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我听到风在咆哮,响彻山间。在我所有的生命都受到永恒困惑的支配并被两极的火拉伸的时候,夜晚被征服了。

我的灵魂用清脆的声音对我说:“门应该升起,从而可以为这里和那里、是和否、上和下、左和右之间提供一条自由的通道。应该在所有的对立事物之间建设空中通道,光应该从平坦街道的这一端照到另一端。天平应该立起来,天平的指针轻轻地摇摆。火应该燃起,这样才不会被风吹灭。一条溪流应该朝自己最深的目标流去。野生动物应该顺着古老的游戏道路移动到聚食场,从生到死,从死到生,像太阳之路一样永不中断。一切都应该踏上这条路。

我的灵魂如是说。但我会随意又可怕地玩弄我自己。这是白天还是黑夜?我是睡着还是清醒?我是活着还是已经死亡?

无尽的黑暗将我包围,这是一堵高墙,一只灰色的暮光之虫在墙上爬,虫有一张圆脸,而且在笑。那是一种抽搐的笑,实际上是释放。我睁开眼,胖厨娘站在我的面前,说:“我必须说,你睡得很香。你已经睡了一个多小时。”

我:“是吗?我睡着了?我一定是在做梦,多么美好的表演啊!我在这个厨房里睡着了?母神的世界是真的吗?”[3]

“喝杯水吧,你还依然昏昏沉沉。”

我:“是的,睡眠让人沉醉。我的托马斯呢?它在那里,打开的是第二十一章的内容:‘我的灵魂在一切之中,又超越一切,你必须在主那里找到安歇,因为他是圣人永恒的安歇之所。’”[4]

我大声读着这句话。每一个字都不带着一个问题的标志吗?

“如果你读着这句话入睡,那么你肯定做了一个美梦。”

我:“我真的做梦了,我想一下这个梦。还有,你可以告诉我你是谁的厨娘吗?”

“我是图书管理员的厨娘。他热爱美食,我已经跟他很多年了。”/

我:“哦,我不知道图书管理员还有这样一位厨娘。”

“是的,你要知道他是一位美食家。”

我:“再见,厨娘女士,谢谢你收留我。”

“非常欢迎你来到这里,我感到十分荣幸。”

[Image115][5]

我走出房间。她就是图书管理员的厨娘。他真的知道她在厨房里为他准备什么吗?他肯定没有睡到神庙里求梦。[6]我想我要把托马斯·肯皮斯的书还回去。我走进图书馆。

管理员:“晚上好,你回来了。”

我:“先生,晚上好,我来还托马斯的书。我坐在图书馆旁边的厨房里读的这本书,但没有想到那是你的厨房。”

管:“完全没有问题。希望我的厨娘没有对你失礼。”

我:“厨娘对我很好。我拿着托马斯的书睡了一下午。”

管:“这很正常。这些祷告的书都非常枯燥。”

我:“是的,特别是对于我们而言。但你的厨娘觉得这本书很具启发性。”

管:“是的,对她而言是这样。”

我:“请允许我再问一个问题:你在自己的厨房中孵过梦吗?”

管:“没有,我对这种奇怪的想法不感兴趣。”

我:“我认为你已经学到很多关于自己厨房本质的方法。先生,晚安!”

与管理员交谈完后,我离开图书馆,来到接待室,我朝绿色的窗帘走去,拉开窗帘,我看到了什么?我看到一座高顶的大厅,处在一座宏伟壮丽的花园中,克林格索尔的魔法花园立即映入我的眼帘。我进入一座剧院,他们两个是戏剧的一部分:安福塔斯和昆德丽,抑或我又在看什么?那是图书管理员和厨娘。他生病了,面色苍白,他的胃不好,她很失望又很生气。克林格索尔站在左侧,手里拿着图书管理员放在耳朵之后的羽毛。克林格索尔和我居然如此相似!多么令人讨厌的戏剧啊!看,帕西法尔从左侧进来了。真奇怪,他看起来也像我。克林格索尔恶狠狠地把羽毛扔向帕西法尔,但帕西法尔冷静地接住了它。

