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再来看看魔鬼党。他们的欧米茄计划,正如布罗菲尔德料想中的,正在按照规定的行动部署和计划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丝毫没有一点差错。
乔治白·佩塔基是经过千挑万选选出来的人。在18岁时候,他就已经是“亚得里亚海号”反潜巡逻队,概念机福克沃尔机200的副驾驶员,也是有资格能与狡猾的德国飞机作战的少数人之一。当同盟国逼近意大利的时候,意大利空军使用新式的爆破系统给德国人造成了重创。佩塔基知道他的使命,执行任务完全是为了自己。在一次例行公事中,他在最短的时间内,射杀敌军的驾驶员和领航员,把0.38号子弹送进他们的后脑勺。在射杀的同时,他还驾驶巨型飞机从海面上掠过,飞进巴里港湾,躲避敌人的高射炮。接着,他将自己的衬衫挂在驾驶舱外,作为投降的标志,然后等待英国皇家空军的到来。他出色地完成了任务,受到了英国和美国的嘉奖,并因此获得了1万英镑的特殊奖励。他以一敌众的传奇故事在情报部门传颂,后来获得了加入意大利空军的资格。他在随后的战争中表现出色,成了闻名一时的抗战英雄。从那时候起,他的生活就充满了光芒,开始是飞行员,后来成了意大利航空的机长,再后来成了意大利空军上校。他还隶属于北大西洋公约组织,是六个意大利人构成的先遣队的成员。但他现在已经34岁了,他已经过够了飞行的生活,他尤其不在乎成为北大西洋公约组织防卫系统的一分子。该为年轻人提供大展拳脚的空间了。他如今的生活充满了对奢华、刺激和昂贵的东西的渴望和追求。他拥有了大部分他想要的东西——两对黄金打造的烟盒,一只足金的劳力士手表,连表链部分也是足金打造,名牌跑车,数不清的名牌衣服,所有想要的女孩(他曾经结过婚,但却是一段失败的婚姻)。现在,他总是渴望更多美好的物质追求,例如他在米兰汽车展览上相中的3500GT玛莎拉蒂。他还想逃出北大西洋公约组织,逃出空军部队,然后以全新的身份进入一个全新的世界。里约热内卢似乎是一个不错的地方。但是这意味着一个新的护照,大量的钱,还有关系网——至关重要的关系网。
这时候,魔鬼党出现了,它能够满足佩塔基所有的欲望。于是,他摇身一变,以意大利人的身份成为魔鬼党组织里的4号,化名风达,通过出没在巴黎等地的俱乐部和餐厅,观察北大西洋公约组织的人员。曾经,组织花了一个月的时间准备诱饵,等着大鱼上钩,万事俱备的时候,由于4号沉迷于物欲,差点就耽误了工作。这次,他参加了“复仇者号”飞机的培训课程,最后劫持了飞机(当时魔鬼党没有提及原子弹。佩塔基完全不在乎飞机上的东西,他只关心自己是否能拿到应得的那份)。作为报酬,他会有100万美元作为酬劳,以及一本可以填任何名字的护照,能够随意挑选国籍。于是,在6月2日的早上8点,佩塔基启动飞机,“复仇者号”飞机沿着轨道发出巨大的声响,然后一飞冲天。佩塔基心里有点紧张,但把握十足。
这架训练飞机,是普通民用飞机的两倍大。宽大的驾驶室后面是机身位置,里面有着许多座位。佩塔基静静地在座舱里待了一个多小时,看着飞机里的五个人轮流操纵驾驶盘的刻度和仪表。轮到他驾驶飞机的时候,他心里相当满足,因为这样他就能指挥其他五个人。一旦设定了自动驾驶,除了保持清醒,时不时确定飞机在32000米的高空,就没有别的事情干了。然而,当飞机从东西航线转到南北航线的时候,紧急情况出现了,不过这吓不倒佩塔基,每次做出飞行决定的时候,他都会将情况写在胸前口袋的笔记本上。飞机着陆需要驾驶员冷静的心态,为了100万美元,怎么也要冷静下来。
佩塔基第十次看了他的劳力士手表。就是现在,他确认和检查了旁边隔框的氧气罩,做好准备。接下来,他从口袋里掏出红色的笔记本,回忆自己到底旋转了多少度的阀门。然后,他又将笔记本放进口袋里,安稳地坐在座舱上。
“嘿,飞行还享受吧?”其余的飞行员还是挺喜欢这个意大利人的。他们在伯恩默思曾一起去摇滚派对。
“当然。”佩塔基回答。他又问了一些问题,证实了一下启动过程,又检查了飞行速度和高度。现在,座舱里所有人处于一种放松的状态,几乎都昏昏欲睡了。五个小时过去了。飞机像一只迷失在西北方向的鸟。佩塔基靠在椅子的金属后背上,不停地看着飞机上的仪表盘。他的右手假装伸向口袋,摸到了阀门,然后转了三整圈。
佩塔基伸了伸懒腰,打了个哈欠。“是时候睡个觉了。”他亲切地用了意大利的俚语说。
领航员笑了,说:“这是意大利语吗?”
