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罗马国祚中最关键的八年里充当核心人物的西庇阿,在余生中只是偶尔出现在历史的聚光灯下。他曾在物质上拯救了罗马,现如今,他隐退为私人公民,试图在道德上拯救她。如果一个人曾经获得如此难以企及的名望,却能将自己的野心和利益抛之脑后,表示国家高于个人,那么他的榜样就可能会影响后世。终极的自我牺牲一直是世界文明中最强大的道德力量之一。只可惜西庇阿的榜样力量被马略、苏拉和恺撒等人的自私自利埋没了。

要追溯他职业生涯的后半段,也是时间较长的那段,是很困难的——帷幕只在一系列简短的场景中拉开。我们听说他关心麾下士兵的安置问题;对他每一个曾在西班牙和非洲服役的老兵按照服役一年两英亩的比例分配了土地。扎马之战过去三年后,他当选监察官(censor),这个职位不仅是高阶政务官之一,还被视为政治生涯的顶点。顾名思义,两名监察官负责进行人口普查(census),这不仅仅是登记,也是检查公共和私人生活情况的时机。届时,监察官会发布关于他们打算施行的道德规范的法令,处罚违规行为,并选择元老院的新成员。监察官无需为他们的法案负责,唯一的限制是禁止连任,以及没有两位监察官的一致同意,任何法案都是无效的。西庇阿的任职期似乎异常和谐,在处罚方面也无可指摘。

我们要等到公元前192年才再次听说他的事迹,而这件事也再次成为他宽宏大量、眼界开阔的例证。在扎马之后的七年和平时期,汉尼拔一直在新的领域施展才能——恢复迦太基的繁荣,改善迦太基的行政制度。但是在这项工作中,他得罪了很多同胞。他努力保护人民的自由,中止了司法权的滥用——这种滥用使人想起威尼斯最糟糕的时代。同样地,他还发现,如果不开征新税,岁入就无法筹措每年支付给罗马的赔款,于是他调查了侵吞公款现象,而这正是这种不完善行政制度的根源。一直在掠夺公众财物的那些人勾结起来,奉法官(1)之命,挑唆罗马人对付汉尼拔。罗马人对这位迦太基伟人的恐惧还没有消退,他们一直在满怀嫉妒和猜疑地观望迦太基的商业复兴。他们如饥似渴地抓住了这样一个干预的借口。然而我们从李维那里了解到,“西庇阿·阿非利加努斯长期以来都在积极反对这种做法,他认为,与针对汉尼拔的仇恨和指控为伍,非常有损于罗马人民的尊严;将公权力介入迦太基人的派系纷争,觉得在战场上战胜那位指挥官还不够,还要走司法程序起诉他……”西庇阿的反对虽然拖延了时间,却无法阻止那些卑鄙小人的复仇欲望——这一年的执政官是加图——罗马派使团到迦太基去控告汉尼拔。汉尼拔意识到受审纯属徒劳,决定趁早逃跑,他乘船前往推罗(Tyre),一路上更多的是为国家而非自己的不幸而悲叹。

第二年年初,西庇阿第二次当选执政官,与他共同当选的是提比略·隆古斯(Tiberius Longus),巧合的是,他们的父亲曾在汉尼拔战争的第一年里共同担任执政官。西庇阿的第二个执政官任期相对比较平淡,至少在军事上是这样,因为元老院决定,由于没有直接的外部危险,两位执政官应当留在意大利。尽管西庇阿屈从了,却强烈反对这一决定,而历史也将再次证实他的先见之明,斥责那些目光短浅的罗马元老院议员的“静观其变”政策。

在扎马之战和他第二次担任执政官之间的这段时期,罗马在希腊打了一仗。扎马之战给予罗马人的行动自由,结合之前的某些因素,再次调整了罗马的外交政策,或者更确切地说,是初次调整。自从击退了皮洛士(Pyrrhus)之后,罗马就一直在向与近东不可避免的接触靠近。这里的三个大国是亚历山大大帝死后他的广阔领土分出来的三个帝国——马其顿、埃及和叙利亚,或者按照当时的说法,叫亚细亚。

