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买加是个发展较为落后的地方,政府把所有的钱都用在修建金斯顿国际机场的飞机跑道上了,而候机室就只能使用为数不多的钱意思意思。金斯顿国际机场是世界上少有的设备简陋、服务萧条的国际机场,连空调都没有,夏天的候机室简直犹如烤炉。一个小时前,邦德就坐英属西印度航空公司客机从特立尼达拉岛飞到了这里。他已经在这里闷等了一个小时,还要再等两个小时才能登上飞哈瓦那的航班。在这种地方登机真是十分烦闷。天气炎热,他脱下外套,解开领带,惆怅地坐在一条硬板凳上,郁郁寡欢地看着免税店里价格不菲的香水、酒水,还有一大堆过度包装的特产。虽然之前他在飞机上吃了午餐,但是他现在口渴得不行。他很想打车去市区畅饮一番再回来,但是外面实在太热了,而且太远了,怕是一来一回赶不上飞机。他一边轻声抱怨着,一边用已经被汗水浸湿的手帕不停地擦脸和脖子上的汗水。

一名清洁工拖着沉重的脚步缓缓走过,和大多数加勒比人一样,面容异常疲惫倦怠,有气无力、慢慢吞吞地这里扫扫,那里扫扫。桶子里的水也不多,清洁工偶尔把拖把放进去沾沾水,洒在满是灰尘的水泥地上,弄得空气很浑浊。时不时地会有微风从百叶窗吹来,还带着一股红树沼泽的臭味,然后搅入满是灰尘的空气,臭气相投。除邦德外,休息室只有两个人,一男一女,拖着大行李箱,看上去像是古巴人。两人紧挨着,坐在邦德对面,直勾勾地盯着邦德,气氛十分诡异。邦德感到极其压抑,浑身不舒服,简直如坐针毡。于是,他站了起来,走进免税店买了份日报,回到座位上看报。这份报纸又多又杂,什么类型的新闻都有,而且还有十分匪夷所思的报道,正合邦德心意,好打发时间。一眼看上去,报纸的第一页基本上讲的都是毒品。从新颁发的禁毒法律讲到严控严打消费群体、销售市场和当地大麻种植的种类等等。为了消磨时间,邦德把报纸上的每一个字都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就连上期的“乡村新闻回顾”都不放过。

报纸上面还有“今日星座运势”,他看到自己的星座运势解说:“恭喜你!之前遭遇的种种不快和失望,今天,你的工作将得到一个新的转机!你必须时刻留意事情进展,当机会降临的时候一定要牢牢抓住!这可是千载难逢的良机,千万不可错过!”邦德看了,嘴角微微上扬,看起来像冷笑,又像是自嘲。他心里想:哪那么容易?今晚一到哈瓦那就能抓住斯卡拉,斯卡拉人在不在哈瓦那都不知道呢!只能碰运气了!

一个半月以来,为了追踪斯卡拉,邦德已经走遍加勒比海和中美洲的各个地方,好几次都与他失之交臂。在特立尼达(玻利维亚)的时候,他只差一天就追上了;在加拉加斯(委内瑞拉首都)时,只差几个小时,也让他给跑了!现在,邦德不得不追到斯卡拉的老窝——哈瓦那了,这是邦德能想到的最后一个地方了。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在他的地盘抓他,想想都觉得困难!这也是邦德最不愿意做的一个打算。邦德对这里人生地不熟,更何况到处都是斯卡拉的耳目,极其危险,他感到这次任务异常艰巨。好在邦德拿到了英属圭亚那的外交护照,便于隐藏身份。现在的他,是一名英国外文邮件特派员,奉英国女皇的命令去寻找遗失在哈瓦那的牙买加外交包裹。为了伪装得更真实,他甚至还跑去借了英国外文邮件特派员的徽章,一枚刻有灰狗的银质徽章。他干掉斯卡拉以后,可以凭借这枚徽章进出英国大使馆,然后大使馆的工作人员就会把他送回去。前提是他能找到斯卡拉,然后安全无误地实施他的计划……想到这里邦德就惆怅万分,光荣又艰巨的任务!他不想再猜测下去了,低着头继续看报,报纸已经看到最后一页的广告了。突然,有一则牙买加售房信息引起了他的注意,上面写着:

