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1]:人与自然都丰产的地方

亚历山大大帝发现了印度。那是耶稣诞生之前三百年的事情。但亚历山大并没有越过印度河走出多远,尽管他横穿了锡克人的家乡旁遮普地区[2],却从未深入这个国家的心脏地带,那才是真正的印度人居住的地方,从那时候到今天,他们都生活在广阔的恒河流域,北有喜马拉雅,南是德干高原。当欧洲人从马可·波罗那里得到有关这片奇妙土地的第一手可靠信息时,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八个世纪。葡萄牙人达·迦马恰好也在这一时期抵达了马拉巴尔海岸的果阿。

从欧洲到这片香料、大象和金色庙宇之地的海路刚刚建立,信息便如潮水般涌向地理学者,以至于阿姆斯特丹的地图绘制师们不得不一直加班加点。从此以后,这个丰饶半岛的每一个角角落落都被勘察了个彻底。本章将尽可能简练地描述这片土地。

印度

西北部,吉尔吉特岭与苏莱曼山脉将印度与其他世界隔开,其中,苏莱曼山脉从阿拉伯海一直延伸到兴都库什山脉。北部屏障由喜马拉雅山脉充当,它从兴都库什开始,绕了个半圆,奔向孟加拉湾。

请记住一点,任何与印度有关的东西在规模上都能把欧洲比成小矮人,让后者的地理数字看上去简直可笑。首先,印度本身的面积就相当于除俄罗斯外的整个欧洲。喜马拉雅如果在欧洲,足够从加来一直延伸到黑海。它有40座山峰的海拔比欧洲最高峰更高。它们的冰川平均长度是阿尔卑斯冰川的4倍。

印度是地球上最炎热的国家之一,与此同时,它还有好几个区域保持着年降雨量的世界纪录(年均1270厘米)。它拥有逾3.5亿的人口,使用150种不同的语言和方言。90%的人口仍旧依靠自己种植的粮食生活,若是哪一年降水不足,因饥荒而亡的人数就可以达到一年200万(所取为1890年至1900年间的数据)。而现在,英国人已经消灭了鼠疫,终结了这个国家内部的种族冲突,修建起高大的房屋,引进了基本的卫生保健体系(当然由印度人自己买单),结果,他们的人口开始飞快增长,照这样下去,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回到瘟疫饥饿横行的日子了,婴儿的死亡率是那样高,以至于贝拿勒斯[3]的河岸石阶上一直忙忙碌碌,二十四小时没有停歇。

印度的大河都与山脉并行。在西面,印度河首先穿过旁遮普地区,然后突破北部山脉的围困,为亚洲北部的潜在入侵者提供了一条直达印度中心地带的便捷通道。而印度人的圣河恒河几乎一路向东。在抵达孟加拉湾之前,布拉马普特拉河汇入恒河,这也是一条发源自喜马拉雅山脉的河流,也是一路朝着正东方向前进,直到被卡西丘陵逼迫,转而掉头向西,不久便汇入恒河。

恒河和布拉马普特拉河流域是印度人口最稠密的地区。只有在中国还能找出几个地方可与之匹敌。成百万人挤在一起,必定会因为最基本的生存需求发生冲突。两大河流形成的三角洲西岸潮湿、多沼泽,印度首要的制造业中心加尔各答便坐落在这里。

说到物产,恒河流域更常见的名称是“印度斯坦”,或者说,真正的印度教之地,其中物产相当丰富,若是没有如此无望地受到长期人口过剩的困扰,仅此一地便足以供应这一地区所有的需求尚有富余。排在首位的是稻米。印度、日本和爪哇人以稻米为食,并不是因为他们就只喜欢它,而是因为稻米的单位产量比已知的任何一种作物都要高。

种植水稻是件麻烦又困难的事。这不是个讨人喜欢的说法,却偏偏最能充分表达这一过程,成百上千万的男男女女被迫花费大半生的时间,蹚在稀泥里,浇水施肥。因为水稻原本就是生长在稀泥里的。当这些小小植物长到大约9英寸高时,还得靠人工把它们一一挖出来,移栽到水田里,田里必须一直有水盖住泥土,直到收割时节才能经由一套复杂的水渠系统将那恶心的泥浆排进恒河。说到这里,恒河还同时要供聚集到贝拿勒斯——很可能是世界上最古老的城市,相当于印度教系统中的罗马——的虔诚信徒沐浴及饮用。直到今天,这浑浊的水还代表着无与伦比的神圣,能够洗净任何其他方式都无法涤清的罪恶。

