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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兰西大革命——国内政治形式——美国的中立——法兰西特使埃德蒙·查尔斯·热内——英国出现了破产——热内的真实意图——偿还法兰西债务——财政部长越权行事——党内的狂热分子——盼望着退休——自相矛盾的指责

法兰西大革命的风暴在大西洋上空咆哮着。消息传到美国后,共和党人顿时扬眉吐气,觉得终于有了出头之日。法兰西大革命的剧变掀起了美国政治上的波澜。在法兰西大革命早期,美国人民全体一致,强烈支持法兰西大革命。随着事态的发展,面对无政府状态、流血事件和长期对峙,天性保守的美国人又本能地开始怀疑法兰西大革命。亚历山大·汉密尔顿和联邦主义者认为法兰西共和国[1]和美国并非姐妹共和国。法兰西小说中不忠的妻子像是新英格兰的清教徒主妇。法兰西的共和主义和美国的共和主义没有什么相似之处。杰斐逊坚定不移地支持法兰西人民的事业。无论法兰西人多么糟糕多么卑微,杰斐逊都热爱那片土地,对法兰西共和国的热情不亚于自己的祖国。读完从法兰西共和国寄来的信后,杰斐逊认为君主制度非常可怕,是人类社会极大的不幸。他表现出由衷的厌恶之情。法兰西摧枯拉朽的革命风暴并没有让杰斐逊感到震惊,因为只有摧枯拉朽的革命风暴才能将“充满罪恶的空气”过滤干净。法兰西革命经历“九月大屠杀”后,美国人对法兰西革命者依旧充满善意,称赞拉法耶特侯爵吉尔伯特·德·莫蒂和乔治·雅克·丹东带领吉伦特派推翻了君主体制,同时对推翻吉伦特派的雅各宾派拍手叫好。

罗伯斯庇尔(左)、乔治·雅克·丹东(中)和马拉(右)

吉伦特派倒台

法兰西共和国向英国宣战后,美国人对法兰西大革命的热情空前高涨,支持法兰西大革命的浪潮势不可挡。亚历山大·汉密尔顿和他追随者们既惊恐又不情愿,不安地看着这位声名鹊起的国务卿依靠的力量稳操胜券。杰斐逊自然很满意,认为自己总能把握住政治态势。亚历山大·汉密尔顿掌握着国家的情报和金融系统,集结了庞大的政治追随者队伍,政党实力空前强大。杰斐逊对民众充满信心,知道有无数的民众支持自己。他们虽然受教育程度不高,但人数众多。有了民众的支持,杰斐逊便可在斗争中战胜联邦主义者。联邦主义者们虽受过良好教育,可终归是少数。杰斐逊的判断完全正确。安德鲁·杰克逊[2]的智慧远不及杰斐逊,但他同样坚定地相信民众,后来在民众的支持下,以一种更加盲目的方式,取得了和杰斐逊一样的胜利。国内政治上的惨淡时期过后,人们开始关注国外政治。共和党人的领袖杰斐逊终于有望在政治上取得优势。如果充盈着那个时代的只是一种谨慎的高卢热,而不是盲目的狂热,那么杰斐逊有可能在约翰·亚当斯之前成为美国第二任总统。

安德鲁·杰克逊

1793年4月4日,法兰西共和国向英国宣战的消息传到美国。五天后,法兰西共和国特使埃德蒙·查尔斯·热内[3]到达查尔斯顿。这两件事掀起了美国的政治风暴,使政府陷入了焦虑。美国政府希望保持中立,但由于诸多原因,做到绝对中立异常困难。首先,美国与法兰西共和国的条约义务纠缠不清。根据与法兰西王国的条约,在任何战争中,美国必须保证为法兰西王国保护好西印度群岛。法兰西共和国向英国宣战,性质是不是防御性的?这很必要商榷。此条约是与君主体制下的政府签订的,对后来的政府是否具有约束力也值得怀疑。其次,不管美国是否有中立的权利,两个参战国都明确要求美国不要中立。他们都认为,如果美国不和自己站在一起,就是反对自己。再次,埃德蒙·查尔斯·热内抓住机会肆无忌惮去实现他蓄谋已久的目的,想尽办法将美国拖入法兰西共和国与英国的战争。第四,真正中立的美国人并不多。亚历山大·汉密尔顿支持英国,杰斐逊支持法兰西共和国。让人感到奇怪的是,当时美国人和所有的欧洲人一样,革命的激情已变成好战的狂热。