场景转换:似乎观众加入到了最后一幕中,这里的观众就是我。在耶稣受难礼崇拜开始的时候,人们必须跪下。帕西法尔缓慢地走进来,他的头上戴着黑色的头盔。赫拉克勒斯的狮皮饰物挂在他的肩上,手拿武器,为了庆祝教堂的节日,他也穿着黑色的现代裤。我站起来,不情愿地伸出手,而戏剧继续进行。帕西法尔取下自己的头盔,而这里没有古内曼兹要赎回的东西,又为他祝圣。昆德丽站在远处,抱着头笑起来。观众异常高兴,在帕西法尔那里认识到自己。他就是我,我脱下层层历史的盔甲和荒谬的绶带,穿着忏悔者的裙子来到泉水旁,我在没有陌生人的帮助下洗自己的脚和手。接着我也脱下自己忏悔者的裙子,并穿上便服。我走出戏剧的场景,朝自己走去,我依然是一个跪在那里祈祷的观众,我站起来,再次变成自己。[7]

[2]如果它不是真的愚弄,那愚弄是什么呢?如果它不是真的怀疑,那怀疑是什么呢?如果它不是真的对立,那么对立是什么呢?想要接受自己的人必须真正接受自己的他者。但在肯定中,并不是所有的否定都是真的,但在否定中,所有的肯定都是谎言。但由于我能够今天在肯定中,明天在否定中,因此肯定和否定既是真的也不是真的。虽然肯定和否定不会屈服,因为它们是真实的存在,但我们的真理与谬误的概念会屈服。

我假设你会对真理和谬误很确定?只对一个或他者有确定性不仅是有可能的,但是有必要的,尽管确定其中一个是保护和对他者的阻抗。如果你在一个之中,那么你对这个的确定性会排斥他者。但你如何到达他者?为什么一个对我们并不够?一个对我们是不够的,因为他者也在我们身上。如果我们只满足于一个,对他者的巨大需要会带来痛苦,对它的渴望使我们饱受折磨。但我们会误解这种渴望,依然相信我们渴望的是自己拥有的那一个,并更加坚定地追求它。

因此,我们导致自己身上的他者更加强烈地坚持它的要求。如果我们已经准备好去认识他者的要求,我们便可以跨入他者来满足它。但我们可以实现这种跨越,因为我们开始意识到他者。然而如果我们对一个的盲目追求非常强烈,我们离他者会更加遥远,一个和他者在我们身上撕开一道毁灭性的裂缝。一个变得饮食过度,他者变得饥饿无比。得到满足的开始变得慵懒,饥饿的人变得脆弱。因此我们会因脂肪窒息而死,被缺乏吞掉。

这是一种病,但你见过太多这种类型。它只能这样,但它不必这样。有很多基础和原因足以造成这样,但我们希望它不要/这样。因为人类被赋予自由去克服它的成因,因为人类可以创造,自己也具有创造性。尽管你高度相信一个,因为你也是它,但如果你能够通过接受他者的精神痛苦到达自由,那么你的成长便开始了。

如果别人愚弄我,尽管这是他们做的,我可以把罪疚感归因于他们,并忘记愚弄自己。但不能愚弄自己的人将会被别人愚弄。因此接受你的自我愚弄,那么你的一切神圣和英勇都会倒下,你将变成完整的人。你身上的神圣和英勇是对身上他者的愚弄。为了你身上的他者,卸掉你以前身上为自己表现出的崇高角色,成为你自己。

有这种特殊才能的幸运和不幸的人深受相信自己就是这种天赋之害,因此他通常也是它的愚蠢。特殊的天赋不在我身上,我与它不同。天赋的本质和携带它的人的本质无关,它甚至经常以携带者的个性为代价而存活。人的个性被他天赋的缺陷打上印记,事实上它是天赋的对立面。因此人永远达不到天赋的高度,反而总在天赋之下。如果人能够接受自己的他者,那么他将有能力背负自己的天赋,而避开天赋的缺陷。但如果人只想活在天赋中,那么他会拒绝自己的他者,跨过标记,因为天赋的本质是超出人类本质之外的事物和一种自然的现象,而现实中的他并不具备。因此他会说其他人愚弄他,而这只是他抛弃自己的他者才导致他变得可笑。

在神进入到我的生命中的时候,为了神,我回到贫穷。我接下贫穷的重担,扛起自己所有的丑陋和可笑,还有我身上一切应该受到谴责的东西。因此我将神从所有的困惑和荒谬中释放出来,如果我没有接下重担,这些都将会落在神的身上。因此,我为神的行动铺好道路。会有什么发生呢?最黑暗的深渊已经被清空耗尽了吗?或者是什么站在下方急迫又兴奋地等待着呢?

