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节 雅典和埃伊纳岛之战
盟邦战败后,维奥蒂亚联盟虽仍负隅顽抗,但节节败退。底比斯派人去德尔斐问询阿波罗,得到的神谕是“向最亲近的人请求援助”。显而易见,该神谕不适用于底比斯的近邻柯罗尼亚或塔纳加拉,因为它们已经效力于维奥蒂亚联盟。因此,底比斯人猜测该神谕暗示他们与埃伊纳人结盟。毫无疑问,神谕确实是这个意思。需谨记的是,根据古老的神话,“底比”和“埃伊纳”是姐妹。她们是河神阿索波斯的两个女儿。因此,她们的后人是“近亲”。于是,底比斯向强大的埃伊纳岛派出使者,寻求援助。
卡尔基斯曾一度忌妒雅典的商业,现在这种忌妒正加倍影响埃伊纳岛。卡尔基斯陷落后,雅典就可能成为埃伊纳岛的竞争对手。然而,在吞并埃维亚商业重镇后,埃伊纳岛更加势不可当。如果我们再补充一条,即作为多利亚人分支的埃伊纳人鄙视着自己的伊奥尼亚近邻,而寡头们又憎恶着民主政治,那么我们就不难理解埃伊纳人的心态。埃伊纳人仍然拥有希腊埃维亚地区最大的海军,并决定在雅典崛起并强大之前加以利用。于是,埃伊纳人开始劫掠法勒鲁姆和阿提卡西部的沿海村社,而这些袭击令雅典船队无力抵抗。公元前506年,凭借这些举措,埃伊纳人消除了维奥蒂亚人的战争压力。
与此同时,克莱奥梅尼国王回到斯巴达。他虽然再次失败,却发现自己还能鼓动国人对抗雅典。斯巴达人默认失败的责任应由戴玛拉托斯国王承担,因为是他通过了一项“今后双王不得同时外出并在同一军队领兵作战”的法令,并否决了克莱奥梅尼国王入侵雅典的计划。此外,斯巴达人召集了整个伯罗奔尼撒半岛联盟的各个代表在斯巴达组成代表大会。显而易见,斯巴达人认为,虽然在随意发出的指令面前,伯罗奔尼撒半岛联盟拒绝进军雅典,但是经过争辩和讨论,他们或许可以说服盟邦重新考虑自己的决定。斯巴达人还采取了一个奇怪的举动,即召回在西革翁避难的希庇亚斯,并提议让他重返僭主地位。在得知伊萨哥拉斯的党羽已经不能帮助他们后,斯巴达人又寄希望于残存在雅典的庇西特拉图家族坚定的支持者。或许在斯巴达人的协助下,这些人可能会再次行动,打破新兴民主政体的统治。对于被斯巴达人逐出雅典的旧怨,希庇亚斯既往不咎。他来到代表大会,加入了克莱奥梅尼国王的队伍,希望通过游说说服各个盟邦。然而,科林斯人顽固不化,而伯罗奔尼撒半岛联盟的多数成员倾向于不再干涉雅典内政。当发现无论怎样都说服不了盟邦后,希庇亚斯只好满怀厌恶地重返他在特洛伊地区的流放地。此后,希庇亚斯放弃了坐收希腊内政冲突渔利的尝试,开始力争获取萨迪斯的总督阿尔塔弗涅斯的信任。早在公元前508年,阿尔塔弗涅斯就对雅典心怀不满。原因在于雅典以一种非常粗暴无礼的方式否定了归附波斯帝国的条约。当听到雅典前任僭主希庇亚斯的阴谋后,雅典人试图平息这位被激怒的波斯大人物的怒火。然而,阿尔塔弗涅斯宣称:“只有雅典人重新接受希庇亚斯,并向大流士一世献上土和水表示臣服,才能确保自己的安全。”公元前505年,雅典人明白与波斯帝国和解已经不再可能。此后,他们放弃了与波斯帝国和解的尝试,任凭自己滑入波斯帝国数量众多的敌人名单中。
在麦加巴佐斯大军缓慢穿过色雷斯和马其顿向希腊进发时,冒犯波斯帝国的后果看起来是致命的。然而,雅典人没有放弃视若珍宝的政治体制,而是决心勇敢面对挑战。<
第2节 斯巴达和阿尔戈斯之战
