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堪的纳维亚半岛:被瑞典和挪威王国瓜分的土地

中世纪的人们生活在神话故事的幸福世界里,他们很清楚斯堪的纳维亚半岛为什么会是如今这副古怪模样。当善良的上帝完成创造世界的工作后,恶魔来了,想知道上帝在离开天堂的这长长七天里究竟做了什么。恶魔看到了我们这刚刚萌发生命的年轻可爱的星球,顿时怒不可遏,举起一块大石头就砸向了人类的新家。这块石头落进北冰洋,成了斯堪的纳维亚半岛。这块石头如此贫瘠荒凉,看起来完全不适合生存。但善良的上帝想起,在他精心创造其他大陆时还余下了一点肥沃的土地。他将剩下的这点土地撒在了挪威和瑞典的山间。当然,这些不够覆盖所有地面,如此也就解释了,为什么这两个国家的大部分地区始终是巨怪、侏儒和狼人的居所,因为没有人类能够在这样贫瘠的土地上生存,哪怕只是想一想都不可能。

现代人类也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童话故事,不过是一个科学故事,基于他们用自己的双眼能够观察到的确定事实。按照地理学家的说法,斯堪的纳维亚半岛只是一个非常古老、非常大的陆地的幸存部分,这片大陆的存在远远早于泥炭沼泽森林的时代[1],当时它横跨北冰洋,从欧洲一直延伸到美洲大陆。

我们当然知道,各大陆板块当前的分布格局是很晚才形成的,它们甚至似乎还在移动,就像漂浮在池塘上的落叶一般。这几大洲之间如今隔着大洋大海,从前却曾是一整块坚实广阔的大地。挪威和瑞典曾经同属的大陆已经消失不见,只留下最东侧的斯堪的纳维亚山脉还矗立在水面之上。冰岛、法罗群岛、设得兰群岛和苏格兰也是如此。其余部分如今都沉睡在北冰洋的海底。也许有一天情况会颠倒过来,那么北冰洋就会成为干燥的陆地,瑞典和挪威则将变成鲸鱼和大小鱼儿的乐土。

挪威人似乎从不为这个危及家园存亡的威胁而担忧。他们有其他事要操心。比如说,求生问题,如果你记得挪威只有4%的国土面积(区区4000平方英里)可用于耕种,就会明白,这可不是个简单的问题。瑞典稍好一点,有10%,也好得不多。

有失自然有得。瑞典的一半都是森林,挪威的1/4覆盖着松林和冷杉。这些森林在慢慢被砍伐,但伐木业造成的危害并不比我们的更致命。它以人们能想到的最科学的方式进行,因为瑞典人和挪威人都清楚,他们的国家在常规农业发展上讨不到任何好处。问题全在于冰川,它们一度覆盖了整个半岛,从挪威北角直至南端的林讷角。这些冰川从岩石山坡上滑下,所经之处就像猎狗舔过的盘子。它们不但夺走了这些山脉好不容易攒下的土壤(要覆盖这样广阔的地域,得花掉上百万年的时间),更是将泥土一路带出国境,送到我在德国章节里刚刚提到过的欧洲北部大平原。

四千年前,亚洲人西进欧洲的大迁徙先头部队一定很清楚这一点。当他们最终渡过波罗的海时,发现了斯堪的纳维亚半岛上还住着几个芬兰祖先的游牧民族。要把他们赶回北端偏僻的拉普兰荒野是非常容易的事。但即便这样做了,新来者又能指望靠什么为生呢?

