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突然决定要把本土防卫军的力量增加一倍,紧接着又急忙实施英国青少年必须接受军事训练,这样做很容易忽略由此带来的那些问题。如此大而匆忙地扩大一支军队的人数规模,必然是一项复杂的工作。动员所想要的人数是相对简单的,要把他们变成同样数量的训练有素的军事力量,就不那么简单了。“工厂”必须生产,在大量新材料涌入的同时,“制造”得进行,处在面临危险的压力之下,这就更加困难了。如果要让输出与输入相同,避免热情的浪费,那么就需要一些新的方式。以宽裕时间为基础的训练体系是不够的。

正常情况下,我们陆军的习惯是遵循这样一个原则:每一个单位的指挥官对自己属下官兵的训练负责,尽量不干预他怎样来完成这个任务。理论上听起来很好,但实际上这往往意味着在设计训练体系上他得不到足够的指导,结果他这个单位所达到的训练水平,与训练花掉的时间不成比例。虽然我们一流指挥官的数量不高,但一流训练者的数量更要低得多。在训练上具有天赋,这比具有指挥能力更为罕见。我们要明智地承认这一点,把我们的训练计划建立在一个认识之上:一些具有原创性,想出了自己的训练体系的军官,对他们的首创精神不能作任何压制;同时,为那些需要具体方法的军官提供这些方法,这也同样重要。把官方指示的一般性概括转化为具体的训练指导细则,这对很多人来说并不容易。

在授权范围和规模的限制之内,陆军部的“军事训练部”1938年前后做了很多工作,想获得这样的军事思想的激发。然而,由于军事力量扩大而时间愈发紧张,这些在改变着我们训练问题的基础,如果要有足够的影响来解决训练问题的话,训练的组织在规模和范围上就需要有可观的扩展。

与此同时,提供一些关于训练方式的非官方建议或许也有价值,这些建议来自上次战争后期处理快速训练问题时的经验,而且又针对后来的一些变化作了修改。这些建议针对步兵训练,步兵是最难训练的兵种,因为比起其他兵种来,步兵不那么关注物质因素。在执行自己的功能,同时让对手丧失能力时,步兵对自己武器的使用,只是他战术和作战技术使用上的补充。他是一个战场手艺人,而不是一个技工。

由于这样一种本质差别,不仅新兵首先需要战术训练,而且要在他服役的一开始就进行这种训练,以便发展出他的战术本能。如果他身上缺失了这个本能,要恢复就很困难了。在新兵对基本战术略有所知,打下基础之前,先让他“站队列”,军队的这种习惯做法造成了难以估量的损害。这妨碍了他的基本功能——在一支战斗队伍中成为一个富有技巧的个体战斗者,而不仅仅是一把多人操作武器的一个部分。这种不同的影响在于,步兵训练的教育本质是一种艺术,而不是一个机械过程中的指导。如果说这增加了训练的难度,那么也提供了简化死板阐述的手段——让指导者去教类似拳击之类活动中最难的那个方面。

一开始就要以最简单的形式让新兵掌握一幅战术原则的图画,用一种两人演示告诉他,这些个人战斗原则如何应用于战斗中的集体行动。第二个阶段就是个人战术训练,教新兵在不同的地形上设置火力点,然后最好地利用掩护,从一个火力点进到另一个火力点。每一步都要先让他自己选择怎样做,然后再是执行教官教他的。如果采取一种竞赛形式的话,这种个人战术训练会更有激励性。

