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这本书已经没什么空间详细叙述环游世界的旅程了。乘坐汽船“明尼苏达”号的海洋旅程令人难忘又愉快。抵达日本后,我们一如既往受到热烈欢迎。威廉·霍华德·塔夫脱和我在芝离宫参加招待宴会。我们和天皇及伏见宫博义一起用午餐。我们遇见了很多海军将领,他们在日俄战争期间立下汗马功劳,其中有海军将领东乡平八郎以及陆军元帅鸠山亲王。内大臣德大寺实解释到,天皇把我们当作私人朋友。西园寺公望侯爵担任首相,但桂太郎握有议会的实权。威廉·霍华德·塔夫脱与日本政要多次会晤,包括与外交大臣林董伯爵以及战争大臣寺内正毅会晤。寺内正毅现在担任大韩帝国总督。根据其他人的介绍,威廉·霍华德·塔夫脱清楚了日本对美国的态度,感受到日本想与美国保持和睦关系的诚意。林董伯爵特意为我们举办欢迎晚宴,威廉·霍华德·塔夫脱发表演说。他明确指出美日两国如果发生战争,毫无疑问是荒谬的,并强调两国的共同志趣在于加强美日之间的友谊。演讲引起整个东方的关注,很快就传回美国,并成为这届政府的主要议题。我们访问期间,横滨的当地居民赠送给我们一套美观大方的银制茶具。
东乡平八郎(1848—1934)
鸠山亲王(1842—1916)
我们行程的下一站是上海,我们只在那里逗留了一天,但安排得很紧凑。威廉·霍华德·塔夫脱一早就去参观基督教青年会刚竣工的办公楼,尽管中国官吏并非基督徒,但为此做了很多事。下午我们专门去购物。另外,中国人的城市行业协会精心为我们举办了别开生面的招待茶会。茶会期间,行业协会赠送给我们一套中式银碗,看起来奇特又有趣,是我最宝贵的收藏物之一。夜间,上海名流又在阿斯特酒店为我们举行了盛大的晚宴。按照规定,女士们都站在大厅尽头的平台上听演讲。威廉·霍华德·塔夫脱就如何发展中美之间的关系发表了演讲,此后很长时间内,他的这次演讲被看作美国对中国外交政策最简明又最具说服力的表述。当候,中国处于非常有趣而漫长的复苏之中。
阿斯特酒店
早在马尼拉第一个立法机构正式运转时,威廉·霍华德·塔夫脱就在“菲律宾法案”中明确规定了政府职能,并向菲律宾人民清晰地阐明,独立任重道远,不可能一蹴而就,只有经过长期坚持不懈的努力才能完全实现自治。他的坦率让许多立法机构的人不开心。然而,良药苦口利于病,这可能是唯一向菲律宾人清晰说明实际情况的方法,也体现了美国人在以极大的诚意履行他们的职责。菲律宾人对于如何保证履行各项措施显得相当不严肃,因此,向他们施加影响的唯一方式就是追求政策表述的明晰和直接。他们倾向于接受用解释的方式说明的公告和申明,最重要的是我们得确定他们没有被误导,否则煽动可能会导致危险的结果。
这次菲律宾之行,我们住在马拉卡南宫,算是总督詹姆斯·F.史密斯的客人,我重新体验了以往的感觉和轰动。W.卡梅隆·福布斯先生后来接替了詹姆斯·F.史密斯总督的职位,他当时主要负责马尼拉的公共事务,如商务部和警察局的工作。他给自己在碧瑶乡村建了一所住宅,取名“顶边”,还真是那么一回事。因为房屋建在吕宋岛伸出来的一角上,海拔一千六百多英尺,可以俯瞰最开阔、最绚丽多彩而又难以企及的山地风景。我们前往“顶边”参观,这是我第一次亲眼目睹开发避暑胜地取得的巨大成就,我在第九章中曾经提到过。
当热情的人们追问威廉·霍华德·塔夫脱看了后有什么感想时,威廉·霍华德·塔夫脱明确表示,壮观的本格特路并没有让他感到惊讶,因为他批准的那笔开支就是为了创造非同寻常的工程。如果不是这样的效果,他反倒会感到惊讶。但事实上,他不得不承认,碧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我们几乎认不出它之前只是伊哥罗特人破烂的小村子。我丈夫任菲律宾第一任总督前,我们曾经在此愉快地度过了一段“未开化”的日子。
