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听到他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当我第二天早上醒来时,他已经不见了。只见到床上他睡过的部位凹陷了下去,还有枕头上留下的独特气息。我不敢相信他就这样不告而别,为了确认他是否离开,我赶快跳下床,跑出去看他的灰色雷鸟车是否还在。出去后,我发现车子早已不见了。
今天风和日丽,昨晚下过大雨的痕迹还在,大地上都是厚重的露水。地上有一条很明显的足迹,一直通向雷鸟停车的地方。一只小鸟从草地上直飞云天,树林深处野鸠的哀鸣声不绝于耳,充满了绝望和心酸,就像我此刻的心情一样。
旅馆被火烧过的地方已成一堆黑色的废墟,看起来触目惊心。大厅处,缕缕烟雾缭绕,正如生命中看不清的迷局。回房后,我赶快洗了下澡,然后简单地把行李收拾一下,装进袋中。这时,我看见梳妆台上放着一封信。我走过去拿起信,到床边坐下来看。信是用钢笔在旅馆的专用信纸上写的,字迹清晰明了:
亲爱的薇薇,你可能会将这封信给警察过目,所以我就简单说一下:我离开后,会马上联络高速公路巡逻队,要他们立即赶去旅馆。我得把详细经过向有关单位报告,所以现在必须赶到格伦斯福尔斯,另外我还会和华盛顿联络,届时肯定会由奥尔巴尼当局处理此案。其实,我应该留下来安排好一切,确保你安全无事,而且看着警察做完笔录放你走后,才能离去的,但是由于事情紧急,我只能先行一步了。我会告诉格伦斯福尔斯当局我的行程和车牌号,所以以后如有任何需要,或想更深入地了解此案,你就可知在何处可以找到我。你住的地方没有早餐可吃,我会交代来此的巡逻警察带给你热咖啡和三明治。我很希望能和你一起见到桑吉内蒂先生,但我猜他今天早上不可能出现在旅馆了,因为他看到两个得力助手一直杳无信讯,肯定知道事情不妙,会直奔阿尔巴尼,坐最早一班的飞机,向南逃到墨西哥去。我会将自己的猜测详细汇报给华盛顿方面,以便早日将他缉拿归案。你要知道,这次如果不是我们两人,保险公司肯定会遭受五十万美元的损失,所以我们会得到一笔非常丰厚的回报。由于我的工作性质,我不便出面领取。虽然你非处理此案的主要人物,但你仍有资格出面领取这笔钱。我会全权安排好一切,然后让保险公司帮你办妥此事。另外,我敢打赌这两个浑蛋中一人或两人绝对都是通缉要犯,所以只要帮助抓到他们,肯定可以领一笔不菲的悬赏金,这一点我也会为你安排好,你大可放心。以后路上一定要多加小心,这种噩梦不会再发生了,而且这种倒霉事也少见得很,你就把这次经历当作一场严重的交通事故,很幸运地捡回一条命就好,还要像以前一样做最好的自己就好。以后如果有需要效劳之处,无论你身在何地,除电话以外,直接写信或打电报来联络我。具体地址如下:伦敦SW一区斯托里门国防部收。永远爱你的詹姆斯·邦德。
对了,你如果要往南行的话,轮胎气压不能太高,要放掉一点。还有,不要再用原来的佳美牌香皂,可以试试娇兰牌的“阿尔卑斯之花”。
刚看完信后,我听到远处传来几部摩托车轰轰轰的声音,不一会儿就在旅馆门前戛然而止,接着就是几声叭叭叭按喇叭的声音。我赶快把信放在上衣口袋里,拉好拉链,走出门外去见警察。
来的是两位州警局的骑警,看上去非常机灵、年轻,而且态度温和,几乎使我忘记世界上还有这种警察的存在。他们见到我,很恭敬地向我敬了个礼。“是薇薇安·米歇尔小姐吗?”其中,看起来比较年长、阶衔较高的警官向我问话,另一人则用无线电轻声地报告他们已经到达目的地。
“是的。”
“我是莫罗警官,听说你昨晚遇到了大麻烦。”他用戴手套的手指向火灾现场那边,“看来我们听到的报告没有说错。”
“哦,其实也没什么。”我故作轻描淡写地说,“有一辆车开到了湖里,车里有一具尸体,三号房后面也有一具。”
“嗯,这个我已经知道了。”警官好像对我满不在乎的态度不太满意,转身对身边正在将对讲机放回车座的同伴说,“奥唐奈先生,你先四处检查一下,好吗?”
