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夜里,[1]我看到另一个意象:我站在有很多岩石的深度中,看起来像是一个火山口。我发现自己面前有一座房子,房子内有很多圆柱。我看到莎乐美沿着墙向左走,她像盲人一样扶着墙前行,蛇在跟着她。老人站在门前向我挥手,我犹豫着朝他走去。他呼唤莎乐美回来,而莎乐美看起来很痛苦。我无法通过她的表现看出任何亵渎神明的东西。她的双手雪白,表情和善。蛇就在他们的面前。我像一个笨小孩一样傻傻地站在他们面前,被不确定和歧义淹没。老人打量着我说:“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对不起,不是鲁莽或傲慢将我带到这里,我是偶然来到这里的,并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昨天留在你家里的渴望将我带到这里。先知,你看,我现在非常疲倦,我的头像铅块一样沉重。我已经迷失在自己的无知中。我完全把自己视为儿戏。我跟自己玩虚伪的游戏,这些游戏令我作呕,让自己的表现符合世界上他人的期待是不明智的。似乎在这里的我才更真实,但我并不喜欢在这里。”
以利亚和莎乐美一言不发地走进房子,我很不情愿地跟着他们,一种罪疚感折磨着我,这是邪恶的良知吗?我很想转身离开,但我做不到。我站在闪亮的水晶前面,水晶里火苗飞舞。我接连看到庄严的圣母抱着圣童,彼得崇敬地站在她的前面,彼得挂着钥匙独自站在那里,一位带着三重冠的教皇,牢坐在火圈中的佛陀,一位有很多臂膀的女神,[2]莎乐美在绝望地挥舞着双手,[3]将我抓住,莎乐美是我的灵魂,而这时候我在石头的意象中看到了以利亚。
以利亚和莎乐美微笑着站在我的面前。
我:“这些幻象充满折磨,我看不到这些意象的意义,以利亚,请给我一点启发吧。”
以利亚默默地转过身,并带领我向左侧走去,莎乐美走进右侧的圆柱廊。以利亚带我走进一个更加黑暗的房间,屋顶上吊着一盏还在燃烧的红灯。我筋疲力尽地坐了下来,以利亚靠着房间中央的石狮子站在我的面前。
以:“你焦虑吗?你的无知要为自己邪恶的良知负责。不知就是有罪,但你却相信跨越雷池的驱力是让你有罪疚感的原因。那你认为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我不知道。当我在试图对抗不知的时候,不知不觉地下沉到这里。这就是我来到这里的原因,我很震惊且困惑,像一个无知的傻瓜。我在你的房子里经历了很多奇怪的事情,这些事情让我很害怕,我不知道它们的意义。”
以:“如果不是你的律法让你来到这里,那么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呢?”
我:“我的父啊,致命的黑暗在折磨我。”
以:“你在逃避,你躲不过自己的律法。”
我:“我怎么能躲过自己无法感受或预感到的未知?”
以:“你在撒谎。如果莎乐美爱你,你不知道自己已经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了吗?”
我:“你说的对。我脑海中涌现出一个可疑且不确定的思想,但是我又把它忘记了。”
以:“你没有忘记,它在你内心深处燃烧。你胆怯了?抑或你能够将这个思想和你自己的原我区分开,以至于你认为它是你自己的一部分?”
我:“这种思想离我过于遥远,我一直在避开遥不可及的想法。它们很危险,这是因为我是一个人,而且你也知道人是多么擅长将思想视为己出,以至于最终将自己和思想混淆在一起。”
以:“你会因为自己看着一棵树或一只动物,因为你与它们在同一个世界上,而将自己和他们混淆在一起吗?难道你生活在自己思想的世界中,就一定成为自己的思想吗?而你的思想不过就像是你身外世界的树木和动物,它们都是你的身外之物。”[4]
我:“我明白,对我而言,我的思想更多是文字内容,而非世界本身,我对自己的思想世界的想法是:它就是我。”
以:“你指的是你们人类世界和你的一切身外之物说:你就是我吗?”
