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许久前就思索着以“异端的肖像”为题,写关于从古代到近代欧洲种种类型的绝对的探究者们的评传,将它们结集成册。
虽然简单地说是绝对的探究者,但在我脑海里存在的概念,比如被权力附体的人、被美附身的人、疯癫的帝王、梦想成为超人的人、魔法师、恶魔主义者、因自恋而破灭的艺术家、受重创的革命家、隐士、乌托邦主义者、创造无意义东西的发明家、疯狂的信徒、预言者、幻视者、犯罪者、杀人者……需同时具备其中的两项或三项,我不知道它是否严丝合缝地吻合世间的“异端”这一概念。但经由我擅自取舍抉择,入选“异端的肖像”的人物都(在物质和精神的意味上)在生涯里经历了绚烂的荣光之顶点和悲惨的破灭之深渊,我想明确的是他们都拥有如是双重经历。荣光与悲惨,权力与破灭——可以由之窥见这痉挛的二重性的存在,便是我脑海里的“异端”概念。痉挛愈激烈,则愈接近“异端”。因此,这一概念本是恣意的,愿诸君理解。
包括出现在最初的构想中却没有最终在本书中登场的人物,按时代顺序排列如下:焚烧了罗马的皇帝尼禄、相传与基督在同一时期行使奇迹的提亚纳的阿波罗尼乌斯(Apollonius of Tyana)、梅列日科夫斯基(Dmitry Merezhkovsky)的《诸神之死》中所描绘的叛教者尤里安、被认为是自动人偶发明者的教宗西尔维斯特二世(Silvester PP. II)、文艺复兴权力意志的体现者切萨雷·波吉亚(Cesare Borgia)、狂热的神权政治家萨沃纳罗拉(Girolamo Savonarola)、放荡的魔法师帕拉塞尔苏斯(Paracelsus)、占星家诺查丹玛斯(Nostradamus)、风格主义的皇帝鲁道夫二世(Rudolf II)、身兼收藏家及发明家的万能学者阿塔纳修斯·基歇尔(Athanasius Kircher)、欺诈师卡廖斯特罗、幻视者斯威登堡(Emanuel Swedenbor)、妖僧拉斯普京(Grigori Rasputin)等,不一而足。——关于这些人物,我已经在其他书(《梦的宇宙志》《黑魔法手帖》《毒药手帖》《秘密结社手帖》)里涉及,但若有机会还想续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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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部书里最初的六篇于1966年1月到11月在杂志《文艺》上隔月连载,最后一篇是先前已收录于评论集《神圣受胎》(现代思潮社,1962年)文章的再次收录。卷首一篇《巴伐利亚狂王》,去年以《狂王》为题,单独刊行了附插图的限定版(PRESSE-BIBLIOMANE 刊行)。
对为我提供杂志连载机会的现任《文艺》总编杉山正树氏,和长时间静候这部书完成、向来为装帧煞费苦心的桃源社矢贵昇司氏,我由衷表示感谢。
涩泽龙彦
1967年2月于北镰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