山区贫瘠的土壤

倒是有好几条出路。首先,他们可以出海打鱼。无穷无尽的海湾与峡湾大大拉长了这个国家的海岸线,而它们都只是冰川试图冲入大洋时在岩石上刻下的深沟而已。若非如此,若是挪威海岸像荷兰或丹麦一样笔直的话,长度将只有现在的1/6。今天的挪威人依然在捕鱼。墨西哥湾流极力确保所有海港终年不冻,哪怕是极北的哈默弗斯特。罗弗敦群岛面对着寒冷、清冽的北冰洋海水,每个角落似乎都很适合鳕鱼的生长,它为超过十万名渔夫提供了工作机会,同时还有十万多人忙着将拖网渔船带到岸上的收获装进罐头。

第二条路,如果不喜欢捕鱼,还可以去当海盗。整条挪威海岸线上都排列着大大小小的岛屿,它们占据了这个国家总面积的7%,各岛之间互不连通,海峡、沙滩、海湾、峡湾组成了极其复杂的隔离网,以至于从斯塔万格驾驶汽船到瓦尔德[2]需要两名舵手六小时一班地轮换着严守岗位,一刻也不能松懈。

中世纪时还没有信号灯、浮标或灯塔(林讷角灯塔是挪威海岸线上最古老的灯塔,即便如此,它的建成也是相当近代的事情了),任何外国人都无法在这条危险的海岸线上行驶十英里。尽管罗弗敦两座岛屿间那著名大漩涡的故事是被夸大了许多,可若是不带上半打以上的本地人指路,没来过的船长也绝不敢闯进这片水上迷宫。因此,海盗在他们熟悉的峡湾里打造出自己的作战基地,安心地知道,在能看得见自家山脉的范围内完全没什么值得害怕。他们将这份天然优势利用得相当好。此外,他们还不断改进船只和作战技巧,直至终于拥有了远征英格兰、爱尔兰及荷兰的能力。一旦发现了前往这些相对邻近区域的航路,他们便开始一点点拉长航线,直至法国、西班牙、意大利乃至远在君士坦丁堡的人一听到归国商人报告说在附近见到了维京海船上描画的龙便心神不宁。

挪威

仅仅9世纪初,他们就掠夺了巴黎不下三次。他们驾船逆莱茵河而上,一直到达科隆和美因兹。至于英格兰,古斯堪的纳维亚的不同部族为了这个国家的财富彼此征战不休,就像今天的欧洲国家会为了一块特别诱人的油田打仗一样。

就在冰岛被发现的同一时期,斯堪的纳维亚人在俄罗斯建立了第一个政权,并自行统治那片土地达整整7个世纪之久。再后来,一支两百艘船(都是小船,必要的时候可以扛着走过陆地)组成的抢劫探险队从波罗的海驶向黑海,在君士坦丁堡引发了巨大的恐慌,以至于东罗马帝国忙不迭地将这些野蛮人收归旗下,聘为特别护卫。

自西进入地中海后,他们在西西里岛以及西班牙、意大利和非洲海岸站住了脚,一次又一次在教会的四处征伐中“建功立业”。

这古老的斯堪的纳维亚国家的一切荣光最终归于何处了呢?

如今留下的不过是一个备受尊敬的小小王国,它捕捞并出口大量的鱼,从事运输贸易,政客们为了民众应该说哪种语言而舌战不休——要不是挪威当局有每两三年就为他们最重要的城市和火车站改一次名的要命习惯,国际世界压根儿不会留意到这些争论。

墨西哥湾流的成果

阿拉斯加590,000平方英里的土地上生活着60,000人口

挪威、瑞典和芬兰面积总和430,000平方英里,却拥有12,000,000人口

如今的首都奥斯陆建在一个非常古老的挪威人聚居点附近,这个聚居点早已毁于大火。丹麦国王克里斯蒂安四世修建了这座城市,因此它原本一直叫克里斯蒂安,直到挪威人决定净化他们语言中所有的丹麦痕迹。奥斯陆位于挪威最富庶的农业区,就在奥斯陆峡湾的头顶上。峡湾汇入斯卡格拉克海峡,这道宽阔的海峡事实上是大西洋的分支,将挪威与丹麦分隔开来。