由于伯罗奔尼撒人拒绝为满足克莱奥梅尼国王的私欲而摧毁雅典,斯巴达代表大会没有取得令克莱奥梅尼国王满意的结果。在此之后,雅典人摆脱了他们最惧怕的敌人。斯巴达的主和派以戴玛拉托斯国王为首,并且受到监察官们的青睐,而监察官们担心克莱奥梅尼国王会复辟古老王室赫拉克勒斯族的统治。于是,斯巴达人和他们的盟友不再是雅典的敌人。当我们再次听闻斯巴达国王参与雅典事务时,已不再带有敌意,而是出于友善。极有可能是因为约公元前505年的斯巴达正和阿尔戈斯殊死一战,伯罗奔尼撒诸邦才在某种程度上保持了中立(1)。在斐冬国王时代,他们的城市曾拥有霸权地位。阿尔戈斯人从未忘记这点。当时,阿尔戈斯人享有科林斯地峡境内的所有土地。因此,阿尔戈斯人抓住了斯巴达被盟邦孤立的大好时机。然而,阿尔戈斯人无法匹敌斯巴达人,反而转攻为守。克莱奥梅尼国王很快就攻入阿尔戈利斯。从西部攻打阿尔戈斯失败后,克莱奥梅尼国王迫使埃伊纳人和西锡安人向他提供船,并在梯林斯附近登陆。在梯林斯附近,克莱奥梅尼国王发现阿尔戈斯人正占领着一个地处阿尔戈斯都城和大海间的叫“赛皮亚”的防御阵地。然而,阿尔戈斯人格外粗心,疏于防范,很快便被打得落花流水。事情还没有完:多数逃兵在英雄阿尔戈斯的圣林附近避难,却被斯巴达大军团团包围。克莱奥梅尼国王原本可以接受他们的投降,获得任何自己认为合适的释放条件,但他选择施以暴行——在希腊历史上,这是极其罕见的。
克莱奥梅尼国王命士兵堵住所有出口,接着放火烧林。除了抽剑自杀,没有一位阿尔戈斯人逃脱火场。罹难者包含战败的六千士兵——阿尔戈斯三分之二足以自备武器的公民。如果愿意,那么克莱奥梅尼国王也能占领阿尔戈斯,但他转身回国,仅仅强行攻入阿尔戈斯城墙外的赫拉神殿,庆祝自己大获全胜,并在赫拉神殿庄严献祭。在献祭中,一旦祭司抗议,克莱奥梅尼国王就对他们施以鞭刑。当克莱奥梅尼国王返回斯巴达因行为不当而遭质疑时,他向监察官们给出的答案很怪异,称德尔斐神谕预言他要“摧毁阿尔戈斯”。当他发现阿尔戈斯就是自己战后烧毁的那片树林的名字后,克莱奥梅尼国王才意识到自己见证了预言的实现。因为在赫拉神殿前进行的祭祀仪式不太顺利,所以他才立刻回国。无论信服与否,监察官们都不再对他批评指责。这场战争的主要意义在于将阿尔戈斯带离希腊政治舞台三十多年。剩下的阿尔戈斯人目睹了自己的属地奥尼伊、克里奥奈和迈锡尼的反抗成功,并沦落到和自己的农奴抢夺生计的地步。农奴们起身反抗,并和阿尔戈斯人激烈交战多年。
第3节 雅典人远征萨迪斯
我们现在必须重回雅典。这个城邦虽然已经摆脱斯巴达的威胁,但当时正与底比斯和埃伊纳岛交战。此外,与波斯帝国的战争也迫在眉睫。不幸的是,有关雅典与底比斯和埃伊纳岛交战的细节我们一无所知,但结果必然不是以雅典的失败而告终的,因为在公元前500年,反抗的伊奥尼亚人派阿里斯塔格拉斯前往雅典请求支援时,雅典还拨出一支二十艘船的舰队远征小亚细亚沿海地区。也正是这场雅典和埃雷特里亚人及米利都人合作的远征洗劫了萨迪斯,因而令大流士一世勃然大怒。或许是因为和埃伊纳岛交战的结果起起伏伏,所以在此以后,雅典没有再支援其东方亲族。不然,我们实在找不出雅典放弃伊奥尼亚人的理由。当雅典人正忙于国内斗争时,雅典的敌人也忙于本国的战事。普律尼科司的戏剧《米利都围城记》淋漓尽致地表现了雅典人的所作所为。直到看到该喜剧时,雅典人才意识到伊奥尼亚起义失败对他们的深刻影响。
