而是祭坛本身。祭坛是献祭的地方,也是放置圣物的地方”(《荣格全集第9 卷》Ⅰ,§369, 380)。左侧是阿拉伯文字“女儿”。在图的边上有一段题字:“ Dei sapientia in mysterio quae abscondita est quam praedestinavit ante secula in gloriam nostrum quam nemo principium huius secuti cognovit. Spiritus enim omnia scrutatur etiam profundo dei. ”出自《哥林多前书》2 章7 ~ 10 节。(荣格删掉了“ ante secula ”前面的“ Deus”)。引用的部分在这里用斜体字标出:“我们所讲的,是从前隐藏的、神奥秘的智慧,就是神在万世以前,为我们的荣耀所预定的;这智慧,这世代执政的人没有一个知道,如果他们知道,就不会把荣耀的主钉在十字架上了。正如经上所记:‘神为爱他的人所预备的,是眼睛未曾见过,耳朵未曾听过,人心也未曾想到的。’但神却借着圣灵把这些向我们显明了,因为圣灵测透万事,连神深奥的事也测透了。”拱门另外一侧写的是:“ Spiritus et sponsa dicunt veni et qui audit dicat veni et qui sitit veniat qui vult accipiat aquam vitae gratis.”这段文字出自《启示录》22 章17 节:“圣灵和新娘都说:‘来!’听见的人也要说:‘来!’口渴的人也要来!在“科莱女神的心理学”(1951)中,荣格以匿名的形式把这幅图描述为“ xi,接着,她[ 阿尼玛] 出现在教堂中,取代了祭坛的位置,她比真人要大,但罩着面纱。”他评论说:“梦xi 中,阿尼玛重新回到基督教的教堂中,但不是以肖像的形式,而是祭坛本身。祭坛是献祭的地方,也是放置圣物的地方”(《荣格全集第9 卷》Ⅰ,§369, 380)。左侧是阿拉伯文字“女儿”。在图的边上有一段题字:“ Dei sapientia in mysterio quae abscondita est quam praedestinavit ante secula in gloriam nostrum quam nemo principium huius secuti cognovit. Spiritus enim omnia scrutatur etiam profundo dei. ”出自《哥林多前书》2 章7 ~ 10 节。(荣格删掉了“ ante secula ”前面的“ Deus”)。引用的部分在这里用斜体字标出:“我们所讲的,是从前隐藏的、神奥秘的智慧,就是神在万世以前,为我们的荣耀所预定的;这智慧,这世代执政的人没有一个知道,如果他们知道,就不会把荣耀的主钉在十字架上了。正如经上所记:‘神为爱他的人所预备的,是眼睛未曾见过,耳朵未曾听过,人心也未曾想到的。’但神却借着圣灵把这些向我们显明了,因为圣灵测透万事,连神深奥的事也测透了。”拱门另外一侧写的是:“ Spiritus et sponsa dicunt veni et qui audit dicat veni et qui sitit veniat qui vult accipiat aquam vitae gratis.”这段文字出自《启示录》22 章17 节:“圣灵和新娘都说:‘来!’听见的人也要说:‘来!’口渴的人也要来!愿意的人都要白白接受生命的水!”拱门上方写的是:“万福玛利亚”(ave virgo virginum)。这是中世纪一首圣歌的名字。愿意的人都要白白接受生命的水!”拱门上方写的是:“万福玛利亚”(ave virgo virginum)。这是中世纪一首圣歌的名字。

[23] 1914年1月29日。

[24] 从这里开始,荣格在《花体字抄本》中用红色和蓝色写首字母的情况开始变得较不一致,为了保持一致性,本书增添了一些新的内容。

[25] 这一句未出现在《黑书4》中,这个声音在《黑书4》中不是蛇发出的。

[26] 1914年1月31日。

[27] 在《神秘结合》(1955/1956)中,荣格写道:“如果被投射出来的冲突要得到治愈,它必须回到个体的灵魂中去,它在这里以无意识的方式拥有自己的起点。想要成为这次下沉的主人之人必须为自己准备一次最后的晚餐,吃掉自己的肉,喝下自己的血,这就意味着他必须认识和接受自己身上的他者。”(《荣格全集第14 卷》,§512)