[Image117][8]

/火还没有被熄灭,余烬仍然在燃烧?我们已经为黑暗的深度做出巨大的牺牲,但它仍要求更多。什么才能满足疯狂的渴望?是谁在疯狂地呼喊?谁在死者中受苦?请来到这里,喝下鲜血,这样你就能够讲话了[9]你为什么拒绝鲜血?你喜欢牛奶吗?或者红色的果汁和葡萄树?或许你更想拥有爱?对死者的爱?爱上死者?你在为阴间已逝去千年的死者要生命的种子?渴望与死者乱伦?有些东西使血液变冷。你在渴望与尸体交合?我说的是“接受”,你却想要“占有,拥抱,交媾?”你想要玷污死者?你说,先知趴在孩子身上,把自己的嘴放在孩子的嘴上,眼睛对着孩子的眼睛,把自己的手放到孩子的手上,斜趴在男孩身上,因此孩子的身体开始变暖。但他随后站了起来,走到这里,这是他翻新以前的房子,再次趴在孩子身上。男孩发出七次鼻息,接着男孩睁开眼睛。那么这才是你的接受,你应该这样接受,而不是冷酷,不是高傲,不是深思熟虑,不是谄媚,不是自我惩罚,而是心存快乐,确切地说是含糊不清的快乐,含糊使它能够结合更高的东西,带着神圣–邪恶的快乐,你不知道它是美德还是邪恶,带着那种快乐便是强有力的厌恶、淫乱的恐惧、性的不成熟。人用这种快乐唤醒死者。

你最低下的部分像沉睡的死者,需要生命的温暖,因为生命的温暖包含不可分割且难以区分的善和恶。这便是生命的道路,你既不能把他称为恶,也不能称为善,既不是纯洁,也不是不洁。而这不是目标,而是道路和十字路口。他也是疾病和康复的开始。他是一切可恶的行为和有益的象征之母。他是创造力的最原始形式,最早流过所有秘密隐藏之地和黑暗通道的暗流,带着水的无意识的合法性和来自松软土壤中令人意想不到的地方,是从最宽的裂缝中冒出来到干燥的土壤中结果。这是自然的第一个神秘老师,教给植物和动物最惊人与崇高的聪明技巧及诡计,而我们却无法理解。拥有超人知识的人是大哲人,他拥有所有最伟大的科学知识,他能够厘清困惑,并且从难以理解的充满中预言未来。他的形状像蛇,易腐烂又有用,是最可怕又可笑的精灵。他是箭,总能够击中最脆弱的点,春天的植物之根打开尘封的宝藏。

你既不能说他聪明,也不能说他愚蠢,既不是善也不是恶,因为他的本质完全是非人性的。他是大地之子,是你要去唤醒的黑暗人物。[10]他同时是性未成熟的男人和女人,有丰富的诠释和误解,含义如此贫乏却又如此丰富。这是死者最大声的呼喊,他们正站在最底部等待着,承受着最大的痛苦。他不需要鲜血、牛奶和酒为死者献祭,而是我们愿意奉献自己的血肉。他的渴望没有注意到我们精神的折磨,我们的精神正在折磨自己去设计那些不可能设计出来的东西,因此把自己撕碎,牺牲自己。直到我们的精神把被肢解的身体放到祭坛上,我才听到大地之子的声音,在这个时候我才看到他是最痛苦的那一个,他需要拯救。他是被拣选的人,因为他是最被拒绝的人。不得不这样说不是一件好事,但或许是我没有听到,又或许是我误解了深度所说的话。这样说十分令人痛苦,但我必须说。