房屋拍卖信息

拍卖地点:金斯顿市海湾街77号

拍卖时间:5月27号(星期三),上午10:30

受牙买加萨方拉马市情人街三巷二号的布朗先生及其夫人的委托,本公司将其土地及房屋一并出售。

包括:屋内一切家具、地产权(北边以三大山脉五棵栖木围栏为界,南边以五条山脉一棵栖木为界,东边以两棵栖木为界,西边两条山脉两棵栖木为界,北接情人街4号。东南西北土地面积都差不多)。

亚历山大股份有限公司

地址:金斯顿海湾街77号

电话:4897

邦德看到这则牙买加的售房信息,心里很是高兴。他对牙买加太熟悉了,之前在那里冒着生命危险执行过很多任务。广告结尾的那段地址,还有其他零零散散的描述,让邦德真真切切地想起了自己以前在英国居住的公寓,虽然古旧,但是在那里度过的时光却也最惬意。牙买加虽是新独立的国家,但实际还在英国掌控之下,到处都留有英国的影子,邦德在那里可以随心所欲。所以他看到牙买加的信息倍感亲切。邦德看了看手表,这张报纸总算是帮他打发了一个小时。谢天谢地,终于快要登机了,于是他拿起外套和公文包,朝外走。生活嘛,阴天会有,彩虹也会有呀,忘掉伤心,留住美好,继续前行吧!只是在这等待的几个小时和之前那些美好的回忆比起来,实在是太无聊了!邦德脑海中浮现和梅(他英国公寓的女管家)度过的惬意生活的画面,不由自主发自内心地笑了。

时间过得真快啊,这都多久没见面了!她后来怎么样了呢?她也没给我写过信。邦德心里想。

邦德听到最近一条关于她的消息,是她跟一个菲律宾医生结婚了,还生了两个小孩。邦德漫步在机场大厅,心里五味杂陈。这个大厅,挂着的招牌标语倒是华丽堂皇,但也没几架飞机,很多跑道都是空的。航空公司的旗子和宣传册也满是灰尘,微风袭来,灰尘就跟着空气中的红树林气味扑面而来,一副萧条的景象!

飞机场的候机室里有个旅客信件寄存处,是专门为来往的旅客而设的。如果旅客临时有信件留给他人,可以放在那里,让收信人自己来取。

像往常一样,邦德想看看有没有自己的信件。虽然他从来没有收到过,看着眼前满是散乱的信件,他还是仔细地看一封封信件上的收件人。没有“邦德”的信,也没有“哈泽德·马克”(马克是他本次任务使用的假名,邦德现在的身份是英国情报局旗下的中南美进出口公司的一名员工,该公司原名为环球贸易公司)的信。一沓信里,不但没有马克的信,就连中南美公司的信件也没有,他索然无味地继续翻着信件。突然,他发现了一封信,上面写着斯卡拉的名字!他心里想着一定要拿出来看看。于是他用余光扫了周围一圈,趁没人注意,麻利地拿出那封信,用手帕包着,收入囊中。然后又装模作样地站了一会,随意翻翻找找,然后向男厕所慢慢走去。

那封信的信封上面写着:乘英国海外航空公司班机(利马—牙买加)的过境旅客斯卡拉先生收。

他进了一间卫生间,锁上门,坐在马桶上,掏出信件。这封信竟然没有封口,信封是英属西印度航空公司的格式。信封里就放了一张字迹工整的便条,上面写道:十二点十五分金斯顿来信已收到。明天中午在情人街三巷二号接收样本。

