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派分裂
精彩看点
亚历山大·莱顿与亨利·谢菲尔德受到惩罚——威廉·劳德与教会改革运动——乔治·赫伯特的宗教观点——理查德·薛伯斯被迫使用《祈祷书》布道——威廉·劳德与清教徒之间的鸿沟并非不可逾越
无议会政府度过了五个和平安宁的年头。因为害怕受到星室法庭和高等宗教事务法庭的指控和惩罚,所以人们大多不敢公开抵制王权。1630年,亚历山大·莱顿[1]对主教制度进行了一系列抨击后,遭受了鞭刑和无情的肉体伤害。1633年,亨利·谢菲尔德[2]也因操纵法律、打破教堂窗户玻璃等行为而被处以罚款。虽然英格兰政府在许多方面并不受人欢迎,但并没有迹象表明人们对其已经深恶痛绝。
当前,政府并没有明显违背英格兰的宪制。没有议会参政的这些年里,英格兰广大民众仍然过着以前的日子,与前任国王统治时期的生活没有什么不同。没有人站出来说,议会不会恢复以前的地位了。上一届议会会议上,反对派也没有表达这样的观点,而是选择了沉默。约翰·皮姆选择公开谴责约翰·艾略特爵士是不合时宜的。前几届议会中不少重要人物都选择了离开互相攻讦的机构。外交方面的成功暂时缓解了英格兰人紧绷的神经。和平时期,商业又恢复了往日的繁荣,急于赚钱的商人无暇再发动民众去抵制吨税和磅税了。1630年,曾席卷欧洲大陆的天主教入侵活动得到了遏制。古斯塔夫·阿道夫二世[3]率瑞典大军攻入了神圣罗马帝国,遏制了天主教扩张的势头。英格兰的新教徒不再担心自己的国家会遭到波罗的海到直布罗陀海峡范围内天主教联盟的侵略了。
古斯塔夫·阿道夫二世
威廉·劳德担任坎特伯雷大主教初期,其发起的教会改革运动并没有那么声势浩大,而其直接管理的教会仅限于伦敦教区。在查理一世的帮助下,虽然他能在其他地方推行教会改革思想,但那里的主教们或有意回避他,或推迟执行他的建议。即便在他斗志昂扬、口出骇人之语时,他的实际目的也不过是想让人们遵守《国教祈祷书》的规定,制止自乔治·阿伯特任坎特伯雷大主教以来人们经常有意逃避英格兰教会规定的行为。总体而言,在执行《国教祈祷书》规定时清教徒多少有些不太情愿,而那些拒不执行《国教祈祷书》规定的人最终会被解除教职。
乔治·阿伯特
主张尊重《国教祈祷书》规定内容的不止威廉·劳德一个人,乔治·赫伯特[4]也持相同的观点。他认为,只有坚持这样做,人们才能过上平静而圣洁的生活。乔治·赫伯特出身于贵族家庭,一直渴望自己的宗教生活高尚而纯洁,希望将自己的全部才智奉献给国家。然而,政治野心会动摇他的宗教信念,而宗教信念无法让他全身心地投入政治生涯中。最终,他选择了真正喜爱的职业,做了伯莫顿小教区的神父。伯莫顿是索尔兹伯里附近的一个小村庄,去英格兰最优美索尔兹伯大教堂[5]只需几分钟时间。乔治·赫伯特是在用生命教导人们对所有纯洁可爱的东西充满敬畏。在他看来,所有教会活动的外在形式都是可亲可敬的。悠扬的祷告声、悦耳的风琴声、彩绘的窗户都在鼓励苦难深重的人们说出心中的迷茫,从而获得某种程度的心灵解脱。耳闻目睹的美好事物才能真正深入人心。就连教堂的人行道也可作为行于其上之人启迪心灵的“课堂”。
乔治·赫伯特
索尔兹伯里大教堂
那带有斑点的方石头,
是如此稳固,
就这样成了地板的一部分。
是忍耐让你和黑石掺杂,
受尽挫折却难改谦让本色。
缓缓而起的,
是那悠扬的颂歌。
信心是美妙的黏合剂,
将爱心与慈悲,
和世界融在了一起。
在威尔特河流域纯朴的农民中间,乔治·赫伯特的传教方式非常奏效。每当乔治·赫伯特敲响钟声,发出共同礼拜的信号后,田间的农民都会停下手中的活计,默默念起祷告词。威廉·劳德期望获得像乔治·赫伯特这样教士的支持,而这样的教士也愿意支持威廉·劳德的倡议。他们认为,能接受权威教会管束是一件非常荣幸的事情;只有在遵守教会规则的情况下,人们的幸福感才会油然而生。
