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夜里,当我在思考神的本质的时候,我看到一个意象:我躺在黑暗的深处,一位老人站在我的面前,他看起来像一位老先知,[1]一条黑蛇盘在他的脚上。我看到远处有一座房子,房子内有很多圆柱。一位漂亮的少女缓步迈出门,她步伐迟疑,我看到她双目失明。老人向我挥手,我跟着他走到房子内陡峭的石墙脚下,蛇在我们身后蜿蜒爬行。房子被黑暗笼罩着。我们站在一个很高的大厅中,周围的墙闪闪发光,背景是一块明亮的大石,其颜色清澈如水,当我注视它反射出来的光时,我看到了夏娃、苹果树和蛇的意象,随后,我又看到奥德修斯和他的深海之行。右侧突然打开了一道门,这道门通向充满灿烂阳光的花园。我们走了出来,老人对我说:“你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地吗?”
我:“我感到这里很陌生,一切都不熟悉,像在梦中一样焦虑。你是谁呢?”
以利亚(以下简称以):“我是以利亚[2],这位是我的女儿莎乐美。”[3]
我:“是希律王的女儿,那个残忍的女人吗?”
以:“你为什么这么想?你看,她是一位盲人,是我的女儿,先知的孩子。”
我:“是什么奇迹将你们结合在一起?”
以:“不是奇迹,我们从一开始就是如此。我的智慧和我的女儿合一。”
我感到十分震惊,我无法理解。
以:“你这样想:她是盲人,而我视力良好,从而使我们之间的关系永恒不朽。”
我:“请原谅我的失态,因为我实际上是在阴间。”
莎乐美(以下简称莎):“你爱我吗?”
我:“要我怎么爱你?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我只看到一样东西,你就是莎乐美,一只老虎,你手上沾满圣者的鲜血。我怎么可能会爱你?”
莎:“你会爱上我的。”
我:“我?爱你?是谁赋予你的权利,让你有这样的想法?”
莎:“我爱你。”
我:“离我远点,你让我感到恐惧,你这个畜生。”
莎:“你错了,我是以利亚的女儿,他知道我最隐秘的秘密。他房子的墙都是由宝石砌成,他的井中贮存的是有治愈力的水,他的眼睛能够洞穿未来。是什么让你不去看一眼来者无限展开的内容?难道这些都不值得你犯一次罪吗?”
我:“你的诱惑非常邪恶,我渴望回到上界。这里太可怕了,连空气都那么的压抑和沉重!”
以:“你想要什么?这些都是你自己选择。”
我:“但我不属于死者,我生活在白天的阳光下。我为什么要和莎乐美一起折磨自己?我自己已经没有足够的余生去应对了吗?”
以:“你听到莎乐美所说的了吧。”
我:“我实在无法相信,你作为一位先知,竟然认莎乐美为自己的女儿,并与她相伴。她不是从邪恶的种子中长出来的吗?她不是贪婪无度且穷凶极恶吗?”
以:“但她爱那位圣人。”
我:“而且很无耻地让他流尽自己宝贵的鲜血。”
以:“他爱上的是那位向世界宣告新神诞生的先知。她爱他,你明白吗?因为她是我的女儿。”
我:“难道你不认为,正因为她是你的女儿,她才爱上施洗约翰的?”
以:“可你正是通过她的爱才知道她的。”
我:“但是,何以见得她是爱他的?你将这个称为爱吗?”
以:“不然呢?”
我:“我好害怕。谁不会害怕被莎乐美爱上?”
以:“你这么懦弱?你想一想,我和我的女儿永远合一。”
我:“你给我出了很多谜。这个邪恶的女人怎么能和你这位神的先知合一呢?”