还有一点也值得提出,这个训练体系在上次战争后不久应用于一个团级新兵站里的训练。这里的训练此前一直默默无闻,而用这个体系训练出来的一个排,在这个区举行的年度战术比赛中,轻而易举地胜出了。战后岁月的不同时期,其他新兵站和本土防卫军部队也都用这个训练体系取得了成功。然而,最为常见的就是,当命令发生变化时,军士长对基础训练通常那种“平稳良好”的偏爱就会占上风。大约7年前,当时的南方军区指挥官带头鼓励新兵站的指挥官们,在新兵训练课程的一开始就引入基本的战术。然而,由于缺乏明确的命令,只有一两个新兵站的指挥官按这个建议去做了。1937年,新版的《步兵训练手册》甚至提出:“对作战技术的训练,这在士兵服役的一开始就要进行。”然而,到现在为止,据我们能知,这个良好意图并没有充分实现,这可能部分是因为在训练体系或训练大纲里没有得到足够的明确。训练大纲列举了长长一列训练科目,“作战技术”几乎排在了最后,而“敬礼、守卫和放哨”的训练放在了最前面。

基于这些理由——它们因目前军队扩大而更显迫切,就我前面提到的新训练体系的各个阶段,提供一个详细概述,或不无帮助。

战术基础——以简化演示来讲授

第一阶段是一系列非常简单的演示,这与一条教学格言相一致——“较之用耳朵听到的东西,用眼睛看到的东西在脑中更容易也更牢固地保存下来。”教官首先解释,在战斗中我们总是“处在黑暗中”,不管所在的战斗单位是大是小,它的战斗行动基本上类似于一个人在黑暗中行动的自然动作。然后,教官把两个人蒙住眼睛,让他们间隔几码站开,告诉他们去找对方。他们的本能通常会让他们伸开手臂去触碰对方,同时保护自己不被偷袭。

于是,教官就指出,面对敌人干扰,每个部队无论是走是停,都必须派出一部分作为前卫或前锋部队。这样的保护队形就确保部队作为一个整体不会被突然惊吓和击垮。

有时会发现,当演示者之一让本能来引导自己时,另一人会因处在黑暗之中的感觉而瘫痪,会犹豫而不敢动。很自然地,结果就是前面那个人不但首先触碰到他,而且首先在能够抓住他的地方抓住了他。以这样的演示,观看者们更容易对其中道理留下深刻印象。

接下来的第二个演示,教官安排一个人(最好是大个子)代表守方,让另外两个小个子人来进攻他。他让其中之一直接进攻,吸引守方的注意力;另外那个则抓住机会从守方背后进攻。然后,教官指出,“伸手手臂”的好处在这里又深入了一步,它的价值不仅仅是防卫,而且是进攻了,并且解说要取得对对手的优势,你就必须让他丧失行动的自由,然后才可以有效地攻击他。将一支部队分为前锋部分和预备队,就能让它从一个方向去“固定”敌人,同时从另一个方向作决定性的行动。

以这种“固定和行动”演示的各种变化,教官可以展示,如果敌人想转身来对付后面的袭击,那么前面那个人就有机会让他猝不及防了;如果前面那个人的行动犹豫不决,那么他就会破坏后面那个人的机会。另外一种变化是:当小个子的同伴从背后攻击大个子时,大个子去攻击另一个小个子。教官以此展示防守原则类似进攻原则,而这些行动形式也都不是无懈可击的。

接下来,要更为充分地解说这些“画面”中的道理。直到最近,作为大部队一部分的营和连的行动都是纯正面的,而现代武器已经迫使部队在战场上分散,所以,在敌人防守地点和自身位置之间进行渗透已成为可能。一个班打开一个缺口,如果利用得好,就可以让那个排渗透进去,作侧翼运动;接下来是连、营和更大作战单位的投入,直至在敌人正面创造出宽大缺口。敌人的防守阵地是依据地面轮廓而建,这就提供了自然的不规则曲线,进攻步兵可以利用这种“弯曲”来形成对敌人阵地的侧翼火力,从而获得一个杠杆去打开一个缺口。

同样,防守演示也能让教官指出,战术配合不仅为一个单位提供了当敌人被自己另一支力量的火力打击时进行反击的机会,而且让各个火力点发挥火力有了大得多的机会。除了更能打击敌人的士气外,侧面火力还有着比正面火力好得多的目标;靠着火力协调——每个火力点都扫射自己邻居的正面,每个火力点都可以对进攻者造成更大的损失,同时又因相互支撑而更安全。