像斯塔万科、奥勒松和克里斯蒂安桑这样的城市都只有在早上九点汽船鸣笛时才会苏醒过来。卑尔根则是古老的中世纪商业同业会所在地,这个组织照看着整个挪威海岸的商业需求,如今它依靠一条铁路与奥斯陆相连。特隆赫姆也是如此,有一条支线通往瑞典的波罗的海沿岸。更北部,深入北极圈内的纳尔维克港口吞吐着产自拉普兰的瑞典铁矿石。特罗姆瑟和哈默弗斯特的空气中永远飘荡着鱼腥味。这些地名出现在这里,是因为我们很少能看到有人类能够在北纬70°的地方舒适地生活。

这是片奇特的土地,也是片生存艰难的土地。一片会驱使它成千上万的子女扬帆出海,告诉他们要尽最大努力走得更远的土地,尽管如此,却也要设法保留住他们的爱与尊严。如果有机会,你也不妨乘船往北走走。所有地方都是一个模样。某个被上帝遗忘的小村庄,只因几丛草便存在着,那草只够一只山羊的口粮。村里有五六间房舍,几条破破烂烂的船,一艘每周造访一次的汽船。可人们会因为再次看到它而热泪盈眶,因为这是家,这是他们的家,这是融在他们骨血里的地方。

四海之内皆兄弟,这是个高尚的梦想。

在博德或瓦尔多这样到任何地方都得坐着汽船花上十天时间的处所,它却以奇怪的方式实现了。

北极大高原消失在北冰洋波涛之下,只留下一道山脉。山脉另一侧坐落着瑞典。这是个与挪威截然不同的国家。人们常常设想,为什么这两个国家不干脆合并起来。这样就能省下大笔的管理费用了。纸面上看来,这样的安排完全可行,但它们的地理环境决定了这绝无可能。挪威因墨西哥湾流而得享温润的气候,多雨,少雪(在卑尔根,连马儿见到不带伞也不穿雨衣的人都会惊讶犹疑);瑞典则是大陆性气候,冬季漫长而寒冷,降雪量很大。挪威有探入内陆数英里之远的深深峡湾;瑞典海岸低平,有几个天然港口,但全都不及卡特加特海峡的哥德堡来得重要。挪威完全没有自己的矿产,瑞典却拥有世界上最富的一些矿床。遗憾的是,煤矿的缺乏还是迫使瑞典不得不从德国和法国进口大量矿石,不过,最近二十年里,许多大瀑布相继被驯服、开发,瑞典得以渐渐摆脱了对煤炭的依赖。同时,覆盖这个王国大部分土地的森林成就了庞大丰厚的瑞典火柴托拉斯和远近闻名的瑞典造纸业。

看看北冰洋地图,这就是你全部看到的

同挪威和丹麦人一样(你也可以说,除了英国,所有日耳曼种族的国家都一样),瑞典人对于人类智慧的无限可能深信不疑。它的科学家因此拥有无限自由的发挥空间。结果,化学家们从原本要被丢弃的木材工业废料中发现并研制出了大量副产品,比如赛璐珞和人造丝。它的农业发展水平虽然比挪威高得多,却依旧受困于艰苦的自然环境,高大的山脉如此斩截地将斯堪的纳维亚半岛一分为二,瑞典不巧正处于无遮无拦的寒冷一侧。或许这能够解释,为什么鲜花在这里如此受人青睐。冬天实在太长,太阴沉。因此,每户瑞典人家都试图用鲜花和常绿灌木来为家中增添些许亮色。

在其他许多方面,瑞典也和挪威很不一样。在挪威,古代的封建制度随着黑死病的到来而灭亡,这场爆发于中世纪末期的可怕瘟疫中断了维京人进一步的野心与行动。在瑞典则是另一番景象,大片土地带来的收益使得这个国家的贵族能够存续至今。尽管它如今有了一个社会主义的政府(就像绝大多数欧洲国家一样),斯德哥尔摩仍然是以贵族政治为背景的城市,与奥斯陆和哥本哈根截然相反,后者极端平民化的质朴与瑞典首都娴熟的宫廷礼仪一样,都保持得分毫不差。

