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看点

不知名的荷兰贩奴船——第一艘在美洲水域装配的贩奴船和第一艘美洲建造的贩奴船——黑人成为货物——约翰·罗尔夫——基督教传教士发现奴隶贸易中的利润——心安理得参与奴隶贸易的人——国王和贵族成为奴隶贩子——奴隶贩卖协议——美国人为自由贸易和贩奴船船员权利而战——早期奴隶贸易的规模

1619年8月底的一天,在英格兰移民定居点詹姆斯敦,即现在的弗吉尼亚州,人们正忙着在美洲广袤的边境荒原地带建立家园。这时,一阵警报声响起,一艘船从海面上随波驶来。人群中有人震惊地喊道:“不怀好意的印第安人来了!”当时,与美洲和西班牙的战争相比,看似和睦的民族之间的争斗夺去了更多人的生命。对弱小的移民定居点詹姆斯敦来说,一艘陌生船的到来是一件非常严肃的事。西班牙宣称拥有整个北美洲,威胁来到切萨皮克湾的船只,并侵占了北美洲的土地,毁坏了其他国家的移民定居点。但相较而言,陌生船带来的威胁更严重。

如果用现在的标准评判,这艘陌生船的外形很奇特。和当时所有船一样,它既矮又宽,船首较厚,船尾较圆。船的每一端都高耸在水面上,相当于一层“艏楼”。这一术语常被用来描述船首结构。但这艘船的船头和船尾都有像城堡一样的楼。此外,前桅、主桅和后桅上各有一面船帆,看上去就像被风吹大的袋子。与具有扁平船帆的现代轮船相比,为这样一艘船招募船员是一件很困难的事。然而,比船体和船帆更有趣的是,船两边的舷墙处还有一排有着黑色炮口的大炮。总体来看,詹姆斯敦的拓殖者对这艘船非常恐惧,但这艘船也激发了一些人的勇气。他们拿起武器来到河岸边,准备“迎接”这艘奇怪的陌生船。

詹姆斯敦拓殖点生产的场景

詹姆斯敦遗址

然而,当这艘船驶近时,詹姆斯敦的拓殖者亲眼看到的景象渐渐打消了他们的恐惧。一方面,这艘船上插的是荷兰国旗。当时,荷兰人是世界上最成功的贸易商。另一方面,显而易见,这艘船的大炮既没有人操控,也没有解缆准备开炮。船上船员的态度和行为都充分说明,此刻他们最需要的是贸易,而不是战争。发现这一点后,詹姆斯敦的拓殖者将准备好的火枪搁在了一边,友好地走上前表示欢迎。

随后,船很快靠岸,缆绳系在了附近的树上。船长走下跳板,在高大茂密的大树下与詹姆斯敦的拓殖者打招呼,并告诉他们自己带了一些商品,准备与詹姆斯敦生产的物品进行交换。

在美洲历史上,很少有船像这艘荷兰船这样有趣。哥伦布发现美洲大陆后,所有前往美洲的船中,只有“五月花”号能与这艘船媲美。不同的是,到达新英格兰的“五月花”号,船上的乘客为了寻求宗教自由来到美洲。而这艘荷兰船上的人是为了引入奴隶制来到美洲。荷兰船长带来的商品中,有二十名非洲黑人。因此,这艘船可能是第一艘到访美洲的贩奴船,到访地点是现在的美国海岸。

“五月花”号抵达美洲海岸

从船员角度来看,这艘荷兰贩奴船的故事并不普通,甚至是奴隶贸易史上最典型的故事之一。通过这个故事,我们知道了这艘船来自荷兰的法拉盛,也清楚了船上奴隶的具体数量。我们对这艘船的形状和船帆没有任何疑虑,对船的登陆地点也十分清楚。我们甚至可以合理地说出这艘船安全到达河岸的过程。在一份古老的记录中,记载了船上的一些奴隶的姓名,但这艘船及其船长的名字无从查找。这艘船就像海面上的一片陌生船帆,逐渐出现在地平线上。现在看来,它当时似乎遇到了一些问题。近距离经过这艘船时,我们看到甲板上有一些无法宽慰的不幸男女。随后,这艘船在薄雾中渐行渐远,直到永远消失。

