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卢军团拥戴尤利安皇帝登基
尤利安的征战与胜利
君士坦提乌斯二世之死
尤利安皇帝的民政
尤利安死于波斯远征
继位者约维安以丧权辱国的和约救出罗马军队
尤利安名声日益高涨
当罗马人在圣职人员和太监的暴政下民不聊生时,帝国到处都对尤利安赞不绝口。
这位年轻的副帝对以前曾经屈服于其武力之下的日耳曼尼亚的蛮族来说,仍然是心中恐惧的对象;对罗马军士兵来说,则是胜利的领袖;对行省民众来说,更是慈悲为怀的施政者。帝国内只有反对尤利安晋升的君士坦提乌斯二世的宠臣,对他的功绩存有戒心,视他为宫廷之敌。
尤利安的声望尚未高涨时,宫廷里一群最擅长恶意中伤的跳梁小丑,便已对他百般诋毁,比如说他在炫耀自己的纯朴,嘲笑他的长相和服装,说他是毛毵毵的野蛮人或是披上紫袍的猴子。另外,尽管他的来函写得非常谦虚,他们还是不屑一顾,说那只不过是在雅典学校学过军事技术的年轻将军在书桌上的空谈罢了。
然而那些充满恶意的讥评,面对征服法兰克人和阿勒曼尼人的实际功绩,最后还是不得不沉默下来。不只如此,现在就连皇帝也在嫉妒他的荣誉,想把那荣誉占为己有。
或许就是这个缘故,所以依照自古以来的习惯,在那些配以桂冠寄给各行省的信函中,哪里也找不到真正有功的尤利安的名字。信函上写的是这次征伐蛮族,全是亲赴前线英勇克敌的君士坦提乌斯二世的战绩,成为俘虏的蛮族国王也是在战场上被拖到皇帝面前的。
实际上,两军交战正激烈时,君士坦提乌斯二世还在离战场大约四十天行程的地方。
奸臣的阴谋
民众再怎么容易轻信别人,也不会被像这样捏造出来的故事欺骗,而皇帝自己也不可能以此感到满足。
整个罗马帝国都在歌颂尤利安的伟业,支持这个副帝,这让君士坦提乌斯二世气急败坏,于是他就逐渐认真地去聆听周遭阿谀者的花言巧语。
奸臣的阴谋言之凿凿,而且掩饰得极其巧妙。他们并不贬抑尤利安,而是反过来不断夸大他的美德、众望、才华和功绩,然后吞吞吐吐地暗示潜在的危险性,亦即万一士兵抛弃忠孝节义投奔这个将军麾下,或者他出于独立的野心和复仇之念,失去原本的忠诚,这就很可能立即为皇帝带来严重的灾难。
出席皇帝亲自主持的会议之人,都把君士坦提乌斯二世的个人担忧,当作身为君主对国家安全应有的顾虑。但事实上,皇帝只不过是把平日对出类拔萃的尤利安所怀的憎恨与嫉妒,用比较好听的“忧心”一词来欺骗自己罢了。
可是尤利安刚让高卢地区恢复平静,东方各行省的情势就紧张起来,这给予皇帝亲信的阴谋以最好的借口。
尤利安被解除武装,宫廷召回以前好几次在莱茵河畔镇压日耳曼人的副帝的精锐军,投入远在天边的波斯战场。
两名政府高官抵达在巴黎的冬季营地执行公务,在施行善政的尤利安那里,他们带来的皇帝的严厉敕令,让尤利安大吃一惊。
敕令的内容是:在尤利安麾下骁勇善战的凯尔特、佩图兰特、赫鲁利、巴达维各部族组成的四个军团脱离尤利安的指挥,从剩下的部队中各选出三百名士兵,立刻朝波斯边境出发,以急行军的方式在开战之前抵达。
尤利安知道这道敕令将会招来何等严重的后果,他为此忧心不已。因为这支由蛮族组成的辅助军,是在绝对不会被派遣到阿尔卑斯山另一边去的条件下,才自愿参军的。由于始终遵守这个条件,他们才信任罗马帝国,尤利安自身的名誉也因此得以维护,但现在却要被派遣到波斯战场。
出卖重视信义、自由胜于一切,不受任何约束的独立军团,不用说也知道必然会导致群情激愤,他们对罗马帝国失去了信任。
如果是被称为“罗马公民”、享有特权的正规军士兵,那还好商量,然而辅助军士兵只不过是佣兵,对“共和国”或“罗马”这样的名称,根本就不感兴趣。
他们生于斯长于斯,热爱高卢的气候和习俗,并且也敬爱尤利安。但对君士坦提乌斯二世则不然,这个皇帝是他们轻蔑的对象,不,或许甚至是憎恨的对象。而且他们想都不愿意去想艰苦的行军、波斯军的弓箭和亚洲那炙人的沙漠。
士兵们反抗敕令,说他们亲手解放了这个地区,现在这里是他们的祖国,在这里保护家人和同胞才是最神圣、最重要的义务。
