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文摘自皮尔士为一部终未完成的著作所准备的笔记,这部著作的初衷在于通过证明其可以如何解释逻辑学、心理学、生理学、生物学、物理学、社会学和神学的基本原则,从而捍卫他的形而上学范畴表——第一性、第二性和第三性。假如这部著作得以完成的话,那就将是,如皮尔士以下所说,“一个新时代的诞生”(“one of the births of time”)而且无疑将是19世纪美国哲学的杰出成就。不过,皮尔士生前发表的论文中,的确论及许多原来设想的论题,其中一些论文再版于本卷。
以下选文刊印部分包括皮尔士为全书所写大纲、他所完成的第1节的全部,第5节的一部分。第1节是对其三范畴,尤其第三性的清楚描述。第5节,皮尔士力图为作为第三性的思维给出一种神经学的解释。这是一种激进的选择,习惯上对思维的神经学解释,通常要么从笛卡儿的二元论,要么从朴素唯物论的传统视角来写。二元论者允许对作为身心平行论的身体方面的思维作神经学描写。唯物论者则将思维视为一种完全的神经学过程,但根据二元关系或蛮力,一对象打击第二对象的行动来描写这一过程。皮尔士认为,这样描述就不切实际地否定了思维中的自发性因素。这一过程还涉及一个中介性的第三对象,这一论断使得皮尔士能够把思维描述为一个具有三元关系的过程,这一三元关系包括为符号(第三)所表象的第一对象和解释元(第二)对这个符号所作的解释。在皮尔士看来,这种模式的优越性在于,它容许切合实际地认识到,尽管思维是一个物质的、神经学的过程,但不能按照二元关系来解释,那就是说,不能将其解释为一种作用与反作用的机械过程。
第5节从略的那部分,根据原生质(protoplasm)的属性来解释思维,由此推进到一个更基本的生理学层面,这是选文14,“人的脆弱本质”里所探讨的一个课题。
资料来源:手稿909。
第1章.一、二、三。完稿。
第2章.推理之三元。尚未动笔。将由如下部分组成。1.三类符号;如我在《美国数学杂志》上一篇论文中很完善地证明了的那样。2.词项、命题与论证,在我的论新范畴表中已提到。3.三种论证,演绎、归纳、假说,如《逻辑研究》所载我那篇论文所表明的那样。[1]同时三段论的三个格,如在同一篇论文以及我的论证分类那篇文章里所表明的那样。4.三类词项,绝对的、关系的和共轭的(conjugative),如在我论“关系逻辑”的第一篇文章中所表明的那样。还有多种多样其他的三元可以提到。逻辑的二元区分源于绝对地看待事物的虚假方式。这样,除了肯定的和否定的,实际上还存在着或然的表述,这种表述是中介。同样除了全称与特称之外,还有一切带量词的命题。比如,特称命题某些A是B,意思是起码有一个A是B。但我们同样可说起码有2个A的是B的。同样,除了一个以外,所有A的都是B的,如此等等,以至无穷。我们从二元量词,或像布尔代数那样仅有两个值的量词系统,过渡到多元量词。
第3章.形而上学中的三元。这一章,最好的一部分,讨论认知理论。
第4章.心理学中的三元。大部分已完稿。
第5章.生理学中的三元。大部分已完稿。
第6章.生物学中的三元。这节要表明达尔文假说的真实性。
第7章.物理学中的三元。基本的一节。1.自然规律之自然历史的必然性,由此我们可以得到期望什么的某种观念。2.解释的逻辑公设禁止设定任何绝对。那就是说,这一公设要求引进第三性。3.形而上学是几何学的一种模仿;而数学家已宣称反对公理。形而上学公理也命定衰亡。4.绝对机遇。5.习惯原则的普遍性。6.陈述全部理论。7.结论。
第8章.社会学中的三元或者我要称为圣灵学(pneumatology)。意识是神经细胞之间的公共精神。人作为细胞的共同体;化合动物与混合植物;社会;自然。感觉蕴涵于第一性中。
第9章.神学中的三元。信仰要求(我们)毫不退缩地成为唯物论者。
一本书的笔记,将题名为:《试猜这个谜》,标题下面用一个斯芬克司小插图。这本书如果写出来的话,而假如我处于创作状态的话,不久就会写出,那将是一个新时代的诞生。
第1章.三分法
也许我可从评述不同数目如何得到其拥戴者起论。彼得·拉莫斯颂扬二,毕达哥拉斯则独尊四,托马斯·布朗爵士称道五,[2]如此等等。对我来说,任何无辜的数目都不是我的死敌;我尊崇一切数目,尊崇那些人赞美各自心仪的数字的理由;然而我务必承认,哲学上我偏爱三这个数。事实上,因为我经常用三重区分进行思辨,因此好像最好是从一切三分必然立足的几个概念做一番简短的预备性研究开始。我的意思无非第一、第二、第三这三个观念,——这些观念如此宽泛,以致与其视之为确定的概念,毋宁视之为思想的基调,然而尽管如此,依旧极其重要。假如只是视之为要应用于我们所喜欢的任何对象的数字的话,那么,这三个概念确乎不过思想的单薄骨架,即使不是纯粹的语词。如果只想用来计数,那么询问我们必将应用的数字的意义便有点多此一举;然而哲学区分却被认为是某种远逾于此的尝试;哲学区分意图深入到事情的真正本质,而假如我们打算哪怕只是做出一个三重的哲学区分的话,也理应务必事先问一下第一、第二、第三的各类对象为何,并非作为如此计数的,而是就其本身的真实特性。既然有真实不虚的第一、第二与第三这样的观念,那么目前我们就来寻找承认的理由。