我:“我的父啊,我带着学生般的恐惧走进你的房子。而你却把非常有用的智慧[5]传授给我:我也可以把自己的思想视为自己的身外之物。这帮助我回到那个我十分不愿意讲出的可怕结论。因为我把自己等同于施洗约翰或你,所以认为莎乐美爱我。对我而言,这个想法简直难以置信,这就是我为什么拒绝这个想法又不承认莎乐美爱我,因为我实际上和你完全相反,她在我的恶中爱她的恶。这是一个毁灭性的想法。”
以利亚没有说话,我感到很沉重。接着莎乐美走了进来,来到我的身边,并用双臂环绕着我的肩膀。她把我带到她父亲的面前,坐在她父亲的椅子上。我不敢移动,也不敢说话。
莎:“我知道你不是我的父亲,你是他的儿子,而我是你的妹妹。”
我:“莎乐美,你是我的妹妹?可怕的吸引力是你散发出来的?是你和你的触摸带来无名的恐惧?我们的母亲是谁?”
莎:“玛利亚。”
我:“我是在做噩梦吗?玛利亚是我们的母亲?你的话中隐藏着什么疯狂?救世主的母亲是我们的母亲?在我今天跨过这道门槛的时候,我就预料到会有不幸的事情发生。哎!它终于来了。莎乐美,你神志不清吗?圣律的保护者以利亚说:这就是被拒绝的人说出的邪恶咒语吗?她怎么能这么说?或者你们两个都神志不清?你们都是象征,玛利亚也是象征。只是我现在非常困惑,无法看透你们。”
以:“你把自己的同胞称为象征,如果你愿意,同样也可以把我们称为象征,但是我们像你的同胞一样真实。把我们称为象征也无法让你验证什么东西和解决什么问题。”
我:“你使我陷入一种可怕的困惑之中。你想变得真实?”
以:“我们就是你所说的真实的人,这就是我们,你要接受我们。但决定权在你手上。”
我沉默不语。莎乐美独自离开。我疑惑地环顾四周。我身后圆形的祭坛上金红色的火焰在熊熊燃烧,蛇盘在火苗周围,它的双眼闪烁着金光。我摇晃着向出口走去,在我走出大厅的那一刻,就看到一头强壮的狮子从我面前跑过。外面繁星满天,空旷冰冷。
[2][6]承认自己的渴望绝不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要做到这一点,许多人要在诚实方面付出特定的努力。有太多的人不想知道自己的渴望在哪里,因为对他们而言,这是一件不可能或非常痛苦的事情。但是渴望就是生命之道,如果你不承认自己的渴望,那么你就不能跟随自己,而走上他人指给你的邪路。那么你活出的就不是自己的生命,而是一种陌生的生命。但是如果你不活出自己的生命,谁又能够活出你的生命?将自己的生命和一个完全陌生的生命交换不仅是一种愚蠢的行为,更是一个伪善的游戏,因为你永远不可能真正活出他人的生命,你只能假装这么做,欺骗他人和你自己,而你只能活出自己的生命。
如果你抛弃自己的原我,在别人的生命中活出它,那么你就开始自私地对待他人,因此你是在欺骗他人。这样,所有人都会相信这样的生命是可行的。但是,这只不过是一种猴子般的拙劣模仿。通过向自己的猴子般的贪欲屈服,你开始传染他人,因为猴子激发的是猴子般的模仿。因此,你把自己和他人都变成猴子。通过相互的模仿,你按照普通人的期望去生活。英雄的意象便是利用模仿的贪欲为所有年龄阶段的人设立的,因此英雄必须被谋杀掉,因为我们所有人都在像猴子一样模仿他。你知道自己为什么无法脱离猴性吗?那是因为你害怕孤独和失败。
活出自己意味着:担起自己的任务。永远不要说活出自己是一件快乐的事情,活出自己将不会再有快乐,而是面对漫长的痛苦,因为你要成为自己的创造者。如果你想创造自己,那么你就不能从最美好和最崇高的地方开始,而是要从最低劣和最底层的地方开始。因此,可以说你不愿意活出自己。生命之流的交汇并不是并不是快乐,而是痛苦,因为这是力量和力量、罪疚的碰撞,并摧毁神圣。