恒河流域的另一样物产是黄麻,一种植物纤维,早在一个半世纪以前就作为棉和亚麻的替代品被带到了欧洲。这种树皮首先要在水中浸泡数个星期,之后纤维才能够被分离出来,送到加尔各答的工厂里加工成绳子、麻袋以及一种本地人穿着的粗糙服装。

然后,还有靛蓝的植物,从前我们的蓝色染料就是从中提取出来的,直到最近发现了经济得多的方法:从煤焦油中提取。

最后,还有鸦片。人们原本是为了缓解风湿病痛而种植它。当一个国家的大部分人口的大部分时间都要泡在及膝深的泥汤里种植他们赖以糊口的口粮,这是不可避免的。

平原以外的丘陵坡地上,茶树替代了古老的森林。这些灌木长出的小小叶片很值钱,而它们的生长需要炎热潮湿的气候,因此山坡是最好的选择,在那里,没有水会伤到它们柔嫩的根。

恒河流域以南是三角形的德干高原。高原覆盖着三种不同的植被。北部山地和西部高原是柚木产业的中心,这是一种非常结实的木料,轻易不会收缩变形,也不会腐蚀铁。在蒸汽轮船出现之前,它是非常紧俏的造船物资,即便到了今天也有着广泛的应用。德干高原的腹地少有降水,是又一个极度干旱的地区,生长着棉花和数量极其有限的小麦。

至于沿海地带,西有马拉巴尔,东有科罗曼德尔海岸,它们降雨充足,能够为大量人口提供足够的稻米和小米,后者我们进口来喂鸡,但在印度本地,那就是人们的主食,印度人不吃面包。

德干高原是印度唯一发现了煤炭、铁矿和黄金矿藏的地方,但它们从未得到认真开发,因为高原上的河流到处都是湍流,完全派不上用场,而在这样一个本国人完全没有财产也从来不会走出自己村庄的地方,很难有资金能够用来修铁路。

科摩林角以东的锡兰岛[4]事实上也是印度半岛的一部分。横在它与德干高原之间的保克海峡里遍布暗礁,必须时时疏浚才能保证可通航。在锡兰和印度大陆之间,礁石与沙岸组成了一座天生桥,名叫“亚当桥”,传说亚当和夏娃在违背神意而招致上帝震怒之后,就是循着这条路逃离天堂的。根据本地人的说法,锡兰就是最初的天堂。和印度比起来,如今它依然是天堂。之所以这么说,不但是因为它的气候、肥沃的土地、丰沛(但不过度)的雨水以及温和的气温,还因为它逃离了印度诸多罪恶中最可怕的一种。它依然信奉佛教——这种宗教的精神境界太崇高,以至于普通的印度民众完全领会不了,因而遭到了印度的背弃——从而避开了残酷的种姓制度,直到最近,这种制度还是印度教中不可分割的部分。

地理和宗教信仰之间的关系往往比我们想象的更加紧密。在印度这个任何东西都是超规模的地方,宗教信仰千百年来一直主宰着人类的思想,如此彻底,如此绝对,以至于无论印度人说什么、想什么、做什么、吃什么、喝什么,或是小心翼翼地避免去说什么、想什么、做什么、吃什么、喝什么,它都深深掺杂其间,不可分离。

在其他国家,宗教信仰也常常会影响到普通人的日常生活。中国人崇敬他们过世的祖先,会将祖父母葬在南坡。于是,留给他们耕种日常主食的就只有寒冷多风的北坡了。这种对过世亲人的感情原本值得大加赞赏,可结果却是让他们的孩子忍饥挨饿,不是死去就是被卖作奴隶。的确,由于奇怪的禁忌和玄妙的神圣祖宗成法,几乎任何种族(包括我们自己)都有缺陷,后者更是常常阻碍整个国家的发展。

