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土防卫军由自愿参加4年军事训练的平民组成,他们还可以选择延长时间。加入本土防卫军的通常年龄限制是18至38岁,但17岁的青少年得到父母同意也可以入伍,最近又决定50岁的人也可以进入防空部队进行国内防守。除了后面这种例外情况,如果国家在紧急情况时派遣部队,本土防卫军成员要承担通常兵役的任务,而在战前他们只承担国内防守的义务。本土防卫军各单位由郡协会(County Associations)管理,但他们的训练在陆军部指导下,由他们所在区域的军事指挥官来组织。训练包括每年一次为期15天的训练营,另外是入伍第一年不少于40次的义务训练,接下来的三年中每年不少于20次。那些做不到参加15天训练营全部训练的人,可以只参加8天训练,但必须额外多参加10次“训练”(这个“训练”是指在所在部队的训练大厅或总部里听课,一次一个小时)。
直至最近几年之前,本土防卫军的力量一直在下降,这部分是因为国际局势的风平浪静,部分是因为对待本土防卫军过于吝啬,其影响持续的时间更长。到1935年时,已经收缩为17.5万人编制的本土防卫军只有13万人了。然而,随着国外危险的增长和随之而来的服兵役条件的改善,形势发生了转变。津贴的增加使得服兵役者的福利有了较好的保障。在训练营,他们的饮食和服装都有了改观;在训练营之外,参加训练和其他活动的旅行补贴也增加了。1937年底,本土防卫军的力量接近16万人,它的编制也增加到了20万人,这主要是为了满足增长的防空需要,因为本土防卫军此前就承担了在地面用高射炮和探照灯保卫大不列颠对付空袭的职责,也承担了海岸防守的职责。在本土防卫军的14个步兵师中,有2个师已经转为防空师了。
1937年夏季,霍尔-贝利沙先生担任陆军大臣后,很快就采用并且贯彻了我建议的一系列措施,以提高本土防卫军的地位,扩大它的军官的机会。首先,它的总干事进入了陆军委员会,然后它的一个军官被任命为副总干事。由于本土防卫军以前在陆军委员会一直没有直接的军事代表,所以它的指挥就不可避免地成了陆军部里的一潭死水,那些平民士兵很自然地觉得自己的需要受到了损害。新的安排满足了一种呼吁了多年的正当愿望。本土防卫军总干事参与陆军委员会的讨论,这除了它所提供的安心的心理价值外,还有明显的实际益处:将其所有事务集中在一个熟悉其特殊情况的单一部门中处理。
如同这个改革一样重要,进一步让本土防卫军在陆军的指挥人员中有实际代表,这也非常有价值。过去阻碍本土防卫军运动的一些不切实际或让人恼火的决定,所传递的那种打压感,都可以追溯到缺乏陆军部高级顾问中有见地的建议。即使是最同情它的正规军也不被指望能够理解平民士兵的看法、困难和不同于正规军的条件,唯有一个有着第一手经验的人才能够充分理解。所以,任命一位本土防卫军军官担任副总干事,这是明智的。不需要到处找人来担任这个新职位,先是担任第4北安普敦旅指挥官,后担任中东部旅旅长的约翰·布朗爵士,就是现在本土防卫军军人中最广为人知的。在本土防卫军运动作为一个整体处于停滞时,他具有激发人们加入本土防卫军之热情的力量。不久之后在11月,本土防卫军军官担任旅或相同级别指挥官的数量限制被取消了,而那些杰出的旅指挥官升为师指挥官的希望也出现了。在这一年年底之前,由于选择了一位杰出的本土防卫军军官C.F.利尔德特(Liardet)担任伦敦师指挥官,这种希望就落到实处了,这也为《陆军表册》提供了一个新项:“少将:本土防卫军”。