我预见的圣母怀抱圣子的意象将转化的神秘呈现给我。[7]如果我身上的先觉和快乐能够结合在一起,就会有第三者从它们那里涌现出来,即圣子,他是终极意义,是象征,是向一个新创造的跨越。我自己不会成为终极意义[8]或象征,但是象征会在我身上形成,因为这里有它需要的物质,还有我的。因此,我像圣彼得一样崇拜地站在转化的奇迹和在我身上逐渐变得真实的神之前。
虽然我不是神的儿子,但我代表他,不过像是神的母亲,因此捆绑和释放的自由已经以神之名赐予他。捆绑和释放发生在我身上。[9]但尽管是在我身上发生,而我是世界的一部分,那么它也是通过我在这个世界上发生,没有人能够阻止它的发生。它的发生和我的意志无关,而是不可避免的结果。我不是你的主人,但我是自己身上神的存在。我用钥匙把过去锁住,但用另外一把钥匙打开未来之门,这些在我的转化过程中发生,转化的奇迹发号施令,我是它的仆人,就像教皇一样。
你会发现相信这样的自己是多么令人难以置信。[10]这一点不适用于我,但适用于象征。象征已经变成我的王和常胜将军。这将强化它的统治并把自己变成固定和谜一样的意象,而意象的意义完全转向内部,意象的快乐像熊熊烈火一样在外部燃烧,[11]佛陀坐在火中。[12]由于我陷入自己的象征到了这种程度,因此象征将我从我自己变成我的他者,我内在残酷的神性、阴柔的快乐、我自己的他者、受到折磨的折磨者,都将受到折磨。我已经尽最大的努力,使用拙劣的言语诠释这些意象。
[13]在你迷茫困惑的时候,要跟随你的先觉,而非你盲目的欲望,因为先觉带领你走向总是最先出现的困难,而困难总会出现。如果你寻找光明,你将首先坠入更深的黑暗。你会在黑暗中找到一簇微弱的红色火苗发出的光,光线微弱,但它足以让你看到周围的人。到达这个似乎不是目标的目标是一件非常艰难的事情,同时也是一件好事:我陷入瘫痪,因此我已经准备好去接受。我的先觉靠在狮子上休息,即靠在我的力量上。[14]
我坚守神圣的形态,不愿意让混乱冲毁它的大坝。我相信世界的秩序,憎恨一切没有组织和没有形式的内容。因此,最重要的是我必须认识到是我自己的律法将我带到这里。随着神在我身上不断地成长,我认为他已经成为我身上的一部分。我相信我的“自我”已经将他包含在内,因此也把他当成自己的思想。但是,我也认为我的思想并不是我的“自我”的一部分,所以我进入自己的思想中,进入对神的思考中,在这里,我将他/视为原我的一部分。
为了我的思想,我已经离开自己,因此我的原我开始变得饥饿并把神变成一种自私的思想。如果我离开自己,我的饥饿将迫使我在客体上寻找我的原我,即在我的思想中寻找。所以你喜欢理性和有秩序的思想,因为如果你的原我处在混乱中,即变成不合适的思想,你就无法忍受它。你利用自私的愿望从自己的思想中排挤出一切你认为没有秩序的内容,即不合适的思想。你根据自己的知识建立秩序,但你并不了解混乱的思想,然而它们是客观存在的。我的思想不是我的原我,我的自我没有包含思想。你的思想具有这样和那样的意义,不只一种,而是有多种意义,没有人知道具体有多少。
我的思想不是我的原我,准确地说像是世界上的事物,其中有活着的,也有死去的。[15]就像我生活在一个局部混乱的世界里却没有被摧毁一样,那么我生活在自己局部混乱的思想世界里也不会被摧毁。思想是自然的事件,你无法占有它们,也不能彻底理解它们的意义。[16]思想就像我身上长出的一座森林,充满各式各样的动物。但是人对自己的思维非常刚愎自用,因此他便将森林中的快乐杀掉,即杀掉所有野生动物。人在欲望中很残暴,他自己会变成森林和森林中的动物。就像我在世界中拥有自由一样,我在思想中也拥有自由,而自由是有条件的。
