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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克公爵理查德拖延讨伐兰开斯特派——兰开斯特派军队重组——韦克菲尔德战役——兰开斯特派开处决战俘的恶例——约克派主要首领遭处决——约克公爵理查德从权力巅峰跌落
此时,约克公爵理查德似乎得到了他想得到的一切。实际上,他还没有加冕成为英格兰国王,尽管他打算1460年11月1日戴上英格兰王冠。[1]不过,他与自己的支持者恢复了公权,并且公权也得到保障。约克公爵理查德废除了1459年考文垂议会通过的针对约克派的不合理法案。与此同时,他罢免了受到亨利六世器重但与自己作对的大臣,重用支持自己的人。此时,约克公爵理查德站在英格兰王国权力的巅峰,成功废除亨利六世亲生儿子威尔士亲王威斯敏斯特的爱德华的英格兰王位继承权,成为公认的英格兰王位继承人。约克公爵理查德的地位神圣不可侵犯,任何反对他的行为都会按叛国罪惩处。他是整个英格兰王国的护国公。登上英格兰王位前,他已经是英格兰王国的实际统治者。此外,他将被授予威尔士亲王及切斯特伯爵的封号,每年有一万马克的专项收入,以保障他履行职责,维护王储尊严[2]。
然而,约克公爵理查德得到的一切即将化为乌有。此时,约克公爵理查德还没有掌控整个英格兰王国,却为获得空头衔一直拖延。约克派还没有完全征服英格兰北方地区,但约克公爵理查德借用法律手段,花大量时间诋毁兰开斯特派,吹捧自己。因此,这为兰开斯特派提供了许多准备机会反击约克派。还没有被约克派征服的兰开斯特派各贵族领主正在积聚力量,共商反击约克派大计。这是约克公爵理查德犯下的一大致命失误。以前,约克公爵理查德向英格兰民众展示了自己的强大与自制力。但此时,约克公爵理查德毁在不分轻重缓急,只顾追求无谓的头衔,没能及时在战场上对兰开斯特派给予致命一击。1460年7月到1460年9月,在北安普敦战役及兰开斯特郡登陆之间,约克公爵理查德一直待在爱尔兰,错失彻底打败兰开斯特派的宝贵时机。1460年10月,英格兰议会期间,为了一己私欲,约克公爵理查德急忙制定毫无用处的法律。他待在伦敦就是在耗费自己的宝贵时间。当他决定北上清剿兰开斯特派的残存势力时,兰开斯特派已经势不可当。因此,尽管北安普敦战役后,约克派的实力确实占据上风,但等待约克公爵理查德的只有灭亡。此时,约克派只需要在法律及战场上对兰开斯特派给予致命一击,就可以毕其功于一役,获得英格兰王国的绝对统治权。这一推断还要等“莫蒂默十字”战役胜利后,年轻的马奇伯爵爱德华立马称王时才得到印证。北安普敦战役胜利后,约克公爵理查德如果不是等待英格兰议会召开,而是立即率军从爱尔兰返回,那么会给当时还留在战场的兰开斯特派一次沉重的打击。接下来。他就能放心地将剩余事务交给英格兰议会处理。但他不愿意推迟在法律层面上对自己的认可。约克公爵理查德首先想确立英格兰国王继承权的法律地位,然后才想到战斗。因此,我们常常感叹,多年来,一个人用自己强大的自制力默默等待时机。然而,就在万事俱备时急于求成,他所有的准备毁于一旦。
诺森伯兰伯爵亨利·珀西、约翰·克利福德男爵及戴克男爵理查德·法因斯聚在一起。在约克郡,他们举行了一次会议,并且集结各自手下的军队。他们派出一队人马抢夺约克公爵理查德及索尔兹伯里伯爵理查德·内维尔的所有财产。[3]接下来,大约在1460年10月月底,萨默塞特公爵亨利·博福特、安德鲁·特罗洛普及从圭斯尼出发的一支军队从迪耶普跨过多塞特,进入科夫城堡。在那里,萨默塞特公爵亨利·博福特收到还在威尔士的安茹的玛格丽特王后的来信。安茹的玛格丽特王后要求萨默塞特公爵亨利·博福特集结佃农,并且率领佃农前往约克郡,加入英格兰北方兰开斯特派各贵族领主的军队。德文伯爵托马斯·考特尼也收到一封类似的信。[4]此时,约克派的军队还滞留在伦敦。因此,萨默塞特公爵亨利·博福特与德文伯爵托马斯·考特尼有机会率领英格兰西部的武装穿过巴斯、赛伦塞斯特、伊夫舍姆、考文垂,进入约克郡。[5]到达英格兰后,萨默塞特公爵亨利·博福特和德文伯爵托马斯·考特尼发现与约克派开战已经万事俱备。此前,安茹的玛格丽特王后一直向她的所有朋友及支持者们发出命令。通过精心策划,兰开斯特派的反抗行动秘密开展,让约克派的首领们措手不及。[6]普通民众虽然早有传闻,但并不愿意相信兰开斯特派会开展武装反抗。他们会说:“你说的对,但他们在哪里呢?”表面上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此时,兰开斯特派已经集结至少一万五千名士兵。为兰开斯特派武装反抗出谋划策的安茹的玛格丽特王后前往苏格兰,静待反抗行动开展。