约翰·罗尔夫娶了印第安少女波卡洪塔斯,成为历史上的名人之一。我们应该对他心存感激,因为通过他,我们了解了第一位到访美国海岸的奴隶贸易商。当荷兰人来到弗吉尼亚的海岸边时,约翰·罗尔夫恰好也在詹姆斯敦。他记录道:“1619年8月底,荷兰人带着二十名黑人,乘荷兰船来到了詹姆斯敦。”

一些文献中将这艘船称为荷兰贸易船或私掠船,而不是战舰。综合所有记载,真相可能是:这艘船装载了货物,配有武器,还拥有掠夺敌国商品的许可证。这艘船的主要业务是贸易,但同时是一艘合法的私掠船。我们无法知道它在非洲的什么地方通过何种手段获得了这些黑人。

这艘船将奴隶运到弗吉尼亚的原因十分有趣,因为其中牵涉第一艘踏上美洲的船及其从事奴隶贸易的细节。

1619年,弗吉尼亚殖民地的统治者是“贪得无厌且胆大妄为”的塞缪尔·艾格尔上校。他不仅精明能干,精力充沛,还寡廉鲜耻,是被在城市选区活动的政客们称作沃里克伯爵的罗伯特·里奇的属下,也是一位不择手段的富商。沃里克伯爵罗伯特·里奇有一艘叫“司库”号的船。塞缪尔·艾格尔上校是“司库”号的股东之一。

1619年,配有武器的私掠船“司库”号来到弗吉尼亚,并携有萨伏依公爵查理·伊曼纽尔一世[1]的委任状,可以在巡航时攻击西班牙人。可能是为了完成巡航任务,“司库”号向西印度群岛驶去。航海日志显示,“司库”号在西印度群岛遇到了一艘刻有荷兰字母商标的船,并将弗吉尼亚急需奴隶的消息告诉了荷兰船。

印第安少女波卡洪塔斯皈依基督教

约翰·罗尔夫与波卡洪塔斯的婚礼

沃里克伯爵罗伯特·里奇(1587——1658)

查理·伊曼纽尔一世(1562——1630)

我们可以合理假设,这艘荷兰船得到消息后立即向切萨皮克湾进发。1619年9月13日,弗吉尼亚殖民地的总督秘书约翰·波利写信给达德利·卡尔顿,信中提到了“法拉盛战舰”,并指出“由于在西印度群岛偶然遭到了‘司库’号的审查,‘法拉盛战舰’来到了这里”。约翰·波利补充说,这艘荷兰船想购买食物,“船长解释说他的船急需食物”。

有记载称,“司库”号也将一些黑人奴隶运到了弗吉尼亚。一个叫安吉拉的女人被卖给了一个叫“班尼特先生”的人。根据约翰·卡姆登·赫腾的《移民及其他名单》,在1625年的弗吉尼亚殖民地的人口统计中,可以找到安吉拉的相关记录。

达德利·卡尔顿(1573——1632)(右一)与家人

“司库”号本应在荷兰船之前到达弗吉尼亚。然而,因为荷兰船食物短缺,加上约翰·罗尔夫只提到了荷兰船上的奴隶,所以我们推测,荷兰船先到达了弗吉尼亚。

一些记录解释了“司库”号登陆时只带了一个奴隶的原因。1623年,弗吉尼亚委员会发布的《宣言》指出:“塞缪尔·艾格尔上校是‘司库’号首次航行计划的制订者。他去世后,‘司库’号脱离了新船长的控制,到达了萨默群岛,然后释放了一定数量的黑人。这些黑人中的一些人原本都是船员,现在被遗弃到了沃里克伯爵罗伯特·里奇的领地上,并定居了下来。关于这件事,黑人船员早已不在法庭上投诉了。”

值得注意的是,有人称荷兰船的奴隶其实都来自“司库”号,并指出所有与这件事有关的信件和弗吉尼亚的其他文件都是故意记错的,因为“司库”号在西印度群岛袭击了西班牙人,弗吉尼亚人害怕西班牙人前来寻仇。然而,如果细读现有的所有资料,就会发现这一断言并没有真实依据。