[28] 见《以赛亚书》11章6节:“豺狼必与绵羊羔同住,豹子要与山羊羔同卧,牛犊、幼狮和肥畜必同群;小孩子要牵引它们。”

[29] 荣格在《花体字抄本》的页边上写道:“1925年8月14日。”似乎指的是这一部分被誊抄到《花体字抄本》上的时间。荣格在1925年秋季前往非洲,与他同行的有彼得·拜恩斯和乔治·贝克威斯。他们在10月15日离开英格兰,1926年3月14日返回到苏黎世。

[30] 12世纪的一个关于康瓦耳骑士特里斯坦和爱尔兰王妃伊索尔德通奸的故事一直流传着多个版本,直到瓦格纳的歌剧,荣格把这个故事称为一种艺术性创造的幻想模型(“心理学和诗歌”,1930,《荣格全集第15卷》,§142)。

[31] 这一句未出现在《黑书4》中。

[32] 这一句未出现在《黑书4》中。

[33] 荣格在《力比多的转化和象征》(1912),《荣格全集B》,§585和《移涌》(1950),《荣格全集第9卷》Ⅱ §291中对比评论了基督和蛇。

[34] 见《力比多的转化和象征》(1912),《荣格全集B》,§585。

[35] 1914年2月1日。

[36] 《黑书 4》中还写有:“我的灵魂,我今天把这个问题放在你的面前”(91页)。蛇在这里已经被替换为灵魂。

[37] 图片故事:“1927年1月9日,我的好友赫尔曼·希格去世,享年52岁。”荣格这样描述这幅图:“中间是一朵发光的花,星星在它周围旋转。花的周围是有八道门的墙。整体构成一扇透明的窗户。”这幅曼陀罗来源于1927年1月2日的一个梦(见上文,64页)。通过荣格画的“城镇地图”,梦和画之间的关系变得清晰了(见附录A)。1930年,荣格在“《黄金之花的秘密》的评论”中以匿名的形式复制了这幅曼陀罗,并附有这段描述。1952年,他又再次复制了这幅曼陀罗,并加上以下评论:“中间的玫瑰画得像红宝石,它的外圈是一个轮或有门的墙(因此没有什么能从里面出去或从外面进来),这张曼陀罗是一位男病人在分析时自发完成的作品。”在叙述完这个梦之后,荣格补充道:“梦者继续说:‘我尝试把这个梦画出来,但和往常一样,画的完全不同。木兰花变成一种红宝石颜色玻璃样的玫瑰,像四角星一样闪闪发光,四周象征公园的墙,同时四周有一条街道环绕公园。从中心辐射出八条主街,每条街道又辐射出八道小街,它们在闪着红光的中点交汇在一起,像是巴黎的星形广场。梦中提到的熟人住在其中一颗星星的角落中的房子中。’因此这幅曼陀罗将经典的花、星星、圆和院落(神庙区)的主题结合在一起,把城市的平面等分成带有城堡的四个区域。‘整体就像一扇永恒之窗’,梦者写道。”(“曼陀罗的象征”,《荣格全集第9卷》Ⅰ,§654~655)。在1955/56年,荣格用相同的内容描述原我的图案(《神秘结合》,《荣格全集第14卷》,§763)。在1932年10月7日,荣格在一次讲座中展示了这幅曼陀罗,并在第二天评论了它。这一次,荣格在讨论梦之前先讲到这幅曼陀罗:“你们应该记得我昨晚向你们展示的那幅画,中央的石头和周围的小珠宝。如果我将与它相连的梦告诉你们,将会十分有趣。在我还没对什么是曼陀罗有清晰的认识之前,我就是画那幅曼陀罗的人,恕我直言,我就是中心的珠宝,那些细光线是那些认为他们自己是珠宝的好人,但都是小人物……我想我能够很好地将自己像那样表达出来:我美好的中心在这里,我正在自己的心中。”他补充说自己最初没有意识到这个花园和他所画的曼陀罗是一样的,并评论说:“现在利物浦是生命的中心,肝脏是生命的中心,我并不是中心,我是一个生活在某处黑暗地方的蠢人,我是周围的细光线。那么,我认为自己是中心的西式偏见(即我是一切,全部的表现,国王和神)得到了纠正。”(《昆达利尼瑜伽的心理学》,100页)。荣格在《回忆·梦·思考》中又补充了一些细节(223~224页)。

