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八九八年七月初

汉口

地狱入口—可怕的夜晚—俄属企业—印度人和哥萨克人—世界上最好的茶—茶砖—好客—自由的好学校—德属企业—一个没有居民的居住地—界碑—生产制造尖峰—意大利修女—比利时病患

汉口可以说是中国最炎热的城市。一个通晓中国各大城市天文地理的上海人说,全世界他最后一个想去的地方才是汉口。美国驻汉口公使先生还曾经含蓄地说,汉口附近必定有一个通往地狱的入口。无论如何,人们可以确定的是,在炎热的夏季来到汉口注定会是一件苦差事。

我们下了轮船,对汉口的第一印象并不差。虽然太阳灼热高悬,但其实这样的季节里,全中国都是一样的。汉口这座城市有着强烈的中国南方特征,有时候几乎会让我联想到意大利(我是说“几乎”)。附近有一块英国租界,沿着长江边有一个联合会所,尽是富丽堂皇的欧式房子,而且,不比上海那些房子小。在某几个山形墙上,还刻有俄罗斯铭文。俄罗斯银行的砖瓦建筑绝对可以被视为这条滨江路上最具异域建筑风格的了。房舍前绵延着一片大草坪,高大粗壮的树木生长于此,全力将枝叶茂密的树冠伸展开来。长江岸边有铺满石子的人行步道,长椅在江岸上步行道旁随处可见……

这里不时有风吹过,虽然也是热的,但至少是风!而当夜晚来临,太阳西沉之时,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了,空气会突然变得好似哪里的水龙头被拧得死紧或是完全凝结了一样地闷,就连白天很活跃的热风也在瞬间消失了,一点气息也感受不到。我们白天测到有一百华氏度(约37.8摄氏度)的温度,这时下降到九十八华氏度,但体感会让人以为是一百零一华氏度呢!这就是汉口夜晚时的“凉意”。人们用质疑的眼神望着那些大树,没有一片叶子有动静,每个枝叶看起来就像是上了色的钢铁一般生硬。夜晚的天空就像是一座大钟,要将这片景色上的生气都覆盖掉,就连浩大无比的天空和强劲的江水,也无法带给我们一丝丝清新的气息。

气温终究还是可以忍受的,最难以忍受的是一片停滞的气氛。白天到处死气沉沉,到了晚上也是没有丝毫的改变,一点儿也不像我们那儿的美好夜晚,晚风轻拂过额头那般舒适。这里的白天好像把生命力都带走了一般,夜晚只剩下空虚寂寥。人们早就脱个精光躺在床上,即使如此,竟还可以感受到从自己身体里散发出来的热气,这种感觉着实令人毛骨悚然。人感觉像是被高烧缠绕着,就像穿着一身被下了毒的袍子一样睡着,直待早晨的来临。汉口的欧洲人会在家中的床上装一台吊扇,让其整夜不停地运转,大自然不允许的空气流通,电[1]可以给送来,夜晚也由此变得舒适。像我这种只是旅行经过的人,当然就没有这种享受了。过了一个失眠的夜晚后,我感觉全身虚弱又迟钝,只想借着白天的和风来让自己清醒。我口干舌燥,一直不断地想喝冰水,喝到连胃都抗议了,再也不容我多喝一口。这种口与胃之间可悲的不协调似乎没有调解的空间,双方各持己见互不相让。

第二个夜晚依然是一个不眠之夜,中间我一度因为过度疲惫而睡着了,不过一下子就又醒过来了,因为我的胸口就像是有块大石头压着,喘不过气来。最后我的身体就像病了好一阵子般虚弱,对周遭事物也漠不关心。夜晚时分我可以感觉到血液在睡眠中的跳动,脑袋中唯一敲打着的念头就是“冷却!冷却!再冷却!”接着我做了一个简短的噩梦,里头出现了一个美国领事,他告诉我:不必惊讶为何地狱里的温度会这么高,美国在这件事情上是绝对不会插手干预的。

这里顺带一提的是,有一位德国港务长现在正在汉口,他的说法要比梦中那位美国领事来得苛刻许多。他说:“如果恶魔在汉口待过一段时间后要回地狱,他可能要带件大衣回去。”