前文已经提到,“司库”号是第一艘在美洲装配的贩奴船,因此,关于它的职业生涯必须多说几句。1613年以来,“司库”号偶尔会到访美洲海岸,在英格兰和美洲各殖民地间开展贸易,但直到1619年才开始从事奴隶贸易。前往西印度群岛时,“司库”号的“船员由弗吉尼亚殖民地最有能力的人组成”[2]。但到达百慕大群岛后,船员们发现这艘船不适宜在风浪频发的海域航行。“司库”号上的武器被风浪卷走,整个船身四分五裂。此外,船上的船员也被俘虏了。这种事在海上贸易中非常多见,在后来的岁月中也经常发生。

关于美洲奴隶贸易中的第一批贩奴船,还有一个问题需要补充。这个问题与西班牙人在佛罗里达的定居点以及挪威发现新英格兰海岸有关。如果我们相信挪威航海家埃里克·瑟瓦尔德森曾在新英格兰海岸登陆,那他当时很可能将一个女奴也带上了岸。毫无疑问,西班牙人在佛罗里达定居点拥有黑人奴隶。彼得·梅嫩德斯手握西班牙国王的委任状,前往佛罗里达的定居点。

埃里克·瑟瓦尔德森(950——1003)航行在大西洋北部海域

1565年9月8日,他在圣奥古斯丁登陆。毋庸置疑,与他同行的人中一定有黑人奴隶。如果有人想详细研究第一批登陆美洲的奴隶,可以在1891年11月出版的《美国历史杂志》上找到几乎所有的权威参考书。然而,当前的历史研究感兴趣的是第一艘贩奴船到达美洲的具体时间,而不是首批奴隶到达美洲的时间。可以肯定的是,北欧海盗和西班牙人都不是以奴隶贩子的身份来到美洲的。

第一艘有明确记载的美洲建造的贩奴船是“欲望”号。“欲望”号重一百二十吨,1636年在马布尔黑德建造。“欲望”号似乎没有在非洲开展过贸易,但1638年2月26日的《温思罗普杂志》叙述道:“七个月后,皮尔斯先生乘坐‘欲望’号,从西印度群岛返回。他从普罗维登斯[3]带回了棉花、烟草、黑人和其他物品,并从托尔图加斯带回了盐。”随后,文章后面又加了一句值得探讨的话:“干鱼和烈酒是唯一可以用来交换以上物品的商品。”

1630年,一艘名为“财富”号的伦敦贩奴船来到弗吉尼亚,船长是格雷。在非洲海岸时,“财富”号遇到了一艘载有奴隶的安哥拉船,并劫持了这艘船。“财富”号将安哥拉船上的奴隶运到了弗吉尼亚,换得了八十五个装啤酒的大桶和五桶烟草,然后将大桶和烟草运到伦敦出售。

荷兰人在美洲建立殖民地后,立即引入了大批非洲奴隶。对熟悉纽约历史的人来说,这件事无需多言。起初,荷兰人按照当时流行的做法,试图奴役土著居民,但发现这种做法不但费力,而且无利可图。很快,荷兰人开始引进非洲黑奴。事实上,由于奴役当地的印第安人,荷兰人给自己制造了一些麻烦。荷兰人在曼哈顿岛南边建了一堵墙,即现在的华尔街。这样一来,热爱自由的印第安人就无法将荷兰人赶出巴特利海滩了。

北美印第安人

在有关荷兰曼哈顿岛的文件中,首次正式提到了黑人奴隶。1629年的《自由与免税宪章》第三十条规定:“西印度联合股份公司将尽力为殖民者提供更多黑人。”后来修订的《自由与免税宪章》指出,西印度联合股份公司应该给每个赞助者分配十二个男性黑奴和女性黑奴作为奖励。毫无疑问,和弗吉尼亚第一艘贩奴船相同的是,到达曼哈顿岛的首批贩奴船也是私掠船,或者说是战舰。

第一艘贩奴船到达纽约的具体时间已经无从查证,但我们发现,具体时间应该是首批黑人登陆弗吉尼亚后的几年内。1644年,新荷兰殖民地的负责人威廉·基夫特释放了一些“为西印度联合股份公司服务了十八或十九年”的奴隶。也就是说,这些奴隶早在1625年或1626年就被迫为西印度联合股份公司服务。