深度沉默了。他已经出现,注视着太阳的光芒,生活在众生之间。不安与冲突和他一起出现,生命有怀疑和充满。

阿门,一切都结束了。不真实的东西是真实的,真实的东西是不真实的。但我不是,我不愿意是,我不能是。哦,人类的悲哀啊!哦,我们身上的不情愿啊!哦,怀疑和绝望。这是真正的耶稣受难日,主在这天死亡,降入地狱,完成神秘。[11]我们在耶稣受难日使我们身上的基督完整,我们自己降入地狱。我们就是在耶稣受难日哀悼和哭泣,希望基督完整,因为基督完整之后,我们便进入地狱。基督是如此的强大以至于他的王国覆盖全部的世界,只有地狱在其之外。

谁能够拥有良好的基础、纯粹的良知和遵守律法的爱成功地穿越这个王国的边界呢?众生中的谁能够成为基督并以血肉之躯来到地狱中呢?谁能够把基督的王国扩张到地狱呢?谁能够在清醒的状态下酩酊大醉呢?谁能够从一下降到二呢?谁能够把心撕碎又将其结合在一起呢?

我是他,无名的人,对自己一无所知,甚至将自己的名字隐去。我没有名字,因为我没有存在过,而我有的仅是即将形成。对我而言,我是再洗礼派教徒,是异类,我是谁,我不是他。我将在谁的前面和后面,我是他。因此,我贬低自己,我把自己视为他人来提升自己。这样,我接受了自己。我把自己分成两半,再用自己把自己结合在一起。我变成自己身上较小的一部分,我在自己的意识中。但是,我在自己的意识中,好像与意识分开了一样。我/没有在自己第二和更强的状态中,好像我就是这个第二和更强的自己,但我一直在一般的意识中,与它是如此的分离和不同,好像我就是第二和更强的状态,但没有真正地在意识中。我甚至已经变得更加渺小和贫瘠,但正是由于我的渺小,我才能够意识到强大的接近。

我为了重生,接受了不洁之水的洗礼,地狱之火的火焰在洗礼盆的上方等着我,我用不洁的水洗自己,我用肮脏的水洗自己。我接收到他,我接受他,他是神圣的兄弟,大地之子,双性且不洁之人,一夜之后,他变成一个男人。他的两颗门牙已经咬破自己的下巴,咬薄了下巴的表皮。我抓住他,我征服他,我拥抱他。他从我这里得到很多,却把一切都留给自己。由于他非常富有,所以大地也是他的。但他黑色的马已经离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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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我已经击倒一个骄傲的敌人。我已经强迫更加强大的人成为我的朋友。没有什么可以将我和黑色的人分开。如果我想离开他,他会像我的影子一样跟着我。如果我不为他着想,他依然会怪异地在我旁边。如果我拒绝他,他将变成恐惧。我必须充分地纪念他,我必须为他准备祭品,我在桌子上为他准备了一整盘食品。和我之前为人类所做的事情一样,我现在也必须为他做这么多事情。因此人类认为我自私,因为他们不知道我和我的朋友一起前行,并把很多时间献给他。[13]但动荡已经到来,引起一次无声的地下震动,远处响起巨大的轰隆声。通往原始的和未来的门道路已经打开,神迹和可怕的秘密触手可得。我感到事物以前存在,未来也会存在。平凡背后的深渊张开口,大地把自己所藏的东西还给我。/

[Image121][14], [15], [16]

[Image122][17], [18]

[Image123][19]

[1] 1914年1月19日。

[2] Nox quarta.

[3] 在歌德的《浮士德》的第二幕第一场中,浮士德需要下到母神的世界中。对于这个概念在歌德心中的含义,已经出现相当多的假设。对于艾克曼而言,歌德认为这个名称源于蒲鲁塔克。很有可能是蒲鲁塔克对英伦(Engyon)神话中神之母的讨论(见塞勒斯·哈姆林编,《浮士德》[纽约:W.W.诺顿出版公司,1976],328~329页)。1958年,荣格把母神的世界等同于集体无意识(《天空中现代的神话》,《荣格全集第10卷》,§7I4)。