佩塔基咯咯地笑了。他走过通道,回到座位,罩上了氧气罩,将控制开关调到100%的氧气量。佩塔基活动了一下身体,这让他舒服了一些,变得更加警觉。
本来应该在五分钟之后发生的事情,只过了两分钟,就发生了。领航员突然双手扼住自己的喉咙,整个人向前倾,止不住地呕吐起来。电波控制员一把扯下耳机,整个人瘫在一边,剧烈地呕吐起来。副驾驶员和飞机机械师在座位上痛苦地扭曲翻滚,他们无力地向对方伸出手,随后痛苦地倒在地上。飞行师不停地试图触摸头上的微型电话,似乎想说点什么,但是他的眼睛慢慢地肿胀起来,不能睁开,很快就死掉了。佩塔基拍了一下他的尸体。
他看看手表,四分钟过去了,再给他们一分钟。时间到了,佩塔基从口袋里拿出橡皮手套,戴上,然后将氧气挤压在自己的脸上,调整了一下旁边的管道,又调整了一下表盘,将机舱里的毒气彻底排出。然后,他重新回到座位上,等待另一个十五分钟。
十五分钟已经够了,但是佩塔基又等了另外十分钟。他继续戴着面罩,慢慢地往前走,氧气罩几乎使他透不过气来。他把同伴们的尸体拉到机身。把驾驶员座舱清理好后,他从裤子的口袋里掏出一个小药瓶,打开瓶盖,将里面的东西撒在地板上。他跪下来,观察这些透明雪白的晶体。接着,他摘下氧气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没有什么特别的味道。但是当佩塔基重新回到座位,掌握旋转杆,将飞机驾驶到32000米的高度以下时,他又戴上了氧气罩。
不知不觉,巨型飞机已经飞行到了深夜。机舱里,刻度盘发出荧荧的黄色光芒,令人感到一丝温暖和安静。飞机里异常沉默,只有机身发出枯燥无味的声音。佩塔基在检查仪表盘,每一次的转动发出来的声音都像是枪击的声音。
佩塔基再一次检查了自动操作装置、回转仪和燃料箱,确认飞机是否能平稳地行驶。一个水槽泵需要稍加调整。机器的管道温度不能过热。
佩塔基非常满意,他舒适地靠在座位上,吞了一片苯丙胺,然后默默地思考着将来的事情。突然,机舱里其中一个头戴式收话器响了起来。佩塔基看看手表。难怪!博斯库姆航空交通管制中心正在试图与“复仇者号”取得联系。这已经是半个小时内的第三次呼叫了,他都没有接听。空中管制中心会等多久才向空中海上救援、轰炸机指挥部和空军部汇报?南方海上救援可能还会三番四次检查确认。他们应该还会等半个小时,而到时候,他早就顺利飞过大西洋了。
电话安静了下来。佩塔基从座位上起来,看了看雷达屏幕。他仔细地检查一番,并没有发现什么特殊的飞行监视器。他在空中的航道转变会引起其他过往飞机的注意吗?不太可能。商用飞机的雷达范围只是向前的圆锥形范围,侦查有限。在飞过远程警戒线之前,他不可能被发现。“复仇者号”很有可能会被当作一架偏离了轨道的商用飞机。
佩塔基重新坐回座位,一丝不苟地检查仪表盘,让飞机保持在航道上飞行。他的身后,是几具扭曲的尸体。飞机在顺利地飞行。佩塔基感觉,他在驾驶一辆非常漂亮的汽车。佩塔基想到了玛莎拉蒂。挑什么颜色好呢?最好不要再普通不过的白色,或者其他容易被发现的颜色。深蓝色,带浅红色的条纹似乎不错。肯定非常拉风,配得上他全新的身份。在赛道上开着它,可是最惬意不过的事情了。最好能来一场公路赛,虽然危险了一点,但没准他还能赢一块奖牌!哦,不!他不能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他只有在泡妞的时候,才会把车子开得飞快。跑得飞快的车子最能让感情升温。为什么呢?想想,一双健硕有力的手,游刃有余地操纵着漂亮的跑车,时速150英里过后,你把车子开进小树林,几乎就能把身边的女士从座位上抱下来,轻轻地放在草地上,她的小细胳膊就像藤蔓一样温柔地缠绕在你脖子上。