联合会所旁有一些小巷弄,可以通往里头的欧洲城市。英国领事馆就在其中的一条巷弄里,周围是一个很大的花园,里头的热带植物可以说是生长得满坑满谷。距离那儿不远的地方就是俄罗斯人的地盘,这一地区的房舍和英国租界地里的差不多,街道维持得很好。俄罗斯人聘用了许多哥萨克人[2]来加强他们的警力,军队在白色制服的衬托下看起来十分有气势,当然,其中一定也少不了俄式剪裁的军帽。在那条标配的橙色皮带上,还佩带着又长又重的军剑。英国租界地的警力大多是印度警员,他们其中一些人是骑着马巡逻的。据说俄方与英方的警员经常会因为意见不合而吵起来,或许这就是为未来的俄印大战揭开序幕。

按比例来说,俄国在汉口有为数不少的殖民地。他们生活得很封闭,极少和其他国家的人交谈和往来,因为他们不信任其他国家的人。他们组成了自己的小团体。就连跟他们较为友好的法国,俄国人也无意积极经营他们之间的友谊。本来法国领事看好了一块地,偏偏俄国领事认为,这块地可以使俄国的势力范围更加完整,于是不顾法国领事及盟国的抗议,俄国强行占领了这块土地。此后,法国领事对俄国人便没什么好感,有时候他甚至会称呼俄国人为“那群哥萨克人”,偏偏哥萨克人是俄属的精英部队之一,所以,这个称呼对俄国人来说也是不痛不痒。如果说这群俄国人身上少了他们以往与人交际时候的优点的话,那么肯定是因为这里的人大多来自西伯利亚。这些有着亚洲血统的俄罗斯人相较于欧洲人,就好比是乡下人跟城市居民之间的差别。

汉口的俄罗斯人几乎全都是茶商,茶叶生意几乎全在他们手里。英国人紧紧地跟在他们后面,但是,双方的差距仍然非常大。德国人几乎没有从事茶叶出口业务。据说世界上最好的茶就在长江的山谷里,尤其是九江一带的宁州和祁门。进入六月,正是采摘茶叶的好季节,那些要出口到欧洲的茶叶,都会被茶商就地采收后晒干。中国人不喜欢曝晒过后的茶叶,他们喜欢用水煮茶喝,就是用滚烫的热水浇在新鲜采收的叶子上。曝晒过的茶叶经过一到两次的过筛,再根据优良度来分装。连最后留下来的茶尘也有它的用处,商人们不会浪费这珍贵植株的尘粒。采收下来的茶会经轮船载运到汉口。茶园都是中国人的,外国人只准定居在通商口岸,没有权力在中国内陆地区收购地产,因此,欧洲商人便不能自己种植茶叶,而是一定得向中国人购买。汉口有很大的茶叶市场,一般光是六七月份的销售量就会高达几百万公斤。俄国有一些公司就在茶叶中介的采购者名单上,这些中介代理了几千公斤的茶叶,仅汉口一个城市就可以供应全俄罗斯的茶叶。俄罗斯没有茶树,他们喝到的所有茶都来自中国。

每到这个时节,整个汉口市的街道上到处都弥漫着茶的味道。到了下半年的时候,街道上的味道就都变成皮毛的了。汉口另一个热门贸易的商品是动物皮毛,当然,这就没有茶叶闻起来那么馨香了。俄罗斯一些军舰在长江的高水平面上一路行驶到汉口,自愿把茶运到海参崴或敖德萨。为了降低运送成本,他们会将一部分的茶,尤其是茶尘,压制成茶砖。俄国的公司几乎在汉口都有茶叶加工厂,这些工厂可以负责这些茶砖的加工。马克诺夫先生的帕切诺公司旗下拥有最大的茶厂,这位友善的老板完全不畏于在这样一个炎炎夏日,穿梭在滚烫的锅炉之中,就为了想向一位好学的陌生人展示他工厂里的设备。茶厂里头工作的中国人,大多都裸着身子,他们脸上的表情极其痛苦,这个哭脸不像是可以开玩笑的。他们会将装满茶尘的袋子在炉上摊开,上面则会放上一个漏斗,接着从下方会有蒸汽灌入袋子中。过了大约一分钟之后,这些茶会放到一个木制的容器中摇晃,经过三到四个小时之后,就变成了一块块又平又硬的黑色茶砖。购买这些茶砖的俄国农人们一定要用到刀具,只要用刀切下一小块就可以泡茶,好比我们这儿的农夫切下一小块香肠一样。其他的机器则是把茶压成块,就像巧克力块一样,吃的时候要折下来一小块。