底比斯遗址
然而,六年来,小亚细亚地区的起义让波斯人无暇顾及爱琴海以外的土地,而这个短暂的喘息时期对雅典来说是极其珍贵的。在这个时期,在自由民主的城市氛围中成长起来的一代人崛起,而雅典城内僭主政治和煽动性的党派争斗逐年减少。毫无疑问,发生在公元前510年到公元前490年的历史事件对雅典格外有利。与希庇亚斯和伊萨哥拉斯所作所为有关的记忆足以让人们完全摒弃寡头政治或僭主政治,而斯巴达的暴力干涉也让人们联想到雅典的自主独立和民主政治此刻正遭受外来武装的威胁。最终,与埃伊纳岛的长期战争将雅典从先前的党派争斗中摆脱出来。持续的紧张状态促使雅典逐渐成为海上强国。
不止在雅典,全希腊有见识的人都将雅典的繁荣归功于克利斯提尼的法令。希罗多德写道:“在这一系列的事态发展中,民主政治的优越性不言而喻。因为当雅典身处僭主统治时,在战争中,它的公民和邻邦的公民一样不幸。然而一旦获得自由,他们就是最好的士兵。显而易见,为主人工作时往往很懈怠,而为自己的自由而战时,每个人都斗志昂扬。”
公元前510年到公元前490年是雅典强大的培训时期。之后的半个世纪历史才让我们真正意识到这一时期的意义和重要性。雅典在这个时期产生的三位伟人的性格和立场完美诠释了该时期历史发展的深远影响。
如果西蒙之子米太亚德生在之前的一代,那么他要么孜孜以求僭主政治,要么就会成为令人厌恶的寡头政治的坚定拥护者。
第4节 米太亚德在雅典
米太亚德出生于阿提卡最古老的家族之一埃埃阿喀得斯族。传说,米太亚德是萨拉米斯人埃阿斯的后裔。西蒙的财富和影响力非常大。因此,在庇西特拉图家族统治雅典时,他遭到放逐。而在更无所顾忌的希庇亚斯掌权时,他惨遭暗杀。米太亚德逃出雅典以免厄运再次降临到自己身上,并在色雷斯成功继承了一笔神秘遗产。三十年前,与米太亚德同名的叔叔成了一个叫“多隆科伊人”的小蛮族部落首领,居住在达达尼尔海峡沿岸。多隆科伊人不堪邻邦的战争之苦,听取了德尔斐神谕的旨意,选择一位希腊人做首领。老米太亚德不仅统治着多隆科伊人,还在多隆科伊人的帮助下征服了色雷斯的不少希腊小城。因此,他一度既是多隆科伊人的首领,也是统治卡尔迪亚及其希腊邻邦的僭主。拥有双重身份的老米太亚德的继承者是他的两个侄子,而更出名的是与他同名的米太亚德。早在大流士一世远征赛西亚时,米太亚德就已经引起了我们的注意。正是他竭尽全力劝说大流士一世的希腊属民拆毁多瑙河浮桥。伊奥尼亚起义时,米太亚德积极投入。公元前499年,在赶走伊姆罗兹岛和利姆诺斯岛的波斯驻军后,他和雅典同乡联合,帮助他们在被征服的岛屿上建立起第三大军事殖民地。然而,公元前497年,当大流士一世再次收复达达尼尔海峡附近的城镇时,米太亚德被迫逃离他在色雷斯的小王国。接着,腓尼基海军一直对米太亚德的舰队穷追不舍,一路横穿爱琴海。在虎口脱险后,米太亚德终于安全抵达雅典,并且庆幸不已。雅典人对米太亚德在伊姆罗兹岛和利姆诺斯岛事务上的尽心尽力深表感激,因而不久后就选举他为当年的十位统兵官之一。前任僭主和古老寡头家族成员能入选民主政体的最高官职证明了两件事。其一,克利斯提尼法令深入雅典人内心,因此,成长于这种环境中的雅典人深信在任何内讧面前,民主政体都是无懈可击的,甚至连最专横的僭主后代也无法动摇克利斯提尼法令的根基,即使他是雅典城邦中最主要的执法官之一也不能撼动。其二,米太亚德本人必然也具有构成阿提卡突出的民族性格的特质,即审时度势,相时而动。从一位独立的君王到一位共和国的官员,并深受民众爱戴,这样的事迹的确是一个奇迹。尽管如此,米太亚德毕竟没有受到克利斯提尼法令的熏陶。因此,雅典人从未将米太亚德当作自己人,虽然他有诸多优秀品质。米太亚德从未像同时代雅典的其他两位杰出年轻人一样,成为雅典真正的英雄和捍卫者。