罗马与埃及在八十年前结为同盟,二者的同盟由商业联系加以巩固。但马其顿国王腓力五世与汉尼拔结了盟,虽然他的帮助只是口头上的,没有实际意义,但进攻意大利的威胁还是促使罗马人在希腊诸国联盟的支援下向他发起了进攻。罗马在其他地方被掏空了资源,于是在公元前205年抓住了第一个机会,签订了一份并非决定性的和约。腓力利用罗马专心对付汉尼拔无暇他顾之机,与叙利亚的安条克(Antiochus)签订了夺取并分享埃及领土的契约。

但是在扎马之后,罗马可以随心所欲地响应盟友求助,也急于报复腓力派四千名马其顿人在最后一战中援助汉尼拔的偏袒行为。然而元老院只得谎称腓力即将入侵意大利,才能说服渴望享受和平成果的人民大会投票同意。在狗头山(Cynoscephalæ),军团战胜了方阵,腓力被迫接受和平条款,这些条款使他的国家沦为像迦太基一样的二流强国,被剥夺了国外的占领地,未经罗马同意不得开战。

可是罗马元老院并没有意识到,这边除掉了马其顿的威胁,那边与叙利亚国王安条克的战争就成了必然,因为罗马一统天下的浪潮显然预示着他自己迟早会被淹没。罗马实际上已经先把迦太基吞了进去,然后是马其顿,而安条克并不喜欢扮演约拿(Jonah)这个角色(2)。地中海世界太小了,一山难容二虎。安条克为自己“万王之王”的浮夸头衔洋洋自得,决定趁此良机采取主动,扩大自己的领土。公元前197年至前196年,他征服了整个小亚细亚,甚至进入了色雷斯。

他的下一个目标显然是希腊,罗马人却看不出来,不过西庇阿看出来了。他在一场预言性的演说中表示,“有充分的理由担心即将与安条克发生一场危险的战争,因为他已经自己主动踏入欧洲;当他一方面受到罗马人的不共戴天之敌埃托利亚人(3)的怂恿,另一方面又受到以战胜罗马人而闻名的将军汉尼拔的鼓动(汉尼拔最近入驻了安条克的宫廷),因而对战争蠢蠢欲动时,元老们以为他将如何行动呢?”但元老院就像谚语中的鸵鸟一样,拒绝了这个建议,决定不仅不向马其顿派遣新的军队,还要把已经在那里的军队带回国遣散。如果把马其顿作为西庇阿的任职地分配给他,那么来自安条克的危险可能就会被扼杀在萌芽状态,也能防止他后来入侵希腊。

在政治上,他这一年任期的主要特点是在意大利各地广泛推行罗马公民殖民地安置政策——这是为了预防汉尼拔入侵后意大利诸国那种危险的反叛。西庇阿本人享有被监察官指定为首席元老的荣誉,这个职位除了荣誉之外,比被它取代的主持元老的影响更大。因为主持元老的职能仅限于现代“议长”的职能,而首席元老既可以发表意见,也可以主持会议。

这一年里唯一的重大战事是在意大利西北部,那里的因苏布雷和利古里亚高卢人以及波伊人发动了一次周期性的起义。该地为另一位执政官隆古斯的任职地,他对波伊人动兵了。他发现他们兵力雄厚、意志坚决,便赶紧派人去找西庇阿,请他与自己合兵一处,如果他觉得合适的话。然而,高卢人见这位执政官采取守势,也猜到了原因,在西庇阿赶到之前就立刻发动了进攻。很明显,罗马人侥幸逃过一劫,但这场战役完全不具有决定性,他们平平安安地撤退到了波河畔的普拉森提亚(Placentia),而高卢人则撤回自己的土地。

后续情况就不清楚了,不过有些作家说,西庇阿与他的同僚会师之后,在树林和沼泽地允许他前进的范围内蹂躏了波伊人和利古里亚人的土地。无论如何,他都去了那里,因为据记载,他是从高卢回来举行选举的。他的任期内还有另外一件事,在他的提议下,元老院议员们首次在罗马节上获得了专门预留的单独席位。虽然许多人认为这是一项早该授予的荣誉,但也有一些人激烈反对,认为“元老院的威严每增加一分,人民的尊严就减少一分”,这种做法突出了阶级意识,如果说这五百三十八年来普通席都已经很好了,那么现在为什么要改呢?“据说,最后连阿非利加努斯自己都后悔在执政官任上提出了这件事:要让人们同意改变长久以来的习俗,实在是太难了”(李维)。