一个想象力非常丰富的德国记者,最近写了一篇报道指出,在汉口一共有五十家德国公司,结果马上就有一家德国银行想立即在汉口设立分行。在他的文章里,没有电灯的汉口镇竟然也被他点亮了电灯,也许就是在这样的灯光之下,才被他看见了那些根本不存在的德国公司吧!不过,事实上,在汉口真的有四到五家德国公司的办公室,其中就有美最时洋行的中国代理。美最时洋行的老板是米歇劳先生(Herr Michelau),一个来自东普鲁士的铁汉。很显然,他轻易地就抵抗了这地狱般的鬼天气。如果有人能够很幸运地被这位老板赏识,想必待在汉口几天后,即使身体依然健康,他也一定会想要离开这座城市。

但生活的经验告诉我们,即使在条件最艰苦的地方,也不难找到优秀的人才。与恶劣的条件对抗的同时,我们常常会想着对别人好;当我们看到某些人过得比我们差的时候,我们的心里就会产生同情心(当别人生活得比我们好的时候,我们通常不能顺理成章地接受)。在东亚那些生活条件还不算太差的地方,人都是十分好客的,当然,这里指的是在东亚的欧洲人。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我作为游客的一种幻觉,毕竟这些都是我在短时间停留中所获得的印象。在这里几乎可以感受到,欧洲人要比我们家乡那儿的好上许多。那些造成个性腐败的社会原因先不说,这里就当政治不存在,礼仪和其他的一些礼节在这里少之又少,拜占庭主义[3]则没有出现过,应该说这里也没有上级好让人恭顺,人们不被治理、限制或是强迫,每个人必须要自行发展。如果他变成了一个有才能的人,那么他的生活就会过得平顺。所以,你在这里可以看见不少安静、脚踏实地、单纯又热心的人,这也再度告诉我们:教育人类最好的学校便是自由。

汉口的德国领事馆就在美最时洋行旁边,德国新的领事已经在被派遣过来上任的路上。一位和蔼可亲的德国翻译员克林德先生,现在享有部分领事权力。克林德先生也是德国租界委员会的委员之一(克林德先生稍后调任至北京,协助外交公使卡特勒先生。克林德在一九〇〇年六月二十日前往北京总理衙门的路上遇刺,但他即使身受重伤,还是坚强地逃回到了德国公使馆)。

众所皆知,德国在中国有两大租界地,现在分别是天津和汉口。其中,汉口的租界就在英国租界对面,在离汉口很远的地方,或者说它就在长江河岸上,等待着汉口朝它走来,这一点也许某一天会实现,因为,在那个地方迟早会盖汉口—北京的火车站,到那时汉口也一定会往火车站的方向扩张。如果火车站真的就盖在附近,那么德国的租界地未来必定有一个很好的远景!但是,这个要等到火车站哪天真的完工了再说。截至目前,我们只看得到由德国建筑大师锡乐巴先生建造好的铁路路基,只有七英里。因为德国工程师被排挤的缘故,原本要由德国人来修的铁路,现在已经落入了法国人手里,合约也已经签完了。法国人现在可以开始修建铁路了,他们想要在上面花多少钱就花多少钱,当然,也得先看看他们到底有没有那么多资金可以用。简而言之,德国在汉口的租界地就在一个连车站都没出现的车站区,规划中经过这里的那条由法国人建设的铁路,也还是八字都没一撇。

局面到这个地步也就没有什么可说的了,但是,奇怪的是,不仅车站不在这个地区,就连车站地区本身也不是实际存在。德国租界地和其他国家租界地最大的不同,就在于居民数量太少。虽然,这里是一块德国租界地,但却没有德国人有兴趣要在此长居。德国商人必须要在他们做生意的地方居住,偏偏德国的租界地又离生意繁忙的市中心那么远,于是,他们当然没有理由要离开自己做生意的地方——英国租界地里那美丽大街上的舒适房子,而搬到城外这块蛮荒之地来。