以:“你为什么感到惊讶?但是你看,我们就是在一起啊。”
我:“我无法理解的内容正是自己亲眼所见的东西。以利亚,你是一位先知,是神的口舌,而她是血腥的恐惧。你们是最极端的矛盾的象征。”
以:“我们都是真实的,不是象征。”
我看到黑蛇如何缠绕在树上,它隐藏在树枝之间。一切都变得暗淡和不确定。以利亚站起来,我跟着他悄悄地回到大厅。[4]疑惑将我撕碎,这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但我一部分的渴望还在那里。我会再回来吗?莎乐美爱我,我爱她吗?我听到狂野的乐声、手鼓的声音,这是一个闷热的月夜,圣人的头颅还在滴着鲜血[5],恐惧将我抓住。我冲了出去,黑夜将我包围,四周漆黑一片。英雄是被谁谋杀的?这就是莎乐美爱上我的原因吗?我爱她吗,我会因此谋杀英雄吗?她和先知合一,也和施洗约翰合一,但也和我合一吗?哎,她就是神的手吗?我不爱她,反而恐惧她。这个时候深度精神开始对我讲话说:“你在这一点认可她身上神圣的力量。”我必须爱莎乐美吗?[6]
[2][7]我所看到的这部戏剧就是自己的戏剧,而非你的。这是我的秘密,不是你的。你无法模仿我。我的秘密仍然没有公开,我的秘密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它们只属于我,不属于你。你有自己的秘密。[8]
想进入自己秘密的人必须不断摸索自己所拥有的东西,只能摸着石头过河,他必须以同样的爱包容无价值和有价值的东西。一座山什么也不是,而一粒沙中却藏着万千世界,也可能空无一物。你必须抛弃评判,甚至品味,最重要是抛弃一切骄傲,甚至包括骄傲带来的好处。完全的贫乏、悲惨、羞辱、无知都在持续不断地穿越这道门。把你的愤怒转向自己,因为只有你自己才能够阻止自己的目光和生活。这部神秘的戏剧像空气和轻烟一样柔,而你就是沉重不堪的原始物质。但是,让你的希望引领你的道路,并成为你在黑暗中的向导吧,希望是你最完美的善和最高的能力,因为它就像现实世界中的物质形式。[9]
[Image v(v)][10]
这部神秘戏剧的场景在一片非常深的地方,像是在火山口。我的内心深处就是一座火山,喷射出流体和混合的熔岩。因此,混沌的孩子在我的内心中诞生,原始母亲的孩子在我的内心中诞生。任何一个进到火山口的人都会变成混沌的物质,他会熔解,外形消解,他将自己重新与混沌的孩子、黑暗的力量、规则和引诱、强制和迷惑、神圣和邪恶结合在一起。这些力量在各方面都远远在我的能力控制范围之外,利用各种形式将我与所有远距离的存在和事物相连,通过这种连接,它们的存在和特点的内部信息都会传到我这里。
由于我已经坠入混沌的源头,进入太初,我自己已经开始重新熔解与太初相连接,而同时太初既是往者又是来者。我最先来到自己身上的太初,但由于我是现实世界中物质和结构的一部分,因此我也是最先来到世界的太初。我确定自己会像已经形成和确定的人一样参与到生命中,但是我只能借助自己已经形成和确定的意识,在整个世界中已经形成和确定的碎片借助这些,而不是在世界未形成和未完成的方面里我的类似偏好。然而,它仅偏好我的深度,而非我的表面,表面是一种已经形成且确定的意识。