作为训练指导过程的下一阶段,以一种更为简化的战术形式,在一块稍大的地方,将这些演示混合起来再次进行,将会是有价值的。为此目的,可以使用培训骨干,如果没有培训骨干,也可以用新兵班本身的一部分来充当。有两个小组就足够了。先标明一个短距离的目标,然后告诉这两个小组前进,一个小组领先,另一个小组在它后面大约100码处——以此代表用防护队形前进的战术原则。当教官给一个“你们被猛烈火力挡住了”的提示后,前面那个小组就趴下开火,后面那个小组就向侧翼运动,然后从侧翼绕着去进攻目标。用一根棍子上的红幔或箭头朝两个方向转动,来代表守方朝正面或侧面射出的火力,这样就能显示攻方这两个小组如何趁敌人火力专注于另一个小组之时,抓住机会朝前推进。

在这一系列基本的演示完成之后,接下来就该讲授个人的作战技术了。

个人作战技术

由于有了机关枪,防守在今天已占大优势。然而,在可以使用策略的地方,这个优势可以用策略来克服。在历史上,尤其是在今天,这个问题要看空间中的火力密度。任何地方,只要防守者没有密集到建构起一道连贯的机关枪火力网,富有策略的部队就有余地通过占领薄弱之处,以杠杆渐进,来取得进展。尽管总体而言机械力量比人力更重要,人数多少意义不大;然而,在步兵的作用范围缩小的情况下,有技能的个体战斗者的价值看来却增加了。机警同时又有着精心考虑之后的勇气,快速移动同时又熟练地隐藏自己,射击准又同样长于利用机动性和出其不意,这样的步兵可以为现代战场上的制胜抓住或创造出许多机会。炮火、坦克、烟幕、大雾、夜色,这些带来的掩护或造成的敌人注意力分散,他随时都能抓住。他可以凭借自身素质能力创造机会,如果运用得当,可以替代大炮和坦克来躲过和战胜敌人的机关枪。在起伏的丘陵地带或树木繁茂的原野尤其如此,步行战士的技能在这些地方可能是取得进展的唯一可行手段。

新型步兵战士需要恢复半岛游击兵的传统,但也要把这个传统带到一个更高阶段。他应该从非正规作战的经验中获益,由此他可以施展游击队战士的兵之诡道和作战技术。他也必须能够利用技术发明带来的那些资源,尤其是武器的发展。他能够有效地使用火力,这至关重要;同样重要的还有他懂得火力的效果。在地形和火力上的知识,让他有了防御敌人火力的盾牌。他最好的防护手段,是他缩小自身目标和击中敌人暴露目标的能力。

然而,步兵战术标准所需要的这种发展,只有靠更多地关注奠定它的基础才能实现,这个基础就是个人的作战技术。有一种倾向极为普遍,就是匆忙完成这一部分的训练,让新兵到排、连和营去学习那个阶段这方面的知识。这种倾向或许要归因于一个事实:教官自己的作战技术已因实践而成为本能,所以他就难以想到这方面有多少要点并不会在初学者身上自然出现,尤其是他们大部分人还是在城里长大的。所以,就个人训练列出一系列简单练习,分成不同阶段,这或许是有用的。在每个阶段,首先是行家演示,然后再让新兵班成员来做,这是比较好的做法。

作为初步预备,先让新兵班观看一些较为明显的地形影响着身体隐藏的方式。在这些方式中,有地平线上能见度的增加,不同种类的背景上能见度的增加,运动怎样引起了敌人的注意,闪光或坚硬的装备怎样映入敌人眼帘,各种掩护物的不同掩护效果,死寂之地意味着什么。也要指出视线掩护和火力掩护的不同,虽然这一阶段还不必尝试去说明或讨论火力掩护所提供的保护程度。接下来,就是第一个适当的练习。在这个练习中,要求新兵把自己放在一个火力点,面对指定的方向。首先,告诉他火力来自一个指定点。其次,确认下列要点:他面对正确的方向,他在这个方向能看得清楚,他在这个方向能很好地开火,他处于视线掩护和来自指定点的火力掩护之下。