我必须对世界上的某些事物说:你们不必如此,你们应该与众不同。但我首先需要仔细检视它们的本质,否则我无法改变它,我接着用相同种方式处理某些思想。而你却去改变世界上那些自身没有价值又威胁你的福祉的事物,并用同样的方式处理你的思想。没有什么事物是完美的,争论也是如此。生命之道在于转化,而非排除。幸福是评断,而非律法。
但是,在我意识到自己思想世界中的自由时,莎乐美将我抱住,因此我变成先知,因为我已经在太初、森林里和野生动物中找到快乐。对我而言,快乐太接近理性,以至于我无法将自己和幻象置于对等的位置上,使我无法在看幻象的时候获得快乐。我处在相信自己是非常重要的危险中,因为我看到的是非常重要的东西。这总使我们发疯,使我们将幻象转化为愚蠢的行为或骗人的勾当,因为我们无法停止模仿。[17]
正像我的思维是自己先觉的儿子一样,快乐就是爱的女儿,是纯洁和孕育的神之母的女儿。除基督外,莎乐美也是由玛利亚所生。因此,基督在埃及人的福音书中对莎乐美说:“所有的草都能吃,但苦涩的草不能吃。”莎乐美想知道什么时候能吃,基督对她说:“当你破坏掉羞耻的遮挡物之时,当二者合一之时,男女合一,不男不女之时。”[18]
先觉有生殖能力,爱是乐于接受。[19]它们都在这个世界之外,而理解和快乐在这里,我们只能怀疑其他的东西,但认为它们存在这个世界上是一种疯狂的想法。有太多的谜团和诡诈围绕在光的周围。我再次从深度那里赢回力量,它像一头狮子一样从我面前跑过。[20]
[1] 1913年12月22日。1913年12月19日,荣格在苏黎世精神分析协会作了一次名为《无意识心理学》的报告。
[2] 《草稿》中继续写道:“迦梨(印度教的女神)”(113页)。
[3] 《黑书2》中继续写道:“现在是一位有着黑头发的白色女孩,也就是我的灵魂,同时白色的男人也出现在我的面前,有点像米开朗琪罗坐着的摩西,他就是以利亚。”(84页)。米开朗琪罗的摩西雕像在罗马城的圣彼得大教堂内。弗洛伊德在1914年发表了自己对摩西的研究(《西格蒙德·弗洛伊德著作全集标准版》,詹姆斯·史崔奇、安娜·弗洛伊德、阿历克斯·史崔奇与阿兰·泰森合编,詹姆斯·史崔奇译,24卷本。[伦敦:荷加斯出版社与精神分析协会,1953-1974],13卷)。第三人称的“它”将莎乐美和迦梨等同,迦梨有很多只手,见注196,169页。
[4] 荣格在1925年的讲座中提到这段对话,他评论说:“在这一刻,我才领会到心灵的客观性。在这一刻,我才能够对病人说,‘请安静,某些事情正在发生。’这样的事情就像房屋中的老鼠一样。你不能认为你拥有一种思想是错误的。为了能够理解无意识,我们必须把自己的思想视为具体的事件,真实的现象。”(《荣格心理学引论》,103页)
[5] 《修改的草稿》中被替换为:“真理”(100页)。
[6] 《修改的草稿》中写的是:“引导性思考”(103页)。在《草稿》和《修改的草稿》中,这里都出现很长的一段内容,意译如下:我想知道这是否是真实的,是阴间,或是另一种现实,是否是另一种现实强迫我来到这里。我在这里看到莎乐美,即我的快乐,向左走去,而这是肮脏和邪恶的一侧。她跟着蛇向前移动,而蛇却象征对这个移动的阻抗和敌对。快乐从门口走了出去,先觉[《修改的草稿》中用的是“思想”贯穿整段]站在门前,知道这是通往神秘的入口。因此如果先觉不去引导和强迫欲望接近自己的目标,欲望就会熔解得支离破碎。如果你能够遇到只有欲望的人,你将会发现背后对欲望的阻抗。没有先觉的欲望能够获得很多东西,但什么都留不住,因此他们的欲望是不断失望的来源。因此以利亚叫回莎乐美。如果欲望和先觉结合,蛇就盘踞在它们面前。为了获得成功,你必须首先应对阻抗和困难,否则快乐只能留下痛苦和失望。