第一是那种其存在无非自在的东西,既不指称任何事物也不潜藏于任何事物背后。第二是那种借助某物之力而是其所是者,而它之所以为第二,就是由于此物在先。第三是那种由于它所中介并使其发生相互关系的各种事物而是其所是者。
绝对第一这个观念必须完全与对一切它物的概念或指称分离开来;因为包含第二的东西,其本身就是那个第二的第二。第一因此必须是当场的、直接的,如此才不至于沦为一个表象的第二。它又必须鲜活而新颖,因为如果陈旧的话,它就成为其先前状态的第二。它必须是创始的、原初的、自发的和自由的,否则就会成为某种决定原因的第二。它同时还要是活泼而有意识之物;只有这样才能避免成为某种感觉的对象。它先于一切综合、一切分化:它既无统一也无部分。它不可能是清晰连贯的思想:断定它,它就已经丧失其特征化的无知无辜;因为断定总意味否定某种别的东西。静心思之,而它早已飞逝!亚当睁开眼睛观看的那一天,在他作出任何区分,或逐渐意识到其自身存在之前,世界是什么样子,——那就是第一,当场、直接、鲜活、新颖、创始、原初、自发、活泼、有意识,以及转瞬即逝。只是,记住每一种对它的描述对它来说必然都是假的。
正如只要思想伴随一个第二,第一就不是绝对的第一那样,就其完善性来思考第二,我们必须抛开一切第三。因此第二是绝对的最后。但我们不仅无需,而且不可,将第一这个观念从第二这里抛开;正相反,第二恰是那种不可没有第一的东西。第二在如对方、关系、强迫、效果、依赖、独立、否定、事件、实在、结果这样的事实中与我们相遇。若无一个第一,一事物便无法作为对方、否定或独立不依之物,因为正是相对于或者说由于这个第一,它才会作为对方,否定,或独立不依者。然则,这尚不属于那种深奥非常的第二性;因为第一可能在这种种场合里遭到破坏,但却留下实在特性丝毫不变的第二。当第二因为第一的作用而遭受某种变化,并依赖于它时,第二性反倒更本真。但是这种依赖性不可太过分,以致第二仅仅是第一的意外或事变;否则第二性又要退化。本真的第二遭受着而又抵抗着,像无生命的物质,其存在正是在于其惰性。同时还要注意,第二性要具有我们业已看到那种归属于它的终极性的话,就必须毫不动摇地为第一所决定,由此得到确定;因此不变的稳定性成为其属性之一。我们在事件里发现第二性,因为事件正是这样一种东西,其存在即在于与我们对撞。铁的事实亦属同类;那就是说,铁的事实是这样一种东西,就挺在那儿,无法视而不见,反而要被迫承认为我自己、主体或第一身边的对象或第二,铁的事实乃是磨练意志的材料。
必得承认第二这个观念是易于理解的一个观念。第一那个观念太过娇嫩,一碰就弄坏了;而第二这个观念却是显著地结实而富有质感。这个观念又非常熟悉;每天都逼迫我们:它是生活的主修课。在年轻人眼里,世界是清新活泼的,而我们也好像无拘无束;然而界限、冲突、制约以及一般意义上的第二性,造成经验与教训。由于所谓第一性
那挂满旗帜的帆船从港湾出发;
由于所谓第二性
可是船回来时,
船身破损船帆也褴褛了。[3]
但是尽管这个观念是如此的熟悉,尽管蛮横地要求我们时时刻刻都要承认之,然而我们却绝对无法认识它;我们绝对无法直接意识到有限性,绝对无法直接意识到任何事情,除了在其自身原始第一性状态下不知任何界限的神圣自由。
第一与第二,主动与受动,是与否,这些便是能使我们粗略地描述经验事实的范畴,而长期以来这些范畴也满足了心灵的要求。但是终于发现仅有这些还不够,而第三就是那时所要求的概念。第三是架设于分隔绝对开始与最后那条鸿沟上的桥梁,使二者有了关系。我们知道,每一科学都有其定性与定量阶段;如今,其定性阶段是当二元区分——不管一给定的主词有一给定的谓词与否——充分足用时;而一旦不再满足于这种粗疏的区分,一旦我们需要就其所具有的由谓词所指明的属性而在主词的每两种可能状态之间插入一个可能的中介形式(half-way)时,定量阶段就来到了。古代力学认识到力是产生作为其直接结果的运动的原因,实质上,所见不远于原因与结果的二元关系。那就是其何以不能使动力学取得进步的原因。伽利略与其继承者的研究成果则在于表明,力是加速度,速度的状态就是由这些加速度造成的。虽然“原因”与“结果”这两个词仍然阴魂不散,但机械哲学已经抛开了陈旧的概念;因为现在已知的事实是,在特定的相对位置上,物体经历特定的加速度。而今加速度,并不像速度那样是两个连续位置间的关系,而是三个位置间的关系;因此,新学说就在于适时地引进了第三性这一概念。基于这个观念,整个现代物理学才得以建立。同样,现代几何学的优越性,无疑不在其它方面,而主要是由于在无数孤立的论证间架设联系的桥梁,因为这些孤立的论证曾经妨碍古代科学发展;而且我们可以矫枉过正地这么说,每一门科学分支,每一种科学方法所取得的一切重大进步,都在于使先前离散的论证发生某种关系。