本土防卫军军官作为一个整体,还得到了一个鼓励——或者说就是公平:新的任命将让他们得到少将军衔。当本土防卫军1907年创建时,霍尔丹向议会下院解释他这个体系,曾经宣布:“当然,这支新力量必须在陆军部有代表”,并且继续说他期待着一个时刻,本土防卫军的旅长和师长将军都将由这支部队自身的层级产生。这个含蓄的承诺等待太长时间才得以兑现。尽管许多本土防卫军军官在战争中获得了丰富的经验,以及随后本土防卫军所承担的更大作用,但直到1923年才出现了一份陆军命令,它制定了本土防卫军少将的薪酬标准,这预示了承诺的兑现。然而,在发布了这份命令之后,别的什么也没有做。本土防卫军50多个旅长的任命,只有区区8个给了本土防卫军军官,即使是他们也没有被授予旅长的军衔。他们之中没有一个人晋升至少将的职位,哪怕有着强烈推荐。所以,一种普遍的不公平感,一种长时间来的抱怨,认为本土防卫军成了正规军的预备队,就一点也不奇怪了。在实际中,这也意味着一个本土防卫军人越出色,升为指挥官越快,他的从军生涯就越早结束。太多的人在自己的能力高峰,就失去了进一步的机会和更大的空间。这样一种没有希望的前景,当然不会刺激较年轻一代中的佼佼者去争取成为这支平民力量——这支国家军队——的训练有素的领导者。所以,这些新的任命不仅因其当下价值而受欢迎,而且因其深远影响而令人鼓舞。霍尔-贝利沙先生的举措是实现30年前霍尔丹勋爵展望的第一步。如同一块石头投入水中,它产生了鼓励整个本土防卫军的涟漪效应。
如同正规军一样,本土防卫军各旅指挥官也给予准将军衔,这也强调了一视同仁的原则。本土防卫军部队中的正规军副官和军士长,报酬比例与正规军部队中一样,也体现了这一点。这些措施因它们涉及的工作和责任而自证合理,为最好的正规军人愿意作为指导者到这支平民力量去服务一段时间提供了必要的动力。
而且,参谋学院和帝国防务学院也向来自本土防卫军的学员开放。由于极少有本土防卫军军官可以放下自己的平民职业,拿出一年或两年时间来学习,所以它只有一种姿态上的价值,但如同我曾经力争过的那样,接下来要做的就是为本土防卫军军官安排一种业余时间的参谋课程。这个做法与外国已经实行的做法相一致,外国那些非职业军官都有机会去取得参谋职位的任命资格。除了需要这样的人才储备之外,它对避免一种旧病复发也很重要,如果未来国家军队的参谋岗位只让正规军人担任,平民士兵只允许去打仗,就会发生这种情况。
也就在这个时候——1938年的10月,又宣布本土防卫军的野战部队将进行重组,以正规军新采用的9营为1师模式,把它重组为9个步兵师、3个摩托化师——每个师由6个步兵营和1个摩托车营构成,以及1个机械化快速师的组成部分。如同正规军一样,这些师也将配备坦克部队、反坦克部队和机械化装甲兵部队。这种新组织的一个精彩特点,就是增加了支持兵种对步兵的比例,也就是火力对人力的比例改善了。本土防卫军大约有140个步兵营,重组后的师只需要99个营,剩下一大部分可以转换成新型部队,那些师需要这些新型部队来让自己成为现代战争的高效工具。当这些营装备完成后,它们会使英国可用于海外的潜在野战力量增加三倍。
1938年这一年,本土防卫军的编制增加到总共11231名军官和212808名士兵。这是由于保卫大不列颠的防空部队增加所致,防空部队的编制由47822人增长为87366人,由原来的2个防空师重组为5个防空师。如果不是野战师的规模在模式调整的过程中有所缩小,总编制的增加原本还会更大一些。
实际兵力的增加更令人震惊,4月到12月的新兵入伍数量,与1937年同时期比增加了一倍,1937年是30954人,1938年是60167人。于是,1939年1月1日本土防卫军的总兵力是204009人,其中69610人在防空师。
1939年3月新的《陆军估计》面世时,本土防卫军的兵力实际上已经超过年初批准的总编制,现在已经上升至25万人,防空师的数量增加至7个。陆军大臣宣布,政府已经“决定为本土防卫军野战部队提供所有现代武器,与正规军使用的一样,规模也相似”,而不是像以前打算的那样,只提供一定数量用于训练目的。在这个月结束之前,政府作了一个更大的决定,把本土防卫军的编制从平时升至战时,增加一倍,这样就可以提供26个全装备师的战争力量。
