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印度西北部边界绵延的山脉以及中亚和印度境内的崇山峻岭阻绝了各种文明之间的联系,但是读者还是能发现,所有这些文明具有某种相似性。在人类最初的几千年里,日石文化在旧世界温暖、肥沃的河谷中传播开来,并逐渐形成一套祭祀传统。这种祭祀传统以神庙为中心,并由祭司阶层掌管。很显然,我们先前提到的人类核心人种——深色人种就是日石文化的创始人。后来,游牧民族不断进行季节性迁徙,这才为原始文明增添了他们本身的语言和特质。游牧民族征服并推动了原始文明的发展,其自身的文明也得到了新的发展,他们所到之处文明都呈现出不同的风貌。在美索不达米亚,埃兰人、闪米特人,以及之后的北欧日耳曼民族米底人、波斯人和希腊人,都促进了各文明的蓬勃发展。希腊人促进了文明在爱琴海的发展;雅利安人促进了文明在印度的发展;在埃及,当地人深受祭司文化的熏陶,因此征服者对当地的影响相对较弱;而中国则由于遭到匈奴人的多次入侵,受到了一些匈奴文化的影响。正如希腊和北印度被雅利安化一样,美索不达米亚也被闪米特化和雅利安化了。游牧民族所到之处虽然满目疮痍,但同时他们也带来了新的一面,比如自由探索的精神和道德革新。他们质疑远古时代的信仰,把光明带入了神庙。他们从部落首领和族人中选出的部落领袖,既不信仰祭司,也不信仰神明。
在公元前6世纪以后的数百年岁月中,世界各地的古老传统不断崩溃。而此时,新的道德和知识探索精神开始觉醒,出现在人类伟大的历史进程中。此后,阅读和写作不再是祭司体现特权的秘密武器,统治阶级、富人阶层也可以阅读和写作。人们饲养了更多的马匹,修建了更多的道路,因此出行和运输也日渐便捷和频繁。后来,为了促进商业贸易的发展,人们开始铸造货币。
现在,让我们把注意力从中国这个古老的东方国度转向地中海的西半部。在这里出现了一个在人类历史上占据非常重要地位的城邦,它就是罗马。
到目前为止,本书对意大利的历史所谈甚少。公元前1000年前,意大利还只是一片山林繁盛、人烟稀少的荒芜之地。雅利安语系部落涌入意大利半岛后,在此建立了小规模的城镇。在意大利半岛南端定居着许多希腊人。宏伟壮丽的帕埃斯图姆遗址至今仍保留着,仿佛在向人们诉说希腊往昔的辉煌灿烂。此外,还有与爱琴人相近的非雅利安系民族伊特鲁里亚人,他们主要居住在意大利半岛中部。他们当时征服了多个雅利安部落,颠覆了许多常规传统。罗马登上历史舞台之时,还只是台伯河畔的一个贸易小镇。虽然罗马的大部分人都讲拉丁语,但他们的统治者却是伊特鲁里亚人。根据古代年史的记载,公元前753年罗马建立,这比腓尼基人建立宏伟的迦太基晚了半个世纪,也就是距离举办第一届奥林匹克运动会已经过去了23年。不过,人们在古罗马广场的遗址中发现了伊特鲁里亚人的坟墓,这些坟墓的建造时间早于公元前753年。
公元前6世纪是一个备受瞩目的世纪。伊特鲁里亚籍国王于公元前510年遭到废黜,于是罗马成为一个贵族制共和国,由贵族阶层统治。除了讲拉丁语这点之外,罗马和很多实行贵族制的希腊共和国并无太大区别。
在此后的数百年里,罗马的历史就是一部抗争史,平民阶层为争取自由和参政权进行着长期不懈的斗争。在希腊的历史上,我们不难发现类似的矛盾冲突,希腊人称之为贵族政体与民主政体之间的矛盾。最终,平民阶层打破了贵族阶层的种种特权统治,并努力争取到了与贵族平等的权利。他们摒弃了旧有的排外思想,接纳了更多的“外来人口”,因此,罗马公民的权利和义务也得到了扩大。尽管罗马国内仍纷争不断,但这并不影响其对外扩张。