我们可以很容易地认识到其思想大体处于二分阶段的人主要是由于无规则地使用语言。在先前,当他处于自然中时,所遇见的每一事情都是纯粹的,绝对的,难言的,惊异的,无匹的,卓越的,无限制的,完全彻底的;[4]但既然这种时尚如今受到嘲笑,他显然明白其表达之荒诞不经了。矛盾原理是这种人的陈词滥调;[5]为了证伪一个命题,他们总要试着证明其中潜伏着一个矛盾,虽然这个命题可能像青天白日一样清楚明白。可以打趣地评论说,这一现象如同数学不可一世的冷漠,自从发明了微积分,数学就走着自己的路,而毫不在意矛盾贩子的频频发难,就像装甲舰船毫不在意美国堡垒一样。
我们已经看到,正是直接的意识才是最显著的第一,外在的无生命的事物才是最显著的第二。类似的,显而易见,中介于此二者之间的表象才是最显著的第三。然而,其他例子也不应忽略。第一是施动者,第二是受动者,第三是作用,借此作用,前者影响后者。在作为第一的开始与作为最后的结束之间,过程过来引导第一到达最后。
按照数学家的说法,当我们测量一条线段时,假如我们用标刻于一无穷长的钢条上的一尺码刻度取代码尺,那么,在我们为了测量那条线段的连续部分而做出的整个位移的过程中,那条钢棒上的两点将始终固定不变。那一对点,数学家冠以绝对的名号;它们作为一无穷距离上的两点,由那尺码以一种或另一种方式测量。这两点要么是实际上分开,要么重合,要么是虚构的(在此情形下那条线的首尾不过一有穷距离),根据测量的方式与在其上进行测量的线的性质之间的关系而定。这两点是绝对的第一与绝对的最后或第二,而那条线上的每一可测量的点则属于第三。我们业已看到,绝对第一这个概念躲避任何把握的企图;而在另一种意义上绝对第二这个概念也一样;但是没有任何绝对的第三,因为第三的本性就属于关系,而这就是我们总在考察的东西,即使当我们的目的在于第一或第二时亦然。宇宙的始点,创世者上帝是绝对第一;得到上帝完全启示的宇宙的终点,是绝对第二;在每一可测量的时间点上宇宙的每一状态都是第三。假如你认为可测量的点便是所有的一切,而否定其有任何确定的何来何往的倾向,那么,你就是认为那一对点使绝对成为虚构,这样你就是个伊壁鸠鲁主义者。如果你认为作为一个整体的自然进程虽然有一种确定的走向,但仍然相信其绝对终点无非是从其出发地的涅槃,你就使绝对的两点重合了,这样你是个悲观主义者。但如果你的信条是整个宇宙在无穷远的未来趋近于一种状态,这一状态具有不同于我们回顾无穷远的过去的一般特点,那么你就使绝对成为两个真实分离的点,这样你就是个进化论者。[6]虽然这是人只能从其自己的反思学到的一件事情,但我相信假如我的建议得到贯彻的话,读者就会承认一、二、三,不只是像“eeny,meeny,miny,mo”[7]那样的简单数数词,而且还传递着大量观念,尽管这些观念相当模糊。
然而可能有人要问,何止于三?何不继续寻找体现于四、五等等至于无穷大的数目里的新概念呢?理由是尽管通过任何成对的变更也无法构成一个本真的三,然而无需引入某种本性上不同于单一和成对的某种东西,四、五以及每一更大的数却都能仅由三的简单复合构造出来。为了弄明这一点,我将首先用一个例子表明之。A赠送给B一件礼物C这一事实,是一个三元关系,因此不可能分解为任何二元关系组合。事实上,组合观念本身就包含第三性观念,因为组合就是这样一种由于它带入相互关系的诸部分而成其所是的东西。但是尽管可抛开这种考虑,但我们却依然无法由A与B,B与C以及C与A之间二元关系的任何累积而构造出A赠送礼物C给B这一事实。A可充实B,B可接受C,而且A可卖掉C,然而A并不必然要把C给B。为此,这三个二元关系不仅必须要共同存在,而且要融合为一个事实。这样,我们看到一个三元不能分析为数个二元。但现在我将用一个例子表明,一个四元却可分析为数个三元。拿A卖C给B价格为D这个四元事实为例。这是两个事实的复合:首先,A用C做某一笔交易,我们可称为E;第二,这个交易E是B的买入,价格为D。这两个事实的每一个都是三元事实,而两者的组合则构成【为】【一个】本真的四元事实,如我们所见这样。