科夫城堡遗址
最终,约克公爵理查德采取行动。1460年12月9日,[7]他带领二儿子拉特兰伯爵埃德蒙,会同索尔兹伯里伯爵理查德·内维尔一道率军前往英格兰北方。约克公爵理查德有一支由骑士和乡绅组成的军队,以及约翰·哈罗统领的庞大的伦敦市市民组成的军队。约翰·哈罗本是一名绸布商人,曾在围攻伦敦塔的行动中表现突出。在北伐军队中,与约翰·哈罗在一起的还有一位叫詹姆斯·皮克林的绸布商人。约克公爵理查德的军队差不多有六千名士兵,[8]他们受亨利六世的委托前往镇压英格兰北方的“反叛者”。沃里克伯爵理查德·内维尔与亨利六世待在伦敦。在威尔士边境的什鲁斯伯里,约克公爵理查德的长子马奇伯爵爱德华指挥与北威尔士的兰开斯特派贵族进行的战斗。在贾斯珀·都铎的带领下,兰开斯特派贵族经常“作乱”。
约克公爵理查德的大军向北推进时,在沃克索普,他率领的突击队与萨默塞特公爵亨利·博福特手下的一支部队遭遇。一场激战过后,约克公爵理查德的先锋部队遭受重创。[9]这场遭遇战应该发生在1460年12月16日。1460年12月21日,约克公爵理查德的主力部队抵达桑达尔城堡。桑达尔城堡是约克公爵理查德的主要根据地之一,距离韦克菲尔德有两英里。在桑达尔城堡,约克公爵理查德的部队度过了圣诞节。萨默塞特公爵亨利·博福特与诺森伯兰伯爵亨利·珀西则在庞蒂弗拉克特度过圣诞节。在神圣的节日期间,交战双方很可能默认不能发生战争。1460年12月30日,韦克菲尔德战役打响了。
我们很难还原这场战役。显然,萨默塞特公爵亨利·博福特的军队实力强大,他旗下有埃克塞特公爵亨利·霍兰,诺森伯兰伯爵亨利·珀西、托马斯·德·罗斯男爵、内维尔勋爵、约翰·克利福德男爵在内的兰开斯特派的大贵族领主。此外,在萨默塞特公爵亨利·博福特的部队中,级别较低的军官有经验丰富的统领安德鲁·特罗洛普,他从圭尼斯就跟随萨默塞特公爵亨利·博福特。此时,约克派需要派人四处筹集粮草。因此,五位权威历史学家都声称当时应当有个明确的休战时间。[10]圣奥尔本斯修道院院长约翰·维特哈姆斯蒂德甚至说当时已经开始谈判,确定了双方的开战时间。显然,这种说法不太可能。交战双方派别意识强烈,都不愿意放弃占据上风的机会。战争如果被视作一场巡回比赛,让使者和随从按部就班安排妥当,那么等于坐失战机。
此时,至少韦克菲尔德战役的形势已经明朗。1460年12月30日傍晚,约克公爵理查德手下的士兵寻找粮草回来,还没有回到位于桑达尔城堡附近的军营内,就遭到实力强大的兰开斯特派军队的突袭。[11]这次突袭没有持续很久,约克派的军队完全处于劣势。激战结束后,据说约克派军队阵亡两千五百人,兰开斯特派军队只损失两百人。
显然,兰开斯特派军队并没有像沃里克伯爵理查德·内维尔在北安普敦战役中那样,下令只处决贵族,而放过平民和士兵。事实上,从长远角度来看,对贵族和平民与士兵不加区分处置可能更好,因为只有士兵战斗到底才能解决争端。但这不能成为赢得战争胜利后,一律不加宽恕,过度残忍屠杀战俘的借口。在韦克菲尔德战役中,许多人丧生,包括约克公爵理查德、索尔兹伯里伯爵理查德·内维尔之子托马斯·内维尔、伦敦绸布商人约翰·哈罗和詹姆斯·皮克林。此时,约翰·克利福德男爵的军队正向韦克菲尔德进发,准备追杀落荒而逃的约克派军队。约克公爵理查德十八岁的儿子拉特兰伯爵埃德蒙混在约翰·克利福德男爵的队伍中试图逃脱。约翰·克利福德男爵认出拉特兰伯爵埃德蒙。尽管拉特兰伯爵埃德蒙跪在韦克菲尔德的桥上[12]乞求饶命,但约翰·克利福德男爵还是用匕首刺穿了拉特兰伯爵埃德蒙的心脏。约翰·克利福德男爵边刺边喊:“你的父亲约克公爵理查德以上帝之名杀害我父亲托马斯·克利福德男爵,我也会杀了你和你所有的亲人。”从这一番话中,我们可以看到玫瑰战争反映出的突出问题,即世仇宿怨。