因此,我又向前一步。首先,我需要克服困难和自己十分渴望获得的阻抗。当欲望征服苦难的时候,它便恢复视力,跟随先觉。因此我看到莎乐美的双手是纯洁的,没有任何罪恶的痕迹。如果我重视快乐和先觉,我就像一个傻瓜,盲目地依从他的渴望。如果我依从自己的先觉,我能预见自己的快乐。古人云,傻瓜在意象中找到正确的路。先觉拥有发言权,因此以利亚问我想要什么。你要不断地问自己想要什么,因为有太多的人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我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你要承认自己的渴望和坦白你想从自己身上得到什么。这样你才能够满足自己的快乐,同时滋养自己的先觉。(《修改的草稿》,103~104页)
[7] 《修改的草稿》中写的是:“通过他的外在表现,通过尘世现实的悲惨”(107页)。
[8] 《修改的草稿》被替换为:“神的儿子”(107页)。
[9] 见《马太福音》18章18节,基督说:“我实在告诉你们,你们在地上捆绑的,在天上也被捆绑;你们在地上释放的,在天上也被释放。”
[10] 《草稿》和《修改的草稿》中继续写道:“对我们而言,罗马教皇已经成为一个意象和象征,即神如何变成人和他[神]如何变成看得见的人类之王。因此,即将到来的神将变成世界的王,并最先在我身上[这里]发生。终极意义已经变成我的王和常胜将军,尽管不仅在我身上发生,也可能在其他很多人身上发生,但我不知道他们。”(《修改的草稿》,108~109页)
[11] 《修改的草稿》中写的是:“因此,我像佛陀一样坐在火中。”(109页)
[12] 《修改的草稿》中继续写道:“有思想的地方就有快乐,如果思想在内部,快乐就在外部,因此,我被邪恶的快乐着笼罩着。好色又嗜血的神性给我带来这种虚伪的氛围。这之所以会发生,是因为我必须全然忍受神的形成而且最初无法将它与我自己分开。但只要它还未和我分开,我就一直被我是它的想法控制着,因此,我也是那位开始就与思想联系在一起的女人。由于我接受这个思想,并以佛陀的方式表现它,那么我的快乐就是印度的迦犁,而迦犁是佛陀的另一面。但迦梨是莎乐美,而莎乐美是我的灵魂。”(109页)
[13] 在《草稿》中,这里出现很长的一段内容,意译如下:死一般的麻木,我需要完全的转化。像佛陀一样,我的意义通过它完全走向内部,转化接着发生,我像思想家一样转向快乐。作为一位思想家,我拒绝自己的情感,但是我拒绝的是自己部分的生命。因此我的情感变成一棵剧毒的植物,当这棵植物苏醒的时候,它就是对感官享受的耽溺而非快乐,是快乐的最低级和最普通形式,迦梨象征的就是这一点。莎乐美就是他快乐的意象,要遭受痛苦,因为它已经被拒之门外太久了。因此,莎乐美(例如我的快乐)很明显就是我的灵魂。在我认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我的思维就变成和上升到思想,接着以利亚的意象出现。这让我为神秘戏剧做好准备,提前让我看到我在神秘过程中必须要经历的转化方式。先觉和快乐汇集在一起产生神,我发现我身上的神像变成人,我仔细思考并尊重这一点,因此我成为神的仆人,不是别人的,而是我自己的仆人。[《修改的草稿》:假设我也为别人做这些是一种疯狂和自以为是的表现,110页]。我陷入到对转化之奇妙的沉思中,第一次进入到我更低层次的快乐中,我通过这些发现自己的灵魂。以利亚和莎乐美的笑容表明他们欢迎我的出现,但我正处在深度的黑暗中。当道路变黑,思想便发出光芒。思想陷入泥潭,得以浮现的是言语,而非盲目的渴望,接着言语将你带入困境。但语言带你朝右走,这就是以利亚朝左走的原因,左侧是有罪和邪恶的一侧,而莎乐美转向的是正确和美好的右侧。莎乐美没走去花园,即快乐之地,而是留在父亲的房子中。(125~127页)