在下议院目前的制度下,乔治·赫伯特的宗教思想是无立足之地的,这也是下议院失策的地方。而如果英格兰教会维持原有的宗教状况,那么其他宗教派别一定会存在。在当时所有清教徒教士中,理查德·薛伯斯[6]的地位最高,无人出其右。无论是在格雷法学院律师围观的讲坛上,还是在剑桥大学的教会讲坛上,都能看到他活跃的身影。他没有像乔治·赫伯特那样选择从世俗世界隐退,追求与世无争的生活。相反,哪里人头攒动,哪里邪恶盛行,哪里就能听到他传教的声音。他传教时,虽然没有华美的外在仪式,但他宣扬的基督教义能直抵人心,而人们在专注于忏悔的过程中不知不觉地净化了心灵。就像乔治·赫伯特强调外在形式能激发圣洁感一样,理查德·薛伯斯认为,基督教义与宿命观才是激励人们工作和生活的心理动因。最能激发清教徒精神力量的信条就是皈依圣灵。信徒们深信,只要怀有虔诚之心,圣灵就会与他们同在,帮他们渡过各种难关,抵御各种诱惑。与其他清教徒一样,理查德·薛伯斯对自己从事的事业总是满怀信心。乔治·赫伯特最欢快的诗歌中总会透露出某种悲伤或哀怨的情绪,就连威廉·劳德和托马斯·温特沃思也常常承认他们的事业开展得不顺利,而深受牢狱之苦的约翰·艾略特爵士和活跃在讲道坛上的理查德·薛伯斯却为自己的事业欢欣鼓舞。教会形式和国家机构形式以前发生过变动,今后还会发生变动。邪恶罪孽生悲伤,纯洁正义产快乐,这些都是外力无法左右的。让理查德·薛伯斯等清教神学家受到威廉·劳德之流的控制是逆潮流之举,不大可能长期维持下去。伟大如理查德·薛伯斯的清教神学家终有一天会挣脱枷锁,成为时代的精神领袖。
理查德·薛伯斯
然而,在目前的情况下,理查德·薛伯斯等清教徒教士有时在布道时不得不使用《国教祈祷书》中的全部内容。更糟糕的是,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受到暗中监视。1627年,查理一世强行向民众借钱时,遇到了巨大的困难。此时,理查德·薛伯斯和另外四名同行想为巴拉丁的流亡者筹集善款,结果他们受到了王室严厉的批评。1633年,理查德·薛伯斯遭受了更大的打击。他与十一名志同道合的人合伙买下了一处教会用地,想为一些清教教士和学校校长盖房子住。威廉·劳德将理查德·薛伯斯等人告上了法庭,法庭审理后宣布他们的土地买卖是非法的。就这样,为清教教士谋福利的计划搁浅了。然而,伤心之余,理查德·薛伯斯对英格兰教会的忠心从未动摇过。理查德·薛伯斯曾写信给一位打算退出教会的朋友,对他进行了批评。理查德·薛伯斯说,英格兰教会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教会。即使有些人认为教会的仪式不太合适,也不能因此断然否定其存在的价值。这种治病方式比病患本身还可怕。他劝朋友摒弃各种杂念,重新回归“神圣的英格兰教会大家庭”。
这位著名清教领袖说的这番话清楚地表明了他的立场。虽然他的话中略带几分不满,但他与威廉·劳德之间并无太多隔阂。由此可见,威廉·劳德与清教徒之间的鸿沟并非不可逾越。
注解:
[1] 亚历山大·莱顿(1570—1649),苏格兰医生、清教传教士。1630年,因写了许多小册子公开攻击英格兰国教,他受到了法庭的审判,被处以鞭打、割耳、削鼻等酷刑。——译者注
[2] 亨利·谢菲尔德(1572—1634),英格兰律师、政治家、下议院议员。——译者注
[3] 古斯塔夫·阿道夫二世(1594—1632),瑞典国王、军事改革家。为谋求在波罗的海的霸权,1611年到1629年古斯塔夫·阿道夫二世先后同丹麦、俄国和波兰进行了多次战争,均取得了胜利。1630年,他率瑞典军队在波美拉尼亚登陆,击败了神圣罗马帝国皇帝和天主教联盟军队,但自己也不幸在吕岑战役中阵亡,终年三十八岁。——译者注
[4] 乔治·赫伯特(1593—1633),威尔士诗人、演说家、牧师。乔治·赫伯特系贵族出身,接受过良好教育,曾在剑桥大学和英格兰议会担任过高级职务。1630年,他辞去议会的工作,成了英格兰国教的圣职人员,担任伯莫顿小教区牧师,直至1633年去世。——译者注
[5] 索尔兹伯里大教堂位于英格兰最大的中世纪教堂建筑群内,建于1220年至1258年,高一百二十三米,是英格兰最高的天主教堂。——译者注
[6] 理查德·薛伯斯(1577—1635),英格兰著名清教徒神学家。他曾在英格兰国教担任神职,倡导人们根据《国民祈祷书》的内容做礼拜。——译者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