美洲其他沿海地区引入奴隶的情况不再赘述,因为在早期的殖民历史中,奴隶贸易的规模非常小。目前的记载显示,1630年,“财富”号截获安哥拉贩奴船以前,非洲远海上一直没有专门贩运奴隶的船,当时的奴隶只是船上货物中的一部分。1647年,曼哈顿岛的荷兰人写道:“奴隶贸易停滞了很久,给公司造成了巨大损失。”1635年,贩运到弗吉尼亚的奴隶只有二十六个,1642年为七个,1649年为十七个。关于贩运到美洲的奴隶总数并没有相关记载,但可以肯定的是,1650年前,所有殖民地的奴隶加起来仅有几百人,比后来单艘船运送的奴隶还少。

早期的纽约

从商业角度来看,上述奴隶贸易显得微不足道,但这些事实依然非常重要,因为它们不仅表明了奴隶贸易的开端,还有助于我们了解殖民者对奴隶贸易的态度。殖民者为了黑人奴隶讨价还价时,难道已经想到强加在奴隶身上的“致命的贩卖”已经开始?用货物交换二十个黑人前,他们难道完全没有感到良心不安吗?

在1609年发表的《真实而真诚的宣言》中,研究弗吉尼亚殖民地建立原因的学者发现,殖民者的言论反映了他们的主要目标,即“向贫穷而痛苦的人们布道,因为这些人被死亡笼罩却浑然不知。通过施行洗礼使他们成为基督徒,通过宣传《福音书》将他们从魔鬼手中拯救出来。努力使上帝的选民遍布世界各个角落,使他们享受自然的宝藏”。

殖民者相信上述目标就是他们的主要目标。但我们对他们的思维习惯另有看法。

1614年,约翰·史密斯上校写了一封信。在这封信中,我们发现了一段关于在殖民地水域钓鱼的描写:

如果快速拖拉并改变鱼线的方向,就能钓上价值两便士、六便士或一先令的鱼。这难道不是一项很好的运动吗?

在当时所有的文献资料中,我们找不出能比这句话更好地反映那个时代以及殖民者精神的句子,一种用钓到的鱼的市场价值衡量钓鱼运动的精神。殖民主义者坦率地宣称,传教工作是他们建立殖民地的首要目的,他们确实希望奴隶们成为上帝的子民。但除了传教目的,殖民者也毫不避讳地表明了对财富的渴望。殖民主义者拥有宗教导师。这些宗教导师曾想象美洲有遍地黄金的街道,但现在转变成了谈论海洋之外的蛮荒地区的矿井产油层。到达拓殖点后,他们规划了一座城镇,并引领了“不空谈、不幻想、不工作,只掘金、洗金、炼金、存金”的社会潮流。

约翰·史密斯上校(1580——1631)

然而,事情进展得并不顺利。殖民者将一堆发光的物质作为货物运回国内,但国内的人发现这些东西毫无价值,于是将目光转向了“沥青、柏油和肥皂粉”。殖民者大肆砍伐檫树,对未来充满希望,甚至殖民地的一些“绅士们”也手拿斧头,加入了伐木者的行列。他们细嫩的手磨出了水泡。后来,斧头每砍一下,他们就咒骂一声。因为这件事,“绅士们”当众受罚,以便让他们记得,无论心里怎样想,都必须管住自己的嘴。

然而,“沥青、柏油和肥皂粉”并没有使美洲的殖民者变得富有或感到舒适。1612年,当约翰·罗尔夫引入烟草种植时,殖民地几乎已经陷入绝望。幸运的是,烟草带来了殖民地的繁荣。不过,这种繁荣是通过沉重的代价换来的。种植烟草非常辛苦,更糟糕的是,美洲的劳作环境对任何阶层的殖民者来说都是极其恶劣的。

了解这些事实后,我们会想到另一个事实,即大部分砍伐和挖掘工作都是由“学徒”们完成的,他们是真正的“工人阶级”。“学徒”由一群来自英格兰的男人和女人组成,他们签署了合同,需要在美洲殖民地服务一定的年份。随后,他们会被卖给弗吉尼亚的种植园主。殖民地的劳务系统是建立在学徒制基础上的。此外,众所周知的是,许多有知识、有能力的人以“学徒”的身份来到各殖民地,像商品一样被售出。

1641年,马萨诸塞殖民地的法律经常被用来证明殖民者反对奴隶制的态度。这部法律证明,自愿成为奴隶的人在殖民地很常见,并记载道:“我们中从未有受到束缚的奴隶,除非他们是合法的战俘,或是自愿出售自己。”