所有这些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然而西庇阿出于善意,考虑到了他人的舒适和体面——却并不能增进他自己的舒适和体面——这可能是他昔日对人民的影响力被削弱的原因之一,而人民曾经是他与目光短浅的元老院对抗时的依靠。

选出继任者后,西庇阿又一次隐退,而没有像退休的执政官经常做的那样,去掌管一个海外行省。后世有一两位罗马历史学家试图探究这种情况背后的动机。于是,加图的传记作者科尔内利乌斯·奈波斯(Cornelius Nepos)说,西庇阿想把加图调离西班牙行省,自己接替他,由于没有得到元老院的同意,西庇阿为了表示不满,便在执政官任期结束后隐退。普鲁塔克在他的加图传中又否定了这一说法,说西庇阿实际上接替了加图在西班牙的职位。除了这两位后世作家已知与史实不符之处外,这种卑鄙的做派也不符合关于西庇阿性格的所有确定事实。我们知道,加图和西庇阿一向水火不容,但是就记录下来的发言来看,始终都只有加图一个人怀恨在心,西庇阿的希腊文化在他看来,就像公牛眼里的红布,西庇阿对迦太基的温和态度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个人总是重复“迦太基必须毁灭”这句陈词滥调——怕不是黄色新闻(4)的老祖宗——无法容忍那个精神境界和声望都高于自己的人妨碍到自己,他的小心眼儿也不安分,直到促成迦太基和西庇阿的毁灭。如果可以将单方面的怨恨称为不和的话,那么他们的不和是从扎马开始的,当时,作为财务官的加图在西庇阿手下任职,早已对他的希腊习惯恨之入骨,甚至不想和他生活在同一座军营里,将军在分配战利品时对士兵极为慷慨,也遭到了加图的激烈反对。

幸亏有一些外在的事实推翻了奈波斯和普鲁塔克在这件事情上的说法。元老院作出了遣散加图在西班牙军队的决定,同时也拒绝了西庇阿把马其顿作为执政官任职地分配给自己的要求,并遣散了那里的军队。于是加图回国,在西庇阿的执政官任期刚开始时获得了一场凯旋式。既然没有军队,显然也就没有前执政官的位置,这就说明西庇阿希望在执政官任期结束后赴任西班牙的说法是站不住脚的。

然而,他留在罗马而没有谋求去其他海外行省的真正动机并不难猜。他曾预言了来自安条克的危险,由于元老院对此不予考虑,双方必有一战,所以西庇阿希望到时候自己能在场,为他觉得必将到来的召唤作好准备。他是对的,因为汉尼拔当时甚至还建议安条克远征意大利,汉尼拔一如既往地主张,在意大利作战是打败罗马的唯一秘诀,因为这样的入侵会削弱罗马人力物力财力的最大值。汉尼拔提议给自己一支部队,在非洲登陆,召集迦太基人,作为筹备,与此同时,安条克进驻希腊观望,准备在时机成熟时横扫意大利。

汉尼拔的一名特使,一个名叫阿里斯托(Aristo)的推罗人,在迦太基被反汉尼拔派系告发。阿里斯托逃了出来,但这一发现引起了迦太基人的内斗,让马西尼萨认为侵吞其领土的时机已经成熟。

迦太基人遣使去罗马告状,马西尼萨也遣使去为自己辩护。迦太基使节团因对阿里斯托出使和逃跑的描述引起不安,而马西尼萨的特使则是煽起了怀疑的火焰。元老院决定派一个代表团去调查,西庇阿被提名为三人中的一员,但是在调查后,三人“完全拿不准,他们的意见没有任何倾向性”。这次未能作出裁定,不太可能是西庇阿的缘故,因为他对当事双方都十分了解,也很有影响力,完全可以当场解决争端。但李维暗示道,代表们可能是奉元老院之命,放弃解决这件事,他还补充说,就总体情况来看,“让这场争端悬而未决方为上策”。他的意思大概是说,由于汉尼拔正在计划入侵,让迦太基人忙于此事,没那个精力去支持他,才是明智之举。