在第二个练习中,先让他占据一个火力点,然后训练他研究一个指定方向的地形。首先教他各类地形的名称,然后教他找出可以隐藏人的地方,可以让人穿过而前进的地方,或者是可以从那里出来的地方(树篱、低洼处、道路下陷处,等等)。接下来,让他用自己的眼睛去寻找、辨认和跟随那些正在从一个掩蔽处躲到另一个掩蔽处的人,或者是几乎完全藏在了掩蔽处的人。然后,他们自己前进来寻找前面的掩蔽处,做到尽量不暴露在来自一个指定点的火力视线之下。还有前进时要保持自己的方向。还有简要而清晰地描述自己观察到的东西。

第三个练习的目的,是训练他在一个指定方向的前进中充分利用地形。首先,教他选择他要前去的那个点,以及他以什么方式前去——走,跑,爬,冲,等等,要与画给他的那幅地形图相一致。其次,不要引起注意地准备前进,用最快或最不显眼的方式站起来,然后使用河岸、土脊、沟渠、树篱等等隐藏和保护自己的行动。

第三个练习导出了第四个练习,它的形式是一个人偷偷接近几百码外的一个敌方狙击手。教官本人可以当这个狙击手,当这个潜近者明显暴露时,教官就以无子弹射击或其他方式来表示。新兵班的每个成员都要轮流做这个练习,一个人做时,其他人要趴在离狙击手不远的地方观看。

第四个练习结束后,就要让新兵对各种掩护的特点有较多了解了。可以用保持方向的方式做一个长距离练习来达到这个目的。也就是把之前那些课程结合起来的一些练习,每个人在其中都要扮演一个单独的侦察员的角色。

接下来就要引入夜间行动了,这同样也要以单兵训练为基础。第一课就是教耳朵的使用先于眼睛。为了强调这一点,夜间训练最好以区分不同的声音作为开始,尽可能在不同类型的地方来倾听区分。然后是展示物体在黑暗中与白天相比在视觉和外观上差异的练习。接下来是利用夜色来隐藏的课程,比如选择背景的价值。当新兵开始掌握夜间行动的听觉和视觉要领后,行动训练就可以开始了。

需要越来越重视夜间行动的训练。夜间行动除了有避开空中打击危险的好处外,它以其隐藏性还提供了战胜防守方目前所据优势的最好机会——在敌人轻重机关枪找不到清晰目标时发起进攻。白天这种进攻的困难已在上次战争中成为一个突出特点,但夜色掩护下进攻的鲜明优势却没有得到足够的认识,这部分是因为极少有指挥官敢于冒险尝试夜间进攻。然而,我们1916年7月1日的白天进攻损失巨大而收获很小,而我们两周后于7月14日凌晨对德国第二阵地发起的进攻却损失很小,这个比较是很能说明问题的。这两者的不同,并不是由于炮击的摧毁效果造成的,因为在两次进攻都参加了的第15兵团的这一区域,人们观察到7月1日那次进攻的炮击已把德军战壕夷为平地,而7月14日那次炮击对德军战壕只有轻微损伤。我个人的一个记忆是:在7月1日那次进攻中,满地都是穿卡其色衣服的尸体,远远超过穿野战灰衣服的尸体;而在7月14日的战场上,德军死亡者看来比我们的多。一支完整接受了夜间行动训练的军队,将具有巨大的优势。不过,这样的训练标准依赖于士兵形成真正的夜间感觉,这不是一次偶尔练习就可以做到的。夜间感觉怎样形成,这方面的一个杰出例子可以追溯到数年前的运河旅(the Canal Brigade),当时它由准将弗雷德里克·派尔爵士(Sir Frederick Pile)指挥,他制定了一条原则:一年中的每个星期,每个军官和士兵都要进行一次、最好是两次短暂的夜间练习。结果,这些人相信自己即使在沙漠里也不会因黑暗而迷路。