高卢人知道战争已经不可避免,他们对日渐逼近的战争感到不安。
在日耳曼人看来,这是丧权辱国的条约,一旦高卢地方军力枯竭,他们一定会撕毁条约。至于尤利安再怎么有勇气和才干,对这位树大招风的将军,国家一定会将一切灾难的责任都推到他头上。而他在徒劳抵抗后,不是成为蛮族的俘虏,就是被当成罪犯,捆绑送到皇宫去。
话虽如此,若是将敕令照单全收,那就意味着他的毁灭,不,也意味着他所爱的全体高卢人的毁灭。不过拒绝是叛变行为,亦即宣战。皇帝嫉妒心那么强,对于敕令根本就没有解释余地。副帝这个附属地位,完全不允许有任何踌躇或举棋不定。
苦恼的副帝
尤利安感到孤独无依,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件事情才好。盟友萨路斯特已经在太监的阴谋下离职,他再也无法寻求这位朋友的忠言,也不可能获得自己幕僚的支持来贯彻自己的主张,他无法期待他们会同意让高卢瓦解。
不巧,骑兵司令官卢皮西努斯又受到紧急派遣,前往不列颠尼亚攻打苏格兰人和皮克特人,而且民政总督弗洛伦蒂乌斯也前往维也纳去审核贡金。
上述两人当中,后者弗洛伦蒂乌斯老练狡猾,为了逃避这个紧急事态的责任,他巧妙拖延尤利安多次命他回来的要求。
这期间,宫廷使节一个接一个抵达,不断强迫副帝执行命令。使节说等他的幕僚回来只会招来延迟执行命令的罪过,如果无法立即执行,他们可以代替。
尤利安已经无法拒绝,但又很难答应,最后他终于表示希望退位,甚至说出退位的决心。这个地位已经无法顺利保住,但他也预料到一旦退位,危险立刻就会降临。
部属的顺从
经过一番内心挣扎之后,尤利安不得不得出这样的结论:服从才是部属最大的美德,国家大事的决定权完全掌握在皇帝手中。一旦下定这个决心,他就开始执行君士坦提乌斯二世的命令,陆续做出必要的指示。
就这样,一部分军队朝阿尔卑斯山出发。从几支守备队中精选出来的分遣部队,开始各自向集合地移动。
士兵们踩着沉重的脚步走着,一股战栗在旁边送行的人群之间弥漫着。有的人绝望得一言不发,有的人则悲痛得大声嘶喊。其中更有抱着幼儿的士兵妻子,用愤怒和悲伤的话语,指责抛弃家人的丈夫。士兵们也感到懊悔不已。
副帝看到这个悲惨的光景,心痛极了。他叫士兵准备大量马车,允许他们带家人同行,尽力减轻他不得已施加给他们的苦难。
但这反而使得他的声望愈发高涨,更加增添士兵的不满。
武装集团的悲伤立刻化为愤怒,所有的军营都怨声四起,言辞愈来愈大胆,现在已演变为就是造反也在所不惜。
而且显然是在队长的默许下,士兵之间暗中传阅着檄文,檄文上巧妙写着副帝受到的屈辱、宫廷对高卢军的施压、胆小的君士坦提乌斯二世的堕落腐化。
宫廷使节在一片造反声中产生强烈的危机感。他们只是一味逼迫副帝开拔军队,完全不听他那诚实、贤明的诤言。尤利安建议不要让军队进入巴黎,并不断暗示他若和士兵见面将会发生怎样危险的事态。
“各位亲爱的士兵!”
刚获知军队抵达的消息,尤利安立刻出去迎接士兵。他站上城门前方搭建的讲台,说出因阶级和军功特别值得眷顾的军官名字,然后对着四周环绕的全体士兵,发表事先准备好的演讲。
尤利安首先感谢、称赞他们的功绩,接着说君士坦提乌斯二世是伟大的皇帝,要求大家在这位正帝的领导下执行军务,最后劝说他们要立刻而且高兴地服从敕令。
士兵们只能保持沉默。片刻休息后,大家分别回到自己的营区。因为发出粗野的喊声会让将军皱眉,而发出欢呼声就是欺骗自己。
重要军官应邀赴宴,饮酒之间,尤利安很亲切地对他们说,事到如今,他已经无法回报他们的辛劳。不久筵席结束,在尤利安于悲叹和困惑的氛围中离去后,他们随即为敬爱的将军即将离开祖国、为自己的悲惨命运放声痛哭。
无法抵挡的潮流
军官们在军营内提出大胆的意见,希望讨论现在能够避免离别的唯一方法,这个意见获得同意。
就这样,士兵的愤怒逐渐发展成共谋造反,激情让合理的抱怨高涨起来,并且在开拔前夕开怀畅饮的酒精作祟下,那激情被煽动得愈发炽烈。
深夜,近乎发狂的士兵拔剑出鞘,举着火把冲进城门,围住宫殿,终于喊出:
“尤利安皇帝万岁!”