德国租界地上最大的建筑就是围着德商瑞记洋行(Arnhold Kaxberg u.Comp.)[4]和水牛公园的那些木栅栏了。这块居住地上没有居民,水牛公园里面也没有水牛,人们只是想要在这里饲养水牛,然后,出口到俄国的海参崴。不过就在第一次运送水牛到俄国港口的过程中才发现,没有一只水牛可以活着到达海参崴,从此瑞记洋行就彻底打消了做这个生意的念头。

在这个情况下,汉口德国租界地最值得欣赏的景点,就剩下德国租界的界碑了。它高一米五,灰色的碑身上还刻有D.N.的字母,意味着这里是德国租界,当中还夹杂了几个中文字,可能是用当地的语言再把D.N.解释一下吧!能够在中国的腹地看见德国租界的界碑,这着实让人振奋。不过,要看到它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你要花很久的时间才能找到它确切的位置。如果你起了一个大早要开始找它,同时也要做好可能在前一个晚上,界碑就被人偷走了的心理准备。对于一个吃苦耐劳、极其节省的中国家庭来说,一块石板也是有利可图的。再说了,有品位的中国主人或家庭主妇,也许可以把这块石碑拿来建房子,抑或布置家居也说不定……

如果这块象征德国的目标石碑现在还没有消失的话,也许应该用一个中式的棚子来把它盖住,这样就可以避开外界的注意。中国人住在草席搭建的棚子里,这个糟糕的居住环境,还得要适应长江水位的变化,水位变低时他们就得搬离长江近一点;水位变高时他们就要立刻搬到稍微远一点的河岸上。这些流动的住宅现在栖息在河岸的高处,也覆盖了一部分德国的租界区。只见他们平静地坐在棚子前,抽着烟,吃着饭或是休息,赤裸的孩子则在有灰尘的土地上打滚。他们的家畜猪到处玩耍,黑色的大母猪领着刚刚出生还没长出毛的小猪,自由自在地在草皮上吃着主人留给它们的厨余。在一群猪中间有一位中国小伙子蹲在矮凳上,正将自己的灵魂沉浸在木笛的四声调中。这已经是在中国长江边上的德国租界里可以看到的最富饶的生活情景了。

据说这样的情况很快就会逐渐改善的,等到德国新领事正式上任之后,他应该就会迫不及待地想要给德国租界地一个新的样貌,例如街道至少要建好,居民数也要渐渐多起来,甚至还要在这里办一个社团,以联合有声望的德国企业〔德亚银行(Deutsch-Asiatische Bank)、瑞记洋行(Arnhold)、亚柏(Arberg & Comp)及美最时洋行(Melches & Comp)等〕。他们一定会尽全力,为德国在汉口的租界地建立一个符合德国名声的形象。

居住在汉口的意大利修女们有一座修道院,英文的名称是Daughters of charity,“慈善之女”。院里收留了许多中国女孩子,修道院将她们养到十八到二十岁,就可以让她们和欧洲传教士的中国学生们结婚。这些中国女孩会学习各式各样的手工针线活,尤其是她们用中国的丝绸制作出了最华丽精致的蕾丝。一般说来,中国的丝绸只是用来制作白蕾丝的材料,至于黑蕾丝则要用法国的绸缎来制作,因为黑色的中国丝绸不好,在制作过程中多半会变成棕色。

被欧洲女人视为珍宝的汉口蕾丝,就是在这间修道院里制作售卖的,尽管价钱已经非常可观,但是,还没有像在欧洲一样的昂贵。每当有人要买她们的蕾丝时,那些修女们就露出幸福的表情。她们乐在其中,把装满蕾丝的大箱子拖过来,把蕾丝领子放在自己瘦小的肩膀上,方便客人们挑选。哪一种蕾丝领子要搭配哪一种首饰。按说这些美如花朵的意大利修女,在汉口炎热的天气里都可能被烘干,但是,她们却依然可爱地绽放着。听到她们说意大利语的时候,你会感觉到有点儿心痛,因为这个昂贵的语调,会勾起你所有的消费欲望。你会想到皇宫里过的奢侈生活,你会想到收藏那些古老经典的画作,相较之下,这个被贫瘠笼罩的国家,仿佛已经被美丽遗弃了。