寥寥数语,甚至没有署名。邦德心里暗爽:“情人街三巷二号,这不正是刚刚报纸上面那个售房信息的地址吗?对,就是那里!星座运势说得果然没错,千载难逢的转机,要牢牢抓住!”邦德下定决心,这次不管怎么危险,都要将他逮捕归案。于是,他把便条又看了一遍,小心翼翼地放进信封里面。信封已经被湿手帕浸湿了一些,留下印记。不过没关系,现在天气这么酷热,用不了几分钟就会干。邦德把信放进口袋后,出了厕所,在信架旁边闲逛。趁没人注意的时候,他又悄悄地把信放回了原位。接着走到墨西哥国际航空的柜台,退掉飞哈瓦那的机票。他又走到英国海外航空公司受理柜台前,拿起台上的航空时刻表看了看。果然,从利马到伦敦的一班航机,途经金斯顿、纽约,明日中午一点十五分到达伦敦。

邦德觉得需要其他人帮忙,他想到了此地的情报站站长罗斯,他应该能帮上忙!于是,他去电话亭拨打高级专员办公室的电话,想要和指挥官罗斯通话。电话接通后,那头传来一个女声:“我是指挥官罗斯的助手,请问有何贵干?”

这轻快的声音听起来真熟悉啊。“我是罗斯在伦敦的朋友,我可以跟他通话吗?”邦德说。

女声变得有些紧张兮兮。“不好意思,我们指挥官罗斯现在不在牙买加。我能代劳吗?”女孩停顿了一下,“您刚刚说,您叫什么?”

“我刚才没有说名字?我叫……”

“别告诉我,你是邦德!”这个女孩子突然兴奋了起来。

邦德大笑:“对啊,我就是邦德啊!古德奈特,是你啊!我的天啊,怎么会是你啊?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可能就是命运吧!我命中注定要为你工作。听说你回来了,我以为你生病了,不会再继续工作了。谁知道又相逢了呢!缘分这东西,真不可思议啊!你在哪打电话的呢?”玛丽·古德奈特激动地问。

“我在金斯顿国际机场。好吧,亲爱的,我们晚些时候再叙旧,现在需要你帮我做些事,你记下来好吗?”邦德温柔地说。

“当然可以,等我拿根笔。好了,说吧!”

“第一,我需要一部车,只要能跑得远就行。第二,我想知道西印度糖业公司负责人的名字,就是弗罗姆(英国的一个地方)的首富。第三,我需要一张本地地图和一些牙买加货币,大概一百英镑左右。另外,今天的《牙买加日报》上面,有一则拍卖情人街三巷二号的售房信息,是亚历山大公司发的。你去看看,然后打个电话过去,就假装你想买房,套点信息给我。记下来了吗?”邦德亲切地问。

“都记下来了。”

“嗯,我这几天会住在海湾酒店。我想邀请你共进晚餐,叙叙旧,你觉得怎么样呢?”

“当然好啊。想跟你说的话可多了。嗯……你希望我穿什么衣服呢?”玛丽娇嗔地问。

“凹凸有致,该紧的地方就紧,可别太多纽扣了。”邦德谄媚地笑了。

玛丽开心笑了起来:“好的,我知道了呢!一切照办!晚上七点见,拜拜!”

电话亭热得如同蒸笼,邦德打完电话,就赶紧冲出来贪婪地呼吸新鲜空气,还用手帕擦汗。真是没想到会在这儿碰到玛丽!

玛丽·古德奈特是他以前在00组的女秘书,他们两个之间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不是情人却胜似情人!总部的人说她被调到国外工作以后,他就没再去仔细打听她的具体消息。可能他消失以后,玛丽为避免睹物思人,所以换了个新环境吧。不管怎么说,还能再重逢,还真是缘分未尽!现在有个人能帮自己,还是个熟人,也算是省了许多事!星座运势说得太准了!