满怀不安打盹安歇的副帝,被外面的喧闹声惊醒过来,立刻就发现大事不妙。他命人紧闭宫殿大门,防止士兵闯入,这才维护住自身的安全。
可是天一亮,失去耐心的士兵冲入宫殿,一边表示敬意,一边用暴力捉住尤利安,接着用出鞘的剑筑成一道墙护送他走遍巴黎大街,最后让他登上讲台,不断对他高呼“皇帝万岁”。
尤利安认为他必须留下辩解的借口——他对造反一事做了抵抗,但最后还是不得不变节投降——以便保护自己。
因此,他请求所有士兵——有时是对军官——谅解他,并一有机会就显示他的义愤,希望他们不要让他不朽的功绩留下污点。他保证只要他们立刻恢复像以前那样的忠诚,他可以请求皇帝不只对他们赐予特别的恩赦,也撤回敕令。
但是,对自己犯下的重罪已经做好心理准备的军官和士兵,比起君士坦提乌斯二世的慈悲,更期待尤利安的回报。他们的热情逐渐变得焦虑,焦虑再转为愤怒,不过尤利安的态度仍然没有任何软化的迹象。
可是到了被迫选择不是登基就是身亡时,他终于不得不屈服,在全军的欢呼和注视下,他被挂上盾牌,戴上别人递给他的军装衣领代替帝冠。
登基典礼在他公开承诺要赏赐特别奖金后结束,新皇帝走下讲台,表情凝重地快步返回宫殿,把自己关在宫殿最里面的房间里。
尤利安知道军官和士兵的计划后,暂睡片刻。据他后来对亲信好友所说的,在睡梦中,帝国的守护神站在寝室门外,不但一直想闯入寝室,还指责他缺乏勇气和野心。而且当他既吃惊又困惑地向大神朱庇特祈祷时,大神立即很明确地托梦给他说,服从军队的意思就是服从天意。
这个违反一般理性原则的言行举动,在加深我们猜疑的同时,也阻碍了我们进一步探索。像这样迷信而且巧妙的宗教热情,一旦栖宿在高贵的心灵中,难道连重要的伦理原则,亦即道德和真理也会逐渐受到腐蚀吗?
制止支持者的狂热、保护敌人的安全、粉碎想要加害他生命与威信的阴谋,是新皇帝面临的重要工作。因此,尤利安虽然下定决心要维护新获得的地位,但还是不放弃希望,他想让帝国免除内战的灾难,避免和君士坦提乌斯二世交战,并恢复自己的忠臣名誉。
于是他在聚集于战神广场上的士兵面前现身,陈述以前无数次的胜利,接着向他们面对的不幸表示同情,赞赏他们的决心,尽量让他们怀着希望,同时警告他们不得走极端。他说服他们如果东方的皇帝遵守应有的协议,他们就要放弃讨伐的念头,只要有舒适的日子可过,统治高卢各行省就应感到满足。直到士兵们发誓遵守承诺,他才让大家散会。
日渐逼近的内战
尤利安一方面进行和平谈判,另一方面积极准备应战,军队也都进入紧急状况,同时他利用时局不稳的机会,又增加新的兵源。
先前由于马格嫩提乌斯的虐待,高卢到处都可以看到的流浪汉和盗贼,这些人非常感激地接受值得信赖的君主的大赦,服从严格的军纪,继续燃起对君士坦提乌斯二世及其宫廷的怒火。
季节交替,到了可以出兵的时刻。尤利安走在军队最前方,来到克莱沃近郊,在莱茵河上架桥渡过河去,准备讨伐阿陶里人——这个法兰克人的支族,利用帝国的内乱,想要掠夺边境。
讨伐非常成功。尤利安视察从弗勒维尔到巴塞尔的莱茵河沿岸要塞,仔细检查从阿勒曼尼人手中夺回的地区,随后经由以前遭受过阿勒曼尼人蹂躏过的贝桑松进入维也纳,在这里设置过冬用的大本营。
在对好几个重要地方完成修缮,并加强全高卢的防卫后,尤利安心想,如此一来,当他不在时,日耳曼人也应该不敢轻举妄动。这不仅是因为这次防卫已经得到加强,而且他以前已经好几次亲自惩罚过日耳曼人。
剩下的问题是,他和棘手的阿勒曼尼人之间很有可能爆发战争,他们表面上遵守条约,私底下却在增强军备。
于是尤利安再三思考后,用一招妙计让阿勒曼尼人首领大吃一惊。
接到罗马地方长官邀请参加筵席的蛮族国王,心中没有任何警戒之心。他把对方当成朋友,立即应允,却在酒酣耳热之际遭受逮捕,成为俘虏并马上被送到西班牙的内陆深处。
尤利安已经不必再担心什么,趁着民心大乱的蛮族恢复平静之前,他随即率领军队出现在莱茵河畔,再度渡过这条大河,重新展现以前四次远征时表现过的武威,让对方留下深刻印象。