我深度的力量就是宿命和快乐。[11]宿命或先觉[12]就是普罗米修斯,[13]而普罗米修斯没有确定的思想,却能使混乱成形[14]和明确,它能够挖出通道,并在快乐之前抓住目标。先觉也在思想之前。但快乐就是驱力,虽然不具形式且不明确,但却非常渴望又摧毁形式。快乐喜欢的是自己拥有的形式,并摧毁自己无法拥有的形式。先觉者就是先知,但快乐是盲目的。快乐无法预见事物的发生,但十分渴望自己碰触到的东西。先觉本身并不具备能量,因此无法移动。但快乐就是能量,自己能够移动。先觉需要快乐才能成形,快乐需要先觉而成形,这是它的需要。[15]如果快乐无法成形,那么快乐便会在多样性中消解,通过不断的分裂变成没有能量的碎片,消失在无尽中。如果一种形式自身并不包含和拥有快乐,那么它将无法到达更高的水平,因为它将永远像水一样从上向下流。任何一种快乐落单的时候,都会流入深海,最终消散在无尽的空间中,变成死一般的寂静。快乐并不比先觉出现得早,而先觉也并不比快乐出现得早,二者同时出现,并且本质上紧密地合一。只有在人类身上,这两个原则才被截然分成两个独立的存在。
我发现,蛇是以利亚和莎乐美之外的第三个原则。[16]尽管它与前两个原则有关,但与前两个原则相异。蛇教我知道自己身上的前两种原则之间在本质上的绝对差异。如果我从先觉遥看快乐,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具有威慑性的毒蛇。同样,如果我从快乐感受到先觉,我首先感受到的是冰冷残酷的毒蛇。[17]蛇是人最核心的本质,而人却没有意识到。蛇的特征根据人和地的不同而变化,这是因为神秘从带来滋养的大地母亲流到他那里。[18]
在人类身上,是世俗(numen loci)把先觉和快乐分开,而非自然分开。蛇自身在地球上有重量,而且蛇的变化和发展能够带来周围一切的涌现。蛇总是能够使人成为当下一种原则的奴隶,之后成为另一种原则的奴隶,从而它变成一个错误。一个人不能只靠先觉而活,也不能仅靠快乐。你需要二者,但你不能同时处在先觉和快乐中,你只能够交替处在先觉和快乐中,同时遵守优势法则,也就是说,当你处在其中一个时,就要不忠于另一个。但人类会偏好其中一个。有些人喜欢思维,并在思维的基础上建构生活的艺术,他们践行自己的思维和谨慎,因而他们失去了自己的快乐,所以他们就显得很老,且面容严厉。另外一些人喜欢快乐,他们把自己的情感和活力付诸实践,他们因此忘记思维,所以他们就显得年轻且盲目。有些人认为世界建立在思想之上,而有些人认为世界建立在情感之上。你都能在他们身上看到真理和谬误。
生活之道就像蛇从左移动到右,又从右移动到左,从思维到快乐,再从快乐到思维。因此蛇就是对手和敌对的象征,但也是一座智慧的桥,通过渴望将左和右连接在一起,而这正是我们的生活所必需的。[19]
以利亚和莎乐美一起生活的地方是一片黑暗和光明交织的空间。黑暗的空间就是先觉的空间,因为它是黑暗的,所以生活在这里的人需要远见。[20]由于这个空间是有限的,因此先觉就无法继续向外扩展,但却能够进入过去和未来的深度中。水晶就是已经形成的思想,反映出来者存在于往者。
夏娃/和蛇向我显示我下一步是走向快乐,并且我会在那里像奥德修斯那样再次陷入漫长的彷徨。当奥德修斯在特洛伊战争中施展自己的诡计时,他就误入了歧途。[21]明亮的花园就是快乐的空间,生活在这里的人不需要远见,[22]而且感受到的是无穷无尽。[23]一位沉入到自己先觉之中的思想家会发现他下一步进入的就是莎乐美的花园。因此思想家就会恐惧自己的先觉,尽管他的生活建立在先觉之上。看得见的表面比地下更安全,思维能够阻断错误的道路,从而变得僵化。
思想家一定要对莎乐美心存恐惧,因为莎乐美想要得到他的头颅,特别是在这位思想家是一位圣人的时候。思想家不能成为圣人,否则他将失去自己的头颅。即使把自己隐藏在思想中也无济于事,因为你会在这里被凝固。你必须返回到母亲般的先觉那里获得更新,但是先觉会把你带到莎乐美那里。
[24]由于我是一位思想家,并通过先觉看到快乐的敌对原则,对我而言,快乐就是莎乐美。如果我是一个已经感觉到和摸索到通往先觉之路的人,即使我实际上曾经见过它,但对我而言,它就是蛇一般的魔鬼。但我并不是盲人,因此我感到的只有模糊的、死亡的、危险的、据说被征服的、没有生机的和令人作呕的东西,并在对莎乐美感到厌恶时,同样会因为发抖而退缩。