邦德一边想着这些事,一边从机场拿回公文包,到外面叫了辆出租车直奔海湾酒店。车窗都开着,清新的空气迎面拂来,衣服被风干,想到要与旧人相见,想到斯卡拉的事情终有眉目,邦德觉得十分舒坦,心情也变得和阳光一样灿烂。

不知不觉就到了海湾酒店。这家酒店虽小,但十分有格调。酒店坐落于皇家海湾附近的一个悬崖断壁上,视野开阔,风景优美。

酒店老板是一个英国人,很热情。他说自己曾是一名情报员,还猜邦德也是。邦德只是笑笑不说话。老板给了他一间风景极好的房间,舒适干净,视野广阔,放眼望去能看到整个金斯顿海湾。

“这次来牙买加的任务是什么呢?追踪古巴人还是走私犯?他们这段时间可猖狂咧!”酒店老板问。

“我只是路过这里。”邦德躲避正面回答,“有龙虾吗?”

“当然有啦!你要多少?”

“晚餐的时候帮我挑两个上等龙虾。龙虾先涂上融化了的黄油再去烤,再准备一罐鹅肝酱。麻烦您了!”邦德风趣地说。

“没问题,一切照办!这餐可价值不菲,肯定是有开心事吧!”酒店老板一脸八卦地凑过来,见邦德没有搭理他,便说,“要不要再来瓶冰香槟庆祝?”

“好想法!可以!好了,先这样吧。我要去洗澡睡会觉了。”邦德指了指自己浸湿的手帕,无奈地摇摇头,“金斯顿机场真不是人待的地方,简直要把人烤熟了。”酒店老板笑着把门带上,离开了。

邦德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六点钟了。当他睁开眼的时候,一脸蒙圈,不知道自己躺在哪里,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个陌生的房间。

负责为他治疗的莫洛尼爵士曾说,可能有时候他的记忆会出现模糊混乱的现象,但是休息一会就能记起来了。他在“公园”(上文提到过“公园”是个规模庞大的疗养院,位于华盛顿州的肯特。)接受治疗的时候,莫洛尼爵士使用的治疗方法是电惊厥疗法,这个治疗简直暴力。一个月治疗24次,每一次都是对脑袋的暴击。电疗治疗结束后,莫洛尼爵士曾想过,如果他是在美国用电疗给他人治疗,别人最多也只能承受18次吧!第一次接受电疗的时候,邦德看到那个设备就害怕得不得了。他害怕那两个套在太阳穴上的电极会把脑子给击坏。因为之前他就听说过,接受那种治疗全身上下首先得被死死地绑在手术台,没有动弹的余地。电击开始时,电流从身体穿过,全身会不停地抽搐发抖,还经常会发生强电流把人冲出手术台的情况。但那时技术还不先进,所以才会那么恐怖。现在的技术先进多了,不需要通过电极来传电流,只需要细细长长的长针,疼痛感会大大减轻。莫洛尼爵士也对邦德说过,没那么恐怖,基本上没什么痛感,跟平时躺着一样。经过电疗以后,邦德的记忆逐渐恢复了。随后爵士解释了大概原因,这一切都是苏联对邦德搞的鬼!当他知道自己对梅瑟威局长做出那些违背良心和道德的事情之后,他十分愤怒,也很惭愧,更加对克格勃有咬牙切齿地恨!接受治疗六周后,邦德获得了重生,记忆恢复了。他时时刻刻都想着要恢复工作,想要把苏联那群心怀不轨的人给一网打尽。为了恢复身体尽快回归工作,他在梅德斯通(英国的一个城市)每天坚持身体训练,以及大量的、射击训练。终于,这一天到来了。参谋长来探望他,还给他带来了新的任务安排。没想到终日的射击训练终有用武之地了!邦德看着梅瑟威局长亲笔写的任务通知和祝福语,内心十分激动。两天后,邦德就兴奋地收拾行李去伦敦机场,坐上飞机,横跨大西洋,争取一举成功!