这一惊人的差别的解释不难找。二元关系词项,诸如“爱人”或“仆人”,[8]是这样一类空白格,这类空白格只有两个地方留下空白。我的意思是围绕爱人造句时,作为谓语的主干词,我们可随意填入任一我们看来适宜于主语的词,而后,除此之外,随意填入任一词作为爱的行动的宾语。但是像“给予者”这样的三元关系词项却有两个关联项,因而就是有三处地方留下空白的空白表格。因此,我们可拿这三元关系词项中的两个,每个空白处填入同样的字母,X这个字母只有一代词或辨认标指(identifying index)的力量,而后把两个合在一起就构成一个具有四处空白位置的整体;而由此我们可以类似方式继续到任何更大的数目。但是如果我们试图用二元关系词项来模仿这一程序,用一个X组合其中两个时,我们发现这种组合中仅有两处空白,正如取其自身来看任一关系词项中所有的空白格一样。一条仅有三个岔口的路可有任何数目的终点,但无论多少条直路对接起来也不会给出多于两个终点。于是,任何数目,不管多大,都可由数个三元构成;因而,包含于这样一个数目中的任何观念,也不会彻底有别于三这个观念。我无意否认更大的数目可以呈现有趣的奇特形状,由这些形状可以引出或多或少具有一般适用性的概念;但是这些数目却无法像我们上文考察过的三个数目那样,上升到那么根本的哲学范畴的高度。
本书的论证在作者头脑中展开,大致如所呈现的这样,以一种“学样游戏”的方式,从一个思想领域进入另一个思想领域,作为这三个概念的贯彻。最初在逻辑研究中我意识到这三个概念的重要性,在逻辑学领域,这三个概念发挥了如此非凡的作用,因此我又到心理学领域寻找之。心理学那里又发现了它们,我不禁自问这三个概念是否也进入了研究神经系统的生理学领域。通过沿用一点基于假说的推理,我又成功地在这个领域察知之;而后这个疑问自然浮上来了:这三个概念如何会出现于一般原生质理论中。在此我似乎突入进一个趣味盎然的反思通衢,既通向原生质的本性又通往这三个概念本身,对二者都给予获益匪浅的洞察;尽管那是直到我构思出如在第5章[9]所描述的在那个主题上的思想之后的事。我无阻地追随向导进入自然选择的领域;而一旦达到那一点,我不可阻挡地开始进行关于物理学的思辨。一个大胆的跳跃(saltus)[10]使我踏入充满丰硕果实与美妙猜想的花园,在这个花园里的探察,长期以来阻碍了我的视线。然而,一旦目光放远,开始考察这三个观念之应用于灵魂、自然与上帝这类最深刻的问题,我立即看到,它们必定引我深入到那些原始神秘的心脏。这是这本书在我心灵中的成长历程:同时也是我写作的顺序;只有这第1章或多或少是一种事后的回顾,因为在我研究的较早阶段,我原本会将这里写下的东西视为太过模糊以致毫无价值。我原本觉得其中有与曾为我嘲笑为精神错乱的众多著作有类同之处。较深入的研究教导我,即使出于乳臭未干的婴儿之口的话也可能产生力量,而虚弱的形而上学废料有时也包含着能够成长为重要的实证学说的概念胚芽。
这样,既然整本书无非就是这三元观念的连续例证,因此我们无需再流连于对这三个观念的序幕性展示。然而,其中有一个特征,却务必予以深思。那就是有两个明显不同等级的第二性和三个不同等级的第三性。几何学中有与此十分近似的类比。二次曲线要么是通常所谓曲线,要么是数对直线。一对直线称为退化的二次曲线。同样,平面三次曲线要么是真正的三阶曲线,要么是带成对直线的二次曲线,要么只由三条直线构成;因此就有两阶退化的三次曲线。[11]几乎同理,除了真正的第二性,还有一种退化的第二性,这种第二性本身并不存在,不过是如此设想的。中世纪逻辑学家(遵照亚里士多德的一个暗示)区分了实在关系与理性关系。实在关系由于这样一个事实而存在,即假如相关的两个对象中的任一个被破坏的话,这一事实就完全不可能了;而理性关系则由于两个事实而存在,即如果两个相关项中的任一个消失了,只有其中一个事实消失。一切相似性就是这样:因为自然中任意两个对象都相互相似,而且事实上恰如任何其他二者之相似一样,自身即相似;只是参照于我们的感觉与需要,一种相似性才被视为比另一种更为重要。拉姆福德和富兰克林相互相似,因为都是美国人;然而假若对方不曾出生过,这一个还同样是美国人。另一方面,该隐杀死亚伯这一的事实,就不能被陈述为如下两个事实的简单总和:一个关于该隐,另一个关于亚伯。[12]相似性并不是唯一的理性关系,尽管它们最明显地具有这种特征。对比与比较同属此类。相似性是种种特性的同一性;而这跟心灵将各种相似的观念采集进一个概念这种说法一模一样。其它理性关系产生于心灵以其他方式联系起来的各种观念;这些理性关系在于一个复合概念的两个部分之间的关系,或者,我们也可以说,在于一个复合概念与其自身——就其两个部分而言的自身——的关系。