[14] 《草稿》中出现一段内容,意译如下:如果我很强大,那么我的意图和预想也会很强,我的思想会变弱并投奔到这个想法中,而这个想法就会变强,它也受到自身力量的支持。事实上,我发现以利亚受到狮子的支持,而狮子是石头做的。因为我不爱莎乐美,我的快乐已经死亡并变成石头。这给我的思想带来石头般的冰冷,通过这一点,这个想法也变得像石头一样坚硬,而它应该服从我的思想。思想应该被服从,因为它与莎乐美相对,而莎乐美对它是有害的。(128页)
[15] 荣格在1921年写道:“因此,无意识内容特有的现实同样让我们可以把它们描述成为外在的客体。”(《心理类型》,《荣格全集第6卷》,§280)
[16] 《草稿》和《修改的草稿》中都写有:“如果我认为是自己创造出神秘的思想,那么我不得不认为自己就是一个疯子,[:这是多么的不一致,]。”(《修改的草稿》,115页)
[17] 《草稿》中继续写道:“由于我是一位思想家,所以我能够认出父亲,因此我不知道母亲,但却能够看到爱隐藏在快乐中,并将爱称为快乐,对我而言,这就是莎乐美。现在,我明白玛利亚就是母亲,是纯洁和爱的接受者,不是快乐,但是在她炙热和诱惑性的本质中埋有邪恶的种子。/如果莎乐美,即邪恶的快乐,是我的妹妹,那么我一定是一位思想的圣人,我的理智已经遇到厄运。我必须牺牲自己的理智,向你坦白我以前告诉你的有关快乐的观点(即快乐是与先觉相对的原则)是不完整且有偏见的。我像一位思想家一样站在自己思维的优势处进行观察,否则我可能已经认识到以利亚的女儿莎乐美就是思想的孩子,而不是一种原则,而现在表现为玛利亚,即纯洁的圣母。”(133页)
[18] 埃及人的福音书是伪经中的一卷经文,主要是基督和莎乐美的对话。基督表示自己已经开始准备废除女性的工作,即淫欲、分娩和糜烂。关于莎乐美提出的死亡能够盛行多久的问题,基督回答说像女人生孩子一样长。荣格在这里引用这段文字:“她说,‘那么,我已经在不进行生育方面做得足够好了,’她把生孩子想象成为被禁止的事情,主回答说,‘所有的草都能吃,但苦涩的草不能吃,’”对话继续:“莎乐美想知道什么时候能吃,主说,‘当你破坏掉羞耻的遮挡物之时,当二者合一之时,男女合一,不男不女之时’”(《伪新约》,J.K.艾略特编[牛津:牛津大学出版社,1999],18页)。荣格在《幻象讲座集》(1932,第1卷,524页)中引用这段四福音书之外的语录作为对立结合的一个实例,在“论儿童原型的心理学”(1940,《荣格全集第9卷》Ⅰ,§295)和《神秘结合》(1955-56,《荣格全集第14卷》,§528)中作为男性和女性化合的一个实例,而他的引用出自克莱蒙特的《杂集》。
[19] 《草稿》和《修改的草稿》中都写的是:“但是在神秘戏剧向我展示这些的时候,我无法理解,但是我认为自己已经产生一个难以置信的思想。我是因为疯了才相信这些,而且我还信任它。因此,恐惧将我抓住,而我又想向以利亚和莎乐美解释自己主观的思想,从而否定它们。”(《修改的草稿》,118页)
[20] 《草稿》中继续写道:“冰冷的星夜和广阔天空的意象让我见识到内在世界的无限,作为一个带有渴望的人,我依然觉得这里过于冰冷。我无法摘得群星,只能远观它们。因此,我的强烈愿望感受到的是一个黑暗和冰冷的世界。”(135页)
[HI vi(v)][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