[38] 《黑书4》:“你在和我戏弄亚当和夏娃”。(93页)

[39] 荣格在《花体字抄本》的页边上写道:“工具。”

[40] 《黑书4》:“撒旦用他的角和尾巴戳开一个黑洞,我用双手把他拉出来。”(94页)

[41] 这是撒旦在说话。

[42] 关于荣格对撒旦的重要性的论述,见《答约伯书》(1952),《荣格全集第11卷》。

[43] 荣格在《心理类型》(1921)第6章“诗歌中的类型问题”中论述了对立整合这一主题,对立整合出现在产生和解的象征中。

[44] 《黑书4》中的这一句被替换为:“我们身上的物质并不像在一元论中那样理智和有普遍的伦理。”(96页)。这里指的是恩斯特·海克尔的一元论系统,荣格对此持批判态度。

[45] 见荣格的“对三位一体教条的心理学诠释”(1940),《荣格全集第11卷》。

[46] 图片故事:“1928年,这是戒备森严的金色城堡,在我画好这幅图的时候,理查德·威尔海姆从法兰克福给我寄来一部中国有千年历史的金色城堡文本,这是不朽肉体的胚胎。笼罩在隐秘中的天主教与新教的教堂,一个极长时期的结束(Ecclesia catholic et protestantes et seclusi in secreto. Aeon finitus.)。荣格对此的描述:一个曼陀罗就像一座由城墙和护城河守备的城市。其中,一道宽阔的护城河环绕有16座守备塔楼的城墙,城墙内还有一道护城河。这道护城河环绕着中心的金顶城堡,而城堡的中央是一座金色的神庙。1930年,荣格在“《黄金之花的秘密》的评论”中以匿名的形式复制了这幅曼陀罗,并附有这段描述。1952年,他在“曼陀罗的象征”中又再次复制了这幅曼陀罗,并加上以下评论:“画的是一座中世纪的城市,有城墙和护城河,街道和教堂,按照方形结构排列。内城也被城墙和护城河围绕着,像北京的紫禁城一样。所有建筑的门都向内开,朝向中心,带有金顶的城堡象征中心。城堡也被护城河包围着,城堡的地面上铺的是黑色和白色的瓷砖,象征对立结合。这幅曼陀罗是由一位中年人所画……基督教的象征中没有类似这样的画。所有人都知道圣城耶路撒冷。而在印度思想中,我们可以看到须弥山上的梵天之城。我们在《黄金之花的秘密》中可以看到:“《黄庭经》云:‘寸田尺宅可治生。’尺宅,面也。面上寸田,非天心而何?方寸中具有郁罗箫台之胜,玉京丹阙之奇,乃至虚至灵之神所住。’道家将此中心称为‘祖土或黄庭’。”(《荣格全集第9卷》Ⅰ,§691)。关于这幅曼陀罗,见约翰·派克,《多萝修斯的幻象(The Visio Dorothei):沙漠的环境、帝王的背景、后来的团结:帕克米乌斯和多萝修斯的幻象的研究》,苏黎世荣格学院论文,1992,183~185页。