单方面的和解
尤利安的使节接到指示要全力完成任务,但是在从意大利前往达尔马提亚途中,使节受到行省长官的刁难,被留了下来。因此,他们从君士坦丁堡到卡帕多细亚的恺撒利亚的旅程走得非常缓慢。
当他们好不容易进入首都,获准晋见君士坦提乌斯二世时,皇帝已经怒不可遏。经由几个部下连续带来的紧急通报,皇帝早已获知尤利安和高卢军队的动向。
使节念出尤利安的亲笔信函,让君士坦提乌斯二世咬牙切齿,最后火冒三丈,将吓得哆嗦不已的使节团臭骂一顿并赶了出去。
皇帝这个时候的神情、动作和从口中蹦出的激烈字眼,都说明他已经心乱如麻。如果海伦娜王妃还活着,或许她就会为丈夫和弟弟调解,但她在历经好几次流产的痛苦后早已经死了。
而已故的皇后优西比娅生前直到临终之际,都深爱着尤利安,要是她还活着,一定会劝皇帝息怒。君士坦提乌斯二世在这个皇后死后,才开始受到自己的激情和亲信太监的摆布。
现在最重要的是对抗入侵的蛮族,个人的恩怨必须摆在一边。他认为只要在前往波斯边境途中,特赦尤利安和他的军队应该就够了。
于是,他向副帝提出如下要求:放弃叛军授予他的正帝称号与地位,权限交给宫廷任命的高官,由阿里乌派之一的高卢主教爱比克泰德传达特赦并保障他的安全。
巴黎和安条克之间相隔三千英里,隔着这样遥远的距离协商条约只会徒劳地浪费了好几个月的时间,而他那顺从的态度也只会更加激怒执迷不悟的对方罢了。了解到这一点后,尤利安终于得出非打一场内战不可的结论。
他立即召集民众和士兵,在大家面前接见皇帝派来的使者——财务官列昂纳斯。
列昂纳斯念出君士坦提乌斯二世的敕令,大家都竖耳倾听。使者读完之后,尤利安以恭敬得近乎谄媚的态度,说只要拥戴他的士兵同意,他立刻就放弃正帝的称号。
但是,他的说话声随即就被浪潮般的怒吼淹没了。接着有人喊出:“正帝尤利安,必须继续统治军队和人民,以及你拯救出来的共和国权威!”整个广场上的人群全附和这呐喊,让早已脸色苍白的皇帝使者更蜷缩成一团。
之后使者又念出敕令的另一部分,其内容充满指责尤利安忘恩负义的字眼,并问,把已成孤儿的他救出来,尽心尽力抚养长大,并且授予他紫袍的,究竟是谁?
不再顺从
“什么?孤儿?”尤利安再也克制不住愤怒,反而开始主张自己行动的正当性。“把我一家灭门的人,竟然说我是孤儿?长久以来,我一直努力要忘掉这残忍的谋杀,现在杀人者竟然主动来强迫我去复仇!”
集会就此中断,列昂纳斯好不容易才从群众愤怒的拳头下抽身而退,带着尤利安的回信,被送回皇帝那里去。在回信中,尤利安用激烈的字眼痛陈在心中积压、隐忍了二十年的轻蔑和憎恨。当时尤利安正要庆祝基督教的主显节,在表明这个可以说是“宣战”的心意之后,他决定将自身的安危交给不朽的众神。与君士坦提乌斯二世的友谊姑且不论,就连基督教他也公开否定了。
由于中途拦截到君士坦提乌斯二世写给蛮族的亲笔信函,尤利安知道皇帝要牺牲自己国家的利益,煽动蛮族再度入侵西方。当下情势已经不容再犹豫,尤利安必须立刻采取行动。
通过侦察到博登湖畔和科蒂埃阿尔卑斯山麓设有后勤仓库,尤利安知道有两支部队在移动。而且规模——两座仓库分别储藏了六十万夸脱的面粉——也说明了想要构筑包围网的敌军兵力有多么强大。
但皇帝还远在亚细亚,多瑙河一带防卫薄弱。尤利安认为,现在只要立刻占领达尔马提亚,一定会有许多士兵投奔他的麾下,而且当地盛产的金银也可以支付军费。
尤利安随即召集士兵,发布这项大胆的作战计划,竭力说服他们要相信将领和自己。他最后用演讲总结说,对敌人要威胁,对同胞要谦虚,对长官要服从,警告他们不得破坏以前的良好声誉。
听完这篇充满热情的恳切演说,士兵们都高声欢呼,争先恐后表白不管是西方还是东方,即使是世界尽头,他们也愿意去征讨。
在宣誓效忠的仪式上,大家敲响盾牌,拿剑锋抵住喉咙,甚至喊出诅咒的字眼,互相发誓会对被尊为“高卢的解放者”“日耳曼人的征服者”的尤利安皇帝尽忠。
