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家们在西欧——具体来说是在法国和西班牙——发现了目前所知的人类最早的遗迹。种种迹象表明,这种人类与我们具有亲缘关系。此外,科学家们还在这两个国家发现了大量的骨骼、武器、带有划痕的骨头及岩石、雕刻过的骨头碎片、洞穴壁画和岩壁刻画,据推测这些物品距今约有3万年,甚至更久。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西班牙是世界上拥有最多最早人类遗迹的国家。

当然,我们对人类遗迹史料的搜集才刚刚开始。我们希望在不远的将来,可以有更多的研究人员对所有的资料来源进行更彻底的研究,对那些现在考古学家尚无法涉及的国家进行详细的探索。迄今为止,还没有哪一个对考古感兴趣且训练有素的观察家深入到非洲和亚洲的大部分地区去自由探索,因此我们不能妄下定论,认为早期真正的人类最先出现或定居在西欧地区。

或许,在亚洲和非洲以及那些如今被淹没在海底的地区,埋藏着比迄今为止已发现的更多、更早期的真正人类遗骸。在这里我只提到了亚洲和非洲,但没有说到美洲,这是因为到目前为止除了一颗牙齿以外,我们并没有在美洲发现任何高等灵长类动物,无论是类人猿、亚人类、尼安德特人还是早期的人类。生命的发展似乎局限在古老的大陆(1)之上,直到旧石器时期,人类才第一次踏上被白令海峡阻断联系的美洲大陆。

我们所知在欧洲出现的这些最早的人类,至少分属于两个不同的种族。其中一个种族已进化成高等形态,身材高挑且脑袋硕大。在已发现的女性头盖骨中,有一个容量超过了现在普通男性头盖骨的大小;而其中一具男性骸骨的身长超过了6英尺。他们的体形与北美印第安人的十分相似。因为最初是在克鲁马努的洞穴中发现了他们的遗骸,所以他们被称作“克鲁马努人”。总体上看,他们还是属于原始人,但是已经算十分高级的原始人了。第二个就是在格里马尔迪洞穴中发现的种族,从特征上看,他们明显属于黑人种族,与南非布希曼人和霍屯督人最为接近。十分有趣的是,在人类历史一开始时,人类就被划分为两个主要的种族:一个种族是褐色人种,他们来自北方或者东方;另一个种族是黑色人种,他们则来自赤道南部一带。但是,这些都只是人们的猜测而已,并没有太多合理的依据。

这些生活在大约4万年前的原始人其实与当今的人类极其相似。他们会把贝壳串成一串挂在胸前当项链,懂得往自己的脸上和身上涂色,会在石头和骨头上雕刻图案,还可以熟练地在洞穴内光滑的墙壁上和岩石的醒目位置绘画简单的野兽图案。他们还制作了各式各样的工具,比尼安德特人制作的工具更小、更精致。现在,我们的博物馆中还保存了他们制作的大量工具、雕塑和岩画等。

这些原始人类以狩猎为生,主要捕食一种有胡须的野马。野马随牧草迁徙,他们为了获得食物也随野马迁徙。此外,他们还捕杀野牛。我们还发现了他们留下的关于猛犸象的图画,十分生动形象。从其中一幅比较模糊的图画判断,他们曾经困住了一头猛犸象并杀死了它。

他们似乎并没有使用弓箭,主要以长矛刺插和投掷石头捕猎。他们也没有猎狗,所以不确定他们是否学会了如何驯养动物。我们在他们留下的画作中发现了一幅马头的画,还有一两幅画的是上了辔头的马,辔头像是兽皮和兽腱做成的。但是,那个时候这个地区出现的野马体形较小,不能用来驮人,就算当时马匹被驯养,也只是用来引路。还有一点不太确定,就是他们是否学会了挤动物的奶水饮用,但总体上看这种可能性并不是很大。

他们虽然学会了用兽皮搭建帐篷,但没有建造过任何房屋;虽然学会了用陶土捏制泥人,却不会制作陶器。鉴于他们没有烹饪工具,可以猜测他们制作食物的方法应该十分原始,或者他们根本不烹煮食物。他们对耕种一无所知,更别提编织和织布。因此,他们仅仅是把兽皮裹在身上,往自己身上涂色的原始人。

这些已知的最早的人类可能在欧洲开阔的草原上狩猎了上百个世纪,后来因为气候变化,他们不得不往别处迁移。经过了几个世纪之后,欧洲地区的气候变得温暖、湿润。驯鹿往北方和东方迁徙,野牛和野马也紧随其后;草原逐渐被森林取代,赤鹿取代了河马和野牛。随着工具用途的变化,工具的特征较以往出现了不同。捕鱼成了原始人类的重要日常,因此出现了制作精良的骨质工具。德·莫尔蒂耶(2)曾评价说:“这一时期的骨针比后来制作的,甚至包括文艺复兴之前所有历史时期制作的骨针都要精致、美妙。比如,罗马就没有能与之媲美的骨针。”

大约1.2万年至1.5万年前,一个全新的种族迁移到了西班牙南部,他们在裸露的岩石表面留下了许多令人叹为观止的画作。他们因为生活在阿济尔洞穴而被称作“阿济尔人”。他们头戴羽毛,手持弓箭,画作也十分生动。他们有时还将自己的画简化成一些符号,比如,他们用一条竖线和两三条横线表示一个人,而这也预示了文字的萌芽。除了画一些有关狩猎的草图外,他们还发明了一些记录式的标记。有一幅画画的是两个人用火熏蜂巢。

这些人由于只懂得使用削制工具,因此被称为“旧石器时代”的最后一批人。大约1万年至1.2万年前,欧洲地区出现了一种新的人类,他们不仅会削制工具,还会打磨和抛光,而且懂得农耕劳作。从这个时候起,“新石器时代”开始了。

但有趣的是,大约不到一个世纪以前,在偏居地球一隅的塔斯马尼亚岛上居住着这样一群人,他们的体格和智力发展水平普遍低于在欧洲留下遗迹的早期人类。塔斯马尼亚人早前由于地理变迁,长期以来一直与世隔绝,外界的进化无法刺激和改变他们,因此他们非但没有进化,反而退化了。直到欧洲探险者发现他们的时候,他们仍以贝类和小动物为食,也没有固定的居所,只有简陋的栖身地。他们也是真正的人类,只不过没有早期人类的灵巧双手和审美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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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古老的大陆”意指哥伦布发现美洲大陆之前的已知世界。

(2) 德·莫尔蒂耶(1821—1898),法国考古学家,达尔文主义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