激情是思想家的弱项,因此他们没有快乐。如果一个人感到思想是自己的弱项,[25]那么他就没有思想。喜欢思考而不喜欢感受[26]的人会把自己的情感[27]留在黑暗中变得腐烂,它将无法成熟,而腐臭催生病态且见不到光的藤蔓。喜欢感受而不喜欢思维的人会把自己的思维留在黑暗中,思维便在阴暗的地方结网,将蚊虫粘在荒凉的网上。思想家厌恶情感,主要是因为他身上的情感让人厌恶。感受者会厌恶思考,主要是因为他身上的思考让人厌恶。因此人们感到蛇在思想家和感受者之间,它们互为毒药和解药。
我在花园中开始意识到自己对莎乐美的爱,而这个认识让我十分吃惊,因为这完全出乎我的意料。思想家不会思考自己认为不存在的东西,感受者不会感受自己认为不存在的东西。当你能够接受对立的原则时,你就开始拥有一种完整的预感,这是因为完整属于这两个原则,它们源于同一点。[28]
以利亚说:“你只能通过她的爱认识她!”这个对象不仅让你仰慕,而且能够使你成圣。莎乐美爱先知,这使她成圣。先知爱神,这也使他成圣。但是莎乐美不爱神,这玷污她的神圣。而先知不爱莎乐美,这也玷污他的神圣。因此她们两个互为对方的毒药和致命要素。愿思维的人接纳自己的快乐,情感的人接纳自己的思想,这样才能带领人走到道路上。[29]
[1] 荣格在《黑书2》中写道:“有着花白的胡须,身穿东方长袍。”(231页)
[2] 以利亚是《旧约》中的一位先知,最早出现在《列王记上》17章中,他把神的信息传给以色列王亚哈。1953年,加尔默罗修会的神父布鲁诺写信问荣格如何确立一种原型的存在,荣格把以利亚当做一个例子进行回应,他把以利亚描述成为一位具有高度神话性质的人物,但是又不否定以利亚是一位历史人物。综合历史上所有对以利亚的描述,荣格称他为一位“有生命力的原型”,象征集体无意识和原我。荣格认为,这样一个积聚而成的原型带来新的同化形式,象征无意识立场的补偿作用(《荣格全集第18卷》,§§1518-1531)。
[3] 莎乐美是希罗底的女儿,希律王的继女。在《马太福音》14章和《马可福音》6章中,施洗约翰斥责希律王迎娶弟媳希罗底,他认为这是一件不光彩的事情,因此希律王将他投入大牢。莎乐美(文中未提及姓名,而只是称她为希罗底的女儿)在希律王的生日宴会上为他跳舞助兴,而希律王承诺莎乐美可以给她任何她想要的东西。莎乐美向希律王要施洗约翰的头颅,接着施洗约翰的头颅就被砍了下来。在19世纪末和20世纪初,很多画家和作家都对莎乐美这个人物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其中包括纪尧姆·阿波利奈尔、古斯塔夫·福楼拜、斯特芳·马拉美、古斯塔夫·莫罗、奥斯卡·王尔德和弗兰士·冯·斯达克,他们创作出很多作品。见布莱姆·迪克斯特拉,《偶像的任性:世纪末文化中女性邪恶的幻想》(纽约:牛津大学出版社,1986),379~398页。
[4] 《黑书2》中继续写道:“水晶散发出暗淡的光。我再次想到奥德修斯的意象,他如何在自己漫长的奥德赛途中穿过赛伦(Siren)的石岛。我要去吗?我不去吗?”(74页)
[5] 施洗约翰的头颅。