埃德蒙·查尔斯·热内

《中立宣言》必须先由内阁会议决定,然后由总统签署才能正式生效。杰斐逊提议“中立”一词不能在宣言中出现,中立的真实意图也不能对外公开。杰斐逊认为最好不要正式宣布中立,这样参战的两个强国“都认为我们有价值,而竞相争取我们的支持。我们就可以提出自己的条件,理所当然地和他们讨价还价,获得中立国家最广泛的特权”。杰斐逊的政策没有被完全采纳,还受到了别人的批评。中立的声明最终发出去了,杰斐逊很不高兴。起草声明的重任由国会承担,却让性格温和的司法部长埃德蒙·伦道夫起草。杰斐逊感到十分懊恼。内阁投票中,亨利·诺克斯总是给亚历山大·汉密尔顿投票。埃德蒙·伦道夫经常很不情愿地把票投给杰斐逊,激怒了亚历山大·汉密尔顿。埃德蒙·伦道夫像一个游击队员,某种程度上对亚历山大·汉密尔顿比较忠诚,但亚历山大·汉密尔顿并没有因此而感谢他。杰斐逊说:“在原则性问题上,埃德蒙·伦道夫总是尽量与我的观点保持一致,但最后却倒向别人的观点。”埃德蒙·伦道夫是身在曹营心在汉,首鼠两端,两面讨好。受他轻视的法兰西人和共和党人都视他为朋友,而他所倚重的联邦党人却把他当作敌人。”实际上,埃德蒙·伦道夫是一个头脑清晰、心平气静的人,精通国际法,一直担任总检察长。杰斐逊很不满意地给詹姆斯·麦迪逊写信,说:“你一定能从优柔寡断的语言判断出《中立宣言》出自何人之手。显而易见,起草宣言之人生怕别人看出自己的想法,尽量避免灾祸。这种低劣的恐惧恰恰在引祸上身。如果政府没有尊重民意,那么我们的选民也许会站出来表达自己的想法。”

埃德蒙·查尔斯·热内在查尔斯顿派出了武装民船,雇用了军官,在美国海域肆意攻击并抢掠英国船只。他来美国时所乘的船上装满了战利品。后来他得以面见乔治·华盛顿总统。虽然埃德蒙·查尔斯·热内做了这些出格的事情,但在缓慢北去的路上,民众欢欣鼓舞,表达了对法兰西共和国的无限热情。费城的市民们设宴接待他,在宴会上唱《马赛曲》,到处传递红色的自由帽,互相称对方为“公民”。杰斐逊很明智,从不参加这些活动,只在一旁观察,不反对也不支持。杰斐逊十分厌恶亚历山大·汉密尔顿和支持英国的联邦党。除了“君主主义者”和“独裁主义者”之外,杰斐逊又用“亲英分子”和“盎格鲁人”来指责联邦党人。杰斐逊高兴地对詹姆斯·门罗说:“法兰西伏兵占领英国的画眉山庄,美国民众在特拉华州呼唤着向法兰西致敬,却遭到抓捕,这是对国际法的公然挑衅。希望我们能够将民众的情绪控制在中立的范围之内。如果我们拒绝英国人的任何要求,亚历山大·汉密尔顿将惊慌失措,立即采取惯用的卑鄙做法。我们在议会中哪怕是偷偷进行中立,对方都会寸步不让,和我们拼个你死我活。联邦党和共和党投票的结果一般不相上下。”杰斐逊满足地说,英国已经出现了大量的破产现象,“最新消息表明,他们的破产总额已达到了一千一百万英镑,而且还在上升。”杰斐逊一直厌恶反对法兰西共和国的人。1792年12月5日,杰斐逊洋洋得意地写道:“我们刚刚接到令人振奋的消息,普鲁士军队被迫撤退,等待他们的将是灾难。听到这一消息,独裁主义者们会面有难色,我们伟大的民众将感到由衷的喜悦。”1793年6月28日,杰斐逊很自信地进行预测,说:“英国的破产将会继续,直到金融彻底崩溃。”杰斐逊说,英国“也在发行国库券……法兰西共和国的纸券是以土地为基础的,而英国的纸券却依赖针、线、纽扣、啤酒花以及以国库估价两倍的价格典当的物品。五百万件这样的物品在伦敦市场上被迫出售,没有现金,也不会有存储利息。”