迪米斯托克利
这两位年轻人就是莱西马库斯之子阿里斯提德和尼奥克列斯之子迪米斯托克利。阿里斯提德和迪米斯托克利都出身于平凡的中产阶级家庭。迪米斯托克利甚至不全是阿提卡血统。他的母亲是卡里亚人。因此,阿里斯提德和迪米斯托克利都是各凭所能,通过民主政治所谓“有才华者前途无量”的允诺才出人头地。不过,除了年纪和出身,阿里斯提德和迪米斯托克利截然不同。阿里斯提德赢得雅典人的信任靠的是他本人有雅典民族性格中最缺乏的品质。与他相反,迪米斯托克利的成名是因为他身上最大限度地糅合了雅典性格中最好和最坏的品质。
阿里斯提德
第5节 阿里斯提德
莱西马库斯的儿子展现了两个伟大而优秀的品质。阿里斯提德非常公正高尚,天生冷静沉着且头脑清醒。而雅典民主政体正缺乏这两个优秀品质。雅典人的弱点就是行动鲁莽,并且容易在大是和大非,权宜之计和深谋远虑的问题上冲动行事。因此,在多次经验教训中,他们学会尊重这样一位从不受激情和偏见所感染,并且总是站在荣誉与正义一边的人。然而,在完全赢得雅典人的信任前,阿里斯提德不得不经历一个艰难的考验时期。他的提议总是遭受讥讽。他还一度因强烈反对人民认可的政策而惨遭陶片放逐。所有人都听过一个故事:当时,一位心怀偏见且愚昧无知的投票者大声说出了放逐阿里斯提德的理由是自己厌恶了阿里斯提德被叫作“正义者”。无论故事真实与否,这个传闻凸显了人性的卑劣狭隘和愚蠢妒忌心理,而这种心理也是阿里斯提德在自己地位无可撼动前不得不逾越的。
阿里斯提德与雅典公民
第6节 迪米斯托克利
尼奥克列斯的儿子的性格全然不同。在迪米斯托克利的天赋异禀面前,阿里斯提德备受尊敬的天资才干相形见绌。在德行方面,迪米斯托克利也无法与阿里斯提德匹敌。雅典人民族性格中的善与恶似乎都在迪米斯托克利的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在人们知道的希腊所有政治家中,迪米斯托克利的灵活机智和超凡脱俗无人能敌。修昔底德曾说,要论鲁莽冲动,没有谁能比得上迪米斯托克利。他总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最好的权宜之策,而且他总是料事如神。迪米斯托克利的成功并不在于他的深思熟虑,而在于他先天才思敏捷。在效忠雅典的同时,迪米斯托克利的聪明大脑为自己获取利益发挥了作用。如果说他爱国,那么他的爱国热情不过是自私自利的放大。他的祖国只是他满足个人私欲的必要前提条件。最重要的是,在金钱问题上,迪米斯托克利无比腐败,他将政治变成一种交易。父亲留给他三塔连特(2)的遗产。雅典的政治生涯突然终结时,他已经拥有九十多塔连特。这笔巨额财产主要是通过收受外邦贿赂而来。在被逐出雅典后,迪米斯托克利立刻投靠了波斯人,死前还领受着薛西斯一世的俸禄。这个事实充分说明他不过是位毫无原则的投机分子。毫无疑问,希腊性格中所有的阴暗面都体现在了他的身上——自私自利、阳奉阴违、反复无常、嫉贤妒能,以及驱使着人们不择手段地获取财富的爱慕虚荣。不过,在迪米斯托克利的缺点被雅典人发现之前,他所立下的功劳也是无人能及的。早年时期,尽管他效力雅典是为了自己,但对雅典的贡献也非常大。因此,没有哪位政治家——即便是伯里克利——能超越他。