[6] 荣格在1925年的讲座中说:“我使用的也是下沉技术,但是这一次,我下沉得更深。我要说的是第一次我到达大约1000英尺的深度,但是这一次是宇宙的深度,就像到了月球一样,或者就像遁入到真空的感觉。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火山口,或者一座山的环形山顶,我感受到的是一名死者,像是一位受害者,这就是后世土地的情绪。我能够看到两个人,一位白胡子老人和一位年轻的美女,我设想他们都是真实的人,并去听他们在讲些什么。老人说他是以利亚,我感到十分震惊,但是她更加让人不安,因为她是莎乐美。我告诉自己这是一个诡异的组合:莎乐美和以利亚,但是以利亚告诉我说他和莎乐美自古都在一起,这种说法让我感到很沮丧。他们身边那条黑蛇很吸引我。我坚信以利亚就是至高的理性,因为他的头脑很清晰,而我对莎乐美则十分困惑。我们交谈很久,但我仍一头雾水。当然,在现实中,我的父亲是一位神职人员,这一点能够解释我为什么能够见到莎乐美这样的人物。那么该如何解释这位老人呢?莎乐美并没有被碰触到。很久之后,我才明白她和以利亚联系在一起是相当自然的事情。无论你在什么时候开始类似于这样的旅程,你都能看到一位年轻的姑娘和一位老人。”(《荣格心理学引论》,68~69页)。荣格后来举例指出梅尔维尔、麦林克、里德·哈格德的作品,诺斯替教的西门·马格斯神话(见注154,557页),瓦格纳的《帕西法尔》中的昆德丽和克林格索尔(见下文,382页f),和弗朗西斯科·科隆纳的《寻爱绮梦》,都是这种模式。荣格在《回忆·梦·思考》中写道:“在神话中,蛇通常是英雄的对立面,文献中有大量关于这对关系的记载……因此蛇的出现是英雄神话的标志。”(206页)。对于莎乐美,荣格说:“莎乐美是一个阿尼玛形象,她是盲人,因为尽管她连接意识和无意识,但她看不到无意识的运作。以利亚人格化的认知要素,莎乐美是人格化的性欲要素。以利亚是充满智慧的老智者形象。有人也许会说这两个人物就是人格化的逻各斯(Logos)和爱洛斯(Eros)。这对理智的表现很实用,但逻各斯和爱洛斯都是纯粹的假设概念,根本不是科学,是非理性的,而任这些人物自由表现会更好,即他们的事迹、经验”(《荣格心理学引论》,96~97页)。荣格在1955/1956年写道:“对于纯粹的心理推理,我在其他地方试图把阳性的意识等同于逻各斯概念,把阴性意识等同于爱洛斯概念。我所说的逻各斯指的是区辨、判断和洞察,爱洛斯指的是形成关系”(《神秘参与》,《荣格全集第14卷》,§224)。关于荣格分别使用逻各斯和爱洛斯概念解读以利亚和莎乐美的内容,请参阅附录B,“评论”。
[7] 《修改的草稿》中写的是:“引导性思考”(86页)。《草稿》和《修改的草稿》中写的是:“我的朋友,这是一部神秘戏剧,在这部戏剧中,深度精神把目光转向我,我已经认识到一位新神的诞生[孕育],因此深度精神允许我参与到阴间的仪式中,这些仪式应该是用来向我解释神的意图和工作。通过这些仪式,我才能够进入神秘的救赎中。”(《修改的草稿》,86页)
[8] 《草稿》中继续写道:“在新的世界里,你没有拥有任何外在的东西,除非你从自己身上创造出来。你只能进入到自己的秘密中,深度精神还有其他的东西要教给你,而不是教给我。我只能带给你新神的信息和仪式的消息,还有他的仪式的秘密。但这就是道路,这就是通往黑暗之门。”(100页)
[9] 《草稿》中继续写道:“这部神秘戏剧在我内心最深处上演,而我的内心是另外一个世界。你一定要铭记在心,这里也是一个现实的世界,它的现实非常广阔且可怕。你会大哭,会大笑,也会发抖,有时候会因为死亡恐惧而冒出一身冷汗。这部神秘戏剧象征我的原我,通过我将自己所属的世界呈现出来。我的朋友,通过我在这里所讲的内容,你能够对现实世界有更多的了解,而且能够通过这部戏剧了解你自己。但是你通过这种方式,并没有从自己的秘密那里学到东西,而实际上,你的道路比以前更加黑暗了,因为我的例子将会是你道路上的障碍。你可以跟着我,但不是走我的路,而是走自己的路。”(102页)
[10] 这张图描绘的是幻想中的场景。
[11] 这是对以利亚和莎乐美的主观诠释。
[12] 在《修改的草稿》中,“宿命和先觉”被替换为“预感”。这一部分之后的内容使用的都是替换后的词(89页)。