了解这些事实后,我们来研究一下烟草种植地的气候。美洲殖民地曾面临消亡的威胁。殖民者经常受到高烧的折磨,殖民地的死亡率高得惊人。

在这种情况下,一个贸易商愿意用二十个黑人奴隶交换殖民者种植的作物。

除了购买黑人奴隶外,从未获得过任何劳动力或支持奴隶买卖的人,难道在购买奴隶时,良心不会受到谴责吗?然而,他们的头脑中并不存在这种想法。事实上,17世纪时,英格兰传教士为英属美洲殖民地提供了虔诚的精神食粮,但在巴巴多斯,他们可能拥有一个种植园并购买了奴隶。伟大的基督教贵格会创始人乔治·福克斯参观了西印度群岛后,虽然委婉谴责了殖民者对奴隶的暴行,但对奴隶贩卖涉及的道义只字未提。

与引入黑人奴隶相关的另一个问题是,黑奴为殖民地带来的收益。事实证明了一切。烟草、稻谷、棉花和糖料种植区的种植园主越来越多,他们的后代也建起了更坚固的房屋,购买了更好的衣服和书籍,过上了更奢华的生活。

因此,《纽约殖民地文件》对美洲殖民地的生活进行了如下描述:“上帝保佑,一切都很好。巴西经常会引入来自安哥拉的奴隶。奴隶被雇来种植谷物。面粉产量很高,原先八个或十个荷兰盾能买到的面粉,现在售价是六个荷兰盾。”类似的描述在美洲殖民地随处可见。早期的佐治亚殖民地禁止买卖奴隶。当地的种植园主非常渴望获得奴隶,他们喝酒时的祝酒辞是:“为必需的东西干杯!”

乔治·福克斯(1624——1691)

综合以上事实,总的来说,美洲引入奴隶是由于劳动力短缺。对奴隶贸易习以为常的殖民者买下奴隶,良心不会受到丝毫谴责。在当时及后来的两百年间,奴隶贸易一直是一种很有商业前景的贸易。

在这里,只能简要叙述一下早期西印度群岛的奴隶贸易。早在1503年,黑人就被运到了海地,在海地的种植园劳作。费尔南多·德·赫雷拉提到黑人时,写道:“他们的生命力很顽强。有人认为,除非被吊死,否则黑人永远不会死亡,因为到目前为止,还没有黑人因体弱去世。”这正是美洲奴隶贸易的开端。西班牙人试图奴役西印度群岛的土著居民。不幸的印第安土著像美洲沙漠上枯萎的绿色玉米一样。巴塞洛缪·德·拉斯·卡萨斯[4]对即将灭绝的印第安人充满同情,他勇敢站出来为他们辩护。很多人被感动了,并因巴塞洛缪·德·拉斯·卡萨斯的行为向他道歉和解释。但巴塞洛缪·德·拉斯·卡萨斯的行为不需要任何人的道歉。为了拯救一个不适合进行体力劳动的种族,他提议用黑人替换印第安人,因为黑人在身体和精神方面都能承受由西班牙人控制的热带地区的掘金工作。

巴塞洛缪·德·拉斯·卡萨斯将西班牙殖民地的真实情况告诉了西班牙国王,“1510年,西班牙国王下令将五十个奴隶运送到伊斯帕尼奥拉岛的金矿工作”。费尔南多·德·赫雷拉也曾提到这件事。这是系统地将非洲黑人引入西属美洲殖民地的开始。总的来说,起初,西班牙人的奴隶贸易是出于人道主义,但这个论断可能会令人震惊。

奴隶贸易从1510年开始。直到1619年,欧洲人才到达美洲海岸,这一点可以通过以下事实解释:直到第一艘贩奴船起航约一百年后,欧洲白人才开始永久地定居在美洲海岸边。

我们对西班牙初期的奴隶贸易知之甚少,而且本书中描述的相关事实与这段历史并没有太大关联。但我们绝不能遗漏一件事,即1562年英格兰著名航海家约翰·霍金斯首次参与了盎格鲁-撒克逊人的奴隶贸易。第一次前往非洲时,约翰·霍金斯停靠在了非洲海岸,通过半贸易半武力的方式夺取了一艘贩奴船。他将船上的三百名奴隶卖到了西印度群岛,获得了高额利润。