只有由君士坦提乌斯二世任命为民政总督的内布里迪斯一个人,孤立无援地主张维护皇帝的权力,反对这个宣誓大会,因此触怒四周武装的士兵,几乎白白丢掉小命。
民政总督被一刀砍掉一条手臂,勉强爬到尤利安脚边求救,尤利安用自己的斗篷保护他不再受士兵追杀。尤利安虽然对这个可怜的敌人不怎么尊敬,不过还是把他平安送回家里。
高卢军大进击
对尤利安来说,和军队的规模相比,更重要的是军队的行动,后者才是获胜的希望。于是他拟定大胆的作战计划,使用一切能够想出来的手段,其余的就交给自己的勇气和命运去处置。
他的计划是,先在巴塞尔近郊集结兵力,然后一分为二,命令由骑兵司令官内维塔指挥的部队穿过雷蒂亚、诺里库姆,另一支由约维安指挥的部队则采取斜进的方式通过阿尔卑斯山和意大利北方的大道。
尤利安下达给各将军的指示,都是经过缜密、精心构思的计划。他指示他们要采取能够随时应付各种战斗的队形,配合地形以密集队形行军;前哨部队和警备队要做好夜袭敌人的准备,以突然出现让敌人来不及抵抗,再以突然出发摆脱敌人的追查;同时行军中要散播谣言说他们是一支可怕的部队,最后全军会在目的地色米姆城墙下会合。
至于尤利安则挑选出勇敢的志愿兵,说服他们同意背水一战,随即带队进入多瑙河发源地——黑林山大森林(现在的黑森林)深处。
在与外部中断联络后的数十天里,尤利安的部队克服一切障碍急行。翻越高山,渡过沼泽,有桥就占领,遇河就游过去,不管那是罗马人的土地还是蛮族的土地,只是专心笔直前进。最后,他们突然在雷根斯堡和维也纳中间,也就是要乘船航向多瑙河下游前进的地方现身。
正好有一队帆船停泊在那里,于是他们将之扣押下来,获得的充足粮食足以满足胃口奇大无比的高卢士兵。随后,他们便航向多瑙河下游。
士兵日夜划桨,即便是顺风也从没有中断过,因此他们十一天就航行了七百英里。当敌人获知尤利安出现在莱茵河畔时,尤利安早已在波诺尼亚登陆,距离色米姆只有十九英里。
在这漫长的航行途中,一心要尽早赶到目的地的尤利安,只接见急着想表明顺服之意的附近城市代表,很快就从沿岸的敌人驻扎地前方平安通过。
聚集在多瑙河两岸的群众,看着尤利安军队的威容,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并将这个有如疾风般率领西方大军的年轻俊杰的美名向四面八方传播开来。
指挥达尔马提亚军团的骑兵司令官卢西利安虽然得到通知,可是他无法判断通知的真伪,只是感到困惑并不知所措。因此,他还没有来得及集结兵力,就遭受尤利安的勇将达伽莱法斯的偷袭。尤利安在波诺尼亚登陆后,便让达伽莱法斯带领数名步兵发动偷袭。
卢西利安一败涂地成为俘虏,也不知道是否能保住性命,就被强拉上马,送到尤利安面前。尤利安扶起这个趴倒在地、全身哆嗦不已的手下败将,尽力让他安心。
可是卢西利安已经被吓呆了,等他神志恢复清醒后,却轻率地说尤利安只派几名士兵就闯进敌人的中心,未免太鲁莽了。
尤利安则露出轻蔑的微笑回答说:
“那样懦弱的忠告应该去向你的君主说才对,我之所以让你吻我的紫袍,是把你当成恳求的人,而不是提出忠言的人。”
尤利安确信只有胜利才能让企图成为正当,只有勇敢果断才能带来成果,于是他继续率领三千名士兵开始准备攻击达尔马提亚地方最大、最强盛的城市色米姆。
一抵达色米姆附近,尤利安出乎意料地获得头戴花圈、手执蜡烛的群众和士兵的欢呼迎接,并被带领进入宫殿。在这座迎接新君主的城市里,人们一连举办两天的庆祝活动,大竞技场中展开盛大的竞技。
第三天早晨,尤利安离开色米姆,准备去攻占位居海莫斯山的军事要地苏西伊山岭。这座山岭处在色米姆和君士坦丁堡中间,是色雷斯和达契亚的分水岭,通往色雷斯的山坡陡峭,通往达契亚的则是平缓的下坡。
一占领苏西伊山岭,尤利安就将这里的防御工事交给勇将内维塔,而后者也不输意大利各军团的将领,没有辜负尤利安的期望,成功让军队按计划会合。
不知道是恐惧造成的,还是性格使然,总之,民众对尤利安的景仰,远超对高卢军军威的畏惧。