或许这样的发展也是由于瑞典奇特的地理位置。不同于面对大西洋的挪威,瑞典本质上是个面朝内海的国家,它整个的经济福祉,连同历史,都与波罗的海紧紧交织在一起。

只要斯堪的纳维亚依旧只是不宜居的荒野,西海岸与东海岸的斯堪的纳维亚人之间就没有太多区别。在外人看来,他们全都是“斯堪的纳维亚人”。还有那古老的祈祷词,当谦卑的祷告者念诵着“仁慈的主啊,请让我们远离斯堪的纳维亚人的怒火吧”时,他们的脑海中并不会分辨要远离的究竟是哪部分的斯堪的纳维亚人。

但公元10世纪后,事情开始起了变化。北部斯韦阿兰地区(其首府位于梅拉伦湖畔,今天的首都斯德哥尔摩也在这座湖边)的瑞典人与南部哥特兰省的哥特人之间爆发了一场大规模的惨烈内战。这两个部族有着非常近的亲缘关系,在同一座神殿附近供奉他们的神明,那是他们的“众神居所”,就建在如今北欧最古老、最重要的大学城乌普萨拉所在的地方。这些争斗持续了两个多世纪,在削弱国王力量的同时,大大增强了贵族的势力。也是在这期间,基督教打开了进入斯堪的纳维亚半岛的缺口,教士与修士都站在贵族一边(在大多数国家,情况恰好是反过来的),到最后,瑞典的君王变得那般孱弱,以至于在足足一个半世纪里,瑞典都不得不奉丹麦为君主国。

1520年,当一桩罪恶谋杀的消息震惊西方世界时,欧洲几乎已忘却了瑞典的存在。那是最可怕、最不可宽恕的阴谋屠杀,足以被永远铭刻在人类历史的耻辱柱上。那一年,丹麦国王克里斯蒂安二世邀请瑞典所有贵族首脑人物出席一场盛大的宴会,那本该是友爱的盛宴,针对国王和他所爱的瑞典臣民之间可能出现的问题,谋求一劳永逸地解决之道。然而,宴会的结尾是,所有客人被关押起来,或遭斩首,或被溺毙。只有一个有分量的人物逃脱了。那就是古斯塔夫。他的父亲名叫埃里克·瓦萨,几年前被同一位克里斯蒂安国王下令斩首。此后古斯塔夫便逃到了德国。当大屠杀的消息传来,他返回故土,领导从前的自耕农发起一场革命,最终将丹麦人赶回他们自己的国家,他本人则加冕为瑞典国王。

从此,一个国内与国际大冒险的非凡时代开启了,它不只让这一小片饱受贫瘠所苦的土地成了欧洲新教徒大业中的赢家,更将瑞典变成了抵挡斯拉夫人入侵的最后一道防线,当时这一威胁正日益增长。因为,在被忽视了数个世纪以后,俄罗斯终于踏上战争之路,开始了它向着大海进发的著名征程[3],这一扩张至今未休。

瑞典似乎是唯一意识到威胁的国家。在整整两个世纪里,它将所有力量集中起来,只做了一件事:将俄罗斯堵在它自己的国境线内,远离波罗的海。当然,瑞典注定会失败。战争彻底掏空了它的国库,却也只不过让俄罗斯势不可挡的步伐稍稍晚了几十年而已。瑞典坐拥波罗的海大半的海岸线,统治着包括芬兰和英格尔曼兰(今圣彼得堡所在地)、爱沙尼亚、立沃尼亚和波美拉尼亚[4],疆域面积达173,000平方英里(大体介于美国亚利桑那州和得克萨斯州之间),人口只比纽约市少一点(瑞典6,141,671人,纽约市6,930,446人),然而,当战争终了,却沦落为二流的王国。