在第一次圣奥尔本斯战役与约克派军队作战时,约翰·克利福德男爵的父亲托马斯·克利福德男爵同萨默塞特公爵亨利·博福特的父亲萨默塞特公爵埃德蒙·博福特都被约克派军队杀死。同样,其他兰开斯特派的贵族领主也有仇要报。因此,从韦克菲尔德战役开始,直到战斗结束后,紧接着发生的都是获胜方贵族处决或谋杀世仇的场面。战后寻报世仇的做法究竟由哪一方开始已经没有争论的必要,但韦克菲尔德战役是第一个典型的例子。在加来和伦敦,沃里克伯爵理查德·内维尔处决的更多的是身份低微的战俘。旷日持久的战争会给任何一个国家带来恶劣的影响。在民族战争或保卫祖国的战争中,美德、勇气、忠诚和自我牺牲精神往往会逐渐升华,但可能在为摆脱长期内乱的战争中,这些优秀品质堕落成贪婪、仇恨和背叛。尽管玫瑰战争没有表现出突出的正义与人道主义思想,但正是这两种品质让英格兰大叛乱及美国内战中的交战双方互相尊重。然而,玫瑰战争中的交战各方并非没有原则,至少还有许多忠于本方将领的士兵跟追将领血战到死。
韦克菲尔德战役
韦克菲尔德战役
约克公爵理查德战死
约翰·克利福德男爵杀害拉特兰伯爵埃德蒙
索尔兹伯里伯爵理查德·内维尔从韦克菲尔德战场顺利逃走,但在1460年12月30日晚,他被安德鲁·特罗洛普的手下抓获,随后被带到庞蒂弗拉克特。1460年12月31日,索尔兹伯里伯爵理查德·内维尔就被“埃克塞特[13]的一个冷血无情的家伙”白金汉公爵的私生子杀害。约克公爵理查德、拉特兰伯爵埃德蒙、索尔兹伯里伯爵理查德·内维尔的首级与其他六人的人头被挂在约克城的显要位置。
兰开斯特派取得巨大的成功。安茹的玛格丽特王后召集残兵散勇,重建了一支锐不可当的军队,显示了她强大的个人能力。因为韦克菲尔德战役开战时,安茹的玛格丽特王后待在苏格兰南部,所以兰开斯特派在韦克菲尔德战役胜利的荣耀要送给萨默塞特公爵亨利·博福特。无论叛国罪名是真是假,在这场战役中,正如在圭斯尼与沃里克伯爵理查德·内维尔的对战中表现的那样,萨默塞特公爵亨利·博福特展现出力量、决心与才能。
在达到人生巅峰时,伟大的约克公爵理查德突然一落千丈。他在1460年英格兰议会中获得的成功似乎夺走了他一向的谨慎。他是一个足智多谋的政治家,如果约克公爵理查德取得韦克菲尔德战役的胜利,那么对英格兰来说是个并不坏的结果。他比自己的儿子,后来当上英格兰国王的爱德华四世更克制,更有尊严,也更温和。宫廷的使者称约克公爵理查德为“善意之花”,有人或许认为这种说法过于夸张。时年五十岁的约克公爵理查德手中握剑丧命之际,论其所作所为,他没有给世人留下邪恶的印象,确实令人惊奇。
注解:
[1] 详见威廉·斯塔布斯:《英格兰宪法史》,牛津,牛津大学出版社,第3卷,第192页。——原注
[2] 威廉·斯塔布斯:《英格兰宪法史》,牛津,牛津大学出版社,第3卷,第192页;格雷戈里:《编年史》,第208页。——原注
[3] 威廉·伍斯特:《布里斯托尔史》,第774页。——原注
[4] 格雷戈里:《编年史》,第209页。——原注
[5] 威廉·伍斯特:《布里斯托尔史》,第775页。——原注
[6] 格雷戈里:《编年史》,第210页。——原注
[7] 《三部15世纪编年史》,第76页。——原注
[8] 威廉·伍斯特:《布里斯托尔史》,第775页。——原注
[9] 威廉·伍斯特:《布里斯托尔史》,第775页。——原注
[10] 约翰·维特哈姆斯蒂德:《圣奥尔本斯修道院记事簿》,第1卷,第381页;《三部15世纪编年史》,第154页、第171页;勃艮第的让·德·沃林:《大不列颠编年史》,第325页、第326页,把约克派的这次失败归咎于安德鲁·特罗洛普的诡计。安德鲁·特罗洛普带领沃里克伯爵理查德·内维尔的四百名残兵败将虚张声势欺骗了约克派。《政治诗》,第2卷,第257页,描写约克公爵理查德,“本是甜蜜的和平,却突遭武力毁灭”。——原注
[11] 《三部15世纪编年史》,第171页“一败涂地,命丧沙场”。——原注
[12] 威廉·伍斯特:《布里斯托尔史》,第775页。——原注
[13] 威廉·伍斯特:《布里斯托尔史》,第775页。——原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