要理解宗教信仰究竟是如何影响印度教国家的,我们必须向前回溯,直至接近史前时代,那比希腊人初次抵达爱琴海岸还要早上至少三十个世纪。

印度挤满了印度人

那时候,居住在印度半岛的是黑皮肤的达罗毗荼人,他们很可能是德干高原最早的居民。雅利安人(我们美国人自己也是其中一个分支)本身分裂成两支后,离开中亚的故园,寻找更宜人的地方。其中一支向西移动,在欧洲定居下来,之后又横渡大洋,占领了北美。另一支向南,艰难穿越兴都库什和喜马拉雅之间的山口,占据了印度河、恒河与布拉马普特拉河流域,进而深入德干高原,随后沿着介于西高止山脉和阿拉伯海之间的海岸地带行进,最终抵达了印度南部和锡兰。

新来者拥有原住民无法比拟的精良武器,像大部分强大种族对待弱小种族那样对待后者,嘲弄地称后者为“黑人”,夺走他们的农田,每当不足时就偷走他们的女人(翻越开伯尔山口的路途太艰难,不允许他们从中亚带来多少女人),只要看到一点反抗的苗头就杀死他们,强迫幸存者退居到半岛上最荒芜的地方,任由他们自生自灭——要是饿死了倒更合心意。但到目前为止,达罗毗荼人依旧远比雅利安人多,结果就是,低水平文明始终威胁着较高水平的文明,随时可能对其产生影响。唯一的预防之道就是将“黑人”牢牢禁锢在他们的地盘上。

如今的雅利安人同我们种族的所有人一样,总是倾向于将社会划分成许多严格区分的社会阶层,或者说等级。“等级”观念遍及全球,即便是处于今天这个开明年代的美国也不例外。它无处不在,从我们基于不成文的社会偏见而对犹太人的歧视,到南部某些州强迫黑人在搭乘公共汽车时只能进入“吉姆·克劳车厢”的成文法律[5]都是如此。纽约是个兼容并包的城市,这是世界公认的,然而,我可能这辈子都无法知道,有哪里可以容我与一位深色皮肤的朋友共进晚餐;我们的火车也以为白人提供铂尔曼卧铺车厢和座席车厢的方式向我们的等级致敬。我不太了解哈莱姆区[6]的黑人等级系统,却看到过太多德裔犹太家庭在将女儿下嫁给波兰裔犹太人时所表现出来的屈辱。由此可以推知,“我们和普通人类是不同的”这类想法实在非常普遍。

然而,在我们这里,等级体系从来没能发展成社会和经济行为的严格法则。从一个等级通往另一个等级的大门看起来是严守紧闭的,可人人都知道,只要推门的力气够大,或是手握一把小小的金钥匙,或是在门外敲打窗户制造出足够大的响动,这扇门迟早是走得进去的。可在另一头的印度,胜利者雅利安人却用砖石将各阶层之间的大门砌死了,一旦所有社会群体都被锁进各自的小小隔间,便被迫从此禁足其中。

这样一套系统的出现绝非偶然。人们不会眨眨眼就将它发明出来,却只是为了让自己开心或让邻居难受。在印度,这是恐惧造成的。神职人员、武士、农民和散工是雅利安征服者原本的社会阶层,当然,在人数上他们完全无望与刚占下的这个国家里的达罗毗荼人相抗衡。自然,他们要找出某种方法来让黑皮肤的人待在“合适的位置”上。只是在完成这一目标的过程中,他们多走了一步,这是其他任何种族都不敢迈出的一步。他们为自己编造出的“种姓”制度赋予了宗教性,宣布婆罗门教只包括三大高阶种姓,扔下他们身份较低的同胞自动隔绝在精神领域之外。随后,为了确保自己不受出身“卑贱”者的玷污,每个种姓都有一套复杂的礼仪仪式和神圣习俗作为屏障,到最后,除了本阶层成员,没人能在那毫无意义的“禁忌”迷宫里找到方向。

如果你想知道这样一套体系是如何落实到日常生活中的,不妨设想一下,如果三千年来没有人被允许超越他父亲、祖父、曾祖父的生活状态,将会是怎样的景象?个体的主动创新又能从何而来?