佩塔基从白日梦中回到现实,他看了一下手表。“复仇者号”以每小时600英里的速度飞行了将近四个小时。现在,美国的海岸线已经映入眼帘了。他站起来,从窗口观察外面的一切。是的,就是那里,海岸线地图上显示还有500英里远。地图上凸出来的一块是波士顿,银色的带子是哈得孙河。没有必要检查天气方面的情况了,很快就要到达目的地了。佩塔基非常兴奋,他转动飞行控制器,向目的地冲去。
佩塔基重新回到座位,又吃了一片苯丙胺。他调整了座位,将手放在指针控制器上。就是现在!他温柔地摆动指针,飞机在预定的防线上顺利飞行,现在,飞机在新航线上飞行了,重新恢复了正常的工作状态。他正在向南飞行,距离目的地大概还有三个小时。最后需要担心的事情,就是飞机的着陆了。
佩塔基拿出小小的笔记本,上面写着:“检查巴哈马轨道上的显示灯,还有附近海湾的情况。准备启动1号游艇的海上帮助。一点一点地完成,一点一点地前进,抛弃飞机上不必要的物品。在最后一刻钟,就在离地面大约1000英尺的地方减少飞机的重量,降低飞行速度。然后检测红色的指针,做最后的准备。按照规定的速度减速,调整高度,大概在1000英尺附近,选择着陆地就可以。水深是40英尺,你将有足够的时间从机舱逃脱,然后乘上1号潜艇,那是巴哈马空军飞行总部的潜艇。第二天早上8点,有人会带你去迈阿密,完成其余的飞行任务,1号会给你一张1000美元的支票,或者是现金,还有一本名为里奥的护照,身份是公司主管。”
佩塔基确认了一下当前位置、路线和速度。只剩下一个小时的飞行了。现在是格林威冶标准时间早上3点整,拿骚时间晚上9点整。天空出现了满月,云彩就像地毯一样在飞机下延绵。佩塔基自己调整了飞机的照明系统,检查了飞机的燃料,后面的400英里还需要大概500加仑的燃料。由于失重,飞机飞得很慢,现在又回到了32000英尺的高空。时间一点点过去,现在只剩下二十分钟的飞行时间,该考虑降落问题了……
飞机沿着云层向下飞行,北部和南部的灯光苍白无力地在闪烁,与寂静海面上月亮的银色光芒交相辉映。佩塔基没有受到阻挠。看来佩塔基获得的来自美国大陆的海上报告不假:“死一般的寂静,能见度良好。”佩塔基检查了一下电台发射的信号,也得到了确认。海面犹如坚固的钢铁般平滑。目前为止,一切进行顺利。佩塔基按照规定进入了67航道,请求1号海上援助。一开始,他没有收到回应,心里有点恐慌。但是过了一会儿,他听到了回音,虽然有点弱,但却异常清晰:“一点一点前进,一点一点飞行,现在是时候降落了。”佩塔基开始将飞机降速,放下了四个轮子。飞机开始俯冲,电台指针开始剧烈地晃动。佩塔基注视着指针和下面平静的海,当地平线消失的时候,他还有时间思考逃离月光照耀的水面。接着,飞机越过了一处黑暗的小岛。指针指向2000英尺高度的时候,他将向下的俯冲恢复到稳定的状态。
现在,1号的无线电信标台越来越清晰。很快,他就看见了红色闪烁的灯。那里就是了。大概是正前方5英里位置。佩塔基一点点提高飞机巨大的“鼻翼”。准备完毕!小菜一碟!他的手指谨慎地操纵着仪表盘,仿佛他在撩拨的是一位女性。500英尺,400英尺,300英尺,200英尺……眼前是游艇苍白的影子,灯光熄灭了。按理说,他应该快抵达了。他会撞机吗?行了,不要想。一点一点下降。准备好立刻转换。他只感觉到飞机肚子颠簸了一下。抬高飞机鼻翼!砰!飞机在空中一个跳跃,接着……又是砰的一声!