现在,该由本土防卫军来证明他们终于得到平等条件和机会是合理的了。作者作为多年来致力于去除这些不利因素和障碍的人,或许就享有作为一个坦率朋友的自由了。如今,那些障碍已经去除,我可以来评说本土防卫军的实际状况了。
本土防卫军那些最好的部队和个人,已经证明近来为他们所做的一切是合理的。然而,它很大一部分却与今天所需要的效率程度还有差距。如果说获得这种效率不可避免地受限于能够得到的训练时间,但它并没有充分利用已有的训练时间。在战术——作战艺术这件最为重要的事情上,这个弱点尤其明显。
本土防卫军最有效率的部队,是那些主要关注一种技巧重复演练的部队。整体而言,防空部队——高射炮部队和探照灯部队,表现好得让人吃惊,想到他们在这上面的工作经历之短,他们所需训练器材提供之慢造成的巨大障碍,这种出色就更令人震惊。本土防卫军的另一部分——野战炮兵,在能够得到的训练时间内,所获得的平均表现也有理由让人满意,尽管有一点很重要:它在射击训练营地总是比在战术训练中更容易给人留下好印象。它在训练营的结果已经消除了战前的一个看法:平民部队的业余士兵或许能成为胜任的步兵,但不能成为胜任的炮兵。
防空部队得到人们给予他们的所有那些关注是理所当然的。即使有着现在那些障碍,他们还是取得了非常重要的成果。据报道,许多部队去年高射炮射击有效轮次的数量比1937年增加了大约400%。今年一些较早训练营中的结果也更好一些。从已经取得的成果来看,现在有了真正的希望,如果防空发展以现在这种它的确应该得到的方式来支持,对英国进行空中打击的风险可能会降低到这场游戏不值得进行的程度。
要能够吸引优秀类型的人,同时淘汰许多以前通过了征召条件的人,这有助于提高训练水平。平民士兵业余接受训练的时间非常有限,必须有较高的智力水平才能获得较好的结果。然而,这项工作的性质,仍然大大有助于提升这种比较而言的效率。不久之前,来自炮兵的一位著名将军谈到,在上次战争之前他怎样被炮兵同行谴责为异端,因为他认为,尽管看似不敬,但训练一个步兵需要三年,训练一个炮兵三个月就足够了。他这种年轻人的大胆中包含着一个深刻的真理,我们一直在缓慢地、过于缓慢地发现它。
不管在所需要的确切时间上有什么争议,有一点非常肯定:要培养出一个训练有素的步兵,一个真正的战场手艺人,比起培养出一个技术兵种的很多成员来更为困难,因为在前者的成功中物质因素不那么重要。步兵战术是一门艺术,而其他武器的操作主要是一种技术。它们各自的教授也同样不同。一个人越聪明,他在掌握这门技术的熟练程度上就越快,在技术兵种中,常常发现平民的职业训练对他的军事训练会有帮助。在短得多的训练时间内,他达到的水平或许可以与一个从较低级别征召入伍、技术上不那么合适的正规军人媲美。正规军高射炮部队或探照灯部队,与最近转型的本土防卫军这些部队之间,目前的差异就比他们原本就相对较小的差别还要小得多。他们之中一些原本就已经很好了,这一事实使得我们要对技术兵种训练上那些老观念进行修正。然而另一方面,这也在要求有天才的训练者,或者是从猎手这类人中征召而来的部队,从而让本土防卫军的步兵可以与正规军媲美,虽然他们中的大部分远远达不到在现代战场上生存和运动所需要的技能。
本土防卫军的防空部队,近来在征召兵员的数量和质量上显示出惊人上升,还有一些其他的因素也起了助力作用。一个因素就是较为清晰的目的感,这些人知道他们在战争中的任务是什么,整个国家也知道这有多么重要。另一个因素则是他们的训练讲求实际,训练时他们操作自己的武器或仪器所对准的目标,看起来或动起来就真的和他们在战争中必须去对付的敌人一样。除此之外,他们的工作条件也更有“如同职业”之感。听到他们对这些的强烈赞赏,有助于让人认识到步兵的从军仍然保留着太多的老式军人式样的痕迹,在今天的青年看来,这种式样已不合时代了。作为军旅生活的自然印迹,习俗迫使他们接受许多让他们不舒服的东西;如果由于习惯而不易感觉到这种冲突,那么对于属于更年长一代的一位将军来说,他又该遭遇过多少困难啊!