各种迹象都表明,印度正处在开创伟大时代和心灵苏醒的前夜,但直到最近,这样的转变还被刻意压制着,出手的是统御印度所有阶层的掌权者婆罗门,也是最高种姓的世袭传承者,祭司的唯一候选人。他们天生高人一等,这一信念随着面目相当含糊的婆罗门教深入人心。这门宗教围绕梵天建立,这位神可以被视为印度的奥林匹斯山上的宙斯或朱庇特[7],是度化众生的神圣本体,一切的开端与终结。然而梵天只是一个具象化了的概念,对普通人来说实在太模糊,太虚无。因此,他通常被当成一个在创造世界后便已完成使命的可敬长者继续受到供奉,至于我们这个星球上一切具体事物的管理,就交由梵天的助手来执行,于是有了漫天神魔,虽然不及梵天本身地位崇高,但作为宇宙至高者的亲属,它们也应得到最郑重的对待。

于是,中门洞开,迎来了千奇百怪的超自然生物,像是湿婆、毗湿奴和一整支军队的神鬼妖怪。它们将恐惧带进了婆罗门教。从此,做个好人不再是因为这原本就蕴含着人类应当努力追求的某种东西,而是因为这是有望逃脱邪恶妖魔捕食的唯一路途。

佛陀是个了不起的改革者,比耶稣还早6个世纪出生,他很清楚净化后的婆罗门教会是多么高贵,于是尝试再次为已然广为传播的教义赋予它曾经的精神力量。可惜,尽管他赢得了开局,最终事实却证明,对于他的大部分同胞来说,他的思想太不切实际,太宏大,也太高尚。当最初的热情退去,婆罗门教便再次掌控了全局。直到最近五十年,印度的领导者才开始意识到,如果一种宗教几乎完全基于(就大街上的普通民众而言)宗教仪式和空洞的献祭典礼,最终必将走向死亡,就像空心的大树,一旦无法再从现实世界汲取养分就必然死去。如今的印度教也不复几代人之前那样僵化、可怕。古老寺庙的门窗已经敞开。年轻的印度男人和女人已经意识到危机的到来,如果内部继续分立对抗,他们就无力一致对外抗击外国“主子”,随之而来的,将是灭顶之灾。恒河两岸新事连连发生。当350,000,000人都有新事发生时,世界历史的新篇章自将就此写下。

印度虽然也有几个大城市,但本质上来说依然是个乡村国家,因为71%的人口仍然居住在乡村。其他人分散在各个城市,你至少应该听到过它们的名字。比如加尔各答,位于恒河与布拉马普特拉河入海口。它最初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渔村,但在18世纪时却成了克莱夫[8]对抗法国的中心,渐渐发展成全印度顶尖的海港。随着苏伊士运河通航,它在很大程度上丧失了从前的重要性,因为人们发现,如果刚巧有一船货要送到印度河流域或旁遮普地区,直接从孟买到卡拉奇比到加尔各答更方便。自成一岛的孟买也是东印度公司的产物,后者本打算用它作为海军基地和德干高原棉花的出口贸易港。它实在是太适合后一项用途了,以至于吸引了来自整个亚洲的定居者,后来又变成了波斯先知最后一群追随者——琐罗亚斯德教徒——的家园。这些祆教徒是印度最富有也最智慧的人。他们对火的崇拜不容任何玷污,因此,对他们来说,逝者绝不可入土安葬。结果,孟买在外界眼里便可悲地成了这样一个城市:在那里,祆教徒的尸首要留给秃鹰,这种彻底消失的方式迅速到让人几乎要觉得,或许还是照常让蛆虫慢慢啃咬来得更好一点。

德干高原东海岸还有一座城市名叫马德拉斯[9],是科罗曼德尔海岸的主要港口。本地治里,这座往南一点的法国城市是过往时光的留存,那时候法国正是英国最主要的竞争对手,迪普莱与克莱夫为了独占印度而争斗不休,那场战争后来孕育出了可怕的加尔各答黑洞事件[10]。