当时治理意大利和达尔马提亚的,是除了总督一职外还兼任有名无实的执政官职务的托鲁斯和弗洛伦蒂乌斯。一接获敌军逼近的消息,他们就慌忙逃往亚细亚宫廷。
尤利安或许是忘了平常的严谨,他在每一年度的法令集中举出他们的名字,并加上“逃亡者”这个字眼,嘲笑这两个执政官简直就是抱头鼠窜。
现在连最高行政长官也抛弃的各行省,不管是多瑙河畔的军营还是希腊各城市,都承认这个受人尊敬、被百姓仰慕已久的新帝权威。
尤利安从宫殿——正确地说,应该是从色米姆和纳伊苏斯的大本营——写信给各主要城市,解释自己的行动,甚至公开迎蛮族入境的君士坦提乌斯二世的秘密文件,要求给予他击退蛮族的功绩应有的评价。
君士坦提乌斯二世猝死
尤利安依然怀着人道精神,竭力想要避免不是我消灭你、就是你消灭我的惨剧。
不过这时候,君士坦提乌斯二世却突然撒手人寰,罗马帝国也因此出乎意料地避免了悲惨的内战。
冬天即将降临,由于再也不能继续停留在安条克,亲信宠臣虽然没有勇气违抗急于报复的皇帝,皇帝心中显然也在苦恼不已,结果发起烧来。旅途的劳累让病情一发不可收拾,君士坦提乌斯二世不得不在离塔尔苏斯市约十二英里的莫普苏克里尼小镇停下脚步,在那个地方卧病不起,随即咽气。他在位二十四年,得年四十四岁。
前面提到民政和教会政治时,已经描述过君士坦提乌斯二世那自负、胆小、迷信、残忍的性格。由于长期独占权力,他在同时代的人看来是个相当伟大的人物,但后世的评价则不然。他在个人资质方面有引人注目之处,不过作为君士坦丁皇帝的儿子,却没有继承其父的优秀资质,得到的全是缺点。
据说皇帝临终时指名尤利安为继任人选。考虑到已经怀孕的年轻皇后的将来,显然憎恨和复仇之念也不得不保持沉默。
侍卫长尤西比乌斯企图拥戴别的皇帝以延续宦官政治的生命,但这个阴谋被已经厌倦内战的军方一脚踢开。不只如此,军方还立刻派遣两名高级将领到尤利安那里去,表明全帝国的军队都臣服于他。而且幸运的是,尤利安接下来准备对色雷斯进行的三阶段攻击也中断了。
就这样,尤利安没有让同胞流一滴血,避免了难以预测胜败的战争,彻底将胜利的果实纳于掌中。
尤利安再也克制不住欢跃的心,想立刻回到故乡和新首都。他离开纳伊苏斯,越过海莫斯山岭,经过色雷斯各城市,来到离君士坦丁堡约六十英里的赫拉克利亚。首都全体市民都出来迎接他,在士兵、群众、所有元老院议员的欢呼声中,他凯旋进入首都。群众团团围住新帝,推来挤去,争先表明敬意。
对环视他的人群来说,他们一定很难相信这个身穿粗衣、瘦小年轻的皇帝,竟然能够镇压蛮族,跑遍了整个欧洲大陆,从现在的大西洋沿岸到博斯普鲁斯海峡所向披靡。
尤利安皇帝的为人
数日后,先帝君士坦提乌斯二世的遗体抵达港口并被抬上陆地,不管是不是发自真情,总之随后尤利安公开显示出来的充满人性的态度,让人们深受感动。身穿丧服的他不仅没有佩戴帝冠,而且徒步跟随送葬行列一直走到安放遗体的圣使徒教堂。
当然,像这样表明敬意,也可以解释为是对帝族的出身与威严的利己式臣服。不过尤利安的眼泪,应该可以认为是表示他已经忘掉从先帝那里受到的无数不公平待遇,现在心中只怀着感激之情。
困守阿奎莱亚的军队在确认皇帝已死后,也立刻开启城门,交出叛乱的首谋,并获得新帝的特赦。这个处置究竟是出于盘算还是出于慈悲,那就不得而知了。总之,三十二岁的尤利安现在已经将罗马帝国的统治权完全掌握在手中。
据一名常常应邀和尤利安一起用餐的好友说,他食物不求精美——通常是素食——而且只吃少量,因此不管什么时候,其身心都无障碍;除了皇帝的业务之外,他也能扮演作家、司祭长、行政官、将军等各种角色。
他一天要接见数名使节,口述好几封写给将军、民政官、朋友的信函,有时也亲自撰写。他也倾听人民的请愿,仔细研究请愿内容,研究完毕,就迅速下达连书记官的速记也跟不上的指示。他可以同时手写文章、耳听报告、口述谕令,而且不会有任何犹豫和错误。其思考之灵活性,其注意力之坚定、正确,令人惊叹。