修道院长葆拉·维斯玛拉就像一位温柔的母亲,如果有人对她说了亲切友好的赞美的话,她就会立刻红着脸,把眼睛睁得老大。修道院当然是我们参观行程中不可或缺的地方,我们从磨坊开始,看到了面粉如何以中国人的方式被磨出来。接着到了堆放玉米粉的储藏室。厨房里一幅毫无价值的古意大利祭坛画(宗教画),被挂在光秃秃的墙壁上,成了现场唯一的装饰。最后,我们参观到了修女学习的教室。在这个宽敞的教室里,修道院的中国女孩儿们,正坐在低矮的长椅上使用着缝纫针。当我们走进来时,这些小女孩行着跪拜礼,并且异口同声地用中文对我们说:“早!”最小的女孩儿因为看到了我们几张陌生的欧洲脸庞,竟然被吓得哭了起来。每一间教室的墙上都挂有教宗的画像,教宗利奥八世[5]就这样用他那亲切仁慈的油画眼睛,注视着中小学女孩们学习缝纫。

这些意大利修女对此感到无比骄傲,如同她们为修道院的医院感到骄傲一样。我们对修道院光洁的手术台,以及为高级官员准备的富丽堂皇的病床赞赏不已。我们在这里还看到了一位比利时病患,起初大家不太愿意进到他的病房里去,参观者就站在门口处不动。修女说:“你们别站在那儿了,快进来就是了。”仿佛以为可以帮病人一个大忙似的,她小声道:“他病得很重!”病床上躺了一个可怜的欧洲男人,炙热的天气令他难受不已,床正上方的吊扇不断地吹着风为他纳凉。即便如此,他好像也感受不到一丝凉意,就连修女温柔地调整他枕头的时候,他都没有任何感觉,眼睛虽然是睁着的,却空洞地注视着远方。

“他只是一直嚷嚷着,他想要回家!”修女解释着。

他家里有凉快的森林和土地,也许还有一位母亲可以照顾他,和他一起对抗死亡。有些时候,还是只有自己的母亲能够真正帮助到自己。看到这位如果可以回家,可能还有机会被救活的可怜男子,令人十分难过!而他极有可能没有办法克服这遥远的距离,无法实现回家的愿望,对家乡及母亲的思念也是让他难逃死亡的原因之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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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1861年之后,英领事官邸开全武汉市的先河,先有了电灯。英国商人集资兴办的“汉口电灯公司”,用火力发电,专供英租界。不久,俄、法、德、日租界相继供电。

[2] 哥萨克是一群生活在东欧大草原的游牧民族,在历史上以骁勇善战和精湛的骑术著称,为支撑俄罗斯帝国于17世纪往东扩张的主要力量。移民中国的部分哥萨克被称为阿尔巴津人。

[3] 东亚的拜占庭主义以两条十字形抽血管为命脉。一条沿着蒙古帝国的大运河路线,从吴越通向内亚海洋的大都港、张家口港和上都港。另一条沿着鲜卑帝国的大运河路线,从吴越通向内亚海洋的长安港、灵州港和沙洲港。这两条道路在东亚的地位,相当于乌克兰—克里米亚—君士坦丁堡路线在西亚的地位。

[4] 德商瑞记洋行是一家历史悠久的德国籍犹太人公司,为中国清末民初最著名的洋行之一。1854年德籍犹太人安诺德兄弟和同母异父的卡贝尔格,在中国上海合资设立了德商瑞记洋行。随后在天津、汉口设立分行,在长沙、常德、沙市、宜昌、万县等地设立支行。主要从事军火、五金交电以及土产进出口贸易。

[5] 利奥八世,意大利籍教皇(963—965年在位)。教宗约翰十二世,因行为不端和煽动以武力推翻神圣罗马帝国皇帝奥托一世而于963年被罗马主教会议废黜并驱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