这一年的年底发生了一件事,照亮了西庇阿的职业生涯——不如说照出来的是黄昏。贵族执政官空缺的两位候选人,分别是狗头山战役胜利者的兄弟路奇乌斯·昆克提乌斯·弗拉米尼努斯(Lucius Quinctius Flamininus)和与阿非利加努斯同名的同父异母兄弟(5)普布利乌斯·科尔内利乌斯·西庇阿。

李维巧妙地道出了选举结果:“最重要的是两位候选人的兄弟,这个时代最著名的两位将军,使得竞争变得更加激烈。西庇阿的名声更响亮,相应地也更遭人嫉妒。昆克提乌斯的名声在时间上比较近,他在同年获得了一场‘凯旋式’。此外,到目前为止,前者已有将近两年(6)的时间频频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中;这种情况会使伟大的人物不那么受人尊敬,仅仅是因为人们看腻了。”“昆克提乌斯受公众青睐,因为他的所有资历都是新鲜的,是最近取得的;自凯旋式以来,他既没有向人民要求过什么,也没有从人民那里收受过什么;他说他拉票是为了自己的亲兄弟,而不是同父异母的兄弟;是为了他作战时的副官和战友”——他的兄弟曾指挥舰队与马其顿的腓力作战。“他凭借这些论据达到了目的。”路奇乌斯·昆克提乌斯当选了,而西庇阿·阿非利加努斯又遭遇了更进一步的挫折,尽管有他为自己的老战友和副手莱利乌斯拉票,后者还是未能当选平民执政官。群众永远薄情、健忘,喜欢后起之秀胜过迟暮英雄。

与此同时,战争的阴云正在东方聚积。安条克把女儿嫁给了埃及国王托勒密,保障了后方的安全。然后,他向以弗所(Ephesus)进发,但由于与皮西迪亚人进行了一场局部战役,耽搁了时间。爱琴海对岸的埃托利亚人正努力挑起与罗马人的战争,并为安条克寻找盟友。罗马则相反,被经年累月的战事折腾得疲惫不堪,想尽一切办法推迟或避免与安条克的冲突。为此,元老院向他派去了一个使节团,李维说,根据阿奇利乌斯(Acilius)用希腊语书写的记录,西庇阿·阿非利加努斯也在这个使节团中。使节们去了以弗所,中途停留在那里时,“千方百计地促成了与汉尼拔的频繁会谈,为的是试探他的意向,并消除他对自己遭受罗马人威胁的恐惧”。这些会面有一个附带的后果,虽然是间接的,却很重要,那就是他们的会面被上报给安条克之后,安条克对汉尼拔起了疑心。

但假设阿奇利乌斯的证言是可靠的,我们在这些会面中最感兴趣的,是对西庇阿和汉尼拔之间的一次对话的记载。在这次对话中,西庇阿问汉尼拔:“你认为谁是最伟大的将军?”后者回答说:“亚历山大……因为他以一小支军队打败了人数无法估量的大军,还一路打到了最遥远的地方,仅仅是去那些地方参观都已经是人类所难以企及的了。”西庇阿又问:“排在第二位的是谁?”汉尼拔回答说:“皮洛士,因为他最先传授了安营扎寨的方法,此外,他在地势选择和排兵布阵上表现出来的敏锐判断力无人能及;同时,他还掌握了收拢人心之术,以至于意大利本地人甚至希望被他这样一位异邦君主统治,也不愿被罗马人统治……”西庇阿接着问道:“排在第三位的又是谁?”汉尼拔回答说:“毫无疑问,是我自己。”听到这个回答,西庇阿笑了,又说:“如果你战胜了我,你会怎么说?”“那么我不仅会把汉尼拔排在亚历山大和皮洛士前面,还会排在其他所有将帅前面。”

“这个答案透着布匿人的机灵劲儿,还传递出一种出人意料的恭维意味,让西庇阿十分领情,因为这是把他当成了一位无与伦比的人杰,与一众将帅截然不同。”

使节团并没有从安条克那里取得什么直接成果,因为这位“万王之王”为他在亚洲的成功而过分膨胀,骄傲自大,对自己的实力过于自信,根本无法从迦太基和马其顿身上吸取经验教训。他的军力衡量标准完全只是数量。