“好的,警官。”说完后,那个叫奥唐奈的警察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米歇尔小姐,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具体谈一下吧。”这个警官边说边弯腰打开摩托车鞍囊,拿出一包精心包裹的东西,“这是给你带来的早餐,真不凑巧只有咖啡和甜甜圈了,这样可以吗?”边说边把早餐递给我。
我尽量装出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太好了,真的太感谢了,我现在快饿死了呢。湖那边有许多凳子,我们可以随意坐,只要看不到那辆沉下去的汽车就行了。”
于是我带着他穿过草地,找了个地方坐下了。他把帽子摘下,拿出记事本和铅笔,装作看笔记的样子,好让我安心吃甜甜圈。
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笑着说:“小姐,没什么好担心的,也不需要做笔录,等局长来了再做,估计他一会就赶到了。一般我们接到紧急呼叫时,都会了解个大概情况,但是让我烦恼的是,此次案件竟然很多人参与,我都没法仔细听收录机,做详细笔录。所以从九号公路开过来时,不得不降低车速,才能听清楚主站的指令。奇怪的是,这个案子,不但惊动了奥尔巴尼当局,就连华盛顿的大佬们也在背后催促,这可以说是头一遭呢。所以我实在不明白为何连华盛顿都会特别关注这件案子,命令格伦斯福尔斯在短短两个小时以内做出初步的调查。所以小姐你能不能告诉我自己所知道的一切事情呢?”
看着他急切的样子,我不禁莞尔一笑,于是娓娓道来:“这是因为有一个叫詹姆斯·邦德的人卷进了此案件。这次多亏了他,我才捡回这条小命,是他消灭了那两个浑蛋。他是英国的特工人员,好像属于特务机关或什么组织的。他从多伦多开车去华盛顿报告一件案子。途中,车子的轮胎破了,跑到这旅馆来,正巧碰到我被那两个流氓欺负,于是从虎口中救下了我。我猜想他一定是个很重要的人物,他说他不会让桑吉内蒂逃到墨西哥,绝对不会让他逍遥法外。我对他的了解大概就是这样,总之他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人。”
这警官似乎很了解地点点头说:“嗯,你仰慕他那是当然的,因为是他在这种生死关头把你救了出来。不过由此可确认,他肯定和联邦调查局关系密切。因为类似这种地方性的案件,很少会惊动联邦警察出马,除非是跨州案件。”远处传来叭叭叭的警笛声,莫罗警官站起来,把帽子重新戴回头上说,“无论如何,谢谢你,现在我已经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等下局长会过来指示,不过你不用担心,他是个很好的人。”这时奥唐奈走过来向他报告巡逻情况,莫罗警官说道:“我先告辞了,小姐。”说完就和他一起离去了。我把咖啡喝完,心头慢慢浮起一幅画面:灰色雷鸟一路向南飞驰,邦德那双被太阳晒成古铜色的结实双手紧握在方向盘上,英姿飒爽。
接着,我看到几部汽车并排着从松林那边飞奔而来:一辆巡逻警车,旁边是几辆摩托卫队、一辆救护车、两辆警车,以及一辆卡车,这些车子穿过草地,停在湖畔。不一会儿,湖边到处走动着身穿橄榄绿及深蓝色制服的执行自己的任务的人。
其中一位体格魁梧的男人带着一名速记员走到我身边。这人无论从什么方面来看,都像极了电影里的探长,行动稳健、亲切和蔼、意志坚强。他向我伸出手说:“是米歇尔小姐吗?我是从格伦斯福尔斯来的斯托纳警官,我们找个地方聊聊好吗?旅馆里或者外面都可以。”