这就使得我们要考察一类退化的第二性,这类第二性不满足理性关系的定义。同一性是每一物所具有的与其自身的关系:卢库卢斯与卢库卢斯共餐。[13]还有,我们以力的语言谈论诱惑与动机,犹如某人遭受到来自内心的不可抗拒的冲动一样。良知的声音也一样:而我们以反思感观察我们自己的感情。回声是我自己的声音返回来应答自身。同样,我们谈论事物的抽象性质,好像这种抽象性质是某一第二事物,为第一物所有。但是理性关系与这类自我关系在如下这一点上相似,二者均产生于心灵将概念的一部分置入与另一部分的关系中。一切退化的第二性都可以方便地称为内在的第二性,以对比于外在的第二性,这种外在的第二由外在事实构成,属于一事物对另一事物的真实作用。
第三性之间,有两级退化。第一级退化是在事实本身中虽没有第三性或者中介,然而那里却有真正的二元性;第二级退化是事实本身中甚至也没有真正的第二性。
首先,考虑第一级退化中的第三。一枚大头针,因为穿透一个同时也穿透另一个而钉牢两样东西:这两样东西中的任一个东西都可能遭到毁坏,而大头针依然会穿透留下的那样东西。一种混合物因含有每一种原料而将各种原料搅拌在一起。我们可以将这种退化的第三性称为偶然的第三性。“我何曾杀过你的儿子?”商人辩解道,而魔鬼回答,“当你扔那颗椰枣核时,枣核尖正巧刺入我儿子的胸膛,我儿子当即丧命。”[14]这里有两个独立的事实,第一个事实是商人扔那颗椰枣核,第二个事实是椰枣核击中并杀死魔鬼的儿子。假如商人曾拿椰枣核瞄准魔鬼的儿子,情况就不一样了;因为那样的话,就会有一种瞄准的关系,这种关系将瞄准者、用以瞄准之物、瞄准的目标联系于一个事实。那个魔鬼坚持要那位可怜的商人为这样一个偶然事件负责,这是多么荒谬、多么不公平、多么不人道啊!我记得我曾怎样为之悲泣,当我伏在父亲的双臂间,第一次听他给我讲这个故事时。一个人,尽管毫无恶意,也应该为其行为的直接后果负责,这当然是对的;但不是应为如此这般这里那里随时可能突发的情况下的行为后果负责,而仅仅是应当为本可能由实践智慧的合理法规防止的行为后果负责。自然母亲本人于造设本真而非纯属偶然的第三性时,经常提供了理性作用者的意向的地点;就像当星星火花,作为第三,落进一只火药桶,作为第一,导致一场爆炸,作为第二时那样。但是自然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呢?凭借她据以行动的可知规律。假如两个力按照力的平行四边形法则被结合起来了,那么二者的合力就是一个实在的第三。然而任何力,根据力的平行四边形法则,也都可以无穷多种不同方式,在数学上被分解为另外两个力的和。然而,这类分力,仅仅是心灵的创造。差别在哪里?就一个孤立的事件而言,并没有差别;实在的力不出现于合力中,就跟数学家可能想象的任何分力一样。但是,使实在的力实在地在那里的东西却是一般的自然规律,一般的自然规律要求实在的力,而并不要求合力的任何其它分力。因此,可理解性,或者客体化的理性,才是造成本真第三性的东西。
我们而今来看第二级退化中的第三。剧作家马洛[15]有某种莎士比亚与培根共同具有的措辞风格。这虽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例子;然而这种关系形式却相当重要。自然史里,间介类型(intermediate types)用于显示种种其相似性,否则要么可能得不到注意,要么难以得到重视的形式间的类似。肖像画中,照片介于原物与肖像之间。科学中,所观察到的事实的图表和模型引向进一步的类比。可以形成这么一种三元关系的理性关系无需都是类似。华盛顿显然没有互相类似的最伟大的士兵身上的缺点。人首马身怪是人与马的合体。费城位于纽约与华盛顿之间。这类第三性可以称为间介的第三性或者比较的第三性。
考察三元在哲学中的重要性这一点,恐怕任何人都不会认为我想要声称什么原创性。黑格尔之后,几乎每个富于想象力的思想家都已这么做了。原创性是最不值得推荐的基本概念。恰恰相反,人的心灵总是倾向于三重区分这一事实才是支持三元的一个原因。虽然其它数目曾经成为这个、那个哲学家的偏爱,然而三这个数才是一切时代、一切学派出类拔萃的偏爱。大家会发现我的整个方法与黑格尔的方法有深刻的差异;我全盘拒绝他的哲学。但尽管如此,我却对其哲学又抱某种程度的同情,而且设想假如其作者哪怕稍稍注意一下外在环境的话,他本人原本会着手变革其体系的。外在环境之一就是属于这种三元的第二性观念的二重区分或者二分法。他经常完全忽视外在的第二性。换言之,他犯了忘记还有一个存在实在的作用与反作用的实在世界这样的小小疏漏。确切说,严重地疏漏了这一点。其次,黑格尔又很不幸地不精于数学。