或许是这一趋势的一部分,还有一个新因素增加了探照灯部队的吸引力,那就是他们分散为一些小小的分遣营来进行训练。这就在令人吃惊的程度上抵消了探照灯作业相对静止不刺激的性质。这也抵消了孤独感和对组织娱乐活动的怀念——当探照灯营的成员以9人为一个分遣训练营的形式,分散在超过400平方英里的乡野,这种怀念是可以预料得到的。我1937年访问过一个分遣训练营,当时基于这种考虑我建议让这些分遣营集中到中央营过周末,各分遣营只留下守卫设备所需要的少数人。然而,由于每个人都自愿留下,这个计划没用上,担心也消除了。在这些训练营发展起来的战友情谊,是这些人自己所表达的看法中的一个共同重点。还有一个因素,这些人伙食不错,自己做饭来保证伙食质量。另外一点则是,在让自己营地变得舒服的过程中,这些人开发了自己的即兴创作能力,学会了建设性地思考。同样,由于是自己当家作主,他们就对自己的工作很上心以避免机械故障,他们觉得如果必须派人到总部去找机械师或专职指导,那就说明他们能力不足。
这种训练营的试验,提出了一个问题:可否用一种改进形式将这个原则应用于其他兵种,尤其是步兵每年的训练营中,以此让那些训练营更有吸引力也更起作用?这种做法也符合现代战争条件。大量部队集中在一起,密集的帐篷整齐排列,这实在是过于明显的空袭目标。如果战争再次到来,在腹地设立这样的训练营,在战线背后设立兵营,如同1914—1918年战争中人们熟悉的情景重现一样,那就是愚蠢。所以,在和平时期的训练中,隐藏训练营不让空中观察看到,应该成为一种普遍做法,如同已经实行的部队行军时的隐蔽和其他防空措施一样。将各旅大营分散为一些小而自足的小营,帐篷也要不规则散布,地点要有树荫掩护,或许能让他们更有真正的“露营”感觉,这也正是那些探照灯部队非常喜欢的,同时也显示战术价值上的教益。
不过,在这方面也如同其他方面一样,不低估适应变化条件的困难,这是明智的。今天的军界是一幅矛盾的景象,一方面是它传统的分量支持规矩、一致和整齐有序的外观,另一方面是战争的主流趋势,它要求放弃整齐并且“消失”。由此导致的竞争,就容易造成军事活动的许多部门作出丧失效率的妥协。
长期建立起来的形式与现代趋势之间这种不稳定的妥协,在本土防卫军步兵的训练中尤其表现出来,正规军步兵的训练也多少有这个问题。在这个问题上,必须说有一群勤奋的教官致力于区分训练的教条测试与战场上会发生的真实情况。今天,这两者之间的巨大差别在于:如果是前者,进攻只要能够集中一定的优势兵力,能够有条不紊地完成,那就被认为是成功;而战场上的情况则如同上次战争和晚近西班牙战争中的真实经历那样,进攻如果没有武器威力上的巨大优势或一些罕见的有利条件来支持,通常都会是代价昂贵的失败。即使靠着武器优势或有利条件进攻成功了,接下来也多半出现一个问题:结局真的有利于采取进攻的那一方吗?
在合理战术的教条测试和实际测试之间作出必要区分之后,一个人或许就可以说,按照教条测试的标准,本土防卫军的训练已经有了稳步的改善。在方案的准备、计划的设计、命令的发布上已普遍有了更多方式。甚至几年前被认为不值得去尝试的某种组合训练,作为练习也算相当成功。不过,在让训练适应特定地形上,仍然有相当大的改进空间;有些时候,训练项目很贫乏,让人有一种怀疑——这种怀疑被证实的时候并不少:在训练的准备上到底用了多少心思?当下有很好的理由来解释这些缺陷——本土防卫军指挥官及其助手所承担的管理工作,负担是越来越重。为了战争的实际训练如果要得到应有的重视,这种负担就必须得到缓解。
尽管很需要战术上的方式,但这并不够。陆军部的将军委员会,几年前研究过上次战争的经验教训及其在如今陆军训练中的应用,得出的结论非常强调出其不意的重要性。以此来看,如今的训练对出其不意极不重视,这是让人沮丧的。将军委员会这个权威的军人群体得出结论,认为上次战争的突出教益就是:现代条件下,如果敌人的抵抗没有因某种形式的出其不意而陷入瘫痪,进攻是难以成功的。所以,怎样获得这种出其不意的效果,这个问题无疑就应该作为每一个评估和每一个计划的基本点来考虑。然而,这在官方的《训练条令》(Training Regulations)谈到应该考虑的那些要点时甚至没有被提及,我在训练季见过的那些训练评估和计划,也很少将它包括在里面。