自然,绝大多数重要城市都位于恒河流域。西部的第一座城市是德里,莫卧儿王朝的皇帝们曾居住在那里,之所以被选中,是因为它牢牢扼守着从中亚进入恒河流域的大门,可以说,掌握住德里就掌握了整个印度。顺流而下,接下来是阿格拉,莫卧儿四朝君王安居于此,其中一个修建了泰姬陵来纪念他深爱的女人。继续往南是安拉哈巴德,正如其名,这是个伊斯兰教圣城。同一区域还有勒克瑙和坎普尔,两者均因1857年的大规模兵变[11]而为人所知。

继续向下游前进,我们来到了贝拿勒斯,这是所有虔诚印度教徒心目中的罗马与麦加,他们来到这里,不但是为了在恒河圣洁的水中沐浴,也为了能够死在这里,并如愿在河岸某个高台上被火化,骨灰撒入河中。

但我最好还是就此打住。无论你是历史学者、化学家、地理学者、工程师还是单纯的旅行者,只要涉及有关印度的话题,就会发现自己陷入了道德与精神问题的浩渺大洋中心。西方人在进入这座迷宫时应格外小心,因为在这里,我们不但是门外汉,更是新手。

神圣高贵的人们聚集在尼西亚和君士坦丁堡开会,试图制定出后来征服了西方世界的宗教教义[12]。而此前两千年,我刚才以如此熟稔口吻写到的这些人的祖先便已约略定下了他们宗教与信仰的核心要义,就在今天,这种宗教信仰正令我们的邻居大为头疼,甚而可能还将继续困扰他们十几个世纪。谴责我们不熟悉的东西很容易,太容易了。我所了解到的印度对我来说大都是陌生的,让我感觉不舒服,那是因为不安烦躁而带来的困惑感。

但接着我便想起来,我的祖父祖母曾经给我带来过同样的感受。

到现在,我终于开始认识到他们是对的。或者说,即便他们不总是对的,至少也不像我曾经认为的那样总是完全错的。这是艰难的一课。它想要教会我一点关于谦逊的事。上帝知道,我真的需要它!

[1]本书写作时仍为英属印度,包括今印度和巴基斯坦,两国于1947年各自独立。

[2]这里指的是印度次大陆的地理文化区域,覆盖巴基斯坦东部和印度北部部分地区,不限于今天印度的旁遮普邦。

[3]今印度瓦拉纳西,印度教圣地,位于恒河中游河曲左岸,沿岸皆台阶和高台,河岸高台上有露天火葬场,传统上,印度教徒死亡并火葬后,要将骨灰撒入恒河。

[4]即斯里兰卡。

[5]即《吉姆·克劳法》,该法令行于1876年至1965年之间,旨在对美国南部及边境各州针对有色人种实施种族隔离,“吉姆·克劳车厢”即黑人专用车厢。直至非裔美国人民权运动(1954—1968)展开,美国最终于1968年颁布《民权法案》,才废止种族歧视,将“因种族、肤色、宗教或宗祖国籍……用暴力或物理、伤害、恐吓、干预他人”的行为列为犯罪。

[6]纽约的黑人聚居区。

[7]宙斯和朱庇特分别是希腊神话和罗马神话中的主神,奥林匹斯山为众神居所。

[8]罗伯特·克莱夫(Robert Clive,1725—1774),曾任英属印度总督,建立了东印度公司在孟加拉地区的军事和政治霸主地位。

[9]今钦奈,印度南部经济、文化、教育中心之一。

[10]约瑟夫·迪普莱(Joseph Francois Dupleix,1697—1763)时任法属印度总督,是克莱夫的主要竞争对手。加尔各答黑洞是当地一座土牢,1756年一批英国战俘被投入其中,由于太过拥挤,导致上百人因缺氧和高温中暑而亡。

[11]即1857—1858年爆发的印度起义,也称第一次印度独立战争,起义由受雇于英国东印度公司的印度士兵发起,对抗其在印度的统治,最终失败。

[12]即数次尼西亚公会议和君士坦丁堡公会议,也就是基督教大公会议,两者的第一次会议都是在公元4世纪召开,第一次尼西亚公会议同时也是基督教历史上的首次世界性主教大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