在其推理的十分基本的特点上,表明了这一点。更糟的是,尽管其歌曲的整个基调在于强调哲学家们一直忽视了第三性,尽管对于神学一类而言,这么说的确真实不虚,他唯一熟悉的领域便是神学(因为我不把阅读一本书却不理解之称为熟悉),但不幸的是,他并不知道,对于他要认识者本将具有最重要价值的东西,数学分析家在很大程度上已经避免了这个重大缺点,而完全追求微分的观念和方法准保根治之。黑格尔的辩证方法仅仅是微弱而基础性地将微分原理应用于形而上学。最后,黑格尔通过辩证程序从最抽象的概念演绎出一切这一计划,尽管远非如经验论者所认为的那样荒谬,而是相反表现了科学进程中不可或缺的一个部分,然而却忽视了个体人的弱点,个体的人无力挥舞像科学这样的重型武器。
第5章.生理学中的三元
既然已经承认有三种根本不同的意识,[16]那么自然就可推知在研究神经系统的生理学中必然有某种三分以解释之。心理活动密切地依赖于身体,这一点是研究这一课题的每个人都必然承认而今也确实都承认的,与之相比,这里并不意味着任何更进一步的唯物论。这种理论再一次做出了一个,不妨说,预测;那就是说,某些结论,虽然这些结论并非是由深思这一理论的结构就必然可从中获得的;而且这些结论有这样一个特点,可以独立研究其真假。假如我们发现这些结论令人吃惊而且确定无疑地为真,那就会提供这一理论的明显确证。然而,如此之多的收获,我倒不敢承诺;我只能说这些结论并非必假;而我们眼下必须满足于追寻出这些结论,看看其究竟为何,而把判断的任务留给未来的生理学家们。
其实,这三种意识中的两种,简单意识与二元意识,立即就获得了一种生理学解释。我们知道每个神经细胞的原生质内容都有其主动与被动状态,而且证据也并不必然表明感觉,或直接意识,产生于神经细胞的主动状态。切除神经的实验结果表明,在与中枢神经细胞的交往被切断之后,就没有感觉了,因此这种现象肯定与神经细胞有某种关联;而正是如很可能将原生质投入主动状态这样的刺激源才使感觉激动起来的。因此,尽管我们还不能说处于主动状态中的每个神经细胞都有感觉(然而,我们也不能否认),然而,神经细胞活动是意识的主要的生理学上的先决条件,这一点几乎没有怀疑余地。另一方面,互动感,或者用我们一致同意的称呼,极感(polar sense),显然与通过神经纤维释放神经能有关。外在意志力,极感的最典型例子,涉及这样一种能量释放到肌肉细胞。极感处于较低强度的外在感觉中,则有一种从终端神经细胞经过传入神经向一个或多个脑细胞的能量释放。在内在意志力,或者自我抑制中,有某种神经的抑制作用,同样已知,这种作用涉及神经力的运动;而在内在观察,或者内脏感觉(visceral sensation)中,无疑有种种从一个中枢细胞到另一个中枢细胞的能量转换。如果我们记得极感乃是对一个分开的瞬间以前的东西与以后的东西之间的差异感,或者说好像有两个侧面的一瞬间的感觉话,那么,就会清楚地看到,这种感觉的生理学伴生物必然是某种发生得非常快而又留下更久效应的事件,而这样描述又如此完美地适合于通过神经纤维的神经释放渠道,因此,认为这一现象即是二元意识状态,对此我们无需再犹豫不决。
综合意识虽然提出更困难的问题。然而对于这种意识的本真形式,或者求知感的解释,却很容易;只是其两级退化形式,相似性感实在关联感,令我们感到迟疑。关于这两种退化形式,我被迫作出假说。
如果两个观念互为相似,我们便说两者有某种共同的东西;说一个观念的一部分与另一观念的一部分同一。这种同一性何在?闭上双眼之后,我首先睁开一只眼睛,然后再闭上,而睁开另一只眼,于是我说这两种感觉相似。两种神经印象如何可被判断为相似呢?在我看来好像是这样,这一判断要成为可能,这两种细胞或许必然将释放自身到一个共同细胞里边。无论如何,在我看来,为了科学观察去证实或者拒绝,似乎首先要作出的假设就是,就这个同一类细胞而言,那两个观念在其产品中相似。简言之,这个假说就是:相似在于一种共同因素的同一性,而这种同一性在于一个观念的一部分与另一观念的一部分作为特别对于一个或多个神经细胞的兴奋的感觉。
如果我们发现自己迫于压力而这么认为,即并不特别互为相似的两个经验要素实际上却联系着,那么,我认为,这种联系,从某一方面看,必然是由于神经能量的释放;因为整个实在感就是极意识(polar consciousness)的一种规定,而极意识本身就是由于这种释放。比如,我认识到某个平面,在某一边界的一侧是红的,而在另一侧是蓝的;或者认识到任意两种性质时空上直接相邻。假如这种邻近是时间上的,那么正是直接凭极感我们才意识到一个两侧有别的分开的瞬间。假如这种邻近是空间上的,那么我认为我们首先具有一个,既未分析亦未综合的、完全混作一团的整体感,但是随后,作出分析之后,我们发现,在重组各种要素时,自己被迫直接从界限一侧的东西过渡到另一侧的东西。而后我设想,我们不得不认为这两个感觉是邻近的,因为其兴奋产生一个被记起的感觉的感觉的神经细胞将自身释放入其兴奋造成另一个被记起的感觉的感觉的神经细胞。