即使亲信高官休息时,尤利安还在着手一项又一项的政务。午餐则匆匆解决,之后立即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专心研究因排得满满的工作而不得不搁置一边的学问,直到黄昏。
由于晚餐吃得比午餐还要少,皇帝的睡眠从来没有被消化不良妨碍过。另外,他重视政务胜于爱情,所以除了新婚的那段时期之外,他一次都没有和女性同床共枕过。
他在睡得饱饱的书记官进入房间时醒来,随即便忙碌个不停。在他工作时身旁的侍从已经换过好几班,他则没有显露出一丝疲倦的神情。除了替换工作内容之外,他不需要任何消遣。
尤利安真正在位的时期虽然很短,但却给人在位很久的印象,这完全是他分秒必争造成的。人们几乎很难相信,从君士坦提乌斯二世死去到他出发征讨波斯,中间只经过十六个月。
尤利安的政绩只能凭借历史学家的笔去探讨,不过这个皇帝的著作数量庞大,光是从现存的作品,也可以看出他的天赋和努力。
《厌胡者》《恺撒》《演讲集》以及批判基督教的长篇论文《反对加利利人》等大作,都是在两个冬天,亦即一个是在君士坦丁堡,另一个是在安条克的漫漫冬夜中写成的。
对“叛教者”尤利安的评价
大部分的君主若是被剥掉紫袍,宛如一丝不挂般被弃置人世间,大概就会立刻坠入社会的最底层,再也见不到太阳。
至于尤利安,其资质并不会受到命运左右,不管他选择哪一条路,经由聪明和勤奋,他一定会得到那个领域的最高荣誉,或者至少是与荣誉等值的成果。假使他生为平民,也许会晋升到那个国家的大臣或将军的地位。
并且即使由于喜怒无常的权力者的嫉妒,使得夙愿破灭,或者自己聪明地断绝飞黄腾达之路,他还是可以经由将同样的才华奉献给学问研究,获得就连王侯也会艳羡的幸福与不朽名声。
现在仔细地,不,从可以说是略带恶意的观点去看尤利安这个人物,可以发现他稍稍缺乏王者的风范与完美。
也就是在才能方面,他没有像恺撒那样的明确与宏伟;在深谋远虑方面则欠缺奥古斯都的彻底;在品德方面,也没有图拉真的自然与稳固;在质朴方面,其连贯性则不如马可·奥勒留。
然而,尤利安即使处在逆境中还是坚持承受,即使处在全盛中也还是能够克制自己。亚历山大·塞维鲁皇帝逝世一百二十年后,罗马人第一次找到像尤利安这样能够明确区分义务与娱乐、关心国民的生活、帮助国民、鼓励国民,而且兼具权威与美德、幸福与廉洁等要素的皇帝。
事实上,战时固然不用说,就是平时他发挥的优秀才能,不管是政治上的还是宗教上的,就连与他敌对的人也和大家一样对他赞不绝口。任何人都不得不承认这个“叛教者”才是真正的爱国者,才是最适合担任罗马帝国皇帝的人。
解说 瓦伦提尼安一世皇帝与瓦伦斯皇帝
可惜的是,尤利安皇帝在位期间非常短暂,即位不久就在波斯战场中丧命。
君士坦提乌斯二世猝逝后,尤利安正式成为正帝。登基一年半后,他率领六千五百名士兵前往波斯,以解决罗马帝国长年悬而未决的问题。这次远征开始时罗马军势如破竹,曾经逼近到敌人的首都泰西封。但之后情势就逆转过来,最后不得不撤兵。撤退途中遭遇一场激烈的肉搏战,尤利安皇帝中了敌军投掷过来的长枪,身受重伤。“敌军的长枪穿过他的肋骨,深达肝脏。”
禁卫军冲向落马的皇帝,将他团团围住,抬到战场附近的营帐中,但皇帝因伤重不治,数日后即撒手人寰。临终之际,这个皇帝对聚集过来的将军说的庄严话语,显示出他的人格。世所罕见的年轻英杰就这样在部下的叹息声中战死沙场。
尤利安皇帝的逝世,让全军齐声痛哭,随后在受到波斯大军包围的阵地中,军队推举约维安将军为新帝。
新帝立刻下令军队开拔摆脱困境,敌人却始终穷追不舍,因而食粮耗尽,兵疲马乏。在陌生的土地上,新的灾难与危险一波接一波涌来,许多士兵心中的希望之火即将绝灭。
但是这时候,波斯提出了和解要求,沙普尔二世认为再继续打下去,只会招来更大的损失。
不过罗马帝国无从得知敌人真意何在,因此经过冗长的协商后,被迫签下丧权辱国的条约,这项条约使得罗马帝国失去东方的广大领土——包括美索不达米亚和亚美尼亚要塞在内的底格里斯河对岸的五个行省。