刚醒来的邦德没有急着起床,而是躺在床上休息片刻,努力回想。想起自己原来是在牙买加的海湾酒店,而且有任务在身呀!于是他就麻利地爬起来,又冲了个凉,换上了轻便宽松的衣服,穿着拖鞋,慵懒地在酒店的酒吧踱步。他要了双份威士忌,一面浅酌,一面欣赏窗外海景。鹈鹕成群结队,时而飞冲直下,在海面捕食,景色宜人。邦德喝完威士忌后,又要了杯酒后水,用来醒醒酒。脑子里面还在想着一大串问题:情人街三巷二号到底是个什么地方?那个“样本”到底是什么东西?斯卡拉要这东西来做什么?怎么才能抓到斯卡拉?自从他接到这个任务以来,他绞尽脑汁地想着法子去抓斯卡拉。接到要除去这个作恶多端的家伙的任务时,邦德很兴奋,同时也很苦恼。一来,他从来不喜欢乘人之危,因为这样即使任务完成了,也毫无意义;二来,要是和斯卡拉进行一场平等对决的枪战,这无疑是自找死路。要知道,金枪人斯卡拉是举世无双的快枪手,无论是拔枪速度还是出弹速度都超乎常人的想象。思前想后,邦德也拿不定主意,只好边走边看,见机行事了。

而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得把自己的假身份给弄清楚,不然就出大乱子了。另外自己的真实身份证件也要妥当隐藏,所以他决定把那个外交护照交给玛丽·古德奈特代为保管。他千叮咛万嘱咐自己现在是中南美贸易有限公司的职员哈泽德·马克,千万可不能混淆。这个临时身份不是随随便便找的,这个公司经营的业务十分广泛,而且到处都有分部,分部的种类也应有尽有,所以这个身份对邦德来说十分方便,做什么都不会被怀疑。比如说,“马克”可以是西印度糖果公司的职员,可以是牙买加西部矿场的工作人员,尽管这个矿场差不多荒废了。另外,这个公司,在尼格瑞尔还有个旨在修建拥有世界上最壮观的海滨奇景的酒店的项目,该酒店名定为“鸣鸟酒店”,目前正在选址当中。所以“马克”还可以是一个为了酒店选址而四处游走的富豪。这些正好为他的各种行为做完美掩护。

如果他的预感和那份报纸上面的星座运势预言是正确的话,那么明天他很有可能遇到斯卡拉,其实他心里也没底,更不知道到时候应该怎么办。

夕阳西下,落日犹如燎原烈火一般突然燃起,红得发亮,把天空烧得红通通,整片天空犹如一片火烧云。不一会儿,红日落入海面,天色渐暗,红日也变成黯淡无光的铜色,连着海水也变成铜色。

邦德回到房间后不久,就有人敲门。他猜一定是玛丽,所以赶紧去开了门。房门一开,香奈儿的香水味就迎面扑来,玛丽伸手就紧紧搂住邦德的脖子,双臂柔软嫩滑,她狠狠地亲吻着邦德的嘴角。邦德伸手抓住她那只手,玛丽就发出了一声娇嗔:“啊,邦德!抱歉……我没能忍住,情不自禁!见到你真是太开心了!”

邦德看着这个可人儿,用手轻轻托起她那柔软的下巴,深情地望着她那微微张开的润唇,情不自禁地吻了下去。接着,他说:“为什么那三年来,我们要一直按捺自己的感情呢?为什么不早点这么做!我们早就该释放自己心中的欲望!”之前,他们两个曾亲密无间,但是后来因为一些工作上的问题,让他们闹得有些不愉快,产生了些许隔阂。

玛丽想到那段伤心往事,就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皎洁的月光照在她的脸上,让她看起来楚楚动人,金色丝发随意散落在白皙的脖子上,更显出她的美丽。她一点也没变,还是那么美丽,妆容依旧精致。一双蓝色的大眼睛在月光下闪烁着,饱含深情,爱意十分,脸上挂着温柔地微笑。唯一不同的就是衣服不同了,从前在总部一起工作时,都见她穿工作制服,呆板的衬衣和短裙;而现在,她戴着一串闪闪发亮的珍珠项链,身穿橘粉色连衣裙。这个橘粉色像是配有苦精的琴酒的颜色,颜色鲜艳却略显苦涩,就像是现在的她,光彩照人又饱含心酸。她的身材凹凸有致,丰腴的双峰,翘起的双臀,十分惹火。两人四眼相望,过去的隔阂在此刻早就冰释,哪还忍耐得住心中欲火?邦德被挑逗得欲火焚身,就快要喷薄而出。玛丽饶有情趣地说:“我今天穿的是热带情报局的标配制服,怎么样呢?扣子可都在后面呢。”