试图事无巨细地呈现马尼拉之行几乎不可能。我们一到,就有人递来一份印好的日程表,晚宴、午宴、茶歇、招待会、舞会、会议、庆典、视察旅程以及商务会议等,我们只好尽可能一一去实现。幸运的是,一旦行程赶不上计划,我们就干脆休息或做其他事情。
W.卡梅隆·福布斯(1870—1959)
1907年11月的某天,天色放晴,马尼拉湾熠熠生辉,我们乘美国“彩虹”号军舰起航前往海参崴。海军上将亨普希尔高举着旗帜,另外还有两艘海军护航舰。这次旅程有件事很有冲击力,我们的菲律宾管弦乐队冻得要命。乐手们穿着整洁的制服,热情地回应着岸上、港口船上各色乐队刺耳的旋律,一直护送我们离开马尼拉市区。
那天晚餐他们一直演奏到很晚,第二天又在甲板上举行音乐会。但随后,温度计的水银迅速下降,结果可想而知,热带音乐家们遭受了很多痛苦。起初他们只是换上厚重的蓝色制服,至少看起来比较舒服顺眼的。之后,他们实在冷得受不了了,只好一直裹着大衣外套。最后,他们不得不全部从甲板上逃到轮机舱,我们只能听到从半掩着的门里传出来的乐曲,断断续续。我们抵达还未开放的港口海参崴时,气温已经降到零度,可怜的号手实在是太冷了,以致嘴唇冻僵,完全没法吹奏欢迎贵宾登船的乐曲。这次环游世界的人并不多,其中有我儿子查尔斯·菲尔普斯·塔夫脱、威廉·霍华德·塔夫脱的秘书弗雷德·C.卡朋特先生,另外还有两位报界记者。
我们抵达海参崴不久,港内一艘鱼雷艇发生兵变,一名女性无政府主义者诱使船员把救生船放到洋流中,然后升起一面红旗子表示抗议。这次突发事件很快就被强力镇压,并拘捕了数名涉嫌共谋的参与人员。由于州长有权决定他们的生死,人们认为其中一些人受到了极端残酷的惩罚,但并没有任何公开的诉讼程序,让公众了解真相。这事发生在我们抵达的那一刻,带来的影响当然显而易见。整个镇子处于不同寻常的状态,人人都有可能随时处于危险之中。俄方规定,如果没有强悍的哥萨克卫兵保卫,我们不得上岸。最令人兴奋的事情是,我们所到之处,一概都有贴心的贴身保卫人员。俄国东道主热情好客,我们没有丝毫理由感到担心。
我们刚在海参崴抛锚,就受到总督兼总司令的欢迎。逗留期间,他指派驻扎在海参崴的上校、巴里纳蒂斯基亲王担任威廉·霍华德·塔夫脱的助手。他和公主从星期六到第二个星期二一直和我们在一起。两人都会说英语,给我们增添了很多乐趣。
访问以总督为我们准备的晚餐和舞会结束。第二天早上,我们向“彩虹”号和亨菲尔上将告别。哥萨克警卫护卫着我们前往火车站,我们开始了穿越西伯利亚之旅,为期十二天。政府为我们提供了一辆大型豪华私家车,看起来像常见的轮船客舱,里面有许多隔间,宽敞舒适。我们安坐在里面,像是乘坐横贯太平洋的班轮。
横跨西伯利亚的旅程非常有趣。我们预料到风景一定无限辽阔,但也难免单调乏味,后来发现只是风景缺乏变换而已。连续几天时间,我都误以为火车一直沿着南达科他州或内布拉斯加州行驶。这个国家的有趣之处在于它奇妙的荒原,看起来一片萧瑟,却又豁然开朗。未开发的大地可能会产生无法预知的想象。人们习惯把西伯利亚想象成充满悲伤的处所,但我并没有这种感觉。一列又一列火车载着快乐的俄罗斯殖民者驶向远方的新定居点。沿途车站建得很好,许多强壮的农民带着家人,看起来惬意满足。火车上消磨时光的最好办法就是打桥牌、看书,每天停靠两三站,时间过得飞快。整个旅程中,列车上都有强壮可靠的俄国士兵把守,他们穿着奇特的制服驻守在两边的站台上。每次火车停下,就会换一个警卫,换警卫的仪式相当隆重。凡是附近有驻军的车站,都会有当地驻军长官前来问候威廉·霍华德·塔夫脱,他们通常穿着严肃正规的军装。所有这一切让整个旅程充满了乐趣。
哥萨克骑兵
威拉德·D.斯崔特先生也专程来海参崴和我们商量前往奉天的行程,他那时候在奉天任领事,准备在那里为我们举行招待会。到了奉天,欢迎我们的中国士兵穿着老式的蒙古服饰,另外还有一队哥萨克人。我们匆忙坐进一辆马车,两匹奥尔洛夫马飞跑起来,很快到了旅馆。所有领事都集中在那里向我们表示问候,招待会少不了蛋糕、香槟和简短的祝辞等。威拉德·D.斯崔特先生很老练,他可以准确无误地按职级顺序提及每一位领事及其国家首脑的名字,结果可想而知,招待会处于一片欢乐之中。同时,还有闲适舒适的列车等待着我们,我们得跟上俄国人的节奏,骑上漂亮的马以惊人的速度返回列车。像俄国人那样爱马的世上少有,恐怕也是俄国有好马的原因吧。你很难想象,身材魁梧、粗声粗气的俄罗斯车夫,一旦坐在马车上,立即就会温柔起来,他们会小心地催促马儿保持良好的速度,我以为世上再也没有任何画面比这更温馨的了。