早期的查尔斯顿

埃德蒙·查尔斯·热内前往费城总统府

法兰西共和国的任何举动都不会让杰斐逊震惊,也不会削弱他的信仰。1792年12月19日,杰斐逊写道,共和党正在“自称雅各宾派,两个月前,这个称号对他们来说还是一种耻辱。”几天后,杰斐逊就恶名昭彰的法兰西大屠杀发表看法,尽管“有罪的人未经审判就被杀了,还殃及一些无辜之人”,但“斗争”是“必要的”。杰斐逊说:“我听到此事深感遗憾。有些人的死亡将使我在有生之年难以忘怀。若他们在战斗中阵亡,我将以应有的方式致以哀悼。依靠民众的力量虽然有点盲目,但不像子弹和炸弹那样不长眼睛。那些革命烈士为了革命事业而献身,我心中悲痛欲绝。革命不会失败,我也不会看到地球上的一半地方会荒无人烟。每个国家若只剩下自由自在的亚当和夏娃,就不可能过上比现在更好的生活。”

无奈之余,杰斐逊给法兰西公使写信,指出法兰西共和国非法占领了画眉山庄,必须归还。此外,杰斐逊还要制止狂热分子埃德蒙·查尔斯·热内的其他活动。这些事做起来令人乏味,但杰斐逊还是非常出色地完成了任务。当有人无法无天地侮辱一个中立国家时,杰斐逊却不能正面表示愤慨。杰斐逊不得不给埃德蒙·查尔斯·热内写信,信中提到了购置装备武装民船,以及派遣武装民船攻击英国船只所引起的后果。杰斐逊一直使用毫无感情色彩的语言给埃德蒙·查尔斯·热内写信,好像在写国际法方面的论文。

埃德蒙·查尔斯·热内回信表达了对杰斐逊的信任。杰斐逊又写信给詹姆斯·麦迪逊:“埃德蒙·查尔斯·热内充满革命热情。他的使命任重道远……他并无所求。”弗吉尼亚邮政系统行动缓慢,这封信还没有送到詹姆斯·麦迪逊手中,杰斐逊的说法就变了。因为埃德蒙·查尔斯·热内的实际行动表明,他并非来做什么贡献,而是真有所图。埃德蒙·查尔斯·热内真正的使命是利用美国的一切资源援助法兰西共和国。美国已中立,但埃德蒙·查尔斯·热内要将美国的港口变成反对英国的海军基地。他在美国港口非法武装民船,在美国公民中雇佣大量海军、陆军,让他们参与战争。埃德蒙·查尔斯·热内大胆妄为,在美国设立海事法庭,授予法兰西共和国的领事权力,通过审判确立武装民船俘获战利品的合法性。杰斐逊不得不告诫埃德蒙·查尔斯·热内,美国无法容忍他的所作所为。杰斐逊由衷地厌恶埃德蒙·查尔斯·热内的做法,但写信时仍然心平气和,用铿锵有力的语气将事情说得清清楚楚。杰斐逊不时地抓住机会,在内阁中提出与法兰西共和国有关的其他议题。例如,法兰西政府提出了一项紧迫的要求,美国得向法兰西偿还独立战争后期欠下的债务。还债的时机已经成熟,法兰西共和国急需援助。1792年10月,杰斐逊给时任法兰西公使的古弗尼尔·莫里斯写信,说债务偿还必须暂时中止,“因为没有人有权接收这笔债务,也没有人会毫无争议地宣布我们已偿清债务。”1793年6月6日,杰斐逊向乔治·华盛顿建议道:“我个人认为,只要不冒战争风险,不发生双重支付,与法兰西共和国保持友好非常重要。若无风险,我们应该提前偿还今年到期的分期付款债务。”

埃德蒙·查尔斯·热内雇用的武装民船袭击英国船

一段时期内,杰斐逊很乐观,高兴地说自己的喜怒哀乐“就是绝大多数公民的爱恨情愁”。“圣公会的前途并不明朗”,除了为君主政体寻求“垫脚石”的“小党派”外,整个国家充斥着共和党人,纷纷拥护宪法。共和党人胜利在望,但亚历山大·汉密尔顿这位永不服输的财政部长坚忍不拔的性格让杰斐逊烦恼不已。1793年5月13日,杰斐逊尖刻地抱怨亚历山大·汉密尔顿越权行事。因为亚历山大·汉密尔顿建议海关官员观察法兰西船违反中立的行为,并秘密向他报告。为了免得别人说美国“仅对英国中立”,杰斐逊不得不摆出事实,说:“乔治·华盛顿总统并不希望与法兰西敌对,最重要的是,我们的选民热情支持法兰西。”