作为理性之杰出原料与精华的本真的综合意识,或者求知过程这种感觉,显然在神经系统的最具特征化的属性,即采取习惯的能力中有其生理学基础。这取决于如下五个原理:第一,当一个刺激或骚动持续一段时间后,兴奋就从直接受影响的细胞传播到与之相联系的细胞,再从那些细胞传到其它细胞,如此一直传播下去,与此同时增加强度。第二,一段时间之后,疲劳来袭。而今除了完全的疲劳,这种疲劳在于细胞之丧失所有可兴奋性,以及根本不再对刺激作出反应的神经系统之外,还有一种较温和的疲劳,这种疲劳在使大脑作为一个理性器官的调适过程中扮演着十分重要的角色,这种形式的疲劳存在于反射行为或者神经元的释放停止继续沿着一条路径,而要么开始沿着那儿尚不曾有释放的路径,要么沿着原先仅有轻微释放的路径增强释放的强度。譬如,人们可能有时看到一只青蛙,其脑或大脑已被切除,后腿因为洒上了一滴酸而骚动不安,在重复不断地用另一只脚摩擦这地方,好像要擦去那滴酸液一样之后,可以观察到最终跳跃几下,神经释放的最初途径变得疲劳了。第三,当出于任何缘由对于一个神经细胞的刺激去除时,兴奋很快消退。兴奋并非立即消退这一点是众所周知的,而这种现象在物理学家之间以感觉的持存之名流行。所有能注意到的感觉片刻之间消退,但是一个非常微弱的剩余感觉却持续很长时间。第四,假如同一个细胞,曾经一度得到兴奋,而且由于某种机遇曾经碰巧沿着一条特定路径或数条路径释放自身,那么当它再度得到兴奋时,就更可能再度沿着某些或所有先前曾经释放自身的路径释放自身,而不是沿着先前原本不曾如此释放自身的路径。这是习惯的中心原则;而其样式鲜明对比于任何机械规律的样式,这一最具重要意义。物理规律不知任何倾向性与或然性;凡这种规律所要求的东西,都绝对而万无一失地要求,从不许违命。假如采取习惯的倾向被绝对的要求所取代,细胞将总以同一途径,或者根据任一硬性确立的条件释放自身,那么,所有习惯发展到理智的可能性将一开始就被切断;第三性的优点将不出现。应该存在某种意义上而言的偶然因素这一点,对于细胞如何释放自身这个问题至关重要;而那样的话,这种机遇或不确定性将不会被习惯的原则完全抹去,而仅仅是以某种方式受到影响。第五,当一段相当长的时间流过而不再有任何细胞以任何特定方式作出反应时,就出现一个遗忘原则或者否定的习惯使之不大可能以那种方式作出反应。现在让我们看看这五个原则结合起来,结果将是什么。当一个神经受到刺激时,假如反射活动不首先具有驱除刺激源的正确方式,那么这个神经就将一再改变其特点,直到刺激的原因被驱除,那时这种刺激活动将很快消退。当这个神经第二次以同样方式受到刺激,或许第一次受到刺激时产生的某种其他运动将重复出现;但是,无论这个运动可能如何,那种种运动中的一种必然最终重复,因为反射活动将继续到这个运动出现为止,我的意思是驱除刺激源的那种运动。在第三种情况下,遗忘的过程将开始倾向于重复第二种情形下未重复的第一种情形下的任何行动。那些曾经重复过的活动,一些或许将再次重复,另一些则否;但是在反射活动达到结束之前,总留下一个必然重复的活动。这一活动的最终效果必然将是以驱除刺激源的方式立即反应以确立一个习惯;因为唯有这个习惯将在每一次重复的实验中得到强化,而其他习惯将以加速的比率变弱。
我曾经用扑克发明了一种小游戏或者实验以演示这五个原则的作用;我可以承诺读者,如果将这一游戏做上六次,便能很好地评估这里所提出这种习惯解释的价值。这个游戏的规则如下。取许多四色纸牌,比如说一副52张,尽管少一点也行。假定这四色牌表示细胞可能做出反应的四种形式。设其中一色,比如说黑桃,表示那种驱除刺激源并使活动结束的反应形式。为了容易地找到所需的任一色牌,你最好将牌面朝上放着并将其分为四小副,每一小副只含一色牌。现在取2张黑桃,2张方块,2张梅花,2张红桃,表示神经细胞的原始倾向,这种倾向被假定为同等可能地以四种方式的任一种作出反应。你翻转这8张牌使其面朝下合上,然后彻底洗开。[17]然后从这副牌的顶端翻转牌,一张接一张直到黑桃。这个过程表示细胞的反应。拿起刚刚分好的牌,给手里拿着的那副牌添一张刚刚出现(代表习惯)的那色牌,而从不出现(表征遗忘)的每色牌里去掉一张牌。洗牌,进行这种操作13次或者直到黑桃穷尽为止。那时一般来说就发现你手中拿着清一色的黑桃。