约翰·霍金斯回到了英格兰。英格兰女王伊丽莎白一世听说他的冒险故事后,宣告说,通过武力带走奴隶的做法“是令人憎恶的,会招致上帝对奴隶贩子的惩罚”。但女王的这一观点既没有阻止约翰·霍金斯继续开展奴隶贸易,也没有影响她将约翰·霍金斯加封为爵士。

我们对17世纪的奴隶贸易了解得更多一些,因为当时,英格兰人已经加入了奴隶贸易,并且一些相关文件也被保存了下来。1641年,巴巴多斯的甘蔗种植成功为英属西印度群岛殖民地的奴隶贸易注入了活力。1662年,英王查理二世为非洲皇家冒险贸易公司颁发了特许执照。这家公司每年向英属西印度群岛殖民地运送约三千名黑奴。

费尔南多·德·赫雷拉(1564——1644)

巴塞洛缪·德·拉斯·卡萨斯(1484——1566)与一个印第安人

约翰·霍金斯(1532——1595)

伊丽莎白女王(1533——1603)

英格兰女王伊丽莎白一世和后来登基的詹姆斯二世都拥有非洲皇家冒险贸易公司的股份。这家公司在非洲海岸建了一些边界贸易站,作为购买奴隶的据点。但1672年,该公司的负责人以三万四千英镑的价格将其卖给了一家新公司。非洲皇家冒险贸易公司之前损失了一大笔钱。值得注意的是,一些懂得贸易和熟悉非洲海岸及西印度群岛殖民地市场的船主遭到了侵犯,从而导致了非洲皇家冒险贸易公司的损失。一些人认为,是上帝的干涉摧毁了这家公司。

詹姆斯二世(1633——1701)

皇家阿西昂特公司收购了非洲皇家冒险贸易公司,买下了旧公司的所有股份,用枪支对付外来的商人。但个体商人,“尤其是美洲商人”,一直呼吁说,英格兰议会有责任帮助他们。

皇家阿西昂特公司试图维持垄断地位,但英格兰的个体商人想要打破这种垄断。美洲殖民者建议:“对英格兰来说,通过维护港口和城堡保护贸易,并对所有出口的商品征收相同的关税是非常有利的。”英格兰议会采纳了这一建议,并宣称,奴隶贸易“对英格兰极其有利,对英属殖民地的种植园和殖民地也是如此”,并制定法律规定,私有商船对其出口到非洲的英格兰商品支付10%的关税后,可以自由进行贸易。这笔关税用于维护非洲海岸的港口。

熟悉美国海军历史的人会觉得上述描述非常有趣,因为这是美国人第一次为了“自由贸易”和船员们的权益斗争。

随后,大西洋两岸的英格兰人将贸易扩展到了西班牙的各个殖民地。这些殖民地被西班牙外包给了其他国家。相关信息可以在1713年3月13日签订的《阿西昂特条约》中找到。

虽然《阿西昂特条约》只提到了皇家阿西昂特公司,但所有英格兰商人都开始积极参与海外贸易。西班牙人签订了协议,表示三十年内每年至少要带走四千八百名黑人。皇家阿西昂特公司将在二十五年内,在除了三个西班牙-美洲港口外的其他港口,竭尽全力卖出更多黑人。作为回报,皇家阿西昂特公司将二十万克朗现场交易现金、每个奴隶的三十三点五克朗关税,以及公司每次利润的四分之一,支付给西班牙国王和英格兰国王。

这份协议可以在1713年4月11日签订的《乌特勒支条约》第十六条中找到。虽然英格兰通过这份和约获得了哈德逊湾地区、阿卡迪亚、纽芬兰和直布罗陀,但关于奴隶贸易的条款“被认为是1713年和解中最伟大的胜利之一”。

《乌特勒支条约》签订后,英格兰伦敦和西部港口布里斯托尔成为英格兰奴隶贸易船的停靠港口。纽波特是美洲奴隶贸易的主要港口之一。1730年前,利物浦地区用“排水量三十吨的三桅帆船”开始了奴隶贸易。