第7节 设防比雷埃夫斯
迪米斯托克利一举成名于雅典与埃伊纳岛一触即发的战争。公元前493年,在担任执政官时,迪米斯托克利说服雅典人加固比雷埃夫斯,并将比雷埃夫斯作为雅典的海军军械库。在此之前,雅典人的港口一直是露天海港法勒鲁姆。法勒鲁姆唯一的优点是离雅典近——是大海离雅典最近的地方。之前,比雷埃夫斯不过是一个崎岖荒芜的半岛,无人设防,也没有开发利用。迪米斯托克利发现了这个半岛的容量。在他的鼓动下,比雷埃夫斯建起围墙,成了雅典的海军基地。比雷埃夫斯有一个大港和两个稍小的港。港口水深足以承载大型船,而港口入口处很窄,用链条和吊杆就可关闭。因此,敌人很难攻入比雷埃夫斯。虽然比雷埃夫斯离雅典较远,达四英里,并不像法勒鲁姆海湾一样尽收雅典人眼底,但无论是从安全性和承载量考虑,还是从商业用途上考虑,比雷埃夫斯的优越性都是不可比拟的。因此,比雷埃夫斯立即取代了法勒鲁姆。短短几年时间,比雷埃夫斯就发展成一个举足轻重的城市,也是全雅典最具民主精神的公民的大本营。因为在比雷埃夫斯,人们容易谋生,既可以在船上帮工,也可以从事与制造航海生活必需品相关的小行当,所以,雅典没有土地的阶级纷至沓来。不久,在比雷埃夫斯设防成为雅典政治中一个突出因素。新港口建立后发生的一系列事件无不显示出这个城市海军实力的重要性。
第8节 大流士一世威胁希腊
公元前493年,时值迪米斯托克利担任执政官。波斯帝国小亚细亚行省的总督终于完全腾出手来。伊奥尼亚起义最后的阵痛已经结束,波斯皇帝如今又能派出军队,重新发起被起义耽搁的向西部进军的行动。
为了给立刻归顺且不做任何抵抗的城邦一个机会,大流士一世派传令官前往希腊的每个城市,要求它们按惯例进献“土和水”以示效忠。火烧萨迪斯后,雅典人不敢奢望大流士一世能优待自己。然而,雅典此次拒绝大流士一世的方式不再那么激烈。雅典人将这位不幸的传令官投进巴拉森,即罪犯容身的大坑里,让传令官自己从坑中取土。据说,此举是迪米斯托克利煽动的结果,而该行为也像他的作风。更让人意外的是,一向冷静自持的斯巴达人做出了相似的举动。波斯皇帝竟如此轻视希腊首屈一指的城邦斯巴达。这种轻视令斯巴达人义愤填膺。他们将传令官投进井里让他取水。这两个不计后果的公然反抗表明,这场战争将会是波斯帝国和希腊两个最坚定的城邦间的殊死较量。然而,在希腊的其他城市,波斯帝国的号召没有遭遇相似的回应。不少城市鄙夷地赶走了传令官,但也有不少城市宣誓效忠波斯帝国。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埃伊纳人——或许是因为他们对雅典的深恶痛绝,以及对大流士一世的由衷惧怕。
第9节 克莱奥梅尼国王与戴玛拉托斯国王的争吵