[47] 这一句与《审视》中第一次布道的开始相连(见下文,482页)。

[48] 这里引用的是《创世纪》的内容。

[49] 卡皮里是撒摩得拉斯密教中信奉的神,他们被尊奉为促进丰产之神和水手的保护神。弗里德里希·克罗伊策和谢林认为他们是希腊神话中最原始的神,其他所有的神皆是由他们发展而来(《古代人的象征和神话》[莱比锡:莱斯克出版社,1810~1823],《撒摩得拉斯的神》[1815],R.F.布朗译序[密苏里,蒙大拿州:学者出版社,1977])。荣格藏有这些书。他们出现在歌德《浮士德》第2部的第2场中,荣格在《力比多的转化与象征》(1912,《荣格全集B》,§209~11)中讨论了卡皮里。荣格在1940年写道:“事实上,卡皮里是神秘的创造性力量,在地下工作的地精,例如在意识的阈限之下,为我们提供幸运的思想。但就像小鬼和妖怪一样,他们也施各式各样的诡计,隐瞒‘差一点就能说出来的’名字和日期,使我们说错话等。他们注意的是还未纳入到意识范围的一切,执行支配功能……更深的洞察显示原始和古老的劣势功能隐藏的各式各样的重要关系和象征意义,不应该嘲笑卡皮里为可笑的大拇指汤姆,而应把他们视为拥有隐藏智慧的宝藏。”(“对三位一体教条的心理学诠释”,《荣格全集第11卷》,§244)。荣格在《心理学与炼金术》(1944,《荣格全集第12卷》,§203f)中评论了《浮士德》中卡皮里的场景。这里与卡皮里的对话没有出现在《黑书4》中,而出现在《手写的草稿》中。这段对话应该是另写的,那么写作时间应该是在1915年夏季之前。

[50] 荣格在《花体字抄本》的页边上写道:“于是三周没有书写。”

[51] 在“弥撒中转化的象征”(1941)中,荣格指出剑在炼金术中扮演重要的角色,讨论到剑作为一种献祭工具的重要性,剑具有分开和分离的功能。他写道:“炼金术中的剑分解或分离原始物质,从而恢复到原始的混乱状态,因此新的意象和想象便能够产生新的和完美的身体。”(《荣格全集第11 卷》,§357 & ff)

[52] 这里剑可以击败疯狂的概念接近谢林划分的被疯狂征服的人和支配疯狂的人(见注89,129 页)。

[53] 荣格在《花体字抄本》的页边上写道:“接受现实存在。《东方典藏》最后一页”(accipe quod tecum est. in collect.Mangeti in ultimis paginis)。这应该指的是J. J. 玛格丽特(1702)的《珍稀化学图书,最完整的炼金术收藏》(Bibliotheca chemica curiosa, seu rerum ad alchemiam pertinentium thesaurus instructissimus),这是一部炼金术文献的合集。荣格藏有这部作品,书中出现一些笔记和下划线。荣格的注可能指的是《无声之书》最后的木刻,这一部分是《珍稀化学图书》的第一卷末,是一幅炼金术工作完成的画,天使们将一名男性举起,而另一名男性俯伏在地上。

[54] 在《心理类型》中,荣格在讨论《黑马牧人书》书中塔的幻象时评论了塔的象征(《荣格全集第6卷》,§390ff)。荣格在1920年开始规划他在波林根的塔楼。

[55] 1914年2月2日。

[56] 《黑书4》中写的是:“灵魂”(110页)。

[57] 在歌德的《浮士德》中,墨菲斯托菲里斯与浮士德立约,只要浮士德在彼岸为他效劳,他便在生命中为浮士德效劳。

[58] 《修改的草稿》中被替换为:“我和蛇”(521页)。

[59] 荣格在《花体字抄本》的页边上写道:“我依然没有认识到我自己就是谋杀犯。”

[60] 1914年2月9日。《黑书4》中写的是:“灵魂”(114页)。

[61] 土耳其以前是一夫多妻制,在1926年被阿塔图尔克政府取缔。

[62] 荣格在《花体字抄本》的页边上写道:“神秘戏剧的第九章。”(见上文,155页)

[63] 《黑书4》中继续写道:“我:我的原则似乎很愚蠢,原谅我,但我有原则。不要认为这些都是陈旧的道德原则,因为他们是生命给我的洞察。/蛇:这些原则是什么?”(121~122页)

