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三走出M医院与民子分开后,叹了口气,自言自语似的嘟嚷道:“唉,有秘密真讨厌。”
富佐子来到义三的宿舍这件事虽然对民子来说不是秘密,但是今天的民子什么都没有提起,也没有表现出任何在意的样子。这样一来;反而显得义三小气了,似乎在对民子保密。
义三觉得不管在谁面前,自己都不够舒展。自从富佐子来到他宿舍之后,他就开始在意周围人的目光了。他讨厌这样的自己。
“这有什么错?没什么需要感到羞耻的。”义三似训斥又似鼓励地对自己说。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在这种时候如此懦弱,在人生大事上如此犹豫不决。和不顾一切向自己奔来的富佐子相比,自己又算得了什么?在摇摇晃晃的回程电车上,他的心里又涌现出了想为富佐子付出一切的强烈愿望。
眼下不能再让富佐子回到那个令她厌恶的弹子房了。如果能被原谅的话,他想在桃子一家搬到医院来之前就让富佐子留在这里。
可是,二人同住在一个房间,今夜也能像昨夜那样守住界线吗?富佐子已经被自己抱过几次了,应该不会拒绝。义三的内心震颤不已。
一旦越过那条线,富佐子又会怎样呢?如果再拜托桃子让她留在舅舅的医院里,就太不知廉耻了。而且,富佐子受到异常的惊吓之后,可能会走上弯路也说不定。总之,还是应该温柔地守护着富佐子,重新对她进行教育。
义三在N站下了电车,把手放进裤子口袋里只摸到了一点钱。他被漂亮的点心店橱窗吸引着走了进去。那是一家最近新开的店。他买到了如同布艺制品般精致的和式点心。橱窗上面放着水仙花。女店员灵巧地用一小片纸包好。义三看着她的手,问道:“这种点心叫什么?”
“这种叫,练切’,我正在包的叫‘寒椿’。”
“哦,寒椿……义三拿着点心微笑地走出了点心店,仿佛手里有一个小小的梦想。
外面起风了。
“冬天的风突然就是一阵,真讨厌!”一个与义三擦肩而过的女人说。
义三转身用后背抵挡着寒风,竖起了大衣领子。他抬头看着星空,断了线的风筝挂在电线上,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河边的风冷得刺骨,义三不禁加快了脚步。
“栗田先生,您回来了。”管理人夫妇站在玄关说,“我们在等您。”接着,他们把富佐子丢钱的事告诉了义三。
“栗田先生,您真的帮她保管钱了吗?有多少昵?”管理人夫妇追问道。
“我没看具体有多少钱……”
“不知道有多少钱,就帮人保管了吗?又不是旅馆的保险箱……她说啊,有两万五千日元呢,可是看上去又不像有那么多钱的样子。”
“也许真的有。因为钱包很厚,是她房子的拆迁费……”
管理人面带不悦地说:“栗田先生,那怎么办?这要是您的钱,我们可以大声宣扬,可如果是她的,那么有可能是她自己弄错了,或者她不小心……”
“那笔钱我确定是有的。”
“栗田先生,您看过钱包里吗?”
“没有。”义三心里挂念着富佐子,于是只说了“先稍等一下”就上了二楼。
房间里没有开灯,富佐子不在。桌子上有富佐子留下的字条。糟了!义三心想,跑了过去。
“你们知道她去哪儿了吗?几点出去的?”义三焦急地问管理人,还没等到回应就跑了出去。
他径直跑去了Clean Hit,心急如焚地向态度恶劣的洋一询问,洋一则冷漠地回答:“我不知道,她辞职了……”
店里丰腴的老板娘也面带不悦地说:“今天她过来了一下,倔强得要命。对别人的好意也不领情,对别人的恩情也不知道感恩。我还挽留了她一下,她竟然头也不回地走了。”
义三也询问了在玻璃窗口里面销售弹子的少女,得知富佐子卖掉了为数不多的行李之后就不知所终了。
义三的脚下失去了力气,瘫软了下去。他觉得自己犯了无法挽回的失误,这失误可能会毁了她的人生。从悔恨的无底洞中又涌上了无限的爱情。
富佐子究竟去哪儿了?
义三红着眼眶把附近的弹子房和咖啡馆都找了一通,他以为富佐子或许会在这些店里寻求工作。
富佐子留给义三的短短的信里没有提到钱的事。这么一想,义三更是领悟了她那短短的离别之词是在多么悲伤的心情下写的。
丢失了珍贵的财产,卖掉仅有的行李又能怎么样?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义三的责任。听了管理人的描述,就知道是有小偷,而且很难找到,他当时又不在房间里,所以很难做出判断。不过,丢钱一事与富佐子出走一事到底有什么关系呢?
义三觉得必须去报案,可是如果钱的主人也不见了,那么警察会如何理解呢?应该同时上报失踪和钱财丢失吗?
义三去了N站,看着从刷票口进进出出的人群。他悔恨不已,冰冷的寒气从身体的深处升起。
下次再见到她,绝不让她离开我——然而,富佐子没有再来N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