“基础”训练的价值

有经验的军官经常评论说,无论是正规军还是本土防卫军,战术训练都受困于士兵缺乏战术想象力。我观看士兵训练的数年也充分证实了这个缺陷,不过,这也导致我得出一个结论:问题同样在于军官一方缺乏这种素质和方式。开发战术想象力的困难,常常要归因于军官和士兵在这个问题上没有得到讲究方法的介绍。

有一种倾向是,过分高估一开始就把战术练习作为训练在智力上的危险性。对基本方式的清晰把握,有助于执行者让自己的行动适应不同的情况。这可以与学开车相比。学车的人越是熟悉正常动作,就越能自如地观察交通状况和应对突发情况。尽管战争中不会出现两个一模一样的情况,但有着潜在的相似性,尤其是对小的步兵单位的行动方式和阶段而言。所以,学会那些适宜于典型情况的“动作”,其价值就是可以此为基础,进而获得让自己快速适应任何特殊情况的本领。就我在本土防卫军训练季获得的经验而言,我从来没有看到过大约10年前一个东安格利亚(East Anglian)旅在两周时间内取得的那般全面的进展,这个旅的指挥官R.M.勒科克(Luckock)上校(现在是少将)正是按照这样的思路来做工作。在建立训练营之前他对自己这个旅的训练区域进行了详尽的勘查,将它细分成各个排的训练区域,然后设计了一个体系,准备了一张地图,详细地为每个排的训练区域制定了一个基本的解决方案。一个人这样花在准备上的时间,不仅节省了时间,而且为那一年入营训练的所有人带来了很大的训练价值。

军队越是快速扩展,它扩展得越大,军官和军士长本来就只是中等训练能力的指导就不可避免地越被稀释。所以,一个明确的方法变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有必要。于是,我被敦促概述一个可能的体系以供普遍参考,也就是我前面提到的那个旅已经进行过的发展。这个体系是这样的:首先,在建立训练营之前数周,就要对训练地进行勘查,在战术上和空间上为营的进攻细分出足够的不同区域,它们要分布在连的训练区域和排的训练区域,这不能是随意分布,而要仔细算过,一个排的训练区域要为真实的排战术提供足够的空间。接下来,要用一些简单的示意图来为每个排的训练区域准备训练计划并且复制,让它们随后能适应连的训练计划,最后是营的训练计划。所有的进攻计划,在考虑进攻之前都必须想象敌人的防守,所以,如果计划尽可能具有攻守兼具的性质就是最好的。它首先提供防守训练,然后是由反方向来的进攻训练。每个计划都要详细制定一个“基本”的正确解决方案,甚至标明每个小组要一个一个去占领的位置及其路线。

当各个单位进入训练营,排训练要开始时,每个排都要发给适合于它的训练计划。只有在它执行了训练计划之后,才给它正确的解决方案。然后,它以这个正确的解决方案来重复原来的训练,这样与原来没有帮助的那个尝试进行对比,就更有说服力了。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各个排的区域要更换一轮,上升至连训练和营训练。

或许有人会说,一些训练营没有足够的地方进行这样全面的训练组织。如果是这种情况,就要实事求是,不去搞超过连级训练的更高层级训练。同样,在营的训练区域,很可能有些排的训练区域过于暴露,在真实战争条件下不可能从这种地方去进攻。不要对此置之不顾,而是恰恰由此得出不可能从这种地方进攻的教益,并且展示可以另外有什么样的行动。让人们知道巴拉克拉瓦帽(Balaclava)(1)已经过时并非浪费时间。