[13] 在希腊神话中,普罗米修斯用泥土造人。他能预言未来,他的名字代表“先觉”。1921年,荣格对卡尔·斯皮特勒的史诗《普罗米修斯与潘多拉》(1881)和歌德的《普罗米修斯遗存》(1773)进行了大量的分析,见《心理类型》,《荣格全集第6卷》,第5章。
[14] 《修改的草稿》中写的是:“边界”(89页)。
[15] 《草稿》中继续写道:“因此出现在我面前的以利亚是先觉者,莎乐美就是快乐。”(103页)
[16] 《草稿》中继续写道:“一种极其可怕的动物,在亚当和夏娃之间。”(105页)
[17] 《修改的草稿》中继续写道:“蛇并不仅是一个分离的原则,也是一个统一的原则。”(91页)
[18] 荣格在1925年的讲座中评论了这一点,他指出神话中有大量的将英雄与蛇联系在一起的记录,因此,蛇的出现就标志着“另一个英雄神话”(89页)。他展示一幅十字图,十字的顶端是理性/思维(以利亚),底部是情感(莎乐美),左侧是非理性/直觉(优势),右侧是感觉/劣势(蛇)(95页)。他将黑蛇诠释为内倾的力比多:“很明显,蛇把心理活动带领到误入阴影、死亡和错误意象王国的歧途,但也是进入现实,变得具体……尽管蛇带来阴影,但它具有阿尼玛的功能,它能够带领你进入深度,连接上和下……蛇也是智慧的象征。”(《荣格心理学引论》,102~103页)
[19] 《草稿》中继续写道:“通过顺从以利亚和莎乐美,我顺从我内部的两个原则,它们通过我存在于这个世界上,我也是它们的一部分。”(106页)
[20] 《修改的草稿》中继续写道:“也即是思维。没有思维,人就无法理解思想。”(92页)
[21] 《草稿》中继续写道:“如果奥德修斯没有经历彷徨,他会变成什么样子呢?”(107页)。《修改的草稿》中补充写道:“就不会有奥德赛。”(92页)
[22] 《修改的草稿》中继续写道:“快乐地享受着花园中的一切。”(92页)
[23] 《修改的草稿》中继续写道:“非常奇怪的是,莎乐美的花园却如此紧邻思想的庄严与神秘大厅。因此,思想家会因为这里紧邻天堂,而体验到对思想的敬畏,甚至恐惧吗?”(92页)
[24] 《草稿》中继续写道:“我是一位先觉者,还有什么会比先觉和快乐之间紧密的团体,即这些敌对的原则,更让我吃惊?”(108页)
[25] 《修改的草稿》中被替换为:“一个拥有快乐的人”(94页)。
[26] 《修改的草稿》中被替换为:“快乐”(94页)。
[27] 《修改的草稿》中被替换为:“快乐”(94页)。
[28] 《草稿》中继续写道:“就像一位诗人曾经说过:‘剑有两刃”(110页)。
[29] 荣格发在1913年表论文《论心理类型的问题》,他在这篇论文中提出一个人的力比多或心理能量的特点是指向客体(外倾)或主体(内倾),《荣格全集第6卷》。1915年夏伊始,荣格与汉斯·斯密德针对这一问题进行大量的通信,在这个过程中,他把思维主导的功能描述为内倾,情感主导的功能描述为外倾。他还认为外倾之人的特点是受快乐-痛苦机制主导,从外在客体那里寻找爱,并无意识地寻求专制的力量。内倾之人在无意识地寻求低级的快乐,并发现客体就是他们所寻求快乐的一种象征。1915年8月,荣格在写给斯密德的信中写道:“个体必须把对立的两面放到同等重要的位置上”(《心理类型问题》,即将出版)。荣格在1917年的《无意识过程的心理学》一书中主要论述的就是思维与内倾和情感与外倾之间的联系,在《心理类型》(1921)一书中,这个模型被扩展成为包含两种主要态度类型内倾和外倾,而每一种态度类型又受思维、情感、感觉和直觉四种心理功能主导。
[HI vi(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