罗马元老院终于意识到战争不可避免,而且迫在眉睫,于是开始为这场新的斗争作准备。他们的第一个步骤是提前举行执政官选举,以便为来年作好准备;新的执政官是上一年落选的普布利乌斯·西庇阿和马尼乌斯·阿奇利乌斯(Manius Acilius)。接下来,巴埃比乌斯奉命率军从布隆迪西乌姆(Brundisium,即布林迪西)渡海进入伊庇鲁斯(Epirus),使节也被派到了所有的同盟城市,抵制埃托利亚人的宣传。尽管如此,埃托利亚人还是通过外交和武力双管齐下的方式取得了一定的成功,除了在整个希腊引起普遍的骚动外,还竭力催促安条克的到来。要是他的精力和他的信心差不多的话,他很可能在罗马人有能力妨碍他之前就控制了希腊。此外,他还自掘坟墓,抛弃了汉尼拔的计划和对非洲的远征,只因嫉妒让他产生了恐惧,他担心如果汉尼拔被授予了执行权,便会被舆论视为真正的指挥官。甚至当他带着不足的兵力姗姗来迟、在希腊登陆时,还把兵力和时间浪费在了对色萨利城镇小打小闹的攻击和在哈尔基斯(Chalcis)的游手好闲上,从而错失了留给他的机会。

与此同时,在罗马,执政官抽签决定了任职地;希腊落到了阿奇利乌斯手中,他要带去的远征军在布隆迪西乌姆集结。为了军队的给养,军需官被派到迦太基和努米底亚去采购军粮。迦太基人不仅表示要无偿赠送,还提出自费装备一支舰队,并一次性付清之后多年的年度贡金,这既证明了迦太基人积极履行与罗马条约的精神,也证明了西庇阿在扎马之后的政策是明智的。然而,罗马人不知是出于骄傲的自立精神,还是不喜欢欠迦太基人情,总之拒绝了他们的舰队和金钱,并坚持要花钱购买军粮。

在所有这些准备工作面前,安条克意识到了自己的危险,只是为时已晚。他的盟友埃托利亚人只提供了四千人,他自己的部队在亚洲耽搁了,此外,他还疏远了坚定地站在罗马一方的马其顿国王腓力。他带着区区一万兵力的部队在温泉关(Thermopylae)驻扎,但没能重现名垂千古的斯巴达人的英勇抵抗,被击溃了。于是,安条克把他的埃托利亚盟友抛下不管,自己乘船逃回了爱琴海对岸。

然而罗马并不愿安于这样一个结果。她认识到,在希腊,她的军队打败的只是安条克的先头部队,而不是他的军队主力,除非他被制服,否则永远都是威胁。此外,只要他从以弗所控制小亚细亚,罗马的忠诚盟友帕加马人和罗得岛人,以及爱琴海对岸亚洲一侧的希腊城市,就都掌握在他的手中。所有这些动机都迫使罗马反侵略。

汉尼拔的大战略眼光再一次被证明是正确的,因为他表示“他毫不怀疑他们会来,让他感到惊讶的是,罗马人竟然还没到亚洲”。这一次,安条克听从了这位伟大谋士的建议,加强了驻防,并一直保持着海岸巡弋。

* * *

(1)迦太基的最高司法机关“百人会议”,由104名成员组成,其权力凌驾于元老院之上。在汉尼拔改革前,成员终身任职。汉尼拔将任期改为一年,并禁止连续两年担任法官。——译者注

(2)约拿是《圣经》中的一位先知。上帝派他去尼尼微城劝人改悔,约拿不愿执行,乘船逃跑。船在海上遇到风浪,约拿要求船上的人把他扔进海里,风浪平息。上帝派来一条大鱼将约拿吞入腹中,约拿在鱼腹里向上帝祷告并答应前往尼尼微,三天后,大鱼把约拿吐在了岸上。——译者注

(3)指埃托利亚同盟,古希腊以反对马其顿和亚该亚同盟为初衷而建立的部落和城邦联盟,曾与罗马结盟对抗腓力五世,后又对罗马产生不满,转而与安条克结盟对抗罗马。——译者注

(4)指耸人听闻的煽动性报道,有点类似我们现在所谓的“震惊体”。——译者注

(5)原文如此,但他实际上是阿非利加努斯的伯父格奈乌斯之子,也就是阿非利加努斯的堂弟。——译者注

(6)原文如此,但李维的原文中为近十年的时间,指的是从扎马之后西庇阿回到罗马到现在(公元前193年年底)的近十年。——译者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