而且,更要注意撤退练习的训练,这同样重要。现代战争条件已经让这种需要增加了。这不仅仅是为了防守,而且是为了反击——作为引诱敌人进入火力陷阱的一种手段,或者是创造反击的机会。这样的行动会形成一种士气考验,除非部队做好了准备——让他们知道这样的撤退是一种正常的、有目的的战术行动,否则可能会落败。那些认定进攻是唯一行动形式的军队,如果向他们提出这样的要求,那就有着部队溃散的风险。在和平时期,部队就必须习惯于撤退,这样才能在战时做到安全和成功地撤退。

在进攻中如何击败敌人的抵挡,对此的解决方案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发展出一种适应现代防守的战术方式。现代防守在广度和纵深上都大大展开了,面对敌人防守,要想取得进展,就需要用许多根探查“手指”形成一个持续的杠杆过程。这种渗透作用,依赖于探查“手指”突破和延伸的快速。如果有任何停顿,哪怕是停下来计划一下,敌人通常都能够锁死进攻的道路,或者是以及时撤退来重新编织阵地。

从前,一支部队构成一道实墙,当某处出现了缺口,就可能导致整道墙崩溃。现在,随着部队分散为一些自足的单位,只松掉一块砖已经不够了。最终的结果依赖于许多小单位防区崩溃的复合效应。所以,现代战争变成了抓住瞬间机会,开发累积过程的马赛克拼图。

必须把机会理论发展为一种体系,这样在利用所夺得的每一处优势上就不会丧失时间。连和营的预备队不要留在后方等待局势明朗,而是要依据一个半自动的开发过程投入使用。在这一方面,每个指挥官都要与自己的预备队一起行动,无论哪一支下属部队正在取得较好进展,就率领预备队前去支撑。所以,单是他的位置,就会给较为成功的前锋部队以及时支援的希望,并且开始从侧面进攻其他部队遇到的正面抵抗。如果侧面进攻作为一种威胁还不足以动摇敌人的抵抗,那么指挥官把自己的预备队带到这个位置,就在第一时间把威胁变成事实了。更妙的是,如果他的预备队可以拆分,他可以让一部分预备队穿过缺口,接管被阻滞的前锋部队的正面,在它的位置上继续推进。

与此同时,高一级的指挥官也要用自己的预备队形成一个类似的过程:当自己的下属部队的突破动能开始变缓时,沿着敌人抵抗最少的那条线注入更强和更宽的突破动能。在这种反击中,这种方式尤其能够实现力量的节省,因为它可以根据所遇到的抵抗来决定力量使用的程度,以这种逐步替代的方式取代不现实的分配固定目标,因为那些固定目标可能是敌人强力防守的,也可能不是。

在训练中,可以用一支受控制的敌军,其位置按照训练者的计划而撤退,来教授这种体系化的机会理论,效果最好。这样,仲裁就可以评判进攻部队的指挥官及其下属部队如何恰当和快速地运用预备队来开发正在出现的缺口。大约12年前,由上校(现在是少将)约翰·布朗爵士(Sir John Brown)指挥的中东部旅(the East Midland Brigade),使用这种方式在缺口开发上的步兵训练,是我所见过最好的。作为一个进一步的训练帮助,在训练的早期阶段,这种受控制的防守可由专职训练指导(Permanent Staff Instructors)来担任,他们站着,让自己的位置清晰显示出来,用不同色彩的旗子来代表步枪部队、刘易斯机关枪部队和重机枪部队。这可以使进攻部队衡量哪条进攻路线会被火力封锁——和平时期的无弹演习中,这一点较难做到,即在进入战时这种受到压制的环境之前,养成动作敏捷的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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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这就是特种部队戴的那种只露出眼睛的头罩。它发源于克里米亚地区的巴拉克拉瓦,当地居民戴这种帽子以保护脸和脖子不受到寒冷侵袭。克里米亚战争期间,英军入乡随俗,并且将这种帽子带回英国。——译者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