不过,深层的问题在于,训练体系本身拒绝承认一个突出的战争事实:目前的战争状态中,防守已经具有超过进攻的优势。太多的军人似乎本能地觉得,如果承认这个事实就等于宣告自己的没有价值。难于找到解决办法,他们就以实际上忽视其存在来应对今天这个最大的问题。
坦率而言,步兵训练营中看到的许多战术训练,对于任何认识到现代战争条件及其意味的人来说,都有深深的沮丧之感。可以看到,从战术上讲,太大比例的本土防卫军步兵,所训练的进攻只会是在伤亡名单上占一席之地。唯一的安慰是:绝大多数大陆国家的步兵也好不到哪里去。然而,这样的安慰并不能解决一个问题:在现代战争中,如何让步兵发挥比呆坐战壕更有效的作用。
到现在为止,本土防卫军步兵这种很低的战术水平,原因到底是什么?主要而言,可能是由于缺乏战术意识和战术想象力。就士兵而言,大部分士兵来自城市地区是部分原因,另外要归因于他们的军官。军官中看来很少有人能够想象火力效果与地形、运动和队形的关系。他们自己都看不到的东西,自然就不可能传递给自己的兵。他们中一些人执行的操作,不是悲剧性地凶险,就是喜剧性地虚假。这样的批评可能很尖刻,但有理由认为那些研究过步兵训练问题的人都会同意这样的观点。我去年听到了一些颇有分量的评说,其中之一来自一位正规军军官,他一级一级升至高职,所以在训练本土防卫军上有着异常漫长的经历。
因为他以作为训练者的天赋和引入的指导方法而闻名,所以我以为,他可能会欣慰于自己经验所及的本土防卫军训练情况。然而,他的结论却是:“在许多方面,步兵训练的结果是让人害怕地失望。本土防卫军军官一般都没有想象力,尽管也有一些人可以颇好地拟定简单练习,但几乎总是为那些从一个不可能情况出发的人所破坏。这些人无法想象出一种可能的情况。”
这种想象力缺乏的原因何在?一个原因可能是缺少对战术思考的足够刺激——这不同于战术过程中的表现。如果军官对未来战争的种种可能性没有一幅清晰的画面,看不到自己这一点与全局的关系,就不可能想象出自己这个连一种“可能的”情况。与这种缺陷相连的,是他们普遍缺乏军事阅读,他们倾向于过分专注于训练手册的研究,但如果不去广泛阅读,就做不到真正理解。与此相连的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军官的类型——主要是战后被吸引到本土防卫军从军的这一代人。还是引用前面引用过的那位评说者:“许多指挥官本质上仍然是老式志愿者类型,他们喜欢的是操练、运动、竞争,只把训练作为一种必要之恶来接受。”本土防卫军从军的这些方面,对两类人有吸引力,一类是乡村绅士,他们将此视为一种责任,这种责任感植根于古老的封建时代;另一类是看重军中任职所带来威望的人。
在很大程度上,正是靠着这两类人,才保持了本土防卫军运动在裁军岁月的存活。然而,他们在较高团级军官中占比重很大,就成为目前一心追求战术效率的一个妨碍。不可避免地,他们发出的基调,是年轻的新成员必须遵循的,否则就有被边缘化的风险。尽管也有许多有价值的例外,但本土防卫军作为一个整体,其军事效率受困于过多模仿正规军,在开发自己的资源上没有想象力。它应该是、但还远远不是国家人才资源的充分代表,这些资源可以在紧急情况下用于保卫英国和它所代表的理想。
怎样才能提高本土防卫军的战术水平,尤其是步兵的战术水平?首先就是要尽力为战术训练提供更多时间。过多的荣誉竞赛浪费了时间,分散了精力。这些荣誉竞赛往往是一种令人兴奋的“洗眼剂”,但却是以牺牲战场上的战术效率为代价的。同样,由于军官没有充分准备好自己要去教的东西,士兵的大量时间继续被浪费。然而,所有障碍中最大的障碍,还是全天训练营中实际用于战术训练的时间太少。扣除进场和返回所耗费的时间,扣除准备开始和用于讨论的时间,训练本身可能不会超过一小时,有时还会更少。可以用汽车把部队运到训练区域来增加训练时间,一旦一线运输全部机动化后,这应该成为规定而不是特例。认为步行前去训练场有助于强化部队的观点有些过头,所想要的效果,在训练场上以周密计划的较长时间训练也同样可以达到。比起沿着公路行军,穿越乡村不仅是更好的战术训练,也是很好的身体锻炼。
