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佐子的眼神在义三的桌子上游走。这是一张一侧有三段抽屉,中间有一个大抽屉的结实的桌子。朴素的书挡之间堆积着医学书、笔记本,还有大辞典和七八本文学书,最上面有一面扣着放的小镜子。

富佐子的红色尼龙钱包也在桌子上放了一段时间。昨天早上,义三说着“放到这里咯”,就把钱包放进了中间的大抽屉里,富佐子看到了。

现在那个抽屉被打开了两寸左右。富佐子预感出事了,于是把整个抽屉都抽开来。抽屉里最先看到的就是钱包,富佐子拉开拉锁,张大了嘴:“啊!”

果不其然,里面的钱都不见了。

富佐子脸上失去了血色,环顾着房间。钥匙仍然插在门内的钥匙孔里,原来自己忘记锁门了。就在自己洗衣服的间隙,有人进来了。

富佐子慌了神,来到走廊里。外面没有人,每间屋子都是安安静静的。富佐子跑去管理人的房间,控诉道:“小偷……小偷进来了。”

“什么?你说小偷?栗田的房间?”管理人摘下老花镜,看着富佐子说。

“是,是的,没错。”

“丢了什么?”

“钱。”

“钱?多少钱?”

“大约两万五千日元……”

“两万五?真是一大笔钱啊!”管理人吃了一惊,“怎么会有这么多钱……是栗田的吗?”

“不,是我的。”

管理人讶异地问:“你的?”

“是的。就在我洗衣服的时候不见的。”

管理人一副不相信的神情。“这就奇怪了。不是你搞错了吗?”

“不是。我就把钱放在这里了。现在是空的!”

富佐子说着,让管理人看了看钱包。这钱包正是贫穷少女会用的钱包。管理人不客气地看了看,继续问道:“放在这里的?”

“和照片一起放在里面的。可现在只有照片掉在了房间里,桌子的抽屉也被打开了一条缝。一定是有人进来了。”

“你说有人去过,可是我一直在这儿,我妻子刚出门办事,也没有其他人出入。今天整个宿舍的人应该都不在房间里……”

“可是……”

“这就奇怪了。房间的门一直都没关吗?”

“没锁。”

管理人不情愿地起身走到走廊里。走廊墙上挂着的牌子显示着各房间的住户是否在室,牌子都被翻转了,显出上面红色的文字。只有一户没有翻转。

“咦?户波今天休息吗?”管理人嘟嚷着走到他的房门前,拧了一下门把,喊着他的名字。

“不在。他忘记翻牌了。宿舍里没有人,也没人从外面进来,真奇怪啊!这个宿舍楼里还从没发生过丢钱这种麻烦事。”

“可钱确实是丢了。”

“不应该不关门的呀!真的有人进去了吗?”管理人说着,就和富佐子一起走进了栗田的房间。听了富佐子的一通讲述之后,他说:“这可真奇怪。那些钱会不会是栗田带着出门了?”

“不可能。”

“你把钱交给栗田保管这件事有人知道吗……你心里有怀疑对象吗?”

“没有。”

“这件事我很想听听看你怀疑的对象。你看这窗户,也进不来人嘛……”

为了让外面的阳光照射进来,窗户大大地敞开着。窗外是一条狭窄的小路,对面就是邻居家的院墙。孩子们正在那里玩耍,狗窝里还拴着一只褐色的狗。

“我虽然也想帮你调查一下,可是首先你不是宿舍的住户,这就很难办,不应该住在这里的人在这里本身就是个大麻烦。作为宿舍管理方,不想借助警察之手。要是说是在这里丢的,那么宿舍里所有人都要受到牵连。而且让一个姑娘留宿在这里,不光是栗田,就连我也会名誉受损。等栗田回来之后,咱们再商量一下吧。”

听管理人的语气,他似乎不是在同情富佐子,而是嫌她丢钱很麻烦,半怀疑半嘲笑地接受了这件事的发生。管理人离开之后,富佐子就像泄气的气球一样萎靡了。明明是理直气壮地去投诉盗窃案件,没想到却被管理人的态度挫伤了士气。

这笔丢了的钱对富佐子来说是一大笔钱,是失去住所的代价。她以前从未拿过两三万这么多的钱。她交给义三保管也是出于这种担心,放在自己的手里不踏实。虽然这一大笔钱是她的,可又完全没有这种实感。再加上这笔钱是义三的舅舅、桃子家给她的钱,富佐子在内心也受到了苛责。如今,比起丢钱,她更害怕的是不知道的人闯入了房间里。就像被看不见的敌人抢走了腿,阴森瘆人。

富佐子锁上门,又关上玻璃窗,在桌子前像石头一样坐了一会儿。她借了义三的铅笔和纸,在上面写道:

非常感谢。我不能在这里再待下去了。这三天的快乐我不会忘记。悲伤的时候我还会回来的。请代我向桃子问好……

满眶的眼泪落在纸上,富佐子用指尖把眼泪擦掉,这是她最悲伤的时刻。