埃伊纳岛的归顺引发了意想不到的结果,即雅典和斯巴达的和解。听到斯巴达人采取的政策后,雅典人不计前嫌,派人前往斯巴达,并呼吁斯巴达人阻止埃伊纳人对希腊自由追求的背弃。雅典人的呼吁并不是无济于事。在之后与阿尔戈斯的交战中,以及与戴玛拉托斯国王的长期激烈争吵中,克莱奥梅尼国王早已忘却对雅典的震怒。对埃伊纳人的举动,克莱奥梅尼国王深表遗憾,而戴玛拉托斯国王恰恰相反。亲自前往埃伊纳岛后,克莱奥梅尼国王在埃伊纳岛宣称他的目的就是要武力阻止一切危害希腊利益的叛逆企图。鉴于戴玛拉托斯国王的私下忠告,埃伊纳人对克莱奥梅尼国王的威吓置若罔闻,而克莱奥梅尼国王只好愤愤不平地回到了斯巴达。回国后,克莱奥梅尼国王立刻发动了一场蓄谋已久的针对同僚和仇敌戴玛拉托斯国王的政变。克莱奥梅尼国王指控戴玛拉托斯国王是私生子,而在戴玛拉托斯国王请求去德尔斐阿波罗问询时,受贿的神谕回答道,戴玛拉托斯国王并非阿里斯顿国王真正的子孙。戴玛拉托斯国王因而遭到罢黜。在这场阴谋中,克莱奥梅尼国王的同伙莱奥提基德斯取代了戴玛拉托斯国王的位置。戴玛拉托斯国王逃亡亚细亚,和大流士一世冰释前嫌,赢得了大流士一世的信任。此后,克莱奥梅尼国王和每一位斯巴达人都一直在担忧戴玛拉托斯国王会率领一支波斯军队归来,而正是这种恐惧让斯巴达人更加坚定地对抗波斯帝国。
有了一位言听计从的同僚后,克莱奥梅尼国王突袭了埃伊纳岛。当时,克莱奥梅尼国王看起来势不可当,埃伊纳人因而未作抵抗就投降了。克莱奥梅尼国王迫使埃伊纳人与雅典和解。为了以防万一,他还从埃伊纳岛带走十名最高级别的官员作为人质,转手交给雅典人羁押。因此,两年后,当米底大军来到阿提卡的土地上时,便不再有后方敌对势力分散雅典的防御力量了。
第10节 波斯帝国攻打阿提卡
之前,我们已经谈到,在公元前492年,马多尼乌斯对希腊的远征是怎样在阿索斯山的岩石边功亏一篑,以及色雷斯部落是如何拼死抵抗的。波斯帝国第二次集结军队和船队花了一年半的时间。公元前490年夏天,一切准备就绪。腓尼基和伊奥尼亚供应了六百艘战舰,而在塔尔苏斯,我们早已经听说过的吕底亚总督之子阿尔塔弗涅斯调集了西部行省的各个陆军军团。米底人达提斯从苏萨带来了一支在远东培训过的精良部队。联军中包含希腊人在内的三十六个民族。他们或来自伊奥尼亚,或来自位东方鞑靼地区,甚至来自荣(3)。他们或许就是人们眼中的千军万马。联军也不乏向导。除了很多的希腊流亡者,和联军一同前往希腊的还有年迈的希庇亚斯。这场远征也是希庇亚斯最后一次带领敌军攻打故国。他寄希望于夺回他早已失去的僭主统治。在雅典,庇西特拉图家族还有不少坚定的拥护者。因此,希庇亚斯对与他们的合作抱有很大的希望。
直到公元前490年夏末,远征军才得令启程。根据大流士一世的命令,波斯帝国要征服所有没有向它进献水与土的希腊人,尤其要将埃雷特里亚人和雅典人捆绑到大流士一世面前,因为他们穿越爱琴海且烧毁了萨迪斯,辱没了大流士一世的皇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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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交战日期尚不确定。有人认为战争早在公元前517年就已发生,还有人认为直到公元前493年战争才爆发。不过,战争发生在公元前505年左右似乎更可信。——原注
(2) 古代的一种计量单位,可用来记重量或作为货币单位,表示等重的黄金或白银,曾经在中东和希腊等地区广泛使用。
(3) 日本地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