[4] 《效法基督》,21章,124页。

[5] 图片故事:这是黄金建筑,神的阴影居住于此。

[6] 荣格指的是希腊的孵梦修炼。见C.A.梅尔,《治愈性的梦与仪式:古代的孵与现代心理学》(艾因西德伦:岱蒙出版社,1989)。

[7] 瓦格纳通过《帕西法尔》呈现的是他对圣杯传奇的改编。故事情节如下:提图斯和他的基督教骑士将圣杯保存在他们的城堡中,并用一支神圣的矛保卫它。克林格索尔是一位寻找圣杯的巫师,他引诱圣杯的守卫把圣杯带到他魔法花园中,花园中有花仙子和女巫昆德丽。提图斯的儿子安福塔斯进入城堡要击败克林格索尔,却被昆德丽施以魔法,神圣的矛也倒下了,克林格索尔用矛将安福塔斯刺伤。安福塔斯需要碰触矛才能治疗好自己的伤。最老的骑士古内曼兹守护着昆德丽,并不知道是她造成安福塔斯之伤。一个声音从圣杯内传出来,预言只有一位诚实又纯洁的少年才能够将矛夺回。帕西法尔出场,他已经杀死一只天鹅。帕西法尔不知道自己和父亲的名字,而骑士希望他就是那位少年。古内曼兹把他带进克林格索尔的城堡,克林格索尔命令昆德丽去诱惑帕西法尔。帕西法尔将克林格索尔的骑士们击败。昆德丽变成一位美女,并亲吻帕西法尔。根据这一点,帕西法尔意识到是昆德丽诱惑的安福塔斯,因此他将她拒绝。克林格索尔将矛狠狠地刺向他,帕西法尔将矛抓在手中。克林格索尔的城堡和花园都消失了。几经寻找,帕西法尔找到古内曼兹,而现在古内曼兹已经是一位隐士。帕西法尔穿上黑色的盔甲,古内曼兹被帕西法尔在耶稣受难日把自己武装起来激怒。帕西法尔把自己的矛放在古内曼兹的面前,脱下自己的头盔和盔甲。古内曼兹认出了他,为他净身为圣杯骑士之王。帕西法尔为昆德丽洗礼,他们进入城堡,要求安福塔斯打开藏圣杯的地方。安福塔斯要他们先杀掉自己。帕西法尔进来,用矛碰触安福塔斯的伤口。安福塔斯变形,帕西法尔荣耀地得到圣杯。1913年5月16日,奥托·门森迪克在苏黎世心理分析协会做了一次名为“圣杯-帕西法尔传奇”的报告。在随后的讨论中,荣格说:“我们要综合运用所有观点来补充瓦格纳所呈现的圣杯与帕西法尔的传奇,即不同的人物就类似于各式各样的艺术渴望。乱伦的限制不足以解释昆德丽诱惑的失败,相反这一点与心灵想要把人类的渴望提升得更高的活动有关。”(苏黎世精神分析协会会议纪要,20页)。荣格在《心理类型》(1921)中对《帕西法尔》进行了心理学的诠释(《荣格全集第6卷》,§§371-72)。