佩塔基慢慢地将手从控制器上拿下来。他看到舱外的气泡和波浪。谢天谢地!他,乔治白·佩塔基,成功了!
现在,迎接他的将会是掌声!是奖赏!
飞机慢慢地着落,机身外传来气流撞击时的嘶嘶声。佩塔基打开了身后固定座位的金属装置,在机舱里轻松地走动。海水就在脚下徐徐流动,甚至还能看见水面上皎洁的月光。佩塔基走到飞机后部,打开机舱的盖子,将指针拨到紧急状态的位置,然后把手柄拽下来。门向里面打开了,佩塔基走出门,沿着飞机的两翼小心地出去了。
大船的小艇几乎紧挨着飞机,上面有大约六个人。佩塔基兴奋地朝他们挥手呐喊。其中一个人举起手表示回应。月光下,这个男人的脸如牛奶般苍白,他安静而好奇地看着佩塔基。佩塔基想:“这些男人非常严肃,就像例行公事一样。不过,这也应该的。”于是,他掩饰住内心胜利的喜悦,变得严肃起来。
船就在飞机的两翼旁边,现在几乎要被水覆盖了。一个人爬上飞机的两翼,向佩塔基走来。他是一个又矮又胖的人,眼神非常严肃。他谨慎地迈着步子,有节奏地走着,膝盖适当的弯曲保持身体平衡,左手形成弯曲的形状。
佩塔基高兴地说:“晚上好,晚上好。我很好地完成了飞行驾驶的任务。”(他早就想好了成功后要说的话)“恭喜你。”对方伸出手。
从机翼那边过来的男人猛地拉住佩塔基的手,用力一扯。佩塔基的头部好像被什么重物迅速重击了一下。眼前昏暗的月光越来越微弱,他失去了意识,什么都不知道了。
杀手握着匕首,用手背感受了一下佩塔基下巴上的胡茬,接着,他猛地抽出匕首,将佩塔基推下机翼。杀手小心翼翼地用海水冲洗匕首,还在佩塔基的后背上擦了擦。接着,他拽动尸体,一直拖到逃脱口处的水面下。
凶手沿着机翼涉水回到舢板,举起一只大拇指,这是一句无声的报告。这时,舢板上的四个人戴上氧气面具,一个跟着一个跳下海里。最后一个人跳下去后,负责管理引擎的机械师小心翼翼地放下一只大型海底探照灯,然后松开缆绳,在预定的时间里打开了灯。顷刻之间,灯光把大海和浸在水中的庞大机器照得通明。这时,机械师握住引擎操纵杆,把空车推到倒车的齿轮上,让舢板退离飞机大约20码远。终于,他停止了倒车,同时关闭了引擎。然后休闲地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包骆驼牌香烟,敬了那个凶手一支。凶手接过香烟,掰成两段,一半塞在耳朵后面,一半点燃。
那个杀手居然镇定自若,毫无心虚之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