莫斯科像招待王公贵族一样接待我们的总督,尽一切可能让我们对这次出访难以忘怀。虽然周六夜半晚些时候我们才抵达莫斯科,但第二天,也就是周日,莫斯科立即专门为我们开放克里姆林宫,好让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去看看这个古老有趣的独裁国家到底收藏了哪些无价之宝。除此之外,还有一场别开生面的芭蕾舞表演。最后以将军的招待晚宴结束了我们在莫斯科的行程,然后前往圣彼得堡。只一个小时路程我们就顺利抵达。第二天一早我们接到电报,说是有个女性虚无主义者向总督的雪橇投掷炸弹,炸弹恰巧在马肚皮底下爆炸了,马匹和马车夫都死了。幸运的是,总督和他的助手虽然倒在雪地里,但并没有受伤。这些绅士对我们都很友善,俄国高级官员的危险处境让我们感到很吃惊。在圣彼得堡的时候,我们有机会与外交部长一起用餐,当时伊施沃斯基先生和他的太太正在接待外交使团。威廉·霍华德·塔夫脱和克拉伦斯·爱德华兹将军一起拜见沙皇,并出席每年一度的圣徒日庆祝活动。大约有三千二百名军人参与圣徒日庆祝活动,其中没有一个人的身高低于六英尺二英寸。之后我们出席沙皇在科塞罗宫为军官们举办的午餐宴会,威廉·霍华德·塔夫脱在沙皇寝宫遇见两位绅士,他们特别提起威廉·霍华德·塔夫脱的父亲。威廉·霍德华·塔夫特先生的父亲曾经担任俄国大使,能遇见这些人,威廉·霍华德·塔夫脱也很高兴。
威拉德·D.斯崔特(1880—1918)
克里姆林宫
圣彼得堡
圣彼得堡之行只有三天,匆匆而过,然后我们前往柏林。除了圣彼得堡,西奥多·罗斯福先生和伊莱休·鲁特先生并没有安排威廉·霍华德·塔夫脱前往欧洲其他宫廷访问。前往圣彼得堡是为了表达我们的感谢之情,承蒙俄方关照,我们整个西伯利亚的长途旅行非常成功。
当时威廉·霍华德·塔夫脱的母亲健康状况岌岌可危,所以他不愿意接受德国皇帝、比利时国王、法国总统及其他邀请。我们在柏林的时间也很有限,只安排与美国大使陶尔和他夫人共进晚餐,并会见了他们邀请的几位美国朋友。然后威廉·霍华德·塔夫脱一行前往汉堡,并在汉堡搭乘“格兰特将军”号汽船。我和波斯特·惠勒夫人赶往巴黎购物,计划第二天傍晚从布伦[1]乘坐“格兰特将军”号。而这时候,可怕的风暴袭击沿海,“格兰特将军”号不得不在防波堤外抛锚,因此,我们很怀疑能否顺利乘上“格兰特将军”号。小汽船载着我们向狂野的海峡驶去,一旦遭遇强风暴,船只就会被巨大的海浪撞来撞去,疯狂的海浪早晚会把舵给折断。我们又赶紧撤回防波堤内,等修好了船,又重新开始向“格兰特将军”号开去。来来回回,小汽船被大浪毁坏了好几次,我们几乎陷入绝望之中。看起来,我们无论如何也得不到拯救了。我们夜晚9时上小船。到凌晨4时,小船才终于放下我们这些精疲力竭的乘客。
威廉·霍华德·塔夫脱在“格兰特将军”号军舰上眼睁睁地看着我们上了小船,又一次次地来回折返。他确定天亮之前我们不可能登上“格兰特将军”号,便上床睡觉。等上了大船后,我还是异常兴奋,一直沉浸在之前经历的各种危险之中。可是威廉·霍华德·塔夫脱在他的船舱里睡得正香,我简直怒不可遏,拒绝接受任何解释。刚获任命的法国内政部长差遣他的副手前来,他带着一班随行人员,正等着与威廉·霍华德·塔夫脱会面。我狠心地坚持要求威廉·霍华德·塔夫脱立刻起床接待来宾。美国战争部长爬起来,只在睡衣上披了件长毛大衣,然后去客厅去见世界上最有礼貌的民族派来的代表团。双方正式而严肃地互相问候,一通真诚的问候和溢美之词,不知怎么的,两人看着对方,突然大笑起来。作为旁观者,我也非常享受这样的时刻,凌晨的阴霾一扫而光。