罗马的对外扩张始于公元前5世纪。在此之前,罗马人曾多次向伊特鲁里亚人发起战争,但多以失败告终。伊特鲁里亚人的城堡维伊距罗马只有几英里,但罗马人从未成功占领这里。公元前474年,一场巨大的灾难降临到伊特鲁里亚人身上,他们的舰队被西西里岛锡拉库萨市的希腊人击败。祸不单行,北欧日耳曼民族的侵略者——来自北部的高卢人——也在此时向他们发起了大肆进攻。同时遭到罗马人和高卢人攻击的伊特鲁里亚人迅速灭亡,从此退出了历史舞台。维伊被罗马人占领。公元前390年,高卢人直抵罗马,将罗马劫掠一空,不过他们最终还是没能占领朱庇特神庙。据说,在高卢人计划偷袭神庙的那天晚上,鹅群的咯咯叫声使高卢人攻占神庙的计划败露。最终,罗马人用重金买通了侵略者,高卢人撤兵退回意大利北部。
高卢人的入侵并没有削弱罗马的士气,反而进一步鼓舞了罗马对外扩张。在公元前300年左右,罗马征服并同化了伊特鲁里亚人,并将其势力范围扩大至整个意大利中部地区,从阿诺河流域一直延伸到那不勒斯。在罗马人征服意大利之时,腓力在马其顿和希腊扩张其势力,亚历山大大帝则大举进攻埃及和印度。随着亚历山大帝国土崩瓦解,罗马民族一跃成为西方文明世界中备受瞩目的民族。
罗马帝国的北部住着高卢人,南部的大希腊地区住着希腊人,大希腊就是西西里岛与意大利半岛的靴尖和靴跟部分。为了抵挡骁勇善战的高卢人的入侵,罗马人在与其交界处建造了一系列堡垒,并在其定居地周围筑造堡垒。以塔拉托姆(今塔兰托)和西西里岛上的锡拉库萨为首的南部希腊城市,与其说它们会对罗马产生威胁,不如说是罗马令它们感到恐惧。为了提防罗马的进攻,它们开始寻求外援的帮助。
我们在前面已经讲过亚历山大帝国分崩离析并被亚历山大大帝的将领和下属瓜分的故事。其中有一位部属是亚历山大大帝的同族人,名为皮洛士。皮洛士创建了伊庇鲁斯国,疆土范围从亚得里亚海一直到意大利半岛的靴跟部分。皮洛士雄心勃勃,他希望能像腓力大帝统治马其顿一样,统治大希腊并征服塔拉托姆、锡拉库萨及其周边地区。他拥有一支高效且先进的军队。其中有一个步兵方阵,他的色萨利骑兵与当初的马其顿骑兵不相上下,另外还有20头战象。他率军入侵意大利,并在公元前280年的赫拉克利亚战役和公元前279年的奥斯库卢姆战役中击溃了罗马人。在他的军队把罗马人驱逐到北方之后,他开始把注意力转向征服西西里。
但是,这次他的军队面临的敌人是比当时的罗马人更难对付的腓尼基商都迦太基,它可以说是当时世界上最强大的城市。因为西西里岛离迦太基很近,所以一位亚历山大式的强势人物要占领这个地方,自然不会受到人们的欢迎。半个世纪前,迦太基的母城提尔遭到毁灭,对此迦太基人仍然不能释怀。因此,迦太基派出一支舰队去怂恿或者说迫使罗马人继续与他们开战。他们还切断了皮洛士军队的海上通信。后来,罗马人出其不意地对皮洛士军队在贝尼文托驻扎的营地发起进攻,这个营地位于那不勒斯和罗马之间,最终皮洛士的军队溃败。
就在这个关键时刻,皮洛士突然收到消息称高卢人南下进犯,于是他便返回伊庇鲁斯。但这次高卢人并没有进攻意大利。罗马人的防线牢固且把守严格,高卢人认为罗马难以进攻,因此他们转而经过伊利里亚(现在的塞尔维亚和阿尔巴尼亚),向马其顿和伊庇鲁斯进攻。此时,皮洛士的军队被罗马人击退,在海上遭到迦太基人的围击,在国内又受到高卢人的威胁。在此情况下,皮洛士放弃了征服西西里的梦想。公元前275年,他回到伊庇鲁斯。至此,罗马的势力范围一直延伸到墨西拿海峡。
希腊城市墨西拿位于海峡的西西里岛一侧,当时掌控在海盗手中。实际上,当时的西西里岛已被迦太基人统治,他们与锡拉库萨结盟,于公元前270年镇压这些海盗,并派出迦太基士兵驻扎在墨西拿。海盗转而向罗马求助,并得到罗马的回应。因此,在墨西拿海峡两岸形成了两股对峙的强大势力:商贸城邦迦太基和崛起的罗马征服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