约维安皇帝是信仰虔诚的基督徒,因此撤销前帝的崇拜异教政策,重新定基督教为国教。
罗马军继续撤退,朝安条克行军。撤退途中,基督教各派的圣职人员纷纷赶往约维安皇帝身边,想要获得皇帝关爱。前面介绍过的不屈不挠的主教亚他那修这时候已经七十高龄,也从隐居地现身,和新帝会晤。
然而约维安皇帝(363年—364年在位)在位期间也是非常短暂,他并没有抵达君士坦丁堡,而是在比提尼亚行省的一个小镇猝逝。
约维安皇帝死后,罗马帝国皇帝的宝座空了十天。在这期间,文武高官聚集召开会议,经过冗长的协商后,瓦伦提尼安一世才终于获得全体出席人员同意,坐上皇帝宝座。
瓦伦提尼安一世登基时已经四十三岁,他冷峻精悍,军纪严明,有大将风范。大家都深切期盼他能拯救濒死的帝国。
瓦伦提尼安一世皇帝在登基大典上表明帝国情况危急,他一个人能力有限,因此要尽早任命共治帝。三十天后,皇帝的弟弟瓦伦斯被选为共治帝,帝国也被分为东西两个部分,从此以后,罗马帝国就一直分为东西两个部分。
两人在位期间,罗马帝国不断遭受蛮族入侵,其规模空前庞大,历史也终于进入“蛮族入侵”时代。
西罗马帝国
即使不列颠尼亚、上多瑙河、阿非利加等边境始终受到蛮族觊觎,瓦伦提尼安一世皇帝(364年—375年在位)在位期间,还是维护了帝国的安全。皇帝好几次亲征击退蛮族,而在当时抵御蛮族入侵和叛乱中立下大功劳的,就是后来成为皇帝的狄奥多西一世。
前面也说过,瓦伦提尼安一世皇帝是个严格的军人,他的性格也展现在施政上:赏罚分明,生活俭朴,废除宫廷的奢靡风气,厉行节约。
宗教上也是如此。当时基督教圣职人员已经开始渴望累积财富,皇帝下敕令禁止那样的行为。他不介入神学论战,尽量保持中立。尤利安皇帝死后基督教再度成为国教,异教和犹太教并没有因此遭受迫害。
不过魔术就不同了。这个时期魔术成为民间信仰,非常风行,受到严格取缔。
瓦伦提尼安一世皇帝的内政特别值得一提,“虽然他是个没有学问的军人,但却致力建立学校,振兴青少年教育”。
在共同统治帝国方面,他经常站在指导的立场,给予弟弟瓦伦斯皇帝建议,协助他治理东罗马帝国。
但是登基后第十一年,这位军人皇帝却猝然长逝。接见来求和的蛮族使节时,他一时震怒,导致脑血管破裂,不能言语,随即在亲信怀里咽气。
瓦伦提尼安一世皇帝死后,西罗马帝国的帝权立刻转移给长子格拉提安。
格拉提安皇帝(375年—383年在位)当时年仅十七,之后立即有一部分军队推戴瓦伦提尼安二世为共治帝。可是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即位时才四岁,所以可以认为实质上的继任皇帝只有格拉提安。
东罗马帝国
国民对瓦伦斯皇帝(364年—378年在位)并没抱多大期望,不过他始终获得哥哥瓦伦提尼安一世的支持和建议,稳定地保住了帝位。
虽然曾有内乱危及帝位,但瓦伦斯皇帝最后还是勉强镇压了内乱,拼死命保住了帝位。以后十年之间,他出于保护自己的本能,一一解决各种困难。
瓦伦斯皇帝在位期间,边境比以前更加动荡不安。
首先是来自东方的攻击。“由于罗马帝国确实遵守先前为了拯救约维安军签下的丧权辱国条约,使得以前的盟国——亚美尼亚和伊比里亚两个行省受到波斯的武力威胁。”
但是与这个皇帝关系最密切的历史大事还是“蛮族入侵”。在阿德里安堡战役中败给西哥特人一事助长了这股风潮。这场战役罗马军不只一败涂地,皇帝也战死,这便彻底拂拭了蛮族对罗马帝国所怀的军事自卑感。下一章会介绍阿德里安堡战役前后的情势。
就这样,败战后的罗马帝国只能眼睁睁地任凭蛮族大举入侵。
瓦伦斯皇帝死后,在西罗马帝国皇帝格拉提安的推举下,东罗马帝国的帝权由狄奥多西一世继承。这位罗马帝国最后的明君狄奥多西一世的功绩和人品,同样会在下一章予以描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