到美国后,埃德蒙·查尔斯·热内从来没有安分过,每天都在做一些不法勾当。杰斐逊刚开始还对他热情友好,但很快对他的行为感到忧虑。埃德蒙·查尔斯·热内不但不知收敛,而且变本加厉,这使杰斐逊愤怒不堪。杰斐逊起初非常冷静地给埃德蒙·查尔斯·热内写信,后来则十分愤怒地谴责他。杰斐逊发现埃德蒙·查尔斯·热内的目的是让美国正式卷入战争。杰斐逊政治敏锐性很高,一眼就看出埃德蒙·查尔斯·热内蔑视美国法律,无视美国的存在,肆意胡作非为。圣公会必然很快做出反应。杰斐逊绝不能默默地看着自己的祖国卷入战争。杰斐逊给门罗写信说,埃德蒙·查尔斯·热内的“行为到了无法无天的地步”。这位盲目自大、自以为是的法兰西人后来直接侮辱乔治·华盛顿,还略带威胁地说,自己是外国人,出于外交礼节,要向美国总统和民众发出呼吁,他只会尊重总统的政治观点,议员们少说废话。杰斐逊对埃德蒙·查尔斯·热内无可救药的蠢行忍无可忍,甚至有点粗暴地指责盲目追捧埃德蒙·查尔斯·热内的狂热分子,认为他们蠢到了极点,阻碍了共和党快速走向胜利。杰斐逊认为,必须让法兰西共和国召回埃德蒙·查尔斯·热内,同时渴望埃德蒙·查尔斯·热内早点离开美国,就算免他的职,也不算侮辱。杰斐逊写信给古弗尼尔·莫里斯,让他在巴黎重新审视埃德蒙·查尔斯·热内自从到达查尔斯顿后的所作所为,所用的语言要尽量使那些“盎格鲁人”满意。杰斐逊指出:“如果我们的公民还没有自相残杀,那也不是因为埃德蒙·查尔斯·热内先生的自我节制。”埃德蒙·查尔斯·热内后来严厉指责杰斐逊,说杰斐逊曾私下里煽动和鼓励他,后来又公开抛弃了他。也许杰斐逊反对埃德蒙·查尔斯·热内并不是出于政治上的道义,而是由于自己处理问题时缺乏智慧,才使这位公使做了出格的事。杰斐逊的愤怒仅限于埃德蒙·查尔斯·热内,丝毫没有影响他对法兰西共和国的感情。1793年9月1日,杰斐逊写信给詹姆斯·麦迪逊,谈到了“友好的国家”和“敌对的国家”,“分别指法兰西共和国和英国”。和以前相比,杰斐逊显得更不中立了。

埃德蒙·查尔斯·热内来美国的这段时间内,希望、愤怒和失望在杰斐逊心中反复交织。作为一个政治家,杰斐逊的所作所为无可挑剔,值得称颂。面对英法战争,杰斐逊尽力支持法兰西共和国,但始终不越雷池半步,担心美国卷入战争。内阁会议上,亚历山大·汉密尔顿支持英国,杰斐逊同情法兰西共和国。双方争执不下。最后,美国订下了“中立原则”,为文明国家提供了先例。这些原则在杰斐逊的公文中都可以找到出处,让研究杰斐逊性格的人们对他卓越的政治智慧兴趣盎然。杰斐逊第一次参与法兰西大革命时,他的政治智慧体现得淋漓尽致。杰斐逊高瞻远瞩,能准确把握政治动向。当抛头露面有损声望时,他能审时度势,暂时作壁上观。待时机成熟后,他又重新领导政治工作。人们或许会争论杰斐逊的功过是非,但谁也不怀疑他非凡的政治敏锐性。杰斐逊看到共和党内一些有头有脸的人为埃德蒙·查尔斯·热内无法无天的蠢行辩护,打着自由的幌子,喊着革命的口号,狂热地组织民主团体,四处结交朋友。杰斐逊了解这些人的本性,对他们的所作所为了如指掌。这些狂热分子目光短浅,似乎要成为共和党的领袖。杰斐逊相信民众不会站到他们一边,更不会追随他们。这些狂热分子盲目激进,步调与民众脱节,最终难免失败。杰斐逊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并没有阻止这些轻率的行为。因为他知道,若是加以阻止,也终将徒劳一场。杰斐逊不想看到内讧,不想因判断失误而使自己威信扫地。杰斐逊很遗憾地看到党内的灾难马上就要来临。他相信,眼前的逆境马上会变得柳暗花明。面对灾难,杰斐逊提高警惕而避之。灾难过后,大多数人才想起杰斐逊的智慧和远见,更加毫无保留地信任他。那些鲁莽的狂热分子不得不对杰斐逊佩服得五体投地,感激杰斐逊让他们免受公众的指责。杰斐逊始终不偏不倚地追求自己的事业,巧妙地避开党内争执和忌妒,力求少犯错,不树敌。杰斐逊准确鉴别民众运动的性质,表现出非凡的能力,在同时代的政治家中显得与众不同。