[8] 画中的文字:(阿特马维克图[Atmavictu]);(年轻的支持者[iuvenis adiutor]);(特勒思弗洛斯[TEΛEΣΦOPOΣ];(一些人身上的邪恶精神[spiritus malus in homnibus quibusdam]。图片故事:“恶龙想吃掉太阳,年轻人恳请它不要这样做,但恶龙还是将太阳吃掉了。”阿特马维克图(书中这样拼写)最早在1917年出现在《黑书6》中。以下是1917年4月25日一段幻想的意译:蛇说阿特马维克图数千年来都是她的同伴。阿特马维克图最初是一位老人,去世之后变成一只熊,熊死后变成一只水獭,水獭死后变成一只蝾螈,蝾螈死后变成一条蛇。蛇就是阿特马维克图,他在此之前犯了一个错误,随后变成一个男人,但他仍然是一条地上的蛇。荣格的灵魂说阿特马维克图是一个地下的精灵,是一个蛇形魔法师,是一条蛇。蛇说她是原我的核。阿特马维克图从蛇变成腓利门(179页f)。荣格在库斯纳赫特的花园中有一个阿特马维克图雕塑。荣格在“我人生的早期经历”中写道:“1920年在英格兰的时候,我在两个细的树枝上刻了两个类似的形象,但却没有回想到一点童年的经验。后来又在石头上按照其中一个刻了较大的复制品,现在就立在我库斯纳赫特的花园中。只是在我雕刻的时候,无意识才为我提供一个名字。我把它称作阿特马维克图,‘气息’(breathoflife),这是我儿时那个类似于性物的进一步发展,原来它是‘气息’,是创造性的力量。这个小人原本是一个神物。”(阿尼拉·亚菲写《回忆·梦·思考》时,采访荣格的记录,29~30页,也见《回忆·梦·思考》,38~39页)。特勒思弗洛斯与Image113的法涅斯相似。特勒思弗洛斯是卡皮里诸神中的一个(Cabiri:在北爱琴海诸岛受崇拜)和守护神阿斯克勒庇俄斯(见Image77,《心理学与炼金术》,《荣格全集第12卷》)。特勒思弗洛斯也被视为是医神,小亚细亚半岛的帕加马有他的神庙。1950年,荣格把他刻在波林根家里的石头上,同时为他配上一段希腊文字,这段文字将赫拉克莱塔斯、密特拉教祈祷仪式和荷马中的内容结合在一起(《回忆·梦·思考》,254页)。

[9] 在《奥德赛》第二部中,奥德修斯把酒献给死者,使他们能够讲话。瓦尔特·布科特写道:“死者喝下倾泻而下的东西,实际上是鲜血,死者被邀请参加宴会,饱饮鲜血,随着酒渗入地下,死者便将好的事物送上来”(《希腊宗教》,J.锐法译[牛津:巴兹尔·布莱克韦尔出版社,1987],194~195页)。荣格在1912年的《力比多的转化与象征》中的一个隐喻场景中使用了这一主题:“像奥德修斯一样,我已经试图使允许这个幽灵[弗兰克·米勒女士]饮酒,仅仅是为了让她能够讲出更多阴间的秘密”(《荣格全集B》,§57n)。1910年左右,荣格和他的好友阿尔伯特·奥利与安德里亚斯·费舍尔的一次航行中,奥利大声朗读奥德修斯对付瑟西和内克亚的章节,荣格在不久之后指出,他“像奥德修斯一样,被命运安排和内克亚一起,下到黑暗的地狱中”(荣格/亚菲,《回忆·梦·思考》,104页)。接下来的一段文字描绘的是先知复活孩子,转译自《列王记下》4章32~36节中以利沙复活书念妇人之子。

[10] 见下文,472页。

[11] 见上文,注135,300页。

[12] 图片故事:“可恶的恶龙已经吞下太阳,它的腹部被切开,他不得交出太阳的金子和他的鲜血。这是阿特马维克图的回归,也即是那个老人。他摧毁帮助我杀死西格弗雷德的年轻人身上激增的绿色。”这里指的是《第一卷》,第七章,“谋杀英雄”。

[13] 《草稿》中继续写道:“我为了他抛弃很多人、书和思想,甚至更多。我离开当下的世界,做着平凡又简单的事情,和最紧急的事情,为他秘密的目的服务。在为他服务的时候,我在怜悯的道路上遇到另外一个人,黑色之人。如果意图和愿望折磨我,那么我思考、感受和最近的事情。因此,因此最遥远的东西到达我这里。”(434页)

[14] 1944年,荣格在《心理学与炼金术》中讨论曼陀罗的象征时引用一张图,这张图是四条“河”环绕而成的圆(《荣格全集第12卷》,§167n)。荣格在很多地方都评论了伊甸园的四条河,例如《移涌》,《荣格全集第9卷》Ⅱ,§§2、9、311、353、358、372。

[15] 题字:“XI.MCMXIX。[Ⅱ,1919:这个日期似乎指的是画这幅画的时间]这块如此美妙的石头肯定是一块哲人石,它比钻石坚硬。但它借助四种不同的品质扩展到空间中,四种品质分别是宽度、高度、深度和时间。因此它是隐形的,你能够在看不到它的情况下穿过它,四条水瓶座的溪流从石头中流出来。不会腐烂的种子存在于父亲和母亲之间,阻止他们的头不相互碰到,它是对抗普累若麻的单子。”关于普累若麻,见下文522页f。关于不会腐烂的种子,见Image 94中与哈的对话,340页,注157。

