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开业后,比预想中兴隆。看来在小城周边建一座过于气派的医院也不坏。有以前的患者远道而来,还有在工厂里切断手指赶来就诊的人,出诊的病例也不少。
妇产科接待的第一位顾客是一位年轻的少妇,她生了一个男孩。桃子的父亲为了庆祝医院的这件大喜事,请求为婴儿取名。
桃子经常去那间病房里探望,把诸多备选名字一一写在纸上,来找义三商量。义三数了数,说:“欸?竟然有十四个!太多了,孩子的母亲该不知道怎么选好了。桃桃要是自己有了孩子,会想上一百多个吧!”
“我不结婚,生不出孩子。”桃子冷不丁地说。
那些备选名字中有一个“桃男”,"桃”取自桃子。
在医院开业之初的紧张日程中,三月三女儿节也过去了。那个放在乡下仓库里的旧人偶没有来到东京。
医院挂号处的小窗旁边贴着一张纸,上边写着:“周二下午六点和周六下午两点,本院将实施脑下垂体移植手术。”因此,每当到了周二和周六,来接受手术的患者就会多到影响其他病患的程度。
能分泌激素的小梅干大小的牛脑下垂体前叶被浸泡在青霉素溶液里,从屠宰场直接运到医院里来。将其弄成碎片后进行移植,如果不限制人数,那么就会有不够用的时候。
最先进行移植的是舅舅和舅母。置于培养皿中的用剪刀剪碎的肉片状物质埋在胳膊或者胸部的皮下,光是看着都会觉得野蛮,完全不是文明的现代医学。义三对其是否真正起作用感到怀疑,更对想要重返青春的人如此之多而瞠目结舌。
“垂死的挣扎。年轻,年轻,我明明有用不完的青春……”
一次手术的费用是两千至三千日元不等,那些当场支付现金的人可以说都是生活富裕的人。医院靠这些也能挣钱,可是吸引义三目光的是那些贴在小城电线杆上的用毛笔书写在被雨水浸湿的麦秆纸上的“招募供血者,医疗CLUB”。
“我住在新建医院漂亮的房间里,虽说生活无虞,但是跟那些卖血的人没什么区别。富佐子或许也在某些地方干着卖血的事,或是类似卖血的事……”
义三想,考试合格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为富佐子赚回那笔丢失的钱,哪怕要花上两三年。
周二接受手术的人会在周六来拆线,周六做手术的人会在周二来……就这样,医院里因为脑下垂体的手术而忙得人手不够,义三也穿上了白大褂,当起了舅舅的助手。
Clean Hit的老板娘也来做手术,据她说是为了减肥。义三见了,在手术结束后从护士的手里接过了睡觉用的镇静剂,走到她身边,说:“打扰了,我想问一下,在你的店里上班的富佐子,你完全不知道她去哪儿了吗?”
“哎呀,您是这儿的医生?”老板娘看到义三后大吃一惊,与上次他去她店里时对他的态度也不同了,“稍等,让我想一下。她之前是半夜里突然不见的,后来突然回来拿走行李卖掉了……走的时候,好像说哪儿有亲戚……和她的名字很像,好像是叫什么Fusa19,立川方向的Fusa。”
“只有这些?”
“因为那地名跟她的名字差不多,所以我才记下的。”老板娘说着,便把大拇指弯曲着放到义三的眼前,“医生,您也玩这个吗?欢迎您来,下次我给您优惠。”
义三苦笑着说:“弹子玩多了,大拇指就不会弯曲了,有的患者还得接受小手术。院长也觉得不可思议。”
义三迅速地购买了地图寻找Fusa。是福生吗?去了福生,就能找到富佐子吗?
富佐子在字条上写着“悲伤的时候我还会回来的”,她那燃烧似的目光大概还没有悲伤到要回来的地步吧。
进入三月之后,下了两三次雨夹雪。临近春分,寒气渐薄。桃子已经放春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