“格兰特将军”号
波斯特·惠勒夫人(1874—1956)
到达普利茅斯的那天下午我们收到了一封急件,带来了威廉·霍华德·塔夫脱母亲去世的消息。葬礼拟在辛辛那提查尔斯·菲尔普斯·塔夫脱先生的家中举行,但我们几天后才能到达纽约。
返回美国途中,我们得知共和党内部有关我丈夫作为总统提名人选的事情取得了很大进展。西奥多·罗斯福先生十分焦虑,他敦促威廉·霍华德·塔夫脱务必采取更积极的措施应对局面。虽然之前他已经同意威廉·霍华德·塔夫脱在波士顿会议期间演讲的内容和主题,但这时候他坚持认为必须修改之前关于菲律宾问题的探讨。我们离开美国的这段时间,国内发生金融危机,金融问题变得相当尖锐。西奥多·罗斯福先生强有力地表达了一种观点,即当时商界和政界对菲律宾的兴趣只不过是装装样子而已。
我不可能给大家讲述更多关于竞选初始阶段的许多细节。我丈夫的哥哥查尔斯·菲尔普斯·塔夫脱整整一年都忙于此事,我们分别在俄亥俄州和华盛顿建立了竞选总部。
投票大会的那天下午,我们都聚集在我丈夫的战争部长办公室,等待电话传来最后的消息。
我有一叠照片,都是朋友拍摄留存下来的,我丈夫当时等待投票结果时脸上的表情可以看得清清楚楚。提名人选很快就确定下来了,1908年7月1日,威廉·霍华德·塔夫脱辞去了内阁职务,我们在弗吉尼亚温泉镇全力投入总统竞选。他先期花了几个星期准备提名演讲,必须在前往辛辛那提之前向西奥多·罗斯福总统和伊莱休·鲁特先生提交他的演讲稿。查尔斯·菲尔普斯·塔夫脱先生为接待竞选委员会做了精心安排,并在派克街上的豪华老房子前搭了个台子。夏天最炎热的某个日子,我丈夫发表了他接受提名的演讲。然后我们一起返回温泉镇,未来的日子就是为总统竞选做准备。其间我们离开温泉镇,有一周时间待在伊利湖的中巴斯岛,然后才去了辛辛那提。
威廉·霍华德·塔夫脱(右)与查尔斯·菲尔普斯·塔夫脱(左)
这次行程后半段,威廉·霍华德·塔夫脱发表了多次演讲,每次都行色匆匆,有些演讲只是即兴地站在小轿车踏脚台上就完成了。1908年9月,威廉·詹宁斯·布莱恩先生的竞选活动看上去赢面很大,而冈帕斯先生和劳工组织对威廉·霍华德·塔夫脱的反对声音让人有几分害怕,原因在于威廉·霍华德·塔夫脱为了彻底而坦诚地解决劳工问题曾经颁布过几条法律法规,当时人们普遍认为这些法律法规不利于劳工组织。除此之外,威廉·霍德华·塔夫脱还将德布斯中尉送进监狱待了六个月,正是此人领导了1894年的德布斯铁路暴乱。最后,整个铁路暴乱在辛辛那提及其周边地区瓦解,而威廉·霍德华·塔夫脱对自己所采取的行动没有表现丝毫歉意和悔意。铁路商贸组织呼吁在芝加哥管弦音乐厅召开会议,让威廉·霍华德·塔夫脱为他的行为做出解释和辩护。但威廉·霍德华·塔夫脱公开宣布,如果类似情况再次发生,他还是会这样做。因此,他并不会道歉。威廉·霍华德·塔夫脱前往西部的竞选旅程相当漫长,我并没有相伴左右。我和查尔斯·菲尔普斯·塔夫脱太太,还有我姐姐查尔斯·安德森太太都留在了辛辛那提市。总统竞选可以看作是公众事务中的政治斗争,我非常关注于此,唯恐威廉·霍华德·塔夫脱因为长期疲劳作战,在这场新战役面前倒下。威廉·霍华德·塔夫脱第一次作为总统候选人面对政治斗争,很早就有报道认为他已经失去了优势。支持和反对的报纸不断唤起公众对竞选的兴致,起起伏伏,希望与恐惧等,一切对我来说都是全新的体验和尝试,竞选中我经历的紧张和压力恐怕并不亚于我丈夫。你很难想象如果没有持续稳定的帮助,怎么可以熬过最艰辛的那段时期。随着竞选逐渐接近尾声,共和党的自信与日俱增。因此,选举之夜,我们在一大群好朋友的陪伴下集中到好客的查尔斯·菲尔普斯·塔夫脱夫妇家,当有消息说我丈夫的选举取得了巨大成功时,我们并不觉得意外。
冈帕斯(1850—1924)
注解:
[1] 法国北部港市,即滨海市洛涅。——原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