[16] 1918年6月3日,荣格的灵魂把腓利门描述成为地上的快乐:“魔鬼会在已经找到自己的人身上达成和解,这样的人是所有四条溪流的源泉,是承载源泉的大地。水从他的顶点向四方流去。它是孕育太阳的大海,它是载着太阳的高山,它是四条伟大溪流的父亲,它是将四个巨大的魔鬼结合在一起的十字架。它是虚无的不会腐烂的种子,偶然从空中落下。种子是开始,比其他所有的开始都早,比其他所有的结束都晚。”(《黑书7》,61页)。这一段中的某些主题与这幅图有很多相连的地方。《黑书7》在1919年7月至1920年2月之间中断了,在这段时间中,荣格可能在写《心理类型》。他在在2月23日的开篇写道:“中间的那些都出现在梦之书中,甚至比《红书》中图片的内容还多。”(88页)。在《梦》中,荣格记下的这段时期的梦大约有八个,还有1919年8月夜间的一个幻象,出现两个天使,一个透明的黑色块体和一位年轻的女性。这表示象征的过程继续出现在《花体字抄本》的绘画中,而在《新书》或《黑书》中没有直接交叉引用。1935年,荣格在为中世纪炼金术象征的心理学诠释所写的序言中,把哲人石,也即是炼金术作品中的目标,视为原我的象征(《心理学与炼金术》,《荣格全集第12卷》)。

[17] 题字:“12月4日,MCMXIX。[1919年12月4日:这个日期似乎指的是画这幅画的时间]这是宝石的背面。石头中的人有个阴影。这是阿特马维克图,他很老,随后他离开创造性。他已经返回到无尽的历史中,他在这里开始。他已经再次变成石头的残渣,并完成自己的创造。他已经长成吉尔伽美什的样子,把腓利门和卡从自己身上释放出来。腓利门把⊙给予石头和卡。”最后一个角色应该是相对于太阳的占星学象征。