三桅帆船的运载能力是现在纽约港最常见的驳船的一半。一艘埃里克运河船能运载二百四十吨商品,但小一点的三桅帆船依然可以盈利。1731年后,奴隶贸易逐渐发展。到1752年,利物浦有八十七艘奴隶贸易船,布里斯托尔和伦敦分别有一百五十七艘和一百三十五艘奴隶贸易船。为了开展奴隶贸易,利物浦的商人建造了航速非常快的船。为了在港口退潮时使船飘浮起来,商人们还必须修建一种特殊的泊船坞。现在,利物浦的庞大泊船系统就是源于奴隶贸易商船的需求。

布里斯托尔

18世纪的纽波特

当时,利物浦的船用杂货商在橱窗里摆放了供奴隶使用的特殊用品,如手铐、脚镣、铁项圈、长短不一的链子、火炉和铜水壶等。报纸上满是奴隶和贩奴船的广告。“镇上的年轻人以发售黑人女孩的传单为乐。”著名的艺术家托马斯·斯托瑟德有一幅名为《黑色维纳斯从安哥拉到西印度群岛的航行》的作品。商人交易所或市政厅的装修非常有特色,柱顶之间的檐部或木褶上刻有黑人和大象的半身浮雕像,大象的牙齿也刻得很清楚。这些典型形象代表了非洲的贸易和商业。在装修交易市场时,英格兰人建议用“挂件钱包”装饰墙顶的饰带,或“在底部宽阔的柱子上张贴海报”,但利物浦的商人无需这么做。

《黑色维纳斯从安哥拉到西印度群岛的航行》

17世纪末的利物浦

新英格兰殖民地在美洲奴隶贸易中占有重要地位。殖民地的船艏楼上,男孩们蹚过积雪寻找泊船位。虽然船员的生活很艰苦,但这些男孩觉得船上的生活比农场的生活更舒服。上船后,美洲殖民地的年轻人很乐意在船尾工作,就像他们接到命令收上桅帆时,很乐意爬上绳梯一样。

乔治·H.摩尔说:“新英格兰港口开展海外贸易初期,美洲的奴隶贸易已经成为常规交易。”[5]前文已经提到,“欲望”号是一艘贩奴船。“驶往马德拉岛和加那利群岛的船只满载黑人和鱼,经常停靠在几内亚海岸买卖黑人。黑人一般被运往巴巴多斯或西印度群岛的其他英属岛屿。”

1705年制定的《马萨诸塞殖民地法令》措辞字斟句酌,意在促进奴隶贸易,但经常被用来说明当地人反对奴隶贸易的态度。这部法令规定,商人必须为每个黑人缴纳四英镑税款,但如果将这些黑人贩运出去,“可以退回四英镑税款”。“因此,新英格兰港口成了贩奴船的外汇市场。”

罗德岛殖民地“早在1708年,塞缪尔·克兰斯顿总督[6]报告说,1698年到1708年,罗德岛共建造了一百零三艘船,用于开展西印度群岛和南部殖民地之间的贸易。在直接贸易中,船出发时运出木材,返回时带来糖浆”。但“大多数情况下,这些船主要从事的是奴隶贸易”。

《塞缪尔·霍普金斯回忆录》描述说,1770年,罗德岛殖民地在非洲奴隶贸易中共有一百五十艘船。1770年,“与新英格兰其他殖民地相比,罗德岛更热衷于奴隶贸易,也将很多非洲黑人变成了奴隶”。

塞缪尔·霍普金斯写道:“1787年,奴隶贸易已经成为罗德岛纽波特市的第一个支柱产业,其他商业活动都依赖于此。纽波特市因奴隶贸易越来越繁荣”,“纽波特居民从奴隶贸易中收益颇丰。”

* * *

[1]查理·伊曼纽尔一世(Charles Emmanuel I,1562——1630),1580年继承意大利萨伏依公爵爵位,统治期间野心勃勃,推行军事扩张政策。——译者注

[2]参见1623年的《宣言》。——原注

[3]美国罗德岛州的首府。——译者注

[4]巴塞洛缪·德·拉斯·卡萨斯(Bartholomew de las Casas,1484——1566),西班牙殖民者和传教士。他对印第安人充满同情,反对将印第安人视为奴隶,主张使用非洲黑人奴隶。——译者注

[5]乔治·H.摩尔,《马萨诸塞州奴隶制史》。——原注

[6]塞缪尔·克兰斯顿总督(Governor Sameul Cranston,1659——1727),1698年至1727年任罗德岛殖民地总督,是罗德岛殖民地在任时间最长的一位总督。——译者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