“嗯,不过请恕我斗胆说一句,我实在不想重回旅馆那个噩梦之地了,要不我们去我刚刚吃早餐的桌子那边怎么样?对了,非常感谢你们能带早餐给我,我实在是饿坏了。”
“不客气。”他眼神凌厉地看着我说,“要谢还是谢你的英国朋友邦德中校吧,是他让我们带早餐的。”他停顿一下,继续说,“还说了一些其他事情。”
没想到邦德竟然是一名中校了,这正是我最有好感的阶衔。看来邦德惹毛了这位探长——一个英国人,却有这么大的能耐,能把美国中情局和联邦调查局的人都拉进来,这一定让这位探长心里很不舒服,所以我得异常小心才行,要足够圆通得体才是。
我们坐下来,例行开场白结束后,他让我告诉他事情的来龙去脉,我一面说,速记员一面记在本子上,中间又回答了探长的各种问题,这期间还有他的下属不时跑过来在他耳边低声汇报一些情况,不知不觉两小时就这样过去了,累得我筋疲力尽、口干舌燥。他们马上帮我端来了咖啡,还帮我点了一支烟让我提提神,我也让他抽一根。“哦,对不起,我执行公务时不能抽烟。”事情完成后,我们都松了口气,斯托纳让速记员叫莫罗过来,然后他把莫罗叫到一边,让他用无线电向总局做初步汇报。这时,我看到黑色轿车的残骸从断崖处被拉了上来,放到了路边,救护车也驶到了车子旁边。我看到霍威湿淋淋的尸体被吊了上来,放在了草地上。一看到他我就想起那双冷若冰霜、残酷无情的眼睛,还想起他的手碰过我的身体,不禁头皮发麻,一阵恶心,赶快转过头去。
探长的声音将我拉回现实:“记得将案情副本寄给奥尔巴尼和华盛顿。”说完,他又坐下来,面向我温和地说了很多安抚的话。我表现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用感谢的口吻说,“真的是太感谢了。”然后我问他我何时能走。
探长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慢慢地举起手摘下帽子放在桌上,跟刚才的莫罗警官的举动一模一样,我看了觉得很好笑,但没有笑出声,只在心里暗笑不已。然后,他的手在口袋里摸来摸去,终于摸出烟和打火机。他递给我一支,然后自己又点上一支,笑着对我说(这是他见到我之后第一次露出笑容):“米歇尔小姐,现在公事谈完了。”他舒服地靠向椅背,左腿搭在右腿上跷起二郎腿,就好像一位家庭幸福美满的中年男子。他深深地抽了一口烟,然后再吐出来,看着烟圈一圈圈地飘走,然后说:“米歇尔小姐,你想什么时候离开都可以。你的朋友邦德中校已经向我交代过,尽量少来打扰你。你知道的,他对你非常关心。我非常感谢你和他对这件案子的大力协助。不过……”他语带幽默地说,“我可不希望华盛顿对这件事干涉过多。你是位勇敢的小姐,竟然卷进这种凶杀案里还能脱身而出,我希望我女儿以后也像你一样勇敢。那两人都是通缉犯,所以我会让你领到悬赏金,保险公司那边你也可以领到一笔丰厚的奖金。对了,那对梵沙夫妇以共谋欺诈罪被绳之以法了,另外据詹姆斯中校所说桑吉内蒂已逃跑了。我们已和特洛伊方面取得联系,出动警察检查每条路,全力追捕他。如果抓到,他就是主犯,到时候会需要你作为重要证人,州局会支付你的来回路费和吃住费用。”说到这里,他弹一弹烟灰,继续道,“我们经常碰到类似案子,所以这种案子对我们来说小菜一碟。”他精明的眼神仔细打量了我一下,但很快又变得柔和了,说道,“不过对于这个案件,我还有很多疑问。”他笑了笑,接着说,“现在公事方面的问题已经问完了,现在只有你和我,我们扯点题外话。”