如此我们就看到这五个原则何以不仅导向习惯的确立,而且导向指向确定目的——那就是说,驱除刺激源——的习惯。而今正是根据目的因的活动,才将心理作用与机械作用区分开来;而我们一切欲求的一般公式可以表达如下:驱除刺激源。每个人都正匆匆工作着以使目前激励他工作的那种事物状态归于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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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Peirce,A Theory of Probable Inference,载Studies in Logic,by Members of the Johns Hopkins University,ed. C. S. Peirce,Boston:Little,Brown,and Company,1883,pp.126-203。
[2]Thomas Brown (1778.1.9—1820.4.2),英国哲学家和联想主义心理学家。——译者
[3]引自莎士比亚,《威尼斯商人》,第2幕,第6场,第15—18句。这里采用梁实秋的译文(《莎士比亚全集》第9卷,第73页。中国广播电视出版社,2001)。——译者
[4]以上诸词原文都有绝对完全彻底之义。——译者
[5]Shibboleth,《圣经》中基列人用以辨认逃亡之以法莲人所用考验用词,因为后者不会发“sh”音,而读作sibboleth者,必是逃亡的以法莲人,即被杀死(见《旧约·士师记》第12章第6节)。后引申为行话,暗号语等。——译者
[6]最后观点本质上也是基督教神学的观点。神学家坚持认为物理宇宙是有限的,但认为他们将承认的宇宙存在自所有时间,终点状态将显得不同于开始状态,整个精神创造被成就,而且恒久不变。
[7]“Eeny,meeny,miny,mo/Catch a tiger by the toe/If he hollers,let him go/Eeny,meeny,miny,mo.”是教小孩子数数的儿歌。——译者
[8]原文为“Tservaut”,据EP(作servant)改。——译者
[9]原文为Chapter IV,应为第5章。——译者
[10] Saltus,拉丁语意为跳跃(leap)。逻辑学里指跳跃判断,即省略一些关键步骤的直接判断。这里皮尔士显然兼取这个词的双关意思。——译者
[11]《世纪辞典》中皮尔士如此定义“二次曲线”(圆锥曲线):“由一平面与一直立圆锥相交构成的曲线。假如平面更近于圆锥的轴而不是圆锥的边(图3),那么相交部分是椭圆形的,称为椭圆。圆是椭圆的一个极限——那就是说,在此平面垂直于圆锥的轴(图2)。假如平面更近于圆锥的边而不是圆锥的轴,它将同时切割位于顶点另一边的圆锥的第二面(图5),而由此产生的两层曲线就是一条双曲线。双曲线的一种特殊情形,当平面相切于圆锥的表面时就会产生,就是两条相交的直线,称为退化的二次曲线(图1)。介于椭圆与双曲线之间的情形,在此平面平行于圆锥的边(图4),而这样产生的曲线是一条抛物线。椭圆的退化形式是一个点,抛物线的退化形式是一条直线。退化的形式不是真正的二次曲线,因为它们属于第一阶,而双曲线属于第二阶。”——译者
[12]该隐(Cain)和亚伯(Abel)是《圣经》中的人物。该隐是亚当和夏娃的长子,亚伯是次子,被其兄该隐所杀。见《圣经·创世记》。——译者
[13]卢库卢斯(Lucius Licinius Lucullus,约公元前117—前56),罗马大将,战功显赫,曾任将军和执政官。晚年,他沉浸于吃喝玩乐之中。有一次,仆人为他准备了一顿十分丰盛的晚餐,有人问他今晚请谁的客,他回答说:“今晚卢库卢斯与卢库卢斯共进晚餐。”因此,该句表示“暴饮暴食的人”。——译者
[14]参见《一千零一夜》(第1卷第14页,李唯中译,宁夏人民出版社)第一夜(《商人与魔鬼的故事》)。——译者
[15]Christopher Marlowe (1564—1593),英国诗人、剧作家,翻译家。——译者
[16]原文上一章(第四章)讨论心理学中的三元,故有此言。——译者
[17]牌几乎绝对无法彻底洗开以公正地演示概率原理;但是假如以任一通常方式洗过之后,将其分成三副,再拿起来,然后一张接一张地从一只手交到另一只手,每隔一张放在牌的顶端,每隔一张放在底端,如此集聚于第二只手中,最后切牌,这样洗牌便可认为充分达到了这种游戏的目的。每当目的在于洗牌时,如此彻底地洗,才能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