[64] 主人和奴隶的道德这一主题突出体现在尼采的《论道德的谱系》(D. 斯密斯译[ 牛津:牛津大学出版社,1996])中的第一篇论文中。

[65] 在《花体字抄本》中,这里为段首插图留有空白。

[66] 1914年2月11日。

[67] 在《黑书4》中,这个形象是“灵魂”(131页)。

[68] 这一句被加到《草稿》中,533页。

[69] 《新书》的《花体字抄本》到在这里结束,以下是从《草稿》中誊抄的内容,533~556页。

[70] 出自《哥林多前书》13章8节。在生命的最后时刻,荣格在《回忆·梦·思考》的最后对爱进行思考的时候再次引用它(387页)。在《黑书4》中,这个题字最初是用希腊字母所写(134页)。

[71] 这一句被加到《草稿》中(534页)。

[72] 在《黑书4》中,这个形象并不是蛇。

[73] 在《力比多的转化与象征》(1912)中,荣格评论了传说和神话中悬在空中的主题(《荣格全集B》,§358)。

[74] 《黑书4》遗失掉一段,包括这一段对话的结尾和下一段。

[75] 在《圣经》的《创世纪》中,大海和陆地在第三天分开。

[76] 约翰·济慈的诗歌《希腊古翁颂》结尾写的是:“‘美即是真,真即是美’,这就包括你们所知道、和该知道的一切。”

[77] 在《力比多的转化与象征》(1912,《荣格全集B》)中,荣格指出在心理发展的过程中,个体必须使自己摆脱母亲的形象,像英雄神话中所描述的一样(见第6 章,“从母亲身上解脱的斗争”)。

[78] 在《力比多的转化与象征》(1912)中,荣格在讨论力比多的概念时提到爱洛斯在海希奥德的《神谱》中具有开创宇宙的意义,他将之与俄耳甫斯教中的法涅斯和印度教中的爱神迦摩联系在一起(《荣格全集B》,§223)。

[79] 在荣格的后期作品中,他十分强调“对立转化”(enantiodromia),即一切都会转向自己的对立面,他认为这种观点源自赫拉克利特。见《心理类型》(1921),《荣格全集第6卷》,§708f。

[80] 在《圣经》记录的洪水中,方舟来到亚拉腊山上停下来(《创世纪》8章4节)。亚拉腊山以前是亚美尼亚境内一座休眠的火山(现属土耳其)。

[81] 在挪威神话中,奥丁被矛刺到,悬挂在世界之树依格卓司尔(Yggdrasill)之上,一直悬挂在这里九个夜晚,直到他发现如尼文,是如尼文给予他力量。

[82] 1914年2月23日。《黑书4》中是和灵魂的对话,在这一部分的开始,荣格问灵魂是什么阻止他回到自己的工作上,灵魂说是他自己的野心。他认为自己已经克服野心,但她说荣格只是在否定它,接着给他讲下面的故事(171页)。在1914年2月13日,荣格在苏黎世心理分析协会做了一次名为《论梦的象征》的报告。从3月30日到4月13日,荣格在意大利休假。

[83] 《黑书4》中“力量”被替换为“野心”。(180页)

[84] 《黑书4》中在以下几行中“儿子”被替换为“工作”。(180页)

[85] 1914年4月19日。之前的段落被加到《草稿》中。

[86] 在《黑书5》中,这是与灵魂的对话。(29页f)

[87] 《黑书5》中写的是“灵魂”。(37页)

[88] 《黑书5》中被替换为“不再与自己的灵魂在一起”。(38页)

[89] 这一句被加入到《草稿》中。

[90] 《修改的草稿》中被替换为:“回到自己”。(555页)

[91] 剩下部分被加入到《草稿》中。(555页f)

[92] 荣格在1930年写道:“返回到中世纪的运动是一种倒退,但它不是个人的倒退。这是一种历史性的倒退,退回到过去的集体无意识中。在前方的道路不自由的时候,在你遇到障碍退缩的时候,或在你为了爬上前方的墙而回到过去取一些东西的时候,这种情况总会发生。”(《幻象讲座集》,第1卷,148页)。大致在这个时候,荣格开始大量地研究中世纪的神学(见《心理类型》[1921],《荣格全集第6卷》,第1章,“古典和中世纪思想史中的类型问题”)。

[93] 《手写的草稿》中在这里写有:“完”,周围绘有边框。(1205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