我尽量表现出很有兴趣的样子,很好奇他要说什么。
“那位邦德中校有没有留什么话或信件给你呢?他说今天早上很早就走了,大概是六点钟的时候,走时你还在睡,所以没有吵醒你。当然这话没什么不对,不过……”斯托纳警官凝视着手里的香烟头说,“根据你的描述以及邦德中校的描述,我知道你们昨晚是同睡一间客房的。你们经历了昨晚那么一场劫难,肯定都不敢再独自睡一间房,所以肯定一起度过了美好的一晚,所以他不太可能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就不辞而别的,而且我猜测他应该会向你表示什么的,所以你明白我的意思吗?”他小心翼翼地解释着,不过眼睛一直盯着我观察我的表情。
我倏地涨红了脸,但仍强作镇定地说:“噢,他是留下了一封信,但是很稀松平常的一封信,由于跟案件没什么关系,所以我就没有提它。”我拉下衣服前面的拉链,掏出里面的信,感觉脸比之前更红了。
他接过信仔细地看了一遍,又递给我说:“信的内容简洁明了,不过我不太明白里面提到的什么牌子的香皂的问题,这是怎么回事呢?”
我简单地回答道:“哦,那只不过是一个关于汽车旅馆使用的香皂的笑话而已,他说那种香皂的味道太浓了。”
“哦,原来如此。关于信件,我没有什么问题了,谢谢你,米歇尔小姐。”他的眼神又变回了温柔可亲,“不过,我可以问你一些私人问题吗?就像父亲跟女儿之间的那种谈话一样。如果我早结婚的话,说不定孙女都有你这么大了。”他轻声笑着说。
“当然可以,随便问吧。”
他拿出另外一支烟点着:“那么,米歇尔小姐,邦德中校说得很好,你就把这件事当成一件糟糕的交通事故就好了,这样就不会再做噩梦。但是突然毫无预警地被卷进这种隐秘的犯罪中,你的惊慌和恐惧绝对不是一场交通事故可以带来的。就像电影上英雄救美的情节一样,一名警察突然从天而降,把你从坏人手中救出来。”他身体凑向桌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这时候,你肯定会非常感谢救你的人,自然会把他当作心中的英雄,甚至期望自己能够嫁给他。不过你不要误会我的意思,米歇尔小姐,希望我的话没有冒犯到你。”他又靠后坐了回去,然后又语带歉意地笑着解释说,“为什么我会这么肯定呢?因为无论任何人遇到这种紧急危险,都会留下很大的创伤,尤其像你这么年轻的小姐。”他的语气逐渐变得严肃了,“根据可靠消息来源,你和邦德中校昨夜曾发生亲密关系。很抱歉,我们警察的职责就是不能放过任何蛛丝马迹。”他举起手,向我做出抱歉的姿势,继续说,“虽然这是你们的私事,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但我看得出你的心已被那救了你的英俊潇洒的英国人俘获了,即使不是全部,至少也有一半。这也是很自然的。”他露出父亲式的温和微笑,眼里虽然露出同情关心,但是眼角还有一抹讽刺意味,“毕竟这些都是小说里和电影里的常见情节,不是吗?所以这些也都是会在现实中发生的啊。”
我有点不耐烦地搅动着杯子,想尽快结束这说教式的谈话,然后赶快离开这里。
“我马上就说完了,米歇尔小姐,我知道你肯定觉得我是一个爱管闲事的讨厌鬼,不过作为一名已经年届中年的警察,我们很关心受害人的案后心理状况,尤其是像你这种年轻人,可能会承受不住伤害,精神崩溃掉了。所以我希望你能听进去我说的话,然后骑着你那部酷酷的小摩托车继续前行,我的意思就是这样,祝你一路顺风,米歇尔小姐。”