尽管有很多人和杰斐逊一道支持法兰西,但杰斐逊却诚惶诚恐,在内阁任职时感到不甚爽快。实际上,遇到像亚历山大·汉密尔顿这样强硬而不知疲倦的“斗士”,杰斐逊这种性格的人根本不会有自在可言。亚历山大·汉密尔顿不满足于一时的胜利,渴望持续不断的斗争,让杰斐逊疲惫不堪。杰斐逊希望能避开这种生活。不少人想任国务卿而求之不得,杰斐逊却巴不得逃离这牢笼般的工作。早在1792年3月18日,杰斐逊就写信给威廉·肖特[4]表达了这一意愿。杰斐逊说,乔治·华盛顿总统第一任期届满时自己就退休。1792年9月9日,杰斐逊写信给乔治·华盛顿表示反对亚历山大·汉密尔顿。这封信非常有名,信中说:“我盼望着退休的那一天,就如一名饱经风霜的水手终于看到了陆地,不停地计算着何时何地能够靠岸。”说这种话的人不少,可真想退休的恐怕只有杰斐逊一人。乔治·华盛顿坚决不同意杰斐逊退休,杰斐逊只好无奈地继续留在任上。当时,杰斐逊觉得任职的时间越短越好。1793年7月31日,杰斐逊写信给乔治·华盛顿,说:“本季度末似乎是我退休的最佳时间。”乔治·华盛顿强求杰斐逊继续留任,让他务必坚持到年底。后来,杰斐逊如愿以偿地回到蒙蒂塞洛,就像从监狱中释放出来的犯人一样轻松快乐。

威廉·肖特

杰斐逊根本无法逃避别人的指责。以前有人指责他占着职位不让,现在又来指责他“临阵逃脱”。正是这些人一直指责杰斐逊是反政府头子,顽固地把持着政府部门,明目张胆地阻挠政府的政策。杰斐逊退休时,他们却说杰斐逊应在亚历山大·汉密尔顿方便退休时再退休。他们公开宣称,乔治·华盛顿重新组建内阁将会显得非常尴尬,亚历山大·汉密尔顿在财政部的工作尚未完成,杰斐逊应等到亚历山大·汉密尔顿完成全部工作后,这对冤家再找个合适的时间一起滚蛋。这些指责完全不公正。乔治·华盛顿很了解内阁的状况,给杰斐逊施加了任何可以施加的压力,讲明了国务卿肩负的重任,希望能够挽留杰斐逊。乔治·华盛顿认为,杰斐逊和亚历山大·汉密尔顿在斗争中势均力敌,用责任约束不了亚历山大·汉密尔顿,却能够约束杰斐逊。无论乔治·华盛顿多么尽力,都未能改变杰斐逊回家的决心。杰斐逊绝不可能拒绝退休。如果让他为了无限的任期而讨好政治上的劲敌,简直是荒唐可笑之事。他根本不知道亚历山大·汉密尔顿想不想辞职。杰斐逊不相信亚历山大·汉密尔顿,对亚历山大·汉密尔顿继续留任也极为不满。如果他辞职后也能迫使亚历山大·汉密尔顿辞职,那就最好不过了。别人对杰斐逊的两种指控自相矛盾,表明杰斐逊的所作所为并无不适之处。

注解:

[1] 1792年9月22日,法兰西共和国成立。——译者注

[2] 安德鲁·杰克逊(1767—1845),美国民主共和党创建者之一,首任佛罗里达州州长,第七任美国总统,美国“杰克逊式民主”因他而得名。——译者注

[3] 埃德蒙·查尔斯·热内(1763—1834),法兰西大革命期间担任法兰西驻美国大使,曾试图将美国拉入战争,从而使法美关系变得紧张。——译者注

[4] 威廉·肖特(1759—1849),美国早期外交官。杰斐逊任法兰西公使时曾担任杰斐逊的私人秘书,杰斐逊是他的导师和朋友。——译者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