“嗯……没错,这是我们部门的制服。我猜,你这项链里面肯定藏了一颗毒药。”邦德故意挑逗,两人开始调情了。

“当然了。只是我不记得是哪颗了。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会吞下整串珍珠。”两人望着彼此,“但是,吞之前我能先喝杯鸡尾酒吗?”玛丽温柔似水地问邦德,邦德点点头,于是拿起了电话向服务员要了杯鸡尾酒。

不一会,服务员送酒来了。她端起鸡尾酒,小的一口。邦德记得她从不抽烟,很少喝酒。邦德顺便又要了双份威士忌,这是他今天喝的第三杯了。他点了一根烟,想到自己两次与斯卡拉擦肩而过,就狠狠地掐掉了烟头。只差那么几个小时,就能将他绳之以法,竟让他给跑了。今天和她见面,唤醒了邦德以前的记忆。所以这次,一定要像以前那样小心谨慎地行事,一定不能再有任何差池。

“玛丽,真对不起。我之前失忆过,现在脑子不如以前好使了。身体也不如从前那么灵活。今天能在这里遇见你,真是太高兴了!你今天穿这套衣服真漂亮!”邦德咂咂舌,接着说,“现在,请你告诉我,罗斯在哪?你来这里工作多久了?我请你帮我办的事情都弄好了吗?”

玛丽·古德奈特心里知道邦德最想听的是最后一个问题的答案。所以她从手提包里取出一封厚厚的信封:“这是你要的牙买加钱币,基本上都是一元的,还有些五分的。这笔钱怎么记账?算我私人借给你的呢,还是算公账?”

“谢谢,算你借给我的。”

“费洛姆的首富,也就是西印度糖业公司的大老板,叫汤尼,人不错,家庭幸福美满,妻子端庄贤淑,孩子可爱听话。他和我们关系很好,来往密切,所以他会很好说话的。二战时,他在美国海军情报局工作,好像是突击队吧,所以他对情报工作也很有经验。而且他把这个糖业公司经营得很好,占据牙买加糖果输出量的四分之一。但是现在,弗洛拉飓风和暴雨延迟了这些蔗糖农作物的成熟期。而且,他现在遇到了很多麻烦事,比如说蔗糖农作物的茎秆太潮没法焚烧,还有古巴人恶意破坏轰炸蔗糖农作物。你知道在糖果产业方面,牙买加是古巴的劲敌吧。由于七级飓风和暴雨的影响,古巴今年的蔗糖农作物产量可能只有三百万吨。而且,暴雨破坏了农作物的蔗糖含量,这就导致了收割期和成熟期要延后很多,古巴这下可困难咯。”

玛丽露出了一个大大的微笑,坏笑:“这也不是什么机密,我从报纸上看到的。虽然没完全读懂,但是显然,一方面蔗糖农作物受损,另一方面世界各地的蔗糖消费需求不断上涨,这就导致了蔗糖量供不应求。所以现在就处于一个很尴尬的局面,买家早早付了钱,但是卖家迟迟不发货。美国政府想要压低蔗糖价格,以削弱古巴经济实力;而古巴执政人卡斯特罗因为跟苏联达成了一个以糖换粮的交易,所以一直奋力抬高全世界的糖价。由于古巴粮食短缺,而美国的粮食作物都卖给了苏联,所以他只想本国的糖制品销往世界各地,这样他才能在与苏联交易时占据有利地位,真是老谋深算又野心勃勃。所以卡斯特罗才会大费周章,尽最大努力去破坏其他对手国家的糖作物。这样一来,他就能以高价而少量的糖制品,换取更多的粮食,去种植更多的蔗糖农作物!”玛丽为自己的机智和逻辑分析能力感到十分满意,不禁又哈哈大笑了起来。