他仍然凝视着我,不过眼神已经没有刚才那么犀利。我知道我会从心底接受一些事情,洗耳恭听,这其实是年长者和年轻者之间很少出现的情况,年轻人很少能听进去长辈的警告。于是我停止了胡思乱想,专注地听了起来。
“越是进步的社会,越是鱼龙混杂。各种帮派互相火拼,警察和小偷势不两立,间谍与反间谍的阴谋诡计,永远都不会停止。正义与邪恶,就好比两支训练有素的军队,都在为自己的国家效命,一定要拼个你死我活。”听起来很像某篇文章,现在他一字不差照背下来复述给我听,“由于激烈的生存竞争,使得地位越高的人,反而变得越来越狡诈、冷酷无情。”
他紧握拳头,重重捶在桌面上,充满了怨愤:“不管多厉害的坏人、警探、间谍,或反间谍,他们在弱肉强食的环境下,形成了杀人不眨眼的反常个性。为了生存,他们对所有人都充满戒备心理,即便是面对自己心爱的人。你明白我的意思吗,米歇尔小姐?”他的眼光变得柔和了,眼里流露出来的善意使我深受感动。不过我还是不明白他拐弯抹角地说这么多,到底想表达什么,只觉得有点莫名其妙。
“我已经联络过华盛顿方面了,也知道邦德中校在工作上表现出色。不过我还是劝你少接触他们这种人,不管是詹姆斯·邦德,还是施乐格西、霍威,这种人还是少接触为妙。因为你们是完全不同类型的人,活在两个不同的世界,所以你还是依照自己的生活方式好好过吧。”他似乎觉得自己的话很有说服力,笑着说,“你们是两个世界的人,知道吗?”他看到我的表情似乎不太苟同,只好换了语气说,“嗯,那我们现在走吧!”
他站起身来,我也一言不发地跟在后面走,不知再说些什么才好。忽然想起詹姆斯·邦德如天神般出现在旅馆,他的一颦一笑,他炙热缠绵的吻,他结实的手臂、厚实的肩膀,这一切的一切都好像梦境一般,我不禁唏嘘怅然,若有所失。即使这位高大和蔼的警官这样苦口婆心地劝我,但都无法解开我心里的结。现在我只希望饱饱地吃一顿中饭,然后离开这个鬼地方。
我们到了中午十二点才吃了午饭。斯托纳警官提醒我说我可能会被新闻记者们团团包围,不过他会尽量帮助我突破重围。他又告诉我,如果有人问起詹姆斯·邦德的事,除了他的工作地点不能透露外,其他的但说无妨。然后他又再三叮嘱我说,詹姆斯·邦德不过是一个偶然出现在我生命中的过客而已,让我忘记他吧。
收拾好行李后,莫罗警官帮我把它们提到摩托车上挂好,并且把车子拉到路旁,好心对我交代说:“从这里到格伦斯福尔斯的路坑坑洼洼的,你一定要小心驾驶哦。”我不禁笑了出来,这个年轻有趣的警察,倒不让人讨厌。
我向斯托纳警官道别之后,戴上安全帽和那副漂亮的毛衬里防尘镜,跨上摩托车,踩下踏板开动车子。谢天谢地,摩托车的发动机没有问题,我开心极了!我把离合器踩到很快的速度,用力往前推,旋转的后轮接触到路面,把泥土和小石子都弹开了,车子很快冲了出去。不到十秒,时速已提高到四十英里。前方的路面看起来很平稳,于是我回过头来,开心地向他们挥手告别。几个围在大厅边的警察看到我,也挥挥手答礼。穿过那条两旁种满了松树的笔直小路,我终于毫发无伤地踏上了旅程。
不过真的是毫发无伤吗?那位警官对我说的伤痕,到底是指什么呢?我不是很相信他的说辞。我的恐惧已经痊愈了,是那个把手枪放在枕头底下睡觉的男人,那个有代号的秘密特工治愈了我,我的恐惧都被他抹去了。
秘密特工?我不管他的身份是什么,他的代号是什么,反正我也早忘了。我很清楚他的为人,我们在一起的每一个细节都牢牢地铭刻在我心中,我对他的爱矢志不渝、天荒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