[18] 关于阿特马维克图,见Image 117的注。1917年5月20日,腓利门说:“因为阿特马维克图,我犯下错误,变成人类。我的名字是吉尔伽美什吗?我只是靠近他,他却使我瘫痪,把我变成恶龙的蛇。幸运的是我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火将蛇吞噬。因此腓利门开始出现,我的形式是外表,以前我的外表是形式。”(《黑书7》,195页)。在《回忆·梦·思考》中,荣格写道:“后来,腓利门因另一个形象而变得相对化,我称他为卡(Ka)。在古埃及,‘国王的卡’是其在尘世中的形式,是具象的灵魂。在我的幻觉中,卡灵魂来自下方,从大地中出来,就像从深井中出来。我把他画了下来,呈现出他在尘世的形式,制作成一座石头底座和铜顶的方碑,上方画的是翠鸟的翅膀,两翼之间漂浮着卡的头颅,闪着恒星云的光。卡的表情里有邪恶的东西,也可以说是墨菲斯托菲里斯的表情。他一手拿着一个彩色的塔或是一个圣骨盒,另一手则拿着一支铁笔,并在圣骨盒上刻画。他说:‘是我把神埋入金子和宝石中。’腓利门跛了一只脚,但却是一个长着翅膀的精灵,尽管卡代表的是一只地魔或金属魔鬼。而腓利门是精神的一面,即‘意义’。而卡却是自然的精神,就像希腊炼金术中的安提罗巴里恩(Anthroparion)一样,而那时候我还不熟悉炼金术。卡使一切变成真实,但他也是翠鸟精神,即意义,变得难以理解,或者用美丽,即‘永恒的思考’替代它。多年之后,我通过对炼金术的研究能够整合这两个形象了。”(209~210页)。华理士·巴奇指出:“卡是一种抽象的个性或人格,拥有属于人的形式和特征,尽管它通常居住的地方是身体内的坟墓,但它可以随心所欲地到处游荡,它独立于个人,它能够到达和居住在人的任何状态中。”(《埃及死亡之书》,lxv页)。1928年,荣格评论道:“在一个更高的发展水平上,在这里,灵魂的思想已经存在,不是所有的意象都继续被投射出去……但其中一个或其他的情结已经足够接近意识,不再被视为异类,而在某种程度上被视为属于自己的东西。尽管如此,归属感最初并不足以强大到使情结能够感知为一种主观意识内容的程度,情结仍然留在意识和无意识之间某种无人区,处在半阴影中,部分属于或类似于意识主体,部分是一种自动化的存在,并以这样的方式与意识相遇。在所有情况中,它并不必遵从主观的意图,它甚至可能是更高的秩序,通常不只是一种启发或警醒或超自然信息的源泉。从心理学的角度上看,这样的内容可以被解释为一种部分的自动情结,还未得到充分的整合。这些原始的灵魂皆是这种类型的情结,例如埃及的巴与卡。”(“自我与无意识的关系”,《荣格全集第7卷》,§295)。在1955/1956年,荣格把炼金术中的安提罗巴里恩描述为:“一类顽皮的丑小鬼,就像献身精神[πνενμαπαρεδρον],家族精神一样,支持他工作中的熟练性,协助医生治疗”(《神秘结合》,《荣格全集第14卷》,§304)。安提罗巴里恩被视为炼金术中金属的象征(“儿童原型的心理学”,《荣格全集第9卷》Ⅰ,§268),并出现在佐西默斯的幻象中(《荣格全集第13卷》,60至62页)。荣格所提到的关于卡的画还未面世。卡在1917年10月22日出现在荣格的幻想中,他在幻想中介绍自己是哈的另一面,是他的灵魂。是卡把如尼文和较低下的智慧教给哈(见注155,333页)。他的眼睛是纯金,他的身体是黑铁。他告诉荣格和荣格的灵魂,他们需要他的秘密,这是所有魔法的精髓。这便是爱。腓利门说卡是腓利门的阴影(《黑书7》,25页ff)。11月20日,卡把腓利门称为他的阴影,他的使者。卡说他是永恒且一直存在,而腓利门是无常且会死去(34页)。1918年2月10日,卡说他已经为诸神建造一座像监狱和坟墓一样的神庙(39页)。卡在《黑书7》中占有非常重要的位置,直到1923年。在这段时期,荣格试图理解卡、腓利门和其他形象的连接,并与他们建立正确的关系。1920年10月15日,荣格与康斯坦斯·龙讨论到一幅未知作者的画,而他是康斯坦斯的分析师。康斯坦斯笔记中的一些评论揭示出荣格对腓利门与卡之间关系的理解:“这两个形象都是人格化的主导性‘父亲’。一个是创造性的父亲卡,另一个是产生形式和律法的腓利门(形式化的本能)。卡等同于狄奥尼索斯,腓利门等同于阿波罗。腓利门赋予事物带有集体无意识元素的构想……腓利门产生思想(或许是神),但它一直在漂着,遥远且模糊,因为所有他发明的东西都有翅膀。而卡产生具体的实物,被称为把神埋在金子和大理石中的卡,他还有一种把它们困住物质中的倾向,因此它们处在失去自己精神意义和埋在石头中的危险中。因此神庙可能就是神的坟墓,因为教堂已经变成基督的坟墓。教堂越发展,基督就越会死亡。卡肯定不会被允许产生更多的实物,你一定不能依赖实体,但如果产生的实物太少,那么生物便会飘起来。超越功能便是完整。不是这幅画,不是对它的理性化,而是全新且生机勃勃的创造性精神才是意识、智力和创造性交互的结果。卡是感觉,腓利门是直觉,他也超越人性,他是查拉图斯特拉,他说的东西极其强大和冰冷。(C.G.荣格并没有把他对腓利门讲的话还有他的回答印出来)……卡和腓利门都比人类强大,他们是超人(分解他们的人在集体无意识中)。”(日记,康特韦医学图书馆,32~33页)

[19] 题字:“1月4日,MCMXX[1920年1月4日:这个日期似乎指的是画这幅画的时间]这是洒水圣者。卡皮里从长在恶龙身上的花中生长出来。上方是神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