“不得不说,这简直太胡来了。为了破坏其他国家的糖作物而动用导弹去轰炸!这肯定花费了苏联不少钱。我觉得卡斯特罗支撑不了多久就会被轰下台。然后苏联又要为了让卡斯特罗稳住阵脚,大动干戈地耗费财力物力人力去安抚古巴人。不难想象,苏联也很快就会尥蹶子不干了,然后丢下卡斯特罗去收拾烂摊子,这就是重蹈覆辙,下场就会跟上一届古巴总统巴蒂斯塔一样狼狈出局。由于古巴人是激进派天主教徒,所以他们把弗洛拉飓风当作是上帝最后的审判。弗洛拉伤害力极大,持续时间也长,足足困扰了古巴五天五夜,古巴损失惨重,苦不堪言。那些古巴的教徒,以前从来没有遇见过这么强劲狂暴的飓风,一时间人心惶惶,惶恐世界末日来临。于是,古巴人把这场飓风当成是上帝对卡斯特罗政权的起诉书,国内动荡不安。”玛丽如滔滔江水般阐述自己的见解。

邦德对玛丽刮目相看,心生感激:“玛丽,你真是个天使!这些信息对我太有用了!谢谢你的良苦用心!”

玛丽直勾勾地看着邦德,被他这么一夸,竟害羞地连忙转移话题:“没什么啦。我在这里也工作了这么久,多多少少还是了解些内幕的。至于西印度糖业公司为什么要烧掉那些糖作物的茎秆,以及我们手上掌握的费洛姆的背景情况,我都一一跟你解释过了。”玛丽小酌了一口鸡尾酒,接着说,“糖业方面的事大概就是这样了,我再说说其他的事情。你要的车,我开来了,停在外面。你记得施特威吗?那是他以前的车。后来被情报局收购了,现在是我在开,所以我把它开来给你用。虽然它有点旧了,但是开起来速度还是很快,不会让你失望的。而且它十分结实,耐撞,不会留下什么凹痕,所以你放心大胆地去开。油已经加满了,至于你要的地图,我放在汽车副座前的杂物箱子里了。”

“谢谢,做得漂亮!现在我想知道你的长官罗斯最近的情况,你跟我仔细说说。说完我们再去吃晚饭,好好地谈谈心,好吗?”

玛丽·古德奈特有些忧心忡忡地说:“说实话,我也不太清楚。他上个星期去特立尼达执行任务,至今未归。据说是去追踪一个叫斯卡拉的人,好像是当地的一个神枪手。这个人的底细我也不太清楚。但是总部既然出动罗斯去追踪他,肯定也是有理由的。”她无可奈何地笑了笑,“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也没人告诉我,我就是安守本分做那些呆板的例常工作呗。好吧,按理说,罗斯指挥官在两天前就应该回来的,但是到现在也没见到他人。我本应该发出红色警报,但是上级让我再等一个星期看看。”玛丽耸了耸肩。

“这样……还有最后一个问题,那个情人街三巷二号到底是个什么地方?你有去过吗?”

玛丽的脸突然憋得通红,脸上泛起两块可爱的红晕:“我才没有去过那种地方呢!都是你干的好事!我查过亚历山大公司的信息,但它不是个商业机构,所以我只好去特别支处询问。我的天啊,真是尴尬呀!天知道他们在我走后讨论了什么!反正我以后都没脸去见那里的同事了!情人街三巷二号,那个地方是……是……就是……”她噘了噘嘴巴,嘟囔着说,“那就是个臭名昭著的淫秽场所!”

看着玛丽这副可爱的囧样,邦德大声笑了出来,故意戏弄她,贴在她的耳边坏坏地说:“你是说,那是个妓院吗?”

“天哪,邦德!看在上帝的份上,请你文明点好吗?”玛丽又羞红了脸,可爱极了。

接着两人便去享用浪漫晚餐,在月光下畅谈过去,爱意绵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