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讲述的是人类历史上最为传奇的战争。公元634年,在耶尔穆克河(约旦河的支流)战役中(1),拜占庭军队被击败。此时,希拉克略帝的军事力量被波斯耗尽,自己也饱受水肿折磨而疲惫不堪。于是,叙利亚、大马士革、巴尔米拉、安提阿、耶路撒冷和其他地区几乎在没有抵抗的情况下落到了阿拉伯人的手中,这些地区的大部分人因此开始信仰伊斯兰教。之后,阿拉伯人的目标转向东方。当时,波斯有一名从鲁斯塔姆来的优秀将军,组建了一支大象战队。公元637年,波斯与阿拉伯人在卡迪西亚酣战三天,最后以波斯的溃败告终。

随后,阿拉伯人逐渐征服了整个波斯。阿拉伯帝国不断西进至中亚,东进至中国。埃及几乎没有抵抗便被阿拉伯人所征服。这个新征服者一举消灭了亚历山大图书馆遗留下来的图书抄写业。这股征服的浪潮沿着非洲的北海岸一直蔓延到直布罗陀海峡和西班牙海峡。阿拉伯人于公元710年入侵西班牙(2),在公元720年到达比利牛斯山脉。公元732年,阿拉伯人进攻法国中部,然而他们却止步于普瓦提埃战役,并退回比利牛斯山脉。随着埃及被征服,阿拉伯人开始拥有了一支舰队。在一段时间内,他们似乎能轻易占领君士坦丁堡。他们从公元672年至718年对君士坦丁堡进行了多次海上袭击(3),但这座大城市都成功地抵挡住了。

阿拉伯帝国的统治者缺少政治才能和政治经验,因此这个从西班牙延伸到中国,并以大马士革为首都的帝国注定会迅速瓦解。从一开始教义上就存在着分歧,因而破坏了帝国的统一性。但是,我们对其解体的原因并不感兴趣,相反,我们想探究它对人类思想和整个人类命运的影响。与1000多年前的希腊相比,阿拉伯的思想传播得更快,对世界的改变也更彻底。阿拉伯的思想彻底刺激了中国以西的世界,加速了旧观念的瓦解和新观念的发展。

在波斯,崭新、活跃的阿拉伯思想不但与摩尼教、琐罗亚斯德教和基督教的教义相互碰撞,还与以希腊语和叙利亚语保存的希腊科学展开了交流。阿拉伯人甚至发现了用埃及语记录的希腊知识,并在各地(特别是在西班牙)发现了犹太文化中活跃的思考和讨论传统。在中亚,阿拉伯人还发现了佛教和中华文明的物质成就。阿拉伯人还学会了造纸术(或许是从中国学来的),使得书籍印刷成为可能。阿拉伯人还接触到印度的数学和哲学思想。

伊斯兰教发展初期秉持的排外原则很快便被舍弃,可供阅读的书籍逐渐增多。学习的风气伴随着阿拉伯征服者的足迹蔓延开来。到了8世纪,在“阿拉伯化”世界里,教育组织四处可见。到了9世纪,西班牙科尔多瓦地区各个学校的学者常常与开罗、巴格达、布哈拉和撒马尔罕的学者相互通信。犹太人很快接纳了阿拉伯文化。有一段时间,这两个闪米特民族就用阿拉伯语交流合作。在阿拉伯政权瓦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阿拉伯世界的知识分子仍保持着交流。在13世纪,他们创造出了举世瞩目的成就。

因此,在这个闪米特族世界,文化得到了惊人的复兴。希腊人开创的传统,即对事实进行系统的积累和批判,也因此得以延续。亚里士多德的思想种子和亚历山大博物馆,在经历了长期无人问津之后,重新开始发芽、生长和结果。此外,数学、医学和物理等领域也都取得了很大的进步。笨拙的罗马数字被如今的阿拉伯数字所取代,并且首次使用了符号“零”。“代数”的英语便是由阿拉伯语音译而来的,“化学”一词也是如此;而“大陵五”“毕宿五”和“牧夫星”这些星星的英文名字,也正是取自阿拉伯语的星座名称,这表明当时阿拉伯人对天文领域也有涉略。他们的哲学也给法国、意大利以及整个基督教世界的中世纪哲学注入新的活力。

阿拉伯的实验化学家当时被称为“炼金术士”,他们还未开明到愿意分享自己的方法和结果的程度。他们从一开始就意识到他们的发现会给自己带来巨大的好处,并对人类生活产生深远的影响。他们发明了许多有价值的冶金和技术设备、合金、染料、蒸馏技术、酊剂、香精及光学玻璃。他们有着两个终极目标,但如今看来他们的追求必然是徒劳的:一个是“贤者之石”,可以将金属元素相互转化,从而达到点石成金的目的;另一个是“长生不老药”,一种可以使人永生并青春永驻的药物。他们那些耐人寻味的实验传播到了基督教世界,使得更多人开始对这两个目标感到着迷。这些炼金术士的活动逐渐变得更加社会化和合作化,他们也发现思想的交流和比较是有利可图的。随着这一职业不断发展,最后一批炼金术士成了最初的实验哲学家。

古老的炼金术士在寻找“贤者之石”和“长生不老药”时,奠定了现代实验科学的基础。这些方法最终将赋予人类无限的力量,这种力量对人们在主宰世界和自身命运方面有很大的启迪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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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耶尔穆克河战役应该发生在公元636年。

(2) 阿拉伯军队入侵西班牙的时间应为公元711年。

(3) 从公元674年至717年,阿拉伯军队多次从海上侵扰君士坦丁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