目前通常的做法是在上午训练要结束了、准备回营地吃午饭时进行战术训练。如果多多改为下午进行战术训练,也要有利一些。本土防卫军不能再被视为假日士兵,而应视为时刻准备接受紧急考验者。前面那位我已经引用过的杰出军官,他有一个建议:每隔一天,从早上6点到下午6点,部队要拉出去训练;其他时间则由指挥官决定留在营地或营地附近做较轻的练习。每年度的训练营有6整天待在野外,如果在训练指导上有很好的组织,这对战术水平会有很大的改进。
除了利用时间能够获得更好的效果外,还有各种可以“增值”的措施。更为关注训练军官的仲裁职责,训练营中的练习可因此大大增加收获。所有高级军官都应该去读一个仲裁课程,甚至还可以考虑办一所仲裁学校。对从正规军借来的装备作更充分和更灵活的安排,训练营中训练的现代性和趣味性会大大增加。正规军拥有的一切,如果自己不用时,就应该让本土防卫军使用。比如,去年正规军出借额外的卡车,却因每天每台收费的规定而受阻,这是很荒谬的。虽然这可能只打算作为一种军事账面交易,但当训练补助有限时,就成了一种真正的阻碍。
在战术领域本身,有一种增加效率的办法:依据未来战争早期阶段中本土防卫军步兵最有可能的用途,调整他们的训练。有一种观点认为,部队必须训练进攻能力,才能有防守能力。这种看法中有一个谬误。现代条件下进攻非常困难,想在训练中达到它所要求的训练标准,就需要多得多的时间和思考,远远超过了本土防卫军所能做到的。而且,即使他们能够胜任,他们也不太可能被需要扮演这样的进攻角色。然而,很容易看出,在战争初期,他们对于加强防御是非常宝贵的——如果1914年秋季他们被派往弗兰德斯地区,他们可能就起到这种作用了。在能够得到的很短时间内,想训练他们既攻又守,其结果就是攻守都不行。他们可以为防守而充分训练,但却没有这样做。观看过本土防卫军训练营进行的防守训练后,一个人有时会产生一种印象:他们很容易被擅长渗透战术的敌人逼得放弃阵地,如同1937年的巴斯克人(the Basque)民兵组织一样。节省时间的明智办法,就是集中时间让他们在防守上得到全面训练——机动防守和静止防守。在进攻上有能够起到扩大视野作用的训练就可以了。这样的训练比例也适合他们的情况,因为比起进攻来,防守更是一种技能而不是一门艺术。
要纠正目前这种总爱设想不可能情况的倾向,各种可能的办法中有一种,就是复兴原来志愿者部队中对激发军事思想起了很大作用的那些“战术社团”(the Tactical Societies)。伦敦师中早已这样做了。陆军部可以作一点补充:在冬季组织专家和富有启发力的解说者,到各个本土防卫军中心进行巡讲。为了扩大视野,也可以向所有军官定期派发通报,告知国内和国外军事发展的最新趋势。同样,还有激励能力的更多空间。年轻的本土防卫军军官,靠着刻苦和研究,让自己十分出色,但与获得加速提升的正规军军官相比,机会却较少。资历对本土防卫军的影响更大——这是不可避免的,因为它不是一种职业。这种情况也许可以通过更慷慨地使用名誉晋升来补救,也许可以做到引入名誉上尉职级的程度。
然而,作为一个整体的所有本土防卫军军官,对待自己任务的态度如果没有根本改变,这些措施是不够用的。迄今为止,他们倾向于最严肃地对待最无足轻重的东西。在很大程度上,正是因为他们急于“正规”,结果就未能成为本可成为的好“战士”。他们给人的印象由当今最好的军人和训练者之一恰当地表达出来了:“他们基本上都是很棒的材料,但让人悲哀的是看到制服如何束缚一个人的自然常识和本能。我想这几乎是一个无法避免的特征,如果我们全都披上假发,我们就会像律师一样说话,或者是想要这样说话。”澳大利亚平民士兵决心展示出、也成功地证明了他们在某些方面可以赶上正规军的必然优势,这就是发展自己的天然特点,在战术领域取得优势。如果英国本土防卫军人能够有他们这样的态度,就可能出现改变。要尽可能实用地开发自己的道路,本土防卫军或许能在志愿者部队的前辈榜样中找到灵感,当年的志愿者部队尽管有那些明显的不足,但却是战术改革的开创者。跟随这种引导,在上次战争之前的半个世纪中,正规军已经接受这些战术改革的大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