林至今仍覆盖着这个国家的一半领土,却摇身一变,成了半个欧洲大陆木材需求的支柱。这些树木在冬天里被砍伐,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直至春天来临。这时候,它们就会被拖过雪地,来到最近的河边,扔进峡谷。当夏季到来,内陆高山上冰雪消融,河流开始奔腾,卷起这些木材,将它们带到山谷中。

还是同一条河流,从前一直充当着铁路的角色,如今渐渐变成了锯木场的动力源,它收拾起木材,将它们变成人们想要的东西,无论是火柴梗还是四英寸的木板。这时,波罗的海已经破冰化冻,轮船可以再一次抵达东海岸各地,完工的木材产品被托付给蒸汽轮船。在此之前,木材产品所费很少,只是一点伐木工人和磨坊工人的工钱,而无论什么时候,只要时间不是最重要的优先要素,轮船就始终为我们提供着最廉价的交通服务。

这些船只往返都载货。若是接不到返程货,就得放空回家了。当然,回程载货并不能收取很多费用,因此,瑞典的进口商品价格大都非常合理。

同样的系统也应用在铁矿石上。这些铁矿石的质量之高,就连本国拥有矿床的国家都对它们有着大量的需求。鉴于这个国家没有任何一处的宽度超过250英里,要抵达海岸总是一件相当容易的事。瑞典北部靠近基律纳和耶利瓦勒的拉普兰地区拥有储量巨大的铁矿,出于某个神秘理由,大自然直接将它们在地面上堆成了几座低矮的山。夏天,矿石被送到波的尼亚湾旁(波罗的海北部)的吕勒奥,冬天的吕勒奥港口很快就会结冰封冻,便送到挪威的纳尔维克,由于墨西哥湾流的缘故,它全年都不结冻。

距离这些铁矿不远就是瑞典最高的山峰凯布讷山(海拔近7000英尺),此外,那里还矗立着欧洲最重要的发电站之一。发电站刚好位于极圈内,但既然电力似乎并不会受到地理纬度影响,它照样能以极低的成本满足铁路和那些地表矿场设备的能源需求。

瑞典南部自然是整个斯堪的纳维亚半岛最肥沃的部分,它得到了冰川从北部带来的一点泥土,相应地,人口也最为稠密。那里有大量湖泊。事实上,瑞典是世界上湖泊最多的国家之一,足有14,000平方英里的国土表面被水覆盖,仅次于芬兰。通过开凿运河连通各湖,瑞典人在全国范围内组建起了廉价的交通网络,有赖于此,不但如北雪平这样的商业中心大大受益,各港口也不例外,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哥德堡和玛尔摩。

有的国家里,人们服从大自然的规则,最终沦为它的奴隶;有的国家里,人们彻底破坏了大自然,以至于完全断绝了与伟大生命母亲的一切联系,然而世间万物皆由自然创造,也注定了要终结于自然。最后,终于有了这样一些国家,在那里,人类与自然学会了相互理解、相互欣赏,心存感激,达成了互惠互利的妥协共存。如果你想找出一个例子,就向北走吧,年轻人,去看看斯堪的纳维亚半岛上的三个国家。

[1]大约是三百万年前的石炭纪末期到二叠纪期间。当时地球上的热带区域大多丛林稠密,土地蓄水量极高,森林中的植物和落叶落下后,因缺氧而无法完全腐化分解,最终形成泥炭。泥炭经过适度条件下的长期演变即可形成煤炭。

[2]斯塔万格位于挪威南端,瓦尔德位于北端。

[3]指沙皇俄国时期俄罗斯对于波罗的海、黑海和亚速海诸出海口的争夺。

[4]立沃尼亚包括今拉